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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万剐了!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不然玉贤是不会原谅我的!于是我便打起了别的主意,我故意在信期受寒,哄着太医给我开了一些红花来泡水,然后,便把那红花做成了香包转送给了玉贤!”说到这儿,淳嫔突然停了下来,嘴角邪恶的勾着,眼睛里却满是哀恸的悲愤。

    原来如此!玉贵人请旨搬离景阳宫,刻意与淳嫔疏远,竟然都是为了护住腹中的孩子!这样似火一般的烈性女子,既是心中的牵念已去,她又如何能苟活于世?

    婉薇突然心底一软,不由就有些后悔起来。她本就与自己无碍,若不是一时的执念偏生要去追究,或许,或许他们都不会死!即便是将来他们事败而死,却也不会是自己来受这来自灵魂的拷问!只是悔意已迟,何况她如己死在自己宫里,颙琰那里,自己又该作何解释!

    婉薇想到这里,后背不由就冒出一身冷汗来。只听得这时门外又报说‘皇上驾到’,那犹未散尽的冷汗,不由得便愈冒愈多起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颙琰听得小德子来报,心中甚是挂念于她,再顾不得国事,便飞似的赶来了储秀宫。“你受惊了!”颙琰见她面色惨白,心中似有钝刀划过。转眼看到地上的玉贵人和淳嫔,脸色不由的也是一变,“还不把人抬下去,惊了你们主子的凤驾,看你们谁来担待!”

    颙琰拥着婉薇,目光凛冽无比。玉贵人与那侍卫的苟且之事,他早有耳闻,迟迟不,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如此家丑,必得要做的冠冕堂皇,方能护住天家的体面!

    九寿见宋爱平不在殿中无人听使唤,便自作主张的指挥他们忙活起来。淳嫔见此,方知颙琰并不会为玉贤做主,想到此处,心中的恨意竟全数转到了婉薇身上来:好你个狠毒的女人,你既不让我们如意,那你也别想痛快!

    心中略作打算,淳嫔便计上心来,眼珠儿一转,先是端端正正的请了个跪安,然后方才朗声说道:“玉贵人先前告之嫔妾一事,要嫔妾代为转告,如今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裁夺!”

    第十回 噩梦重袭

    婉薇听淳嫔这样说,料想其中必定有诈,再看向颙琰之时,她便故意手抚着额头往一边栽去。***

    “如何,可是觉得头昏?”颙琰探手一捞,方才把她险险拉回到怀里,婉薇只是闭着眼睛轻轻摇头,眉头却仍是微微蹙着。“有话且到明日再说,先散了吧!”

    颙琰扶着婉薇往暖阁走去,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淳嫔见他们这般,一张冷面上恨意更甚,声音却是必先前更大了几分,“事关皇后娘娘当日奉先殿遇刺一事,难道皇上不想将凶徒正法以解心头之恨么?”

    婉薇和颙琰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再次转身之时,却见淳嫔仍是那般冷着脸跪在那儿。

    “你所说若有半分虚假,朕便送你下去与玉贵人作伴!”颙琰仍是拥着婉薇,可婉薇却觉得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力度明显变重了。

    “嫔妾所定不会让皇上和娘娘失望!”淳嫔先是看着婉薇突然诡异的莞尔一笑,然后这才娓娓道来:“此事要从当日永和宫走水说起,那日皇上命娘娘在奉先殿祈福,不许任何人探视。可是玉贵人无意中访知了玉佩之事是琴芳的栽赃嫁祸,因良心作祟,便将此事交与嫔妾冒险前去告之娘娘早作准备。岂知,嫔妾去时,却在门口却碰见了行凶之人正在行凶!事突然,嫔妾怕会被连累,是以才隐瞒到今日。”

    “既然怕被连累,如何今日竟不怕了么?”婉薇见颙琰听得极是认真,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嫔妾当然怕!可更怕有人视皇上为无物,把皇上玩弄于鼓掌之间!”

    婉薇的唇角有些抽搐,看向颙琰,却见他目光冰冷的看着淳嫔,方才还拥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时,竟然已放了下去。

    “说下去!”

    颙琰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心底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千万不要是那个他最不想听的名字!淳嫔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起来。能同时伤他们两个的,也便只有这件事了,他的多碰上了她的无,注定是要不得善终的!

    “这个凶手可是皇后娘娘的旧相识,依嫔妾愚见,还是让皇后娘娘自己告诉您比较恰当!”淳嫔说完,自行行了一个跪安礼,随后便洒脱的离去。余下的人见此也都跟着识趣的退了下去,一时间,殿中落针可闻,唯有灯油中的灯芯偶尔爆出的噼啪声,还在证明着时间的流淌。

    “是不是你?”颙琰无力的垂着头,心中酸涩无比。他想不通,想不通她用那么决绝的方式,是为了向自己证明清白?还是想以此增加自己的负罪感?亦或是... ...

    听他问话,婉薇只觉心口又生生的痛了起来。泪眼朦胧中看着他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一种苦涩在心底逐渐晕开!当日若不是他用自己做引在先,又岂会有今日之事!说来说去,还是造化弄人,一直以为困在原来的梦中无法自拔,殊不知从何时起,却早已是沉醉在了新的梦境之中。

    “为什么!”颙琰又是咆哮一声,不由扶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他想听她的解释,想听她说她爱他,想听她说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更在乎她,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说!不说便印证了她这么做的理由,就唯有那一点他最不想承认的!他最害怕面对的!

    她不过是为了报复自己!

    颙琰慢慢的停下了动作,看向她的目光渐渐变的迷离。摸着她的脸,颙琰心下暗暗对自己说道,这个女人,在这张美丽的皮囊之下,她的一颦一笑,都不曾到过肺腑,一切,仅仅是敷衍而已!忽的又想起在西苑她与苏图的事来,颙琰悲痛至极,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纽祜禄婉薇,你很好!你很好!”看着她泫然若泣的模样,颙琰突然自肺腑的厌恶起来,刚刚离开她面皮的手,不自觉的一扬,便向着她的脸又挥了过去。看着她被自己打倒在地,颙琰却是蹲下身来笑着问道:“痛么?”

    不待婉薇回答,颙琰便拎着她的领口将她一把拎了起来,“朕忘了,唯有苏图才能令你心痛!你倒也说说,在你心里,你究竟把朕置于何地!”说完,他仍是觉得不甚解气,便猛地一推,复又把婉薇摔回了地上去。

    此时的婉薇,只觉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只得无力的趴在地上。好在下腹传来的一阵强似一阵的疼痛令她应接不暇,身上其他位置的疼痛反而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颙琰看着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疑心她是在装可怜,便探脚试探着冲她踢了下去。

    这一踢正中婉薇小腹,直叫她痛的顾不得形象,竟在地上打起了滚来。颙琰一见,更加深信她是在博取自己的同,不欲理会,正要拂袖而去时,却见一片殷红正自她的身下慢慢的扩散出来。

    颙琰不敢相信的再次看婉薇,却见满脸伤痕的她,此时已经停止了呼声,人事不省的昏厥了过去。

    第十一回 龃龉

    是谁的声音在耳边轻唤?

    婉薇只觉始终有个声音在耳边萦绕,令她实在不忍远离。忽觉唇上有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紧接着,便是满口的苦涩。这苦涩一经入口,立刻便把婉薇心中的苦涩勾了出来,不愿再吞咽,等那人的唇片刚一离开,她便将口中的药又全数吐了出来。

    “娘娘!”茗香一边给她拭着溢出来的汤药,一边暗自垂泪。来时只听小宋子说是不大好,可一见才知,哪里是不大好,分明就是很不好!好好的怀着身孕,却被人生生的打落了胎,这会子又喝不下药去,等老爷回来,我可要如何交代是好!

    颙琰坐在一旁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出神,心中恨不能把这两只手就此剁下来向她赔罪!远远的看她昏睡着,他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亲手送走了他们的孩子!

    这一次,她是再也不肯原谅我了吧!颙琰心底这样想着,不由站起身来向她走去。茗香见他过来,极不愿的移向了别处,见他一脸歉疚的握起她的手,不由怒上心头,正要开口时,却被人用力的从背后拽了一下。

    回头去看,却是春嬷嬷!见春嬷嬷意示自己跟她出去,茗香只得恨恨的看了一眼颙琰,方才提步尾随春嬷嬷而去。

    “嬷嬷如何不让我说!我们娘娘侍奉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至于竟落得这般下场!看看娘娘身上的伤,那是什么样的恨才能下得去这样的毒手,竟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无半分顾忌!”茗香说到激动之处,调门不由就升高起来,春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厉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想让主子死的更快一些,便继续在这里口没遮拦下去!”

    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春嬷嬷这才把手放了下来,“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实在无谓再生事端,日后令主子难做!”

    茗香心中不忿,却也拗不过春嬷嬷去。她不得不不承认,她说的实在在理,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即便是没有了这个孩子,却到底还有个三阿哥在。想到这里,茗香不由叹起自己命苦来:前几日那太医奉娘娘的命过府去请过脉,说自己属于阴寒体制,这一生,怕是难得受孕,加之二侧福晋的胎也终未能保住,自己心里不免更有些兔死狐悲起来。想自己过府之后,老爷全当自己正室对待,既然知晓自己的身子这般况,也唯有侍奉婆母姑子更加尽心竭力,方能对的起老爷的一片意。

    只是今日这般形,到底让茗香莫名生出了一些歉疚出来。不过转念一想昔日颙琰对婉薇的意,今日之事反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如此想着,茗香不由便看向了春嬷嬷,试探着问道:“嬷嬷的话茗香懂了!只是皇上从前待娘娘也还算上心,如何今日竟这般失态?”

    她方才那般冲动,险些坏事,春嬷嬷哪里敢告诉她实,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来搪塞她。茗香哪里听不出来,见她不肯说,也不再问,正欲回到殿中之时,却见宫门口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探头张望着,行迹十分可疑。

    “是谁在那里!”离门口最近的小太监见茗香指着这边,率先第一个冲了出去,另外有几个小太监见状,也是紧跟其后的冲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见他们扭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这半夜三更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春嬷嬷一见是小禄子,便知定是安常在派她来探听消息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想起安常在,春嬷嬷便会觉得浑身不舒服。甭管旁人再怎么狠毒,却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里像她,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只要掉在了锅子里头,不把整锅汤都弄坏,她是决不罢休!

    “奴才奉常在主子之命,来探娘娘这里是否需要人手侍疾!”

    茗香盯着小禄子看了一会儿,方才想起他是安常在身边的人。说起来,他自安常在未晋封之前便与她甚是交好,如今变成她的心腹,也是理之中的事。

    “你们主子若真有心,直接过来便是,我们储秀宫的人最有规矩,是必不会撵你们出去的!”茗香也不很待见安常在,加之听闻紫菱的胎保不住亦有她的功劳,因此即便是对着小禄子,也是摆不出半点好脸色来。

    春嬷嬷暗暗的在她背后拽了拽她的衣角,茗香也懒得再与他聒噪,鼻尖冷哼了一声,便阔步走回了殿中去。春嬷嬷见她走了,这才让小禄子站了起来,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凭他的主子那样的卑鄙心性,这主仆俩却是现在轻易得罪不得的!

    让人取来银子打赏于他,又好生的安慰了他几句,春嬷嬷这才命人将他送出宫门去。孰不知等人尽散之后,那小禄子便一下子换了另外一张面孔出来,他不仅把打赏的银子一下子掷出好远去,还冲着储秀宫的方向跳着脚的连连啐了好几口唾沫,做完了这些功夫,这才一溜烟的复命去了。

    第十二回 情殇

    接连不断的焦雷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刃,将漆黑的天幕划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源源不断的银河水从那些口子里铺天盖地的倾洒下来,将整座紫禁城都笼进了一片氤氲之中。***长长的甬路上,几盏羊角风灯在风雨中犹如鬼火一般诡异的飘行前进,又一个焦雷划过,惊起一片乌鸦掠过。

    伴着一声尖叫,一盏风灯倏的跌落在了地上,那火舌挣扎了几下,终是渐渐的暗了下来。

    “没用的东西!”另一盏风灯逼上前来,那亮光自下而上的照过去,更显得说话之人宛若行走在人间的夜叉,恐怖非常!“还不快捡起来,难道还要本宫帮你么!”

    地上的人听着淳嫔的声音炸在耳边,身子一抖,这才迟疑着把跌落在地上的一个小包裹又抱到了怀里去,又是一个闪电亮起,惊得地上那人忙得爬了起来,便加入了前边两人的行列之中。

    三人继续前行,仿佛什么也没生一般掩入雨幕之中。雨势渐渐更急了起来,方才包裹跌落之处的血迹,转眼间已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夜色蔓延,所有罪恶的根源仿佛都被遮掩,一切,皆被掩藏在这漫长的黑夜之中!

    这雨一直到次日下午才停,婉薇醒时,恰好漫天铺满了胭脂色的云霞,落日烫金,那景色美极了!

    “主子醒了!主子醒了!”春嬷嬷见婉薇醒转,竟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婉薇见她这般,只是报之虚弱的一笑,便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我这是怎么了!”春嬷嬷刚刚将她扶起,听她这样问,正给她披衣裳的手不由就停顿了一下。察觉到她的失神,婉薇便麻木的自行将衣裳披在了身上,嘴角不自觉的一扯,眼泪却顺势而落。

    自己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又哪里会真的不知道呢!这次的疼痛较之前边两胎尤为最甚,可见他有多不舍得离开这个人世!

    “吩咐宝华殿做一场法事,为这两个孩子超度亡灵吧!”

    春嬷嬷强忍着哽咽应允下来,她虽未做过母亲,可说句不怕僭越的话,在她心里早就把颙琰和婉薇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如今看着他们闹成了这般田地,她的心里也是百般难受!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偏要去互相伤害。原先对彼此的痴痴爱恋,此时却变成了刺伤对方的兵刃;那曾经满心满肺的甜蜜相思,亦变成了毒死对方的砒霜。

    “别恨皇上,他也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春嬷嬷坐在床边,把低声抽泣的婉薇拥进了怀里,像是安抚一个婴儿一般,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婉薇起初还能忍着,渐渐的,哭声开始放大,到了最后,她竟抱着春嬷嬷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他不懂,苏图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而他,才是自己的全部啊!他可以安静的守护着一颗没有他的心,可为何却不能执着的握紧一颗属于他的心呢?当爱已变成了束缚和伤害,那这份感便再也不能称之为爱了!

    终于,婉薇的哭声渐低,春嬷嬷依旧拍打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哭声彻底停了下来才将她方平在床上。原来,身子虚弱的她,此时已经哭晕过去。不忍再看她那伤心的模样,春嬷嬷给她掖好被角,又将床帐放下,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春嬷嬷前脚刚去,后脚便有一个人影迅速的闪了进来。将殿门一掩,那人竟蹑手蹑脚的直直向着暖阁步来!

    第十三回 缘浅情深

    看着婉薇伤痕累累的脸上泪痕犹新,那人的心突然没来由的猛的一揪。***手指颤抖着在她的泪痕上擦拭着,他甚至都未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早就有一滴晶莹已是初露端倪。

    纵是不见她,却依然不能抑制住自己去收集关于她的点点滴滴。这些日子,纵然自己刻意不听不想,可关于她的一切,还是如同食物和水源一般,不可或缺的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之中。酸甜苦辣,他都在第一时间默默的与她一同品尝,尽管她从来都不知道,在她的目光看着别人的时候,在她的背后,自己的目光也始终在尾随着她!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手从婉薇的脸上移开,却拿起了她的一缕青丝放在手上,她像缎子一般柔滑黑亮的头静静躺在他的手中,像极了它正在安睡中的主人。她的头散着淡淡的薄荷气息,明明是最提神醒脑的东西,可那气息冲在他的鼻尖,却是充满了让人无法抵制的蛊惑。

    “好好保重,莫要再令自己身陷险境!”他一个人乐此不疲的自自语,若是此时有人进来,定会觉得他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他低下头来使劲嗅了一口手中的青丝,突然唰的一下从靴子的筒子里抽出一把匕来,手起刀落,方才还属于她的那缕青丝,此刻已是正式告别了她的主人。

    将那缕青丝三折,他像变戏法似的又从袖子里拿出一轴红色的丝线来,用那丝线细细的在那段头中央缠起约莫一两分的距离,他这才把那头小心的收入了怀中。看他那珍重万分的样子,仿佛此刻怀中揣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将这些事做完,他这才轻轻的站起了身来,恋恋不舍将目光移开,终于,他提步离开了暖阁。殿门吱嘎一声将刺眼的阳光和喧嚣的知了掩在门外,孰不知,婉薇却不知何时,早已经睁开了眼睛。

    倏忽又是两日光景,天气仍是炎热非常。

    那太医日日来的勤恳,可见颙琰那里是放了狠话出来的,虽如此,婉薇却并不想去打听心中所想是否属实。身体上的疼痛仍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腹中的孩儿,究竟是如何含冤离去的。

    “主子,该喝药了!”

    春嬷嬷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婉薇仍是一脸怔怔的看着窗外。因是小月,所以她不能着风,此刻她单薄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尴尬的黏在她的身上。只是却也因此,若隐若现间,她的身材更是显得曲线尽显,分外诱人。

    她脸上的伤已是好了大半,只剩了唇角那里,还有一块骇人的青紫色。纵是如此,她的迷人却未受到丝毫的影响,春嬷嬷看着她翘着兰花指优雅的用羹匙搅拌着碗里的黑色汁液,眉间不自觉的笼上了一抹愁绪,心中忽的便浮起了‘红颜薄命’这四个字来。

    不敢再任由自己想象下去,春嬷嬷收回思绪时,婉薇已经将那药汁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将药碗放回桌上的托盘里,婉薇用帕子抹了抹嘴巴,继续望着窗外起呆来。

    这几日,婉薇始终不与任何人交谈,她的心里一直在思考着一个过去从未想过的问题:争争抢抢这么多年,只顾着在棋盘中算计得到、计算失去,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赢,又为什么想赢!

    便如苏图,从前那般不舍放开,为何在得知他纵是选了前程,初衷却仍未更改时,自己便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心结,就此放手?又如颙琰,从前将他视若无物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可为何当知道他一直对自己的异心包容有加的时候,自己的心门却从此为之打开?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婉薇皱着眉将纤细的手指插进间,不经意间却瞥到了那缕少了多半截的青丝!他呢?他又是为何这般对自己?头痛更甚,婉薇的眼前像走马灯一般不停的转过他们三人的面孔,直叫婉薇有些作呕起来却仍不能停下。

    “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托生的,搞这些名堂出来!”听着小宫女的抱怨,婉薇的头痛竟然慢慢的开始缓解。

    “瞎喊什么!也不怕吵着主子!”宋爱平的厉声呵斥让那小宫女噤若寒蝉,一下子便没了声响。宋爱平一见,只得把口气缓了两分,“还不快说什么事,难道还要主子亲口来问你么?”

    “也没什么!”那小宫女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颤,顿了顿,她才接着说道:“这两日咱们宫门口总有水线向南边引去,奴婢扫了几次都不管用!”

    宋爱平脸色一暗,便将手扬起,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那小宫女见状,果然听话的闭了口。“此事还有谁知道?”

    “奴婢怕告诉别人会觉得是奴婢懒怠,不好好干活,所以并没有告诉别人。”那小宫女见宋爱平的脸色郑重,一张小脸不由吓得惨白。

    宋爱平将拂尘一甩,眉头皱了一皱,挥挥手便让那小宫女退了下去。他一边用手抚摸着光滑的下巴,一边在心中暗忖道,此事蹊跷,却也不是无迹可寻。民间有云,福不外泄,以水引之,若是沿着水线寻去另一端看看,那便不难看出此事的幕后主使。只是... ...

    目光飘向廊下婉薇身处的暖阁,宋爱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正是迟疑间,却听廊下传来了她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沿着那水线去看一看,另一端到底终于何处!”

    第十四回 盗福

    宋爱平奉命去查看那水线之终点,跟着墙根之下那不甚分明的水线前行,行到翊坤宫时,他现那水线竟然就此消失了!

    竟然是她!?宋爱平感慨之余,心中却添几许疑惑。此事为民间乱传,效力如何不得而知,且那水线引福又极易被现,想那诚贵妃再蠢钝如猪,却也不会像这般玩火**吧!如此这般想着,他便更不敢贸然的打草惊蛇,只扮作是闲逛般的上前与那守门的太监打了几句哈哈,方才大摇大摆的回储秀宫去复命。

    再说这厢,婉薇不过只是开口说了句话,谁想储秀宫便如煮滚了的热汤般,一下沸腾了起来。这也难怪,在这宫里,一向都是主子受宠,奴才沾光!若是婉薇从此一蹶不振了,那他们这些人,又哪里还有盼头呢!

    众人一扫前几日的颓废模样,做事都分外的勤勉起来。婉薇也不再想那些令她头痛的事,只专注于眼前的‘盗福’一事来。说实在话,听宋爱平回禀过后,她亦觉得此事并不像是刘佳氏的手段!与她相处这么多年,她做事虽不能算是磊落,可却并不阴毒。这般手段,倒像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主子?”春嬷嬷正给婉薇篦头,看到那缕短了一截的青丝,手上不由得一顿。

    从镜中看到春嬷嬷这般,婉薇淡淡一笑,“前几日不小心错绞了一绺下来!”这谎话说的太不高明,婉薇不敢再去看春嬷嬷的眼睛,直到她手上的功夫继续,她这才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出来。

    “今日的事,主子可有计较?”

    听春嬷嬷这样问,婉薇的心思方才又转移到这事上来。若说计较,就看那人还来不来做这蠢事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少不得这晚间上夜的人得多提防些个了!

    “奴婢这里有一件事,也许,跟这件事倒是有些关系!”春嬷嬷今日乍听这事,也觉得甚是荒唐可笑,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忽的想起了那晚茗香排揎小禄子的事来。

    “何事?”

    前几日婉薇那般形,故而春嬷嬷便未将那事说与她听。今日恰好碰着了这桩事,便再无隐瞒,把那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之了婉薇。

    “睚眦必报,这倒是很像安常在行事的作风!”婉薇依然微笑,看着镜子里自己唇角的那片乌青,她猛的将头转了过来,丝毫没感觉到春嬷嬷扯痛了自己。“明儿个一早便去知会内务府,悄悄的把安常在的晋封礼办起来,另外让今晚上夜的人多留个心眼,若是碰到了那贼人,立刻悄悄的扣下来!”

    春嬷嬷一愣,并不着急出去张罗,她有些疑惑的看着婉薇,口中不由问道:“若真是那安常在做的,主子这般对她,岂不是引火烧身!”

    “嬷嬷这话错了!”婉薇又将头转了回去,手指碰在唇角仍是隐隐作痛,她微微的皱皱眉头,方才娓娓道来:“安常在朝秦暮楚,从来不在本宫的栽培之列,用她,不过是解一时之困而已。而且想她宫女出身,这种盗福之法,连本宫都只是在野史小传里头见过,若无他人告诉,她是定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术法存在的!所以本宫一面着人暗查此事,一面晋她的位份,要的就是麻痹她们,以便找出幕后主使!”

    “主子思虑缜密,只是那安常在毕竟年轻貌美,若是以后得蒙圣恩那可如何是好?”

    春嬷嬷的话虽然就此而止,婉薇听在耳里却是再明白不过。心中微微的有些酸涩,却不比往日那般疼痛难耐,自己何曾想算计他,只恨世事逼人,却是容不得自己的痴心一片。从镜中看着春嬷嬷满是担忧的眼睛,她只得装作无恙的继续微笑:“人人都当安常在是本宫的心腹,且她的晋封又是本宫一手促成的,看看本宫今日的形,你觉得皇上日后看到她,能不想起本宫么?”

    春嬷嬷不忍再看她强作无所谓的样子,只得把头低下,把已经理好的头一缕一缕的重新盘了起来,她现在为她盘的髻,是为如意髻。只希望她以后的人生,能够如同此髻,从此远离伤痛,万事如意!

    第十五回 定风波(上)

    转眼已是巧月上浣之期,婉薇虽仍未出月,可由于近来调养的很是得当,遂身子已算是无有大碍。***这日的晨时定省刚散,她便应了华妃之约,一同前往御花园的浮碧亭去赏荷。

    这浮碧亭的水引自筒子河中,系活水,故而并无寻常死水那般的恶臭气息。每逢夏日荷花盛放之期,芙蓉破水遗世独立,游鱼嬉戏自由自在,满目缤纷,清香扑鼻,倒真是一个极好的所在。

    一路行的飞快,到时那浮碧亭里早就具好一席,上面摆着一些时新果品。婉薇一看这样的阵势,心中更加确定,华妃此番邀请自己来赏荷,定是别有所图。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看了这花,倒是更加能够体会的到这两句诗的意思!”

    华妃正在往下撒鱼食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听她声有悲腔,婉薇却未回过头来,仍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往水里面撒着鱼食。一团团火红簇在一起争抢鱼食,像一朵烈烈燃烧的红云一般耀眼,倒是好看极了。

    过了半晌,等那一碟鱼食见了底,婉薇方把那空碟子递给春嬷嬷,自己则用帕子擦了擦手。“人生在世总逃不过个生老病死,风华正茂之后便是风烛残年,此乃天理循环!想你我不过一介凡胎俗子,又何苦为这些事扰了自己的好兴致!”

    华妃仍是一脸的悲悲戚戚,将手中的鱼食碟子放在一旁,她也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便与婉薇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娘娘心境这般平和,却是臣妾学不来的福分。”又顿了顿,华妃用帕子在眼角拭一拭,这才接着说道:“臣妾近来听到一些关于咱们皇上的风风语,听的多了,自己也便分不出真假了!咱们姐妹从年轻时便侍奉皇上左右,素日也比旁人要亲近些,是以臣妾今日,不过是想从娘娘这里讨句明白话罢了!”

    婉薇一愣,便抬起头来看向了华妃,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证明自己的震惊是错的!她从来最会明哲保身,便是扇阴风点鬼火的事,做起来也很是讲究,必不会引火烧身落了口实嫌疑。今日这般形,到底是自己的眼睛失了准头,还是她演戏的功夫更加炉火纯青,少不得继续听她讲下去了!

    “你倒说说究竟是什么样的话,究竟竟然让你这般忧心!本宫若是解得开这其中的韵味,也好开解开解你来!”

    华妃先是一阵轻嗽,然后两颊便飞起两朵红云来,“娘娘还未出月,想是近来并未翻过彤史?”

    一听她这话,婉薇也觉得两颊犹在炭火之上烘烤一般炙热起来,目光仍然停留在华妃脸上,头却轻轻的摇了摇。

    “这便是了!自娘娘那晚小产之后,皇上夜夜叫去,连安贵人这新晋了位份的,皇上都不肯见呢!”华妃见婉薇把目光投向了池中的清荷之上,口中略是一顿,偷眼瞧着婉薇仍是寻常模样,这才继续说道:“如今人人惶恐,总以为是皇上生病了!臣妾心中起初不信,可这日子一多起来,心里不由也便泛起了嘀咕!”

    生病!婉薇觉得好笑,便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恐怕,陇南蝗灾才是他夜夜叫去的病根所在吧!移目回来,看着满面仍是通红的华妃,婉薇不由在心中暗笑自己的肤浅,古人早有评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以为她怀质抱真,对颙琰当真有几分用心,如今看来,着实是自己想的太多!

    “若是皇上当真生病了,却也瞒不过这么久去!本宫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华妃一怔,见婉薇目光之中诚意流淌,略是思忖一番,方才娓娓道来:“臣妾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如今怕是心中有歉疚与您,倒不如娘娘亲自去向皇上陈词,劝劝皇上,届时做成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岂不更好?”

    “本宫从不曾系铃,却为何要去做这解铃人!”婉薇目光灼灼的盯着华妃,直到把她看得莫名其妙的心慌起来方才作罢。她们盼望召幸,盼不来便来撺掇自己,这算盘打得恐怕也太精明了些!

    “臣妾也是一心为娘娘着想,如今后宫之中都说是娘娘使了媚术引诱皇上,才致使此胎不保,娘娘若不肯亲自前往,又如何能破这流蜚语!”

    “媚术?”婉薇眉头一蹙,毫不避讳的将怒气摆满了整张脸孔,“这话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华妃见她将此话听了进去,心中不禁暗喜起来,面上不敢表露,便仍是保持着那副义愤填膺的表说道:“臣妾也不过是耳闻而已,不能见证真假的话,还请娘娘不要追究!”

    婉薇蹙着的眉头更紧了一分,口气里也带了些嘲讽的愚弄,“华妃不必客气,兜兜转转下了这么大的功夫,火候到了,直接切入正题方才恰当,如若不然,岂不前功尽弃!”

    华妃的俏脸又是一红,便快速的把头低了下去,“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不懂!”

    “是么!”说话间,婉薇便已笑着站起身来,待她走到华妃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出其不意的给了华妃一个耳光,直把她打翻在地之时方才蹲身下来问道:“本宫从前好性,容你们放肆!如今不同了,合该你也该清醒清醒,要知道这要的一点,便是吊人胃口这样的事在本宫这里,是最最惹人生厌的!”

    华妃的脸颊上触目惊心五道指印,接近耳廓之处更是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她捂着脸先是难以置信的盯着婉薇,须臾便已清醒过来,将头上的饰物摘下,便跪在地上一边叫着‘娘娘饶命’,一边连连叩起头来。

    婉薇满意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重新落座,便将双手的赤金护甲一并摘下递到了春嬷嬷手中,“这金器见了血最不吉利,送回内务府让他们熔了作别的吧!”说完,婉薇便又看向了仍是不停讨饶的华妃,只见她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少了那些饰物的约束,变得格外凌乱不堪,再加上左边的半张脸已是高高的肿了起来,往日的华妃风采,如今在这张脸上真真是难得窥见一分。

    第十六回 定风波(下)

    转眼半盏茶的功夫已过,婉薇这时才从口中轻轻吐出了一句‘罢了’,那厢华妃一听,方才如临大赦的停下了叩头的动作来。***

    看着她散乱下来的头毫无规则的腻在脸上,婉薇竟然有种十分畅快淋漓的感觉。人善被人欺,从此以后,我不要再做如从前那般善良的傻子,所有欺我负我的人,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来华妃现在神思清明的很,该说些什么,那便快说吧!这都快近晌午了,你可别误了本宫歇晌觉的时辰才是!”

    华妃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这会子早就是满肚子的委屈,再加上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那样要面子的人,更是觉得磨不开。只是虽已羞怒并存到了极限,可看着面前跟从前根本判若两人的婉薇,她可不敢再有半分懈怠,暗自调整了呼吸,这才回道:

    “此事的起因,要从淳嫔请了一位法华寺的师父入宫,为玉贵人做水陆法事说起... ...”

    原来,那晚淳嫔告辞而去之后,便去向寿康宫的惇太妃请援。那惇太妃是十公主的生母,为先帝晚年甚为喜爱的一位妃子,因那时为颙琰向先帝进过不少好话,所以如今,她在颙琰这里倒是很是有几分薄面。

    有了惇太妃的帮腔,事更是进展的顺利非常。在不知个中因由的华妃等人眼中,定是觉得自己的夫君是个仁慈宽厚的好夫君,可婉薇一听便已知晓,颙琰之所以接受惇太妃的建议,允许淳嫔为玉贵人做法事、并将玉贵人的丧仪之事交由淳嫔一手操办,想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生疑罢了!在他眼里,不过区区两条人命而已,又岂能有他天家的体面来的重要!

    “淳嫔与玉贵人交好,丧仪之事交由她办亦在本宫意料之中,你现在且说一说,她这般中伤与本宫的话,你又是如何( 凤舞重楼 http://www.xlawen.org/kan/3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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