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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一步开口道:“十一阿哥可不要乱说话作伪证乃是欺君!!!”

    永瑆几乎是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将手上的油纸包高高举起:“我有证据……”

    嘉贵妃的神色微沉了沉轻咳一声道:“永瑆你先进来。”

    门便在他的身后缓缓合起遮挡住风雨。

    “你说的证据是什么?”愉贵妃冷笑一声“莫非你可以证明云答应还是处子?”

    永瑆深吸了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也不搭理那愉贵妃径自将纸包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那东西便如磁石一般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就连胤禛也没能忍住目光亦投向那东西。

    这一看不由愣了一下这哪是什么证据……不过一份起居注而已。

    永瑆却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将起居注翻了几页抬头看向愉贵妃:“她自然……自然不是处子。”说到这里他的脸竟然微微地红了红显得有些尴尬却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被皇阿玛临幸过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处子。”

    他这句话一说等于向滚烫的油锅里倒入冷水一下子全炸了开来。

    “什么?”愉贵妃和嘉贵妃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两人对看一眼嘉贵妃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

    愉贵妃也跟在后面帮腔:“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皇上若临幸了她姐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这云答应可是长春宫的人!!!况且她若是已经被临幸过了为何要拒绝这次的侍寝?”

    胤禛心底暗自点了头嘉贵妃如今摄六宫事自己宫里的答应如果被临幸过她不会不知道……这个永瑆不会胆大到做份假的起居注出来吧?他转头看向云绮却见她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心底不由更加怀疑这起居注的真实性。

    “她这次为什么拒绝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晋位份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起居注上明明白白的记录下了皇阿玛临幸云答应的事儿。”永瑆指了桌上的起居注缓缓开口“额娘可以近前一观。”

    嘉贵妃疑惑地取过仔细看去。

    越看表情越是惊异半晌才将起居注放回喃喃自语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愉贵妃见她这样神情不由也拿起看……表情却是越的沉重……胤禛顿时有些诧异等她将起居注放下之后径自拿了起来。

    乾隆五十一年元旦上于长春宫行家宴。

    醉。

    临幸郭络罗氏云绮叫去。

    寥寥三行字清楚地写明了云绮早已经承恩雨露……一个受过宠的嫔妃自然不可能再是处子……

    “这该不会是假的吧?”愉贵妃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神色极是难看。

    “永瑆”嘉贵妃的神色也有些难看她一眼瞥过愉贵妃却又转头看着永瑆轻声慢语:“你怎么会拿到这个?”

    “儿子想着这样的事情非同小可千万不能冤了人。否则额娘的威信何存?”永瑆回话道“这才去请旨寻了这起居注。儿子从云答应进宫的那年起翻很快就找到这条了……”

    看来事情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嘉贵妃点了点头又看向云绮:“是本宫错怪你了。可是好端端地你为什么要拒绝服侍皇上?”

    云绮仍旧一脸错愕的神情似乎尚未从先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半晌她才喃喃道:“我……我未想到……我……”她说了半天却还是没说清楚。

    整个人浑浑僵僵竟有些痴。

    嘉贵妃眼见便也审不出什么只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身侧的愉贵妃冷然开口道:“既然云答应并未失身于他人便不是太大的罪过。这顶撞皇上一事等她心情稍平复些再做决定。是罚俸还是禁足本宫到时便做了主。妹妹看可好?”

    愉贵妃恨的牙尖痒却毫无办法只得点了头。

    一场惊险竟然就这么由大化小由小化无地过去了。嘉贵妃甚至都没有让云绮再回清宁宫而是直接让她住回了原来的屋子。

    仿佛风平浪静。

    胤禛先松了一口气旋即心底再度涌起不舒服的感觉。

    他告辞了众人径直往毓庆宫而去。天边已经放晴阳光穿透深厚的云层直射下来透过树叶上残留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哈!”肩上突然被人大力一打调笑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要如何谢我?”

    胤禛回了头正见永瑆一脸邀功的样子站在身后。

    “什么忙?”他有些不解。

    “什么忙???”永瑆的声音透了几分怪异“你这么快就忘了?若非我找到那起居注……你就完了。这个忙还是不大忙?”

    胤禛顿时心底打了个格登挑眉看他。

    祭陵(一)

    永瑆仍旧一脸“我了解我明白”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好了那件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胤禛被他说的越糊涂想详问却又不好开口。只能心底将这事记下以备查。

    阳光再次从云层那头探出来划破满天阴云。廊边的水帘也从一开始的密集到稀稀落落再到现在偶尔才滴下一两颗水珠来。雨一停空气就显得格外清新雨水穿透了泥土带出一股芬芳的味道。

    深吸一口下去仿佛肺里的抑郁全部被扫空人都精神很多。

    胤禛停了停脚步回过头……云绮正从里面出来就在她的正前方一个弧形的、半透明的彩虹浮现在暗云中间淡褐色、黄|色、微红若隐若现。

    因为隔的比较远看起来云绮只消再走几步就似乎能够站到彩虹上去。胤禛心中没来由的一惊突然不管身边的永瑆疾向她身边走去。

    云绮似乎是被他吓到愣在原地不动直到胤禛大踏步走到她的身边严肃开口:“你从那边回去。”他抬手指了另一条路正巧避开天上的彩虹……只是微绕远了些。

    云绮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叫你走就走。”胤禛板了板脸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又不能说……我怕你会踏着彩虹飞走……倘若说了出来一定被人当成疯子。虽然明知道这样的行为着实好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云绮看了他好几眼却突然向着他行了个大礼。

    这才转身离去。

    胤禛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永琰……”一边赶过来的永瑆看他满脸繁复神色不由拧眉看他“你不会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吧?她可是皇阿玛的妃子……你逃过这次如果再犯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了。”

    胤禛回头看他他眼中一片真挚半点虚假也无。一时间胤祥的面庞与他重叠让胤禛心底涌出一股暖意来。

    “别只顾着乐皇阿玛说让你去祭陵你准备的如何了?”永瑆瞪了他一眼旋即换上一抹笑容“我向皇阿玛请了旨届时与你同去。等我们回来的路上……我们这般……”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只余他同胤禛两人听见。

    胤禛边听边瞪大了眼……

    出祭陵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从紫禁城出须得行上好几日才能到达位于易州太平峪的泰陵。他对弘历择定的这个泰字还是比较满意的“循理安舒曰泰临政无慢曰泰”看来弘历这孩子还是颇了解自己的。

    回到毓庆宫秦喜便报说是拜唐阿家里的叶紫格格已经经由偏门抬了进来如今在福晋那里坐着福晋请爷过去说话。

    胤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附在这永琰身上这么多天竟然从未见过永琰的福晋。

    好在他们非寻常人家的夫妻否则换了个灵魂的他肯定会被自己的福晋给认出来。在这冷冰冰的天家中倒却不易让人现。

    这便换过一身便服往那福晋喜塔腊氏居住的东暖阁而去。

    沿路的长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在风中缓缓的摇曳着光影在地面上交错恍恍忽忽。风中偶尔夹杂了远处的笛声隐约间让人似在梦境之中。

    胤禛一步一步从长廊这头走去。

    也只有那些微末的光芒照着眼前的路秦喜手中的灯笼已经被风吹的快要熄灭这长廊便似没有尽头似乎走过去……就是另一个世界。

    他淡笑若是真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未尝不好。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只是现实就是现实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转过拐角推开门光明便再度降临。

    见他进来里面一干人等都急忙起身行礼请安。

    胤禛凝神看去只见为一名女子服饰华丽想必便是喜塔腊氏了。他微点了头轻声道:“都起来罢。”

    一干人等这才归位那为的女子抬了眼巧笑嫣然:“爷身子可好些了?”

    胤禛点了点头也不多言。

    “这位是拜唐阿家的叶紫格格按额娘吩咐接了来还不给爷请安?”最后一句是向着那一身粉红旗装的叶紫说的倒隐见雷霆之意。

    那喜塔腊氏或许还是因为年轻心底所想全在面上表现了出来。胤禛微微一笑也不说穿后宫之中自然有后宫的规律这可不是他作的了主的。

    只是再回头看那叶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了名的缘故少了那么一个“钰”字却让他越觉得不像了。

    叶紫身上是一袭淡粉旗装梳了两把头各插一朵掐丝牡丹花儿几颗珍珠在上面闪了光彩。除此之外倒再无装饰却越衬得人清爽怡人似一朵方才从水中掐起的芙蓉。

    “叶紫叩见十五阿哥十五阿哥吉祥。”叶紫的声音仍旧低低怯怯不胜娇羞细听去真的同云钰当年的声音一般无二。

    胤禛微皱了眉脑中浮起的却是一脸沉静的云绮……这两个女子会有一个是她转世么?倒像是蒙了雾气越不明白了。

    “爷?”喜塔腊氏等了半晌却不见他说话不由疑惑地开口。

    “哦。”胤禛这才回过神微应了一声叫起。

    “爷可想好给叶紫格格一个什么身份?是请封侧福晋还是……”喜塔腊氏挑了眉颤抖的声调泄露出心底的紧张。

    “嗯……”胤禛沉默了一下道“我三日后便要先去祭陵这期间要斋戒、禁酒、禁女色……叶紫……先收为格格吧等我回来再做计较。”

    喜塔腊氏顿时满脸的喜色应过一声又道:“爷可用过膳了?”

    胤禛方要回答却见秦喜快步至自己身边附耳道:“主子福康安大人求见。”

    福康安!

    这三个字便似咒语他立刻沉了脸道:“走!”

    便留下一屋女人面面相觑而他便在几步之后消失在了如墨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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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陵(二)

    胤禛快步进了花厅。

    福康安早已在里面候着见他进来连忙请安。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要事?”胤禛的声音极是冰冷径自在椅子上坐了挑眉打量他。只见眼前这人身形瘦削灯光下看去一双眸子漆黑透亮倒显得极是温润。温润……胤禛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毫无表示摆了手示意他起身。

    “臣……”福康安脸上隐有难色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臣是来谢恩的。”

    “谢恩?”胤禛再度挑眉心中隐约知道他话中之意只是心底更是泛起一股不悦语气更差了些“谢什么恩?”

    “臣多谢十五阿哥维护之恩。”福康安说到这里竟然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胤禛挥了手秦喜便退了出去合上花厅的门。

    于是风声和那隐约的笛声都被关在门外只余两人呼吸的声音在空气中起伏。胤禛双眼紧紧盯了他。只见他一脸肃穆却在说到那维护二字时透出隐约的欣喜。

    他不由转动手上的扳指突然一字一句:“你这般说话不怕丢了性命?”

    福康安轻抚过袖口的灰尘声音却似浮云:“臣的性命早就交付在十五阿哥手中听凭十五阿哥处置了。”他说到这里竟然有几分赴死神色看的胤禛一阵纳闷。

    他深吸了口气刻意压低了声音:“福康安。”犹豫一下却还是问出口“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犯下那……犯下那事?”

    福康安听他如此说却是抬头看他眼中尽是悲哀:“若是我……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了。臣就是舍了所有荣华富贵舍却前尘也不会舍了她。如今……”

    “既然不是你你又何苦特意跑上一趟。”胤禛心中再度涌上一股烦燥“还有事么?”

    福康安却是起了身目光锁定在他的身上……良久不语。

    胤禛先是没有在意却现他的目光越的奇怪似乎带了探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缘何这般看我?”

    “您是十五阿哥吗?”福康安突然问出此句惊得胤禛浑身一颤顿时抬头看他。

    “怎么不是?”胤禛拧了眉心中却隐约有丝不详的感觉涌起“我不是十五阿哥又会是谁?”

    福康安扭头看了四周却还是不放心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了半天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快步行至他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了胤禛的双眸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放肆!!”胤禛被他看的有一丝心虚厉声喝斥“你想做什么?”

    “如果您是十五阿哥怎么会连这事也忘记了呢?您同微臣的承诺你真的忘记了?”福康安上前一步语气紧迫。

    “什么事……”胤禛深吸了口气似是解释“我前些日子坠马遗忘了些事情。”

    “是吗?”福康安的神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你是真的忘记了吗?若是真的忘记了……为什么云绮这事您会急成这样?”

    胤禛顿时一怔再看他他的脸色涨红似乎咬牙切齿眼底又似乎透出彻骨的仇恨……他不由拧紧了眉难道其中有什么事情?

    “我今天前来是要提醒十五阿哥莫要忘记与我的约定。”福康安冷笑几声“我仍旧会支持您登上皇位但如果云绮有个好歹……莫怪我对不住你!!”

    “你给我说清楚!!”胤禛顿时有些恼怒虽然知道这些事情是永琰这孩子做的但十几年来身为帝王的骄傲却不容许别人对他如此无礼。

    “要说清楚?”福康安本已经走到门口却又回过身“是要我再提醒您一次么?”他声声冷笑字字凄厉“莫以为十一阿哥帮你做了假证你便从此无忧。”

    言罢再也不多说径自推门而去。

    夜风便呼啸而进胤禛满心疑惑无力的倚了椅背闭了眼试图理清这一团乱麻。永琰……永琰你倒底和福康安有了什么约定?

    而能够让他如此有恃无恐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把柄?

    ……

    沐浴斋戒三日后胤禛便身着明黄皇子服登上龙辇代替乾隆前往远在河北易州的泰山陵祭祀先帝。

    这日天气极好阳光从湛蓝的天空中直射而下映得四周景物一片明媚。此刻尚未到落叶时分但大地已经换上金黄的装束远远望去四下尽是一片金黄|色像是遍地的金子。真有几分丰收意味。

    胤禛正坐了车驾中透过车窗看向四周的景物。

    心中升出一分感慨雍正三年的时候长长的奉安队伍便是从紫禁城出将她的棺椁送入地宫。自己站在高高的宫墙上心头空荡一片。

    过了十几年这奉安队伍便载了自己与她团聚……不想他的魂灵却一下子穿越了这么多年……恐怕他是历史上第一个去给自己烧香祭祀的皇帝罢?

    胤禛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知道真的到了那泰陵自己心境又会何如……想像和亲见毕竟不同……这便低了头去看自己写的祭文。

    心中却还是翻腾这趟去过泰陵还要去十三的园寝以及……埋葬着福惠的地方。胤禛长长的叹了口气想到当年云钰缠着他要他给福惠改名。

    说是这个名字不好她要给福惠改个长寿点的名字。

    是不是当年云钰就知道福惠活不久?她素来有预知的能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总是不同意……后来忆起总是一阵阵的后悔。

    他长长的叹息试图将过往扫开却又不经意想起云绮……接着福康安那张面庞便在心中浮现。

    当日不曾觉得过后却觉得他的神情越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在哪里看过呢?倒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胤禛拧了眉再度将注意力移回手中的祭文上。

    车驾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得秦喜开口:“主子到了。”

    祭陵(三)

    透明的、冒着热气的滚水从壶中倾泻而下浇在静静躺在杯底的茶叶上。于是便看那嫩绿的茶叶一下子翻腾起来。透明的水也渐渐染上一层绿色……随着白色雾气的上升茶叶特有的清新香气在室内蔓延开来。

    “来了?”胤禛挑眉看向静坐在对面的永瑆。

    “来了。”永瑆半眯了眼品味着茶水的清冽。

    “……”于是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中只有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以及某人喝水时刻意出的呼噜声。

    “……”

    “十五弟。”永瑆深吸口气看向对面的胤禛“我要去休息了。”

    胤禛将头从书本中抬起有点茫然的点了点头:“好。慢走。”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如雷霆般暴的……摔碎茶杯的声音。永瑆满脸的怒气脚下是一滩水以及茶杯的碎片。

    “你叫我来就是看你翻书的?”永瑆紧皱了眉头狠狠瞪了胤禛。

    对方却不紧不慢缓缓合上书修长的手指拂过身侧的佩玉依旧是一如既往优雅的微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稍安勿燥。”

    他缓缓从书中取出一页沾了墨迹的纸两只手指拈了递到永瑆的手中。

    永瑆满脸的疑惑抬手将过低头看去。

    这一看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奇异。漆黑的眼睛中透出不敢置信地光芒双手不自觉的颤抖那页纸便从他的指缝中滑落。

    晃晃悠悠的飘到地上。

    地面是黑色的那纸落在上面看在眼里觉得格外地刺目。

    “这是……”他的嗓音听起来十分干涩犹如枯木在干涸的土地上划过似乎带起漫天的烟尘。

    “这是起居注被换下来的那页。”胤禛紧紧盯了他不似方才的闲适“这是被你换下来的那页起居注。”

    他一字一句却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长长的睫毛便在说话间颤动正巧挡住他眼中闪过的光芒。

    手心里已经开始渗出细微而冰冷的汗水正如永瑆所看到的这一页上清清楚楚的记载了弘历当日的行踪。

    只是当他找到这一页的时候却惊异的现。上面的内容与永瑆拿去做证的那份竟然没有什么不同。

    乾隆五十一年元旦上于长春宫行家宴。

    醉。

    临幸郭络罗氏叫去。

    除了没有云绮二字。可是他问过长春宫中姓郭络罗氏的嫔妃也只有云绮一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永瑆会冒大不讳特意将那一页调换?

    虽然他调换的手法极佳当日并无一人看出这一页是被换过的。但是……很可惜的永瑆并没有做到杀人灭口。

    于是被换下来的这张竟然到了福康安的手里。又藉由他递到了自己的手中。

    那么……福康安究竟是想借着这个说什么?一时间屋内极其静默没有翻书的声音也没有喝水的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极其的微弱。

    胤禛深深地叹了口气挑眉看向眼前的永瑆:“我想知道这一页纸后的故事。”

    “……”永瑆再度是长久的沉默半晌他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和我装傻?这样的事情我既然替你瞒了又如何会说出去!”

    胤禛不置可否他不喜欢有不受控的事情生。

    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大事但当日福康安的笑容却如石镌般刻在脑中他总觉得心底隐约不安。又或者是因为他那笑容上的阴冷、愤恨的目光。

    那样的目光自己倒是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过。

    刹那间如电光火石。

    胤禛浑身一颤语气急促:“我要知道这一页之后的故事!!!”

    突然再度静下来永瑆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目光一点一点的变得尖锐起来……胤禛在这样的目光下心底泛起一丝懊悔。不知道何故以前做为“世宗宪皇帝”的冷静和隐忍似乎已经少掉泰半。

    不经意间冲动二字就会盈满心头。

    比如现下。

    很显然这件事情永瑆、福康安和永琰三人都是知情者。而且在三人之间或者是在永琰和福康安之间有深一层的联系。

    无论怎么说自己都应该是知情者……他却冲动的向永瑆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心底后悔不已。

    “你莫非真个不记得了?”永瑆此刻紧拧了眉“或者说……”他的唇边露出一抹冷笑眼底现出几分了然“或者说你是刻意去忽略这件事情。只要我说……便成了我的编排对么?”

    永瑆这句话一说胤禛心底的大石倒自落了下来。

    集聚了整个帝国权力的皇宫的确是一个复杂的地方。复杂到所有人都会把简单的事情往复杂了想。于是很多事情是无中生有而有的事情则成了有中生无。

    他既然这样想胤禛自不会去纠正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别过脸去。

    天空一如来时般晴朗明亮到没有一丝云彩。

    一只乌鸦停在窗外的叶子上歪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仿佛是感应到了胤禛的目光那乌鸦“啊……啊……”叫了几声展翅飞去。

    于是明朗的天气便因为这乌鸦的叫声呈现出几分凄凉的感觉。这才对嘛胤禛微点头此处是陵前的行宫在这样的地方若是一切明媚倒是不正常了。

    “永琰。”永瑆在屋里来回走了走终于再度开口“明日祭祀之后我便会在世宗皇帝的灵前誓。我说过会尽一切能力将你推上皇位……即使是……我也毫不在乎。”他说到那几个字时特意含浑了过去。

    可他的神情却已经表明了那几个字的意思。

    胤禛不由一愣却是不明白他说出这番话的缘由……世上绝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更何况永瑆生为皇子自然也是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他为什么不要?

    “你放心。”永瑆又一次强调“从你十五岁那年起我这个念头就没有变过。”他的双眼中闪烁着坚定地光芒却让胤禛越的糊涂了。

    祭陵(四)

    事实上永瑆似乎也没有解答他疑惑的打算。

    在说完那番话之后永瑆便大踏步的离开只留下胤禛一人在盈满了茶香的房间中呆愣。任由他脑中思绪反复……

    好在胤禛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这么多的疑团一时半会儿绝对无法理清只有留待日后慢慢解开了。

    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敬天尚未亮时祭陵的一干人等便从行宫出来行至大红门外的更衣殿。殿内已经燃起了火烛用以祭祀的素服也早已经备下。换过衣裳一行人便在桥前等着第一缕阳光的降临。

    天亮之后便可以踏入先帝的陵寝告慰先帝。

    胤禛站在队伍前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宏伟素穆的泰陵。

    这座从雍正八年便开始兴建的陵寝就连自己死的时候……都没能见到完工。他原以为不可能有机会见到自己身后居住的地方未曾想……世道便是奇妙。

    不但让他见到了这座陵寝甚至即将见到了儿子为自己撰写的神功圣德碑文……而且他还将亲自执礼祭祀自己。

    恐怕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了吧?

    天色由黎明的鱼肚白色逐渐成淡蓝色。胤禛抬眼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峰渐渐透出一抹亮色接着那亮色便迅延展开来一片霞光四射。沉寂了一夜的太阳便从山峰那头探出金光掠过大地一切都从黑暗中苏醒过来跳跃着。

    “行……进……”礼官的喝唱声长久的拖在空中尾音拉得极长。配合着他的声音长长的队伍便划一前行穿过大红门直向隆恩殿去。

    沿途的火焰牌坊、神功圣德碑和石像生无一不提醒他: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无数画面便同时在脑海中浮起他几乎怅然泪下鼻子不由一酸眼底竟然浮出些泪光。指甲用力的掐入自己的手掌生生将泪逼了回去。

    回眸万古流觞处唯有泪千行。

    他要做的不是回眸而是向前看。在寻到她之前不允许流下半滴泪水。

    胤禛深吸了口气看向眼前的隆恩殿。这祭陵礼要便是行展谒礼。

    他对这套礼制是再熟悉不过方才想从左门进却突然忆起自己此刻并非皇帝。不动声色的慢行两步果然瞧见同样是身着素服的礼部二堂官恭敬的弯了腰站在隆恩殿右门等他。

    多亏此刻谨慎许多胤禛心中暗道便端肃了神色低眉垂进了隆恩殿。

    他甚至不敢看摆放在隆恩殿内的神牌目光闪烁径直从右侧绕行进了陵寝左门至明楼前侧面北而立。

    身后的永瑆领了祭陵臣工肃立在陵寝门两侧。

    眼前便是明黄|色的拜褥胤禛跪在那里望着高大宽阔的宝顶。眼前一阵迷茫心中翻腾不已。

    是的是的我就埋在底下……

    和他的尸体躺在一处的是雍正三年十一月因为自己的误会断绝了希望的云钰。他便想到那日他亲手将云钰缓缓放入金丝楠木的棺椁中。

    她的身体僵硬而冰冷眉目之间尽是一片痛苦之色。

    那棺椁很大里面垫了她最喜欢的天蚕丝的锦被……枕头边上放了那条未能来及交到她手上的沙图什。她怕冷那样深黑的地下没有一丝温暖……

    胤禛回头看去停灵的大殿里只有他一人。

    白色的丧烛上跳动着绿莹莹的烛火偶有风吹过便忽闪的仿佛鬼火。他的唇边带了笑却又将云钰抱了出来轻轻放在一边的软榻上。

    这里将是她要永远睡下去的地方。

    胤禛沿着那梯子缓缓地爬了上去。

    他半点也没有犹豫缓缓地缓缓地躺进了那具棺材。丝毫也不觉得忌讳。有什么好忌讳的呢?他恨不得此刻就随了她去……哪里还会忌讳。

    更何况……她就要永远的睡在这里了如果不舒服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可是她已经不能够再说话了。

    所以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这具棺椁是否适意。

    她既然不能够说自己便只有替她去试。只有自己亲身的感觉才是最直接的……胤禛躺在棺椁里动也不动。

    直到大门缓缓被推开吱呀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儿臣来为母妃送行。”

    是弘历的声音胤禛闭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慢慢坐起来。

    “啊!!!”凄厉地惨叫声自然也是出自弘历之口“鬼啊!!!”

    他连滚带爬向大殿外逃去逃到一半却缓慢而僵直地转了过来:“皇阿玛?”

    胤禛坐在棺椁中只露出上半身那阴森森的烛火印在胤禛的脸上却是惨绿一片。像极了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在确定了坐起的人是自己的皇阿玛之后弘历疾奔向前将他从棺椁中扶出声音颤抖不已:“皇阿玛你怎么会躺进……”

    胤禛微微地叹了口气并不说话只是上前抱了云钰将她缓缓放入其中。

    “弘历……”他转了身看向眼前的弘历“朕只希望朕百年之后祭祀她生辰那日你代朕好好的祭上一祭。”

    弘历神色一凛开口道:“皇阿玛……”

    他的话被胤禛挥手止住他久久看了胤禛才艰涩点头:“是。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儿臣都会记得。”

    胤禛听到十二月二十五日几字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也缓缓点了头。

    而现在……胤禛的目光穿透那落满了松针的宝顶而现在……她的魂灵会在哪里?忆及旧事心中却是一阵一阵翻腾眼前也是一阵一阵黑心跳地越快……

    “都埋在底下……都埋在底下……”胤禛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神智越的模糊。他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一抹鲜血便从口角流出滴落在明黄的拜褥上。

    “十五阿哥!!”

    “十五弟!!”

    站在身侧的礼官和身后的永瑆见到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赶紧上前扶了他却被胤禛挥手扬开。

    他身子摇摇晃晃可还是坚持着缓慢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又一步一步的退到东侧西向而立。

    “十五弟……”永瑆面带忧色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改天再行……”

    “不!!”胤禛闭了闭眼坚定开口“我没事继续。”

    礼官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滑过终于还是微微点了头继续下面的仪式。

    第四章,年少

    祭陵仪式在诡异的气氛中完结。

    行过展谒礼再行过大祭礼队伍便开始向京师返回。相较于来时的规整回京时整支队伍的气氛显得松散许多。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两位天皇贵胄都不在队伍里。

    十五阿哥永琰因为在展谒礼上旧伤作口吐鲜血强撑着行完几大礼之后终于高烧不退倒在了泰陵的行宫中。经御医诊治需静养七日方可移动。

    同行的十一阿哥同他素来手足情深自然不会抛下他一人……于是两位主子都留在了泰陵的行宫待过些时日返回京城。

    大队人马同时出踏在刻意洒过水的黄沙上出轰隆的声音。随着声音渐渐的变小长蛇般的队伍也慢慢消失在永瑆的视线里。

    “怎么会突然吐血……”等连一粒尘土也看不见时永瑆才将视线收回投射在永琰的身上“不是说已经全部好了吗?”

    从胤禛的角度看过去初曦的光芒正映在永瑆的脸上将他的周身染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心底微微有些感动唇边便不自觉地带了微笑:“兴许是太累了吧。”

    永瑆看他一眼不置可否:“这样一来你势必得在这里养病了……唔皇阿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启程去赈灾?”

    “下个月罢。”胤禛慢应了一声“你不是要去寻宝?”

    “咳……”永瑆抬手拧了拧自己的耳朵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笑“那个……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宝好寻……”

    “嗯?”胤禛挑眉虽然心中暗笑却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来之前你不是和我说回去的路上要去寻那什么荆柯留下的匕?”

    “呃……那个……”永瑆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一脸沉痛的表情“不瞒你说昨天世宗宪皇帝给我托了梦说那把匕他很喜欢所以已经拿走了。我们总不能和他老人家争东西……对吧。”

    ……

    要是火炮一文钱一个他一定买十万个砸死永瑆。

    胤禛狠狠瞪他一眼缓声开口:“那么你要我装病留下又有什么企图?”

    奇怪的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永瑆一改先前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微服私访。”他叹了口气眼中尽是惋惜“可惜要你装病你竟然真的病了……看样子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微服私访??”或许是因为强烈的责任感使然胤禛在听到这四个字之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事情值得让我以‘装病’这样的借口留下来去查访?”

    永瑆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很久突然满脸的欣慰:“十五弟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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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这话的口气像极了当年的皇阿玛一脸叹息的摸着十四弟的头说着“你长大了……”这几个字。

    “你毕竟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他的眼底滑过一抹黯色旋即又消失“你可记得和绅?”

    胤禛点了点头他在宫中时有过耳闻。此人极受弘历宠信敛财手段据说一流……心中不由冷笑弘历不知道心眼被什么蒙了竟然对这人极宠信……不由抬眼看了永瑆莫非他所说的事情与和绅有关?

    “这易州城西有个美女叫沐非……她是出了名的美女啊很多人想见一面都非常难……我让你留下来就是要带你去见她。”永瑆半眯了眼流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

    前言不搭后语……胤禛撇了撇嘴:“这同那和绅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永瑆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这沐非同和绅是什么关系?易州最大的酒楼宸楼就是她开的……正如你所想背后的东家是和绅。”

    他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这个秘密目前没有什么人知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探出来。你不想去瞧瞧?”

    ……

    胤禛一阵沉默。

    这个永瑆……不知道怎么说他好。这样的事情既然能被他查出来显然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了。想当年老九开那赌坊瞒了大家多少年?

    能够轻易被人探知的事情又怎么会是对手的要害?

    除非这对手已经自信到无人能打倒他。

    这个和绅听上去就是奸偨苹恕渲斜赜邢菥?br />

    可是……胤禛抬头看去只见永瑆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曾几何时自己也和他一般满心满眼尽是报效家国哪怕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不曾有半步退缩。

    曾几何时自己和十三策马天下指点江山所谓少年壮志不言愁。

    若是当年有人在一心报效国家的他头上狠泼一盆冷水恐怕心也会寒的罢?他微叹了口气犹豫道:“去瞧了又如何?”

    永瑆退后一步左手用力挥出:“方才说你长大了现在又像以前一般。你不是最恨和绅的吗?你知道不知道那个沐非是谁?她是皇阿玛曾经想指给你的那名女子没错就是拒绝了皇阿玛指婚的钮钴禄如烟!!!”

    ……

    原来内情如此复( 琉璃醉 http://www.xlawen.org/kan/39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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