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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阅读

    咳嗽声,宋歌身子一歪的瞬间似乎还听到黑木一声“真霸气”被生生捂死,只留压得极低的呜咽此起彼伏。

    司空翎脸红扑扑的,不是害羞是兴奋。她甚至决定让父亲和哥哥给黑木的月银翻个倍,以感谢他的鼓励和支持。

    满院震惊,只有一人依旧淡漠如水。他或许习惯了小郡主的咋咋呼呼,或许对这样的告白根本没兴趣,反正就是一句话,柯容始终安坐台阶,一身素白内袍在寒风中被刮得哗哗作响,他却动也不动。

    极度的安静,比直白的拒绝更让人尴尬与无地自容。司空翎原本还隐有期待,渐渐地眼圈有些红,甚至不安地搅起了袖角,频频回头看宋歌。

    宋歌屏息,和西屋所有缩在屋子里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一样,大气不敢出,就等柯容给出回应。

    “郡主,”不知等了多久,柯容终于开了口,“我只是个下属。”他的理由很简单,明显的敷衍借口。

    司空翎本来都快哭了,这一听立马重新振奋,她握拳咬牙认真道:“四品御前侍卫,上过战场杀过外敌,父亲一向器重铮铮男儿,没有关系的。”她只说了一半实话,司空震的确看得起柯容,但仅仅以欣赏的目光,而不是从选择女婿的角度考虑。

    柯容也不接这话题,又道:“我们没有共通点,不合适。”

    司空翎连连摆手着急道:“不会不会,你喜武我也爱看兵书,你不沾荤腥我正好节食塑身,多适合。”

    “噢?”柯容眉头动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忽然顿住了。

    宋歌也是一怔,因为外头瞬间起了嘈杂声,她静耳听了片刻,终于明白了个大概。

    敢情是泠兰王妃被司空翎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大呼给惊动了!脚步声渐近,几乎瞬间就入了西屋的院子!

    ------题外话------

    最近更得晚,今天终于早些了,订阅惨不忍睹~

    妞儿们来抱抱~晚上又要去重修课了~

    第十六章 得罪王妃?

    宋歌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朝茫然回头的司空翎投去一个眼神,暗示她先进屋躲着。

    司空翎倒接收得很快,提起裙摆就一阵小跑往上去,不过柯容没明白,甚至淡淡把司空翎给拦了下来,一副“深闺莫入”的表情。

    宋歌气得牙痒,二话不说直接把柯容也给往上推了一把,还附在他耳边威胁般咬牙切齿道:“别让郡主在府的事情给王妃知道,进屋去!”说罢也不管柯容作何反应,两手用力将人给硬生生推了进去。

    这边屋门刚“砰”的阖上,那头院门“吱呀”一声响,两道声音正正巧巧重合。

    宋歌才刚来得及回头,泠兰王妃已经抬脚跨了进来,甚至第一眼就对上了宋歌的眸子。她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宋歌,愣了愣挥手示意身后的下人候在外头,然后才对着宋歌半笑半狐疑道:“小歌?你在这里作甚?”

    西屋住的都是男人,作为一个世子妃怎么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呢?泠兰王妃表情有些不悦,这让宋歌十分尴尬。

    “那个,母亲,”宋歌硬着头皮直面泠兰王妃审视的目光,佯装平静道,“刚才我听到有声音就过来看看了,但没发现什么估计是幻听了吧。”她不敢拿余光瞥柯容的屋子,就算担心也不能,毕竟泠兰王妃还是很警觉的,自己不可露了破绽。

    果然这个理由还是可行的,泠兰王妃点点头,却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道:“不可能是幻听吧?我也正是为这事而来,那声音倒像是翎儿那丫头的。”

    她这么一说,忽然又顿了顿,宋歌心一凛,却听她继续道:“真是奇怪,这大白天的一个个都窝在屋里干嘛,怕冷吗?”泠兰王妃奇怪,瞥见一溜排大门紧闭的屋子,抬手示意下人进来,那小厮明白她的意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王妃有令,各屋启门”,随后再次退出院子。

    几乎便是须臾,黑木老何陆蒙还有其余人就从屋子里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朝王妃和宋歌行礼之后便默默站在一边,胆大的黑木甚至瞥了宋歌一眼,脸上还带着刚才听见司空翎那声惊天动地告白时的震惊和新奇。

    泠兰王妃皱皱眉,先是问了众人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声响,在一群人因为宋歌恐吓般的眼神而三缄其口的时候,又对自己是否幻听起了质疑。泠兰王妃觉得莫非真是自己思女过度?她再看看正前方没有动静的柯容的屋子,不知为何心头一跳,下意识问道:“柯容的伤可好些了?”

    老何算是一干人的头儿,闻言面上一动,垂首恭敬回道:“回王妃,这几日天气凉,伤口常有反复故柯容卧床难起,还望王妃体谅。”

    这话说得巧,不仅解释了柯容为何闭门不出的原因,也间接指出柯容现在是“卧床”状态,王妃如果进屋查看的话,不合适。

    泠兰王妃低低应了声,转头环顾四周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招手朝宋歌道:“那便这样吧,小歌,你大冷天的也别呆着了。”宋歌赶紧过去搀扶泠兰王妃,呼出一口气的同时还有模有样道:“母亲当心地滑。”

    两人并肩而行才走了没几步,甚至宋歌那句“当心地滑”话音刚落,一声尖锐到震破耳膜的声音直接从身后响起,穿透心脏撞击灵魂。

    “啊——”那声音比之先前的“我喜欢你”还令人振聋发聩,因为来得突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众人甚至有几个被吓得抖了抖。

    宋歌脊背一僵,自己差点滑倒在地。

    泠兰王妃步子顿住,手从宋歌胳膊上移下来,半转身面色凝重盯着柯容的屋门,久久转不开目光。

    众人如临大敌,面面相觑。陆蒙和老何对视一眼,黑木直接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宋歌。

    宋歌一个头两个大,内心一阵哭泣:小祖宗!你怎么又叫了!还是在明明知道王妃守在外头的情况下大叫!

    她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泠兰王妃,更荒唐的事情接踵而至!只听一声“砰”,柯容的屋门突然打开,甚至开门的人力气使得极大,木门瞬间弹开又重重反弹回,来回晃了两下,一阵“啪啪”作响。

    宋歌来不及惊讶,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深蓝裙摆蜿蜒出一地迤逦。

    泠兰王妃本已移开宋歌胳膊处的手再度放回,她似乎是震惊过头了,扶着宋歌人有些摇晃。过了片刻,宋歌听见她长出一口气,慢慢收回手臂,向前艰难走了两步,带着淡淡愠怒沉声道:“翎儿——”

    司空翎站在台阶上,屋门大开可是宋歌并没有看到柯容,只有她一人孤零零居高而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悲伤和惊惶无措。司空翎听到声音,慢慢转头往宋歌这边看,直到触到泠兰王妃复杂难言的神色,她终于抿唇眼圈一红,抬脚就往下跑。

    裙摆那么长,地上下过雪滑得很,她又奔得急,根本没有在意脚下还有几级台阶。泠兰王妃眼看她一脚踩空,呼吸一窒下意识伸手,可是“啪”一下,司空翎脚腕一歪,直接重重摔倒在地。

    “翎儿!”泠兰王妃再顾不得责备,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心疼又怜惜。因为司空翎这一下摔得猛,脸都是朝着底下,她小心扶着司空翎的脑袋,慢慢抬起司空翎的脸又气又无奈道:“摔得哪里疼了?告诉娘亲。”

    宋歌就跟在泠兰王妃身后,看见司空翎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因为刚才脸朝地沾满了泥土和白雪,混合在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狼狈。她无声地哭,却越哭越凶,鼻涕眼泪混在一起交织成令人心碎的图画。

    那一跤摔得并不痛,只是手心蹭掉了两块皮。泠兰王妃也知道她这哭,哭得不是皮肉之苦,毕竟十几年在司空震棍棒底下养出的女儿,这点痛根本就像蚂蚁咬一样。她这个做母亲的,甚至看一眼眼前的情况一番推敲,也明白了个中原因。

    八成小丫头兴致冲冲又碰了壁,这痛的不是身体,是心。

    不过······泠兰王妃皱眉抬头,台阶上柯容的屋门还是敞开着,她看不见里头的人,但至少她可以肯定里头一定是有人的。她可以不怪柯容对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弃如敝履,相反她甚至就是这样希望的,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忍受司空翎这样作践自己。

    而柯容就在一门之隔的屋子里,既然能看到司空翎有跌落的危险,竟可以无动于衷到冷眼看她摔倒也不愿出来扶一下?

    老何刚才说什么?卧床?呵,台阶上一地酒罐碎渣,喝得这么多怕是伤身了。

    泠兰王妃也不是寻常女子,这么一想面色更沉,不动声色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司空翎扶起来后,抬步就上了台阶。

    “娘——”还没走两步,司空翎抽泣着唤了一声,“您帮我整理下行囊,晚点我去学院,近几月大抵不常回家了。”她说完,也不直接去拦泠兰王妃,反而垂着脑袋拖着步子慢慢往外走,走过宋歌身边的时候,抬头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嫂嫂谢谢你,我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泠兰王妃一怔,看看快要出院的司空翎又看看一片漆黑的屋子,蹙眉想了须臾就折了回来。

    宋歌有些发愣,这事情搞砸的情况比想象来得还快,她甚至不知道短短时间在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屡败屡战毫不气馁的司空翎,这个一直斗志昂扬的小战士垂头丧气到竟有放弃的感觉?

    “小歌,”泠兰王妃本想直接跟出去,眼看宋歌站在那里,不知为何有种两人联合起来糊弄自己的不悦,她叹口气幽幽道,“翎儿胡闹,你也不懂事吗?”这话说得客气,但宋歌还是很容易能听出,王妃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宋歌默默在西屋呆了片刻,直到老何过来尴尬道:“世子妃您别在意,王妃最是心善,柯容那样的态度对着郡主几年了,照样在府里顺风顺水,更遑论您了。”他安慰了几句,宋歌低低应了声,瞥见陆蒙在一旁,便问了句:“乐姑娘还好吗?”

    陆蒙怔了怔,回道:“很好,世子妃放心。”

    宋歌点点头,用眼神朝老何表示感谢,又往柯容的屋子看了一眼,终究因为司空翎的离去暂时放下了责问柯容的念头。她拿拳头捶了自己太阳||穴两下,颇为头疼。

    这下真是里外不是人,事情搞砸不说,还得罪了王妃······

    薄暮时分司空翎就从王府出去了,宋歌甚至没有和她告别,还是丫鬟珑锦将消息带进来的。宋歌听罢有些怔忡,短时间内估计见不到司空翎了,等过段时间她心情好些了一定得好好问问。就怕······那丫头小姑娘家的在学院没什么人交心,自己可别把自己憋出病来。

    夜间司空翊忙活完狩猎的事情回来,看到宋歌坐在屋子里发呆,一桌精致的饭菜都冷了也没见她动一筷。他皱眉过去,伸手把宋歌撑着下巴的手给推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掌伸过去,正好托住宋歌瞬间失去支撑物的光洁下巴。

    宋歌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身子往后一缩,好巧不巧司空翊左手就圈在后头,这样一来正好把宋歌给抱了个正着。

    他低低笑,磨搓着宋歌光溜溜的下巴,把自己的脑袋搁在她头顶,闻着淡淡清香蹭着她柔软的发丝,直觉全身毛孔都舒适了。

    宋歌这才发现是司空翊回来了,她心下烦闷此时正好靠在他怀里放松些。宋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犹豫半晌也不知如何开口,倒是司空翎顺手拿起筷子夹了个水晶圆子,不低头也能精准地塞进宋歌嘴里,还不满道:“天塌下来还得吃饭呢,现在天还没塌好不?”

    宋歌也不知是被糯米团子给噎住了还是被司空翊的话给噎住了,好不容易把干涩难咽的圆子给吞下,苦着脸从司空翊怀里探出头,一副便秘的表情。

    司空翊诧异,放下筷子莫名其妙道:“怎么了啊这?天还真塌了?”他说完才发现屋子里竟没有那个吃饭时候必出现在桌边的妹妹,低头看着宋歌有些不解。

    宋歌两条眉毛都耷拉下来了,想了片刻终于费力道:“塌了,塌得可厉害了。”

    她顿了顿,接道:“母亲可能不喜欢我了。”

    这话一出口,司空翊着实惊了一把,他摸摸宋歌额头,却被她一把推开,还夹带着一句“翎儿和柯容的事彻底搞砸不说,母亲还说我在胡闹”,她鼻子抽了一下,哀怨道:“我要怎么讨好母亲呢?”

    ------题外话------

    今天身体不舒服,赶了许久也写不出多少来,妞儿们见谅。

    推好友文《盛世欢嫁》梦笙

    简介:她通兽语,擅易容,会制毒,风华绝代最倾城,却是传说中嚣张任性的绝世丑公主——慕云筝。

    他藏经纬,怀神功,懂医术,文韬武略最专情,却是秘闻里神秘无情的狂拽混世魔王——莫无欢。

    【片段一】“筝儿为何叹气?”

    “因为城东柳街胡同文府管事儿子家的大丫头竟然说我长得丑!”

    “……何必为这种小人流言生气!”

    “我不是生气,而是难过。”

    “为何难过?”

    “为那丫头年纪轻轻就瞎了!”

    “……”

    【片段二】“慕云筝,你说我是不是世界上最英俊、最威武、最聪明的狼!”

    “是!”

    “可为什么无欢大人不喜欢我?”

    “因为你是禽兽!”

    “……”

    第十七章 有客造访

    翌日,成王府迎来了一位新客。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熟客。

    司空震一如既往忙碌着关于邱山狩猎的大事,而泠兰王妃因为司空翎的问题,心情着实不好,一大早带着贴身侍婢坐了马车出郊散心去了。所以当管家老李将那个着一身上好素锦墨绣,并自称与世子爷相识的男子带进王府时,自然而然引进了前厅等待司空翊的宴客。

    宋歌比司空翊晚一步到,因为她苦恼了一夜在思考自己要从哪方面着手,然后和泠兰王妃缓解尴尬。所以日上三竿的时候,宋歌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在珑锦服侍下起了床。

    珑锦将几碟精致的开胃小菜放到桌上,又将筷子轻轻搁在小米粥碗上,朝宋歌笑道:“世子妃,您要不要去东屋看看?说不定挑上几匹王妃喜欢的绸缎,您给亲自做件衣服,王妃指不定乐坏了呢。”她说完,麻利地一转身去收拾床榻了。

    宋歌闻言抬头,东屋她是知道的,东屋的院子里锁着一间专门堆放宾客或者皇室贵臣赠送之礼的屋子,甚至刚刚结束的自己的大婚,那成亲礼上堆积如山的赠品,不管是朝臣还是皇帝都是卯足了劲儿往成王府塞。除了一些比较贵重的如皇帝亲赠的匾额或题字之类的,一般用不上的东西都统一堆放在东屋。

    被珑锦这么一提醒,宋歌倒有了些想法。王妃既然爱念佛,自己给她抄段经书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就是在常人看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毛笔字,怕是够折腾她了。

    不过越折腾,才越有诚意。宋歌握拳,三两下将粥喝了个见底,捻起一块酥饼塞进嘴里,就着水囫囵咽了下去,随即一溜烟跑了出去。

    司空翊听老李交待了访客的事,越想越狐疑。照老李的描述那男子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前厅就在眼前,那人长身玉立站在中央看座上一幅远山青竹图,司空翊凛了凛眉,先无声示意老李退下,随即才轻跨脚步上了台阶。

    男子似乎很快就听到了动静,他先是肩膀微微一抖,这才慢慢回身。冬日暖阳正好,照见他如玉般温润的侧脸,一抹浅笑堪堪挂在唇角,似乎准备了良久,直到看见司空翊的一瞬,才将这笑容放大,毫无挑衅与自高,就像老友会晤般,谦和淡然。

    司空翊脚步一顿,本就飞扬的眉毛挑得更高。他静静盯了那笑容半晌,片刻后失笑,拳心却慢慢渗出了汗渍。不是紧张不是害怕,是一想起不多久前的相见,就有种一失足便是千古恨的感觉。

    司空翊鼻间轻嗤,自顾自走过男子身侧,在他满含善意的目光下翩然上了座。可司空翊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客人让座,反而居高临下看了许久。不说话,就是以一种淡淡又复杂的目光盯着看。

    男子没有任何尴尬,相反他一派悠然自得,直挺挺站在中央首先开口道:“好久不见,原来你是成王世子。”

    司空翊讥讽地瞥了他一眼,回道:“至少在进厅之前,我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因为我觉得在荣城唐家堡,你该入狱的。”

    男子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明润好听,带着三分自信七分认真道:“入狱?一没放火二没杀人,官爷怎么能抓我?”

    原以为司空翊会被自己的话给恼到,却没想到他也沉得住气。温自惜换上一副欣赏的表情,背手看着司空翊。

    是了,男子就是温自惜。

    司空翊不怒反笑,面上却是一派鄙夷:“那还得谢谢你不杀之恩吗?”

    温自惜笑,拱手弯腰道:“不敢。”

    两人你来我往打着太极,一个谦恭温润语态却能把人气死,一个皮笑肉不笑字眼处处含针。当宋歌走进前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派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和温自惜打上照面的时候,宋歌自己都奇怪她竟没有太过惊讶。她甚至还淡淡朝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仿佛曾经在客栈用她代替赵宁儿做人引的温自惜、在荣城禁锢她自由直接推她送死的温自惜、在唐家堡冷眼瞧她果断拿匕首刺她心脏的温自惜,如今站在她跟前,她竟没有半点愤恨。

    这里,是西庭的国土,是成王爷的府邸,是司空翊的家。或者可以等同于说,是她宋歌的地盘,而在她有足够保障可以报仇的地方,她竟真的提不起一点泄恨的欲望。

    朝司空翊看了一眼,果然他的脸色算是臭的了,不过能按捺着聊到现在也是够厉害的了。宋歌兀自叹气,开门见山道:“唐砚沁还没找到好的药引,所以你和唐岩之又舍不得我这颗有毒的心了吗?”

    温自惜像是没料到宋歌会这么讲,或者说是没料到宋歌会如此直白,他几乎是怔在当场,好半晌才低低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转头轻轻道:“唐家小姐在那日之后没多久就亡了。”

    这回换宋歌发愣了,其实说实话她对唐砚沁还是挺有好感的。那个姑娘也是可怜人,但她不会像那些为了活命不惜一切的人一样,她甚至在温自惜取刀之时,艰难从床上爬起欲阻止。虽然最后因为太虚弱晕了过去,但宋歌在当时以为的人生最后一刻,还是感念她的。

    现在温自惜告诉她,唐砚沁死了。宋歌默了默,继续道:“所以你不需要我这颗心了对吧?”

    瞥见司空翊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一直不停扫射过来,温自惜颔首回道:“当然。”他这话说完并没有等到司空翊和宋歌的询问,嘴角一扯也明白他们不是含糊的人,直接等着自己把此行的目的坦白。

    “既然唐家小姐已逝,我们唯一的矛盾也不存在了,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呢?”这是温自惜开门见山后的第一句话。

    司空翊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拿指节敲了敲桌面,挑眉冷笑:“我腿酸了没有地方坐,把你头割下来当椅子,而我回家之后有地儿休息了,把头还给你,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宋歌偏头,憋着快要破功的表情不去看他。

    温自惜似乎也觉得司空翊的形容很独特,他甚至抚掌颔首悠悠道:“世子果真一针见血,但你要知道,如果当初不是我有心留世子妃一条命,你觉得那一刀下去还能活吗?”

    这话虽说难听,但的确是当初宋歌和司空翊都推测到的,所以司空翊沉默许久,终于把僵了许久的脸放松片刻,闷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成王府的宝殿阁下能找到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请吧。”说完之后,司空翊虚空里抬抬手掌,一副“你不老实交待我随时可以把你扔出去还是恶狠狠扔的那种”的表情。

    宋歌不置可否,唤一直候在外头的珑锦奉了杯茶给温自惜,甚至礼数周到地请他入了座。在这当口,宋歌还吩咐了珑锦两件事。

    一,东屋的钥匙问老李要来,不管怎么说她都得去看一看,因为适才她突然想起大婚那日,太子司空璟是有送礼来的。因为司空祁的事情闹大,这几日她和司空翊几乎都忘了那事,可司空璟是怎样的人,就算那天她只随意瞥了几眼,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不简单。而不知是直觉还是什么,她对司空璟的贺礼,存了一份好奇。

    二,暗中关注周嬷嬷的去向。昨日匆匆一面,她明显感觉到周嬷嬷有些紧张,按理说周嬷嬷服侍和朔那么多年在宫里也有威望,不会因为面对自己就惶恐成那副样子。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所以那样子实在可疑。基于周嬷嬷身份的特殊,她还不确定她是为皇帝卖命还是为和朔出力,但身侧有虎,不得不防。

    温自惜很是自来熟,举手投足间全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低卑感,甚至抿了一口茶赞叹了几句,才在司空翊青黑色面孔的威胁下,悠悠开了口。

    “赵宁儿是我妹妹,我想你们该是知道了的。”他两条手臂虚虚搭在一起,话有些飘。

    司空翊挑挑眉毛,状似心不在焉地翻来覆去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撇去其他不说,我捡重点的讲吧,”温自惜似乎斟酌了一下,再开口神情是不同往常的萧瑟,“唐家堡的这趟镖,是护宁最为看重也是压力最大的一次。”

    “药引这档子事儿,其实我是镖局最后一个知道的。但宁儿是右心位的秘密,作为一个大夫,我清楚的很。”

    “上家的背景很庞大,根本不是表面的那一个而已,所以当他们要求找到一个右心位甚至是和宁儿同一生辰的姑娘时,这根本不是我可以拒绝的。或者这样说吧,护宁依赖上家而得以发展,如果这次不走镖,他们大可以伸出手指碾碎护宁,然后转身找另外一个镖局接活儿。”

    “这就等同于,不管我接不接,宁儿这条命,已经算是搭进棺材了。”

    “但宁儿终归是我妹妹,如果换做你看到一个同样右心位的女子,会放弃李代桃僵这个办法吗?所以抱歉世子妃,当时借了你的命。”

    “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将宁儿送回家再准备取你心脏的时候,其实也是下不了手的。我想,如果那时把你生辰交待出来,或许唐岩之会放过你。”

    “那都是后话了,结果是走镖失败,护宁招牌被砸,上家大怒,宁儿和爷爷在我安排下已经离开村子。而我,两袖清风,寄人篱下。”

    说到这里算是告了一个段落,温自惜的尾音淡淡的,带着些许寂寥和洒脱,但终归有一丝伤感和自嘲。

    宋歌听完和司空翊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提出一个疑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她)是右心位的呢?”

    温自惜没有抬头,摸着自己手腕简单干脆道:“我是大夫。”

    他顿了顿,忽然抬眸笑道:“当然,此行目的要交待,温某不求其他,只求在贵府小留几日,”似乎很快就接收到司空翊不满又鄙夷的目光,他甚至耸耸肩膀道,“同样的,我以替世子妃解蛊毒作交换。”

    果然,司空翊直起了脊背。

    宋歌认真看了温自惜两眼,见他面色严肃毫无玩笑之意,想必他是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上家,走投无路才会来找甚至可以算作“仇敌”的他们?

    司空翊似乎考虑了片刻,但宋歌的蛊毒的确是他一块心病。而温自惜是个大夫,甚至可以知道宋歌是右心位的事情,看来医术不会太糟糕,是否可以相信他一次呢?他沉眸,半晌问道:“为何寄宿我成王府?”

    温自惜弯唇,露出一抹释然:“当初任务失败,宁儿和爷爷,我是安排来了西庭的。”

    ------题外话------

    今天更新太晚了抱歉~

    不出意外明天或者后天有一次万更,最近大纲都没了,写得颇累。

    对最近章节不满意的妞儿,可以提出来的,夏是金刚心,只要真心为文章好为夏好,我只会高兴~

    第十八章 周嬷嬷存疑

    温自惜和司空翊的这场交易,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他除开一个镖头的身份,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大夫罢了。没有下属兄弟,没有银两傍身,要在茫茫西庭找到两个猫在角落都认不出的人,着实困难。

    而现在,他可以依靠成王府在帝京的地位和人脉,寻找赵二老和赵宁儿。

    当然作为条件的,是温自惜以世子爷之友兼妙手大夫,暂住成王府。老何等人没有和温自惜打过照面,所以并不知道他和司空翊其实压根算不上“友”,能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表面看来似乎司空翊这样做颇为冒险,毕竟宋歌的生死现在又是捏在温自惜手里的。但其实,赵二老和赵宁儿的命,同样被司空翊掌握。

    只要温自惜稍有异心,既然成王府有信心找到两个人,那绝对也有能力只带回两具死尸。参照温自惜对赵宁儿这个妹妹的态度,他是一定不会冒险的。

    再者,其实温自惜那句话说得也对,宋歌和他的矛盾点只在唐家堡那一次事件上,现在撇开当初的任何针对,他们双方是没有恩怨情仇的。

    既然温自惜有求于成王府,投鼠忌器这道理,他必是清楚的。

    当日下午,温自惜便被安排在西屋和柯容等人比邻而居。司空翊和温自惜达成协议,每日晚间互相交换进展,他把关于寻找赵二老和赵宁儿的消息带给他,而温自惜也必须时刻汇报宋歌的身体安危。

    因为是司空翊亲自带温自惜进西屋的,老何陆蒙几个对他很是友善。虽说只有柯容冷漠地瞥了一眼,但毕竟他对谁都是这副样子,包括小郡主呢!所以几人也不管他,看温自惜模样好气度也佳,俨然如欢迎新成员般热情招待。

    用过晚饭后泠兰王妃才从外头回来,说是身子乏要去歇息了。老李把温自惜暂住的事情告诉她,她没有在意,只说府里一些小事不必再全部汇报给她,世子妃该当起半个家了。

    宋歌当时正好沏好一壶茶,准备给王妃送去。大丫鬟巧笙接过,歉意笑笑在王妃寝屋外拦下了宋歌道:“见过世子妃,王妃今儿个太累已经歇下了,您给奴婢就好。”

    宋歌愣了一下,随即回以浅笑递了过去。她看了一眼屋子刚想离去,突然想起适才老李告诉她的那句关于王妃准备让她慢慢接手王府事宜的话。宋歌心有不安,停下步子佯装漫不经心试探道:“麻烦巧笙姑娘,那就不打扰母亲了,身子乏了多多休息,王府还靠母亲操劳呢。”

    话说完,宋歌微笑垂了下头,作势要离开。巧笙赶紧躬身回礼道:“世子妃体恤王妃辛劳,今后还得多帮着王妃打理呢。”

    宋歌心一沉,王妃果然有让她接手的意思吗?她嘴上推辞道:“巧笙姑娘莫说笑,母亲治家井井有条,我可怕把府上弄得乱了套呢。”宋歌不敢再继续,生怕这一个个人精三言两语就清楚自己的目的,她说罢直接招呼珑锦跟上,脚步不停往外走。

    巧笙对宋歌还是很有好感的,这个世子妃性子好态度好,没有预料中东衡公主颐指气使的架势,她闻言看着宋歌的背影温和地笑了笑,轻轻补了一句道:“世子妃慧智,一学便会。”

    可宋歌已经走到了院子口,也不知这句话她有没有听见。

    其实宋歌最怕的是,王妃突然萌生这样的念头,莫非是因为自己先前因为司空翎的事掺和一脚,让她觉得自己多事了吗?既然喜欢多事,直接把府中事宜全部交给自己打理得了。

    宋歌琢磨不透王妃的心思,她对自己挺好,但昨日的确有些不悦。

    回屋的路上,宋歌碰到了在厨房刚忙活完出来的周嬷嬷。比起珑锦这个招人喜欢的丫头,宋歌对周嬷嬷的态度可谓冷淡,但到底顾忌她是皇宫里的老人,周嬷嬷行礼的时候宋歌都会礼貌回应。

    看周嬷嬷端着两碗鸡汤,宋歌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要给谁补呀?”

    周嬷嬷笑笑,弯腰回道:“这府里现在该补的,还不就是世子妃您么。”她这话说完,依旧挂着打趣的笑小心翼翼瞥宋歌,但心里却是另一番考量。

    因为经过一天的思考,周嬷嬷想到了另一个可怕的可能。

    记得几日前洞房花烛夜之后,这世子妃是让珑锦那丫头弄了块帕子沾鸡血充落红的。当时自己只以为一夜风波不断后世子和世子妃焦头烂额并未同房,但又生怕王妃担忧才出此下策,后来仔细一想,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换一种可能,若是两人已经同房过了,前面的假设全部推翻,世子妃为何还要制造假落红?

    这么一想,周嬷嬷感觉自己触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底线,她好不容易挣扎大半夜,终于把思绪理清。

    第一种可能,并未圆房,和朔交待的事还得冒险去做。

    第二种可能,已经圆房,那假落红就是为掩盖什么而准备!

    珑锦那丫头不经事,世子妃三言两语糊弄着便信了,但她不是心思简单的人,这么一比较,算是有一半怀疑,那世子妃可能成亲前就不是个雏儿!

    事情这样下去,怕是大了……

    宋歌听了周嬷嬷的话有些不解,看了珑锦一眼,小丫头也是一片茫然。宋歌皱皱眉继续问道:“我?身子好得很,需要补什么?”

    周嬷嬷佯装小声凑到宋歌耳边要说话,宋歌有些犹疑,却还是微微靠了过去。

    周嬷嬷一句话讲完立刻退开,细细打量宋歌的表情。果然,宋歌抿抿唇,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神色说不出是复杂还是尴尬,甚至带有一丝……担忧?

    “珑锦接着吧,有劳嬷嬷了。”宋歌淡淡回了一句,随即便要回屋去。

    周嬷嬷应了一声,不动声色把托盘交给珑锦,因为心里想着事,动作难免心不在焉有些不小心,接手的时候好巧不巧打翻在宋歌身上。

    其实冬天衣服穿得厚,宋歌压根儿一点都没烫着,但还是把周嬷嬷和珑锦给彻底吓到了。两人慌不迭地跪下认错,宋歌随意拂了拂被打湿的半边胳膊,毫不在意。

    宋歌在珑锦劝解下同意沐浴更衣,小丫头生怕世子妃在这冷风里一吹身上凉了就感冒。周嬷嬷眼看两人离去才呼出一口气,一边后怕自己要是得罪了宋歌难免吃苦头,一边又庆幸还好和朔的药自己还没来得及下在鸡汤里。

    周嬷嬷心里还是存疑的,自己刚才以“安身求胎”试探宋歌,她的表情可谓奇怪,自己总把握不住这个心思深沉的世子妃。

    晚间的时候,珑锦还未把宋歌替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周嬷嬷到底算是贴身嬷嬷,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做事不全面,终归还是要她出场的。

    她敲开宋歌的屋门,宋歌似乎有些困乏,语音淡淡的充满了疲惫,甚至低低呢喃道:“珑锦吗?衣服就挂在屏风上。”

    周嬷嬷不曾说话,也不知怀了怎样的心思,竟没有反驳宋歌的询问。她大气不敢出,脚步放轻靠近了屏风。

    内室热气腾腾,宋歌泡在澡桶里,人有些恍惚。似乎不经意间就会回想起当初自己咬着牙提水给安畅准备香浴的一切,如今竟阴差阳错,自己也会有一天放松下来。

    身体是在闲适,脑袋却一刻没有停歇。宋歌困顿极了,胳膊耷拉在桶沿,意识几乎埋没在温热舒服的氛围里。她闭着眼,呼吸平静又缓和,甚至快要游离在梦境里。

    太累了,这似乎是她这一年多来,最放松的一次了。

    就容她,安安稳稳睡一觉吧。

    周嬷嬷屏住呼吸,心里隐隐有个直觉:看一眼,就看一眼,这个世子妃一定有秘密……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周嬷嬷只从屏风后探了个头,内室雾气很大,宋歌埋在浴桶里若隐若现。

    周嬷嬷饶是个女人,也觉得自己看到的画面颇美。一室迤逦朦胧下,女子背部线条柔和,远远看去如玉般白皙光洁,因了雾气的衬染,甚至边缘像在发着光。她三千青丝湿湿搭在身后,发尾俏皮地勾勒出诱人弧度,而顺着那发梢往下,是不盈一握的纤软腰肢。

    周嬷嬷晃了眼,定睛再瞧时,女子呼吸吐纳声已起。她睡得似乎很沉,两条白嫩光滑的胳膊随意挂在桶外,暴露在空气中也不怕冷。长睫轻扇,面容安详恬静,不同于平日的清冷寡淡,此刻的她温润良善,把所有心防和戒备卸下,只留满室宁静和谐。

    周嬷嬷僵在原地,目光紧紧盯( 误嫁妖孽世子 http://www.xlawen.org/kan/39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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