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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源,那名弟子因祸得福,得到帝女亲授妙法,一甲子之间,竟由一个先天武者进阶成为金丹期高手。”

    云矣未曾真正了解金丹期意味着什么,故而不感惊诧,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善有善报,如此说来,素衣宫重振有望?”

    广止禅师道:“素衣宫历来隐世不出,自从帝女与帝君相继离开昆华大陆之后,那名弟子也渐渐淡出尘俗,为世人所忘。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自称绝牙子的男子上山祭拜,我等才知当年的素衣宫宫主曾留下一脉血缘,并且传下了一套绝世剑法。”

    “绝牙子?”云矣一脸疑惑。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毕竟,就连号称包罗万象,无所不记的大梵寺藏经阁,在记载档案的秘卷里,亦从未曾提及过青洛剑法与这位有关的消息。

    广止禅师点点头,起身,郑重地向他深深一鞠,沉声道:“如今萧宗主之子身染阴邪之毒,毒攻心脉,危在旦夕。广止恳请师叔大发慈悲,赐下红香造化丹,挽其一命!”

    边上烛油已薄,火光渐微。

    云矣这才明白广止为何突然对他说起数百年前的秘事。

    一年前,云矣初次来到云泉寺的时候,忘机大师就曾经对他说过,此寺因素衣宫而建,缘由在于当年祖师欠了素衣宫宫主一份活命之恩。现在,素衣宫宫主的后代有难,于情于理,云矣都不能见死不救。但他身上的这颗红香造化丹非己之物,而是师傅闭关前让他带去给师弟的。

    寒头天资胜他许多,这次得到大梵寺方丈允许,进入千里荒漠中历练心性,按照规定,只能携带六种药物,每种不得过量。一颗解百毒、补内力、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红香造化丹即是寒头遇危保命的最终倚仗。因此,他不可能替寒头做决定,将这颗灵丹舍予他人。

    云矣心直,将这话一说,广止禅师听了,也踌躇起来,思忖了一下,道:“不如师叔随我一道下山,去看一看那位施主。师叔佛力精深,或许不用红香造化丹,也可净化邪毒。”

    原本,云矣打算渡化完?戟手下几个小鬼,就通过山中的传送阵回到南海云思岛。

    【050章】缘何

    木鱼声止。

    未几,屋中传出一声“进来吧”,接着,门扉无风自开。

    屋内陈设极其简洁,只有一张矮矮的木几,几上搁着个葫芦,打扫得十分干净的地面上铺着两个清心草编织的蒲团。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盘坐在蒲团上,只见他生得淡眉秀目,挺鼻薄唇,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僧衣,不仅不显寒酸,反而衬得神气清恬沉静,正是昨夜在府中劝服鬼体随行的那位云矣小和尚。

    云矣师承忘机大师,与广止禅师的师傅普真禅师乃是同辈,因此,他的年纪虽小,但广止禅师却要称呼他为师叔。

    “坐。”

    “多谢师叔。”广止禅师合什一礼,盘膝坐下,神情庄重,直言问道,“不知师叔可曾听说过绝崖殿?”

    云矣想了想,缓缓说道:“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溯凌山的护山神宫,七百年前昙花一现,而后消声匿迹,你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七百年前,太古恶妖重现人间,荼毒生灵,横行无忌。帝女嬗司联合修真界的三宗五门十二派,在摩盍山布下九神诛戒阵,击杀百尾?、双首血足逐穷、紫角七爪玄龙以及无目聂罗。后来,玄龙侥幸破阵,逃入溯凌山疗伤,却碰上了死而复生的魑离帝君。两者激斗之下,望天峰碎,流霞瀑水断,幸好绝崖殿遣尽弟子守护八方灵脉,及时止住了山崩地裂之势。只可惜,玄龙最终竟自爆元神,致使绝崖殿上下死伤殆尽。”

    广止禅师语气平和,寥寥数句,道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云矣自幼跟随忘机大师修炼佛法,久居万缘寺,遍阅藏经阁内的经书秘卷,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优劣及由来发展,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比那些成名几十年的老江湖要博闻得多。然而,一旦触及修真界,他可就成了孤陋寡闻的山野稚童了。广止禅师的这一番话,无疑为他展开了一片全新天地。

    他生性慈悲,动容道:“难道无一人存活?”

    “只有一名在外办事的弟子逃过此劫。”广止禅师轻轻拨动左手佛珠,“据传帝女与绝崖殿颇有渊源,那名弟子因祸得福,得到帝女亲授妙法,一甲子之间,竟由一个先天武者进阶成为金丹期高手。”

    云矣未曾真正了解金丹期意味着什么,故而不感惊诧,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善有善报,如此说来,绝崖殿重振有望?”

    广止禅师道:“绝崖殿历来隐世不出,自从帝女与帝君相继离开昆华大陆之后,那名弟子也渐渐淡出尘俗,为世人所忘。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自称秦陇的男子上山祭拜,我等才知当年的绝崖殿宫主曾留下一脉血缘,并且传下了一套绝世剑法。”

    “哦?!”云矣一脸意外。

    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毕竟,就连号称包罗万象,无所不记的大梵寺藏经阁,亦从未曾提及过绝世剑法与绝崖殿有关的消息。

    广止禅师点点头,起身,郑重地向他深深一鞠,沉声道:“如今据说对方身染阴邪之毒,毒攻心脉,危在旦夕。广止恳请师叔大发慈悲,赐下红香造化丹,挽其一命!”

    边上烛油已薄,火光渐微。

    云矣这才明白广止为何突然对他说起数百年前的秘事。

    一年前,云矣初次来到云泉寺的时候,忘机大师就曾经对他说过,此寺因绝崖殿而建,缘由在于当年祖师欠了绝崖殿宫主一份活命之恩。

    现在,绝崖殿宫主的后代有难,于情于理,云矣都不能见死不救。但他身上的这颗红香造化丹非己之物,而是师傅闭关前让他带去给师弟寒头的。

    寒头天资胜他许多,这次得到大梵寺方丈允许,进入千里荒漠中历练心性,按照规定,只能携带六种药物,每种不得过量。一颗解百毒、补内力、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红香造化丹即是寒头遇危保命的最终倚仗。因此,他不可能替寒头做决定,将这颗灵丹舍予他人。

    云矣心直,将这话一说,广止禅师听了,也踌躇起来,思忖了一下,道:“不如师叔随我一道下山,去看一看那位施主。师叔佛力精深,或许不用红香造化丹,也可净化邪毒。”

    原本,云矣打算渡化完鬼体老大手下几个小鬼,就通过山中的传送阵回到南海云思岛,完成了云祖师交代下来的任务。如今多了这一意外,他也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关上木门,与广止禅师一起来到殿院中的禅房。

    五辛在禅房里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见广止禅师回来,忙上前行礼直问何时动身。他此举甚为失礼,只不过,广止与云矣知他一心为主,故觉忠诚可嘉,丝毫不怪。

    三人下山。

    途中,云矣悄悄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五辛急于赶路,未曾察觉。只有广止心中暗羡,猜忖这个师叔的修为究竟达到何种境界。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伤重之人下榻的那间客栈。

    这时,对方的呼吸弱若游丝,全身皮肤皆已变成乌青之色,肌肉僵冷,犹如被霜雪冰冻过千百载的石头一般,令人触而生寒,寒透肌骨。

    广止禅师虽已在五辛口中得知对方中毒极深,但乍看之下,仍不禁面色大变。他搭指探脉,半晌,缩手合什,双目微阖,向云矣行了一礼:“广止无能,请师叔施法。”

    三智与几个剑卫听他如此称呼云矣,皆是一愣,不由得对这个神气淡定的小和尚刮目相待。便是早知云矣来历不凡的古月亦颇感意外,料想不及他的身份超然至此,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俗语。

    云矣上前两步,查看男子手背上的伤口,然后轻轻拈开他紧闭着的眼皮,细看其瞳孔,只见瞳色一半绿如翡翠,一半红似殷血,诡异之极。

    眸中闪过一丝悚疑,云矣转身问道:“此伤,是何物所致?”

    三智回道:“是一残破铜片。”

    “铜片现在何处?”

    三智与三昭对视一眼,回道:“应在鲁府前堂之中。”

    “鲁府?”云矣蹙眉轻喃。

    “师叔可是要取那铜片一观?”见他点头,广止禅师对五辛道,“老衲要去鲁府一趟,烦请施主带路。”

    一句不行冲口而出,五辛瞪大双目:“取铜片这等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老禅师还是留在这里,帮少宗主解毒。”

    三智暗暗颌首,五辛这人,言谈举止有时虽然卤莽粗野了些,但关乎事情的轻重急缓,他倒分得甚清。

    【051章】古物

    夜风微,房内人多,渐显闷热。

    一个清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鲁府阴气重,你一个人去,倘若冲撞了一些邪气的东西,又如何?”此言不无道理,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颜初静一眼。

    对上她那双宛若墨玉浸潭的幽眸,寒石眼皮微微一跳,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霎那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光无音的天地,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一弹指,千万年,光阴失去了意义。

    唯有轻风送来淡淡花香,证明生命的存在。

    无休无止的回忆。

    最终,凝聚成四个字——

    他见过她!

    左指一捏佛珠,刹时,万道金光迸放,黑暗消散,风忽远去,花香湮化。

    落于云泉寺最北面的藏经楼共分三层,一楼为讲经堂;二楼收藏着儒释道等各类经书及文史精典,供僧人阅览研究;而作为藏经室的三楼,素日唯方丈与长老有资格进入。

    是夜,三楼灯火通明。

    宽敞的藏经室,内里布置不似一二楼那般庄严肃谨,只在西面靠墙处置了一排书柜,北面散落着几个蒲团,而东面也只有一张乌木所制的长形书案。

    案上摆放着两本色已泛黄的册子,一块闪着暗金色佛印的布帕,帕中有一小片缺了角,布满凸纹的残旧赤铜。

    云矣站在案前,来回对比赤铜与册中所绘之图,叹道:“果真一模一样。”

    “两者色虽不同,但纹案一致。”一旁的广止抚须沉吟,“师叔,此物若真是九幽鼎的碎片,那位施主的伤……”

    “大悲咒可破诸般阴邪,再辅以还元散,服用数日,应能尽除他体内的秽毒。”说罢,云矣合上册页。

    待云矣收起铜片后,广止熄去壁上的灯火,手执烛台,与他一起下楼。

    两人步及一楼,有僧人上前回禀,说那位施主已醒。

    广止舒眉而笑:“阿弥陀佛!”

    云矣素来沉静如水,这时听到好消息,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你且去看看,如若无事,我今夜便回南海。”

    广止迟疑片刻,应声而去。

    云矣独自回到寺后的林间木屋,关上门,然后将暂附于灵玉中的鬼体?戟唤出来,问:“请问施主可曾见过此物?”

    ?戟似乎有些忌惮他手中的佛帕,只看了铜片一眼,立即飘到一丈外:“没见过。”

    云矣沉思片刻,又缓缓问道:“施主在鲁府逗留了不少时日,不知可曾发觉那府内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若道不同寻常,还真有一处。”?戟沉默半晌,飘渺似雾的身影忽而微微一抖,“上个月中旬,鬼门开时,那鲁氏族长带了只异兽进山,吞噬我等魂灵。起初我见他虽然资质平平,但却能在花甲之龄,入了先天之境,着实难得,故不愿伤其性命,想着杀了那只异兽,给他个教训便罢了。没想到鲁氏一家为了讨好一个什么血渊童子,竟暗中抓了几十名童男童女当祭品!可惜我去迟一步,让那吞血吸髓的恶人逃走了。后来我盘问鲁氏,从他口里得到了个秘密……”

    言及关键时,?戟停了下来。

    “是何秘密?”

    昨夜,云矣之所以去鲁府,并非是因为听说了市井中有关鲁家闹鬼的传言,而是奉了祖师之命,准备接小玳至云思岛。因此,对于鲁氏助纣为虐之事,他原只知其一,不明其二,这时听?戟将前因后果道来,不禁再次动容。

    ?戟却道:“此秘密与我家公子有关,恕我暂不能言。”

    事关祖师,云矣自然不便多问,于是让小玳附回灵玉内,只待夜深之后,再动身。

    夜渐深。

    浮云已散去,月色又清。

    晏寝的钟声在山水林木间悠悠回荡,提醒做完晚课的僧人熄灯入睡。

    吱呀一声,门扉开。

    云矣闻钟而出,手拈佛珠,腰悬葫芦,脚步轻盈如蜓,沿着木屋前的粼粼小溪,往观空峰峰顶飞奔而去。

    峰顶高耸入云,人在其上,渺渺云雾似乎触手可及。

    形态各异的嶙峋山石遍布于野草荆棘丛中,不要说凡人肉眼,即便是那些已辟五谷,御剑飞天的修真者,未有金丹后期的道行,亦难以察觉这片草丛中隐藏着一个幻阵。而阵中有阵,竟是当今修真界失传已久的传送阵。

    不过,这只是个微型传送阵,每次最多可供两个人同时使用。观其外观,朴实无华,若无表面那些繁杂的符纹,看起来就如同一块大磨盘。

    云矣来到阵前,从藏在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四块晶莹剔透,大小如指甲的灵石,分别镶入四边阵角,然后步入阵石中央,手捏法诀,启动传送阵。

    就在四块灵石爆发出夺目璨芒的同时,传送阵表面的符纹也一一亮起,霎那间,一束耀如烈日的白光冲天而起!

    这时,幻阵无声转动,虚空中浮现出一层巨如天球的淡淡青光,堪堪将这束白光全然笼罩在幻阵之中。

    白光持续闪烁了一刻钟,才渐渐黯淡下去,而云矣的身影早已消失此间。

    昆华大陆有三片海域,其中面积最广阔的当属南海。

    据史书记载,在两千六百年前,大陆上的居民因无适合远航的船只,而一直止步于近海百里之内。直至旦禧王朝建立后,帝女嬉司授与工部宝船之术,人们才得以完成跨越亿万里的壮举,在大海尽头,亲眼见证了另一片大陆的昌盛繁荣。

    从那时起,人们渐渐知晓大海中不仅蕴藏有丰富多彩的天材地宝,更孕育着无以计数的凶猛水族,再加上恶劣无常的气象变化,人行其上,稍有不慎,就会迷失于茫茫大海之中。运气好的,花费数载光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兴许还能找着回家的航线,至于经验浅而运气又差的,长期得不到食用水与蔬果补充,被活活困死在海上,也是常有的事。更不用说那些撞及暗礁,翻了船的倒霉蛋,又或遭遇各类水族袭击,落得尸骨无存的薄命鬼……

    【052章】恩公

    然而,在这个明月当空的夜晚,风平浪静的南海就像一块无垠的玄蓝色水晶,散发着浩瀚深邃的气息,极易令不熟海性的人忘却其潜在的危险,只有长年生活在岛屿上的人们才深刻体会到大海的美丽与凶险并存。

    自从七百年前,太古恶妖破开封印,肆虐人间之后,大陆上的灵气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稀薄。

    各大门派的修士追根查源,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原本的洞天福地,陆续将各自的门派基地迁移到西南一带。

    与此同时,也开始有许多散修将目光转向南海。

    毕竟,西南山脉虽然灵气充沛,但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实力单薄的小门小派都难以占到一处合意之所,更何况是孤身寡人的散修。而南海之上,岛屿星罗棋布,其中不乏奇花异草,矿产灵物,只要能避开那些生性好战的海妖,寻一处小宝地来修炼,亦非难事,总好过去西南,仰息他人度日。如此一来,南海上,许多渺无人烟的荒岛渐有新生命进驻,凭添了不少纷争,也使得各岛生机蓬勃发展。

    所谓散修,有的是因为自身资质低下,而无法拜入门派,只好独自修炼;有的天生喜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受门派束缚;有的则是身怀不可告人的秘密,或仇恨,或前人遗留下来的修炼法门法器等……

    经过数百年的修炼,当年在南海上成功立足的散修们,大都突破了自己原有的境界。

    如今,在南海修士间,有六个岛屿最为出名。

    其中,龙象岛、清波岛、以及妙兰岛的实力最强。其余二岛,归雁岛人数寥寥,但岛主念阳真人一身修为已达出窍期,乃是海外屈指可数的高手。而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则是有“海中净土”之称的云思岛。

    临近南极的云思岛,地理偏僻,四面环海,在清澄的月光下,宛如一颗被波浪簇拥着,永浮不沉的白珍珠。

    表面望去,岛上各处皆被霜雪覆盖,白茫茫一片,与附近其他岛屿无甚差别。

    然而,这只是护岛大阵第一层所起的作用,目的是为掩人耳目。

    若有幸进入岛中央,便可见方圆千亩之内,灵气如烟缭绕,群山秀丽,古松苍劲,飞瀑雄奇,流泉清泠,药田飘香,散落于各处的房舍无一华丽,皆是草顶木墙,朴素格调。

    时值夜半,位于山腰的一间竹舍忽然发出淡淡青光,不多时,从里走出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和尚。

    此处竹舍共有七间,彼此相距不远,大都门窗紧闭,台阶覆尘,落叶满地,显然久无人住。

    小和尚沿着羊肠山道往上,徐步走向唯一一间亮着灯光的竹舍。

    那竹舍门前有一小水池。池水很清,隐隐夹杂着丝丝||乳|白。水中有鱼,不过尾指长,鳞片翠如碧玉,长相十分可爱。

    池边,青草萋萋,盘坐着一个白衣人。

    小和尚远远望见白衣人的背影,愣了愣,行近时,就地跪下,合什一礼,恭恭敬敬地道:“云矣拜见师祖。”

    白衣人飘然而起,转过身:“他来了么?”

    此人话音方落,藏在云矣腰间的储物袋忽然抖动起来。

    感应到?戟的急切,云矣连忙松开袋口。顿时,一股黑雾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漆黑模糊的人影。

    一千年的光阴,不足以令沧海变桑田。

    而人呢?

    面前的男子,眉目如画,更胜往昔,却已是凡笔不能描,无色可增韵,惟那一袭宽松的素白僧衣,无声道尽其清虚灵质。

    “你……你真的是公子?!”

    ?戟激动得身影直颤,定定望着他,略带迟疑地吐出一句。

    “慧机师傅当年教你识字辨曲,我也曾指点过你琴棋之术……”白衣人浅浅一笑,笑声如山林间的清风,沁人心神,飘渺不可寻

    ?戟一听,心中的疑虑顿消了大半,尘封多年的记忆一幕幕浮现。

    他记得,在自己六岁之前,家中有薄田,不愁温饱。

    可恨一场大水灾,毁去了他的家园,令他一家人离乡背井,随之而来的瘟疫更是无情地夺走了爹娘与妹妹的性命。

    那时,他身无分文,跪在路边,只求有人将他买去,好让他能够安葬家人。

    只是人们一听说他爹娘是染瘟疫而死,便都掉头就走。他连连磕头,苦苦哀求,却连他们的回头一眼都换不回。

    后来,有个好心人给了他一贯钱。

    他就靠着那一贯钱,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买到了一些麻席香烛纸钱,将爹娘与妹妹一起葬在一个水草丰美的小山坡上。

    再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他遇见了那个好心人。那人名叫约玢,是一间名为“蒲轩”的小倌馆里的调教师傅。那时候,他

    已经知道小倌馆不是什么好去处,然而,为了养活自己,为了报答那一贯之恩,他还是卖身入了蒲轩。

    从那以后,他就在约玢师傅的院子里干一些不轻不重的杂活。

    九岁那年,约玢师傅房里的一个贴身小厮因病死去。不久,他就被约玢师傅指名顶替了那个空位。

    端茶递水,铺褥叠被,捏肩捶腿,这些并不比他原先的活儿轻松,但他非常庆幸,因为约玢师傅在闲暇时,偶尔会教他断文识字

    。因着这个缘故,蒲轩里不知有多少仆人羡慕他。他也知自己招人眼红,于是做事愈加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是好景不长,某日,有人诬陷他盗窃菲琏相公的一只双蛟戏珠镯,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俱全,要么送官,要么剁下五指。

    彼时,连约玢师傅都拿菲琏相公他们没办法。

    他被人压在地上,满腔愤恨,不住地喊冤,不停地挣扎,眼看着头顶上的刀光就要落下,心底有说不出的绝望与不甘。

    没想到,便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缓温恬的声音止住了这一切。如果说约玢师傅对?戟有雪中送炭之恩,那么,轩主云川即是他的再生父母。云川先以其威信暂缓了?戟的截指之刑,而后又巧设妙局,还他一个清白公道,并且安排他到后院干活。

    若非如此,?戟早已成为当红相公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053章】了尘

    在?戟的心目中,云川不仅仅是一个稳重慈良,处事刚柔合度的好东家,还是一个博涉经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丝毫不逊那些远近闻名的风流文士的不世之才。他若出身名门,何愁不得公卿之位?只可惜籍属乐户,身份卑微,无缘科考,加上命运坎坷,以致于满腹才华付流水,令人不得扼腕而叹苍天不公……

    “此地远离尘嚣,灵气充盈,在此参悟天地之道,事半功倍,你可愿随我修行?”

    沉浸在回忆中的?戟依稀听到这么一句,猛地回过神来,对上白衣人清澈真诚的目光,不禁既欢喜又不舍,声音里便带上了一丝哽咽:“公子,人鬼殊途,像我这样的鬼体,只有阴气浓重的地方才适合我修炼。”

    修仙者离不开天地灵气,妖修亦是,而鬼修却不同,他们喜阴惧阳,最喜欢呆在至阴之处,吸取玄阴魂气,来提高自身的修为。

    “?戟,当年我累你入狱,无辜送命,你可还怨我?”

    ?戟闻言一怔,道:“冤有头,债有主,害我性命的是鲁牢头,小的岂会怪公子?况且,小的已经报了仇了。(《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

    “无论如何,我总归是欠了你一命。”白衣人侧过身,指了指旁边的小水池,“这里有一株琼山母子参,百日之后,即满千年,

    可助你重塑肉身,免去轮回之苦。”

    ?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清澈的水面上,浮着一朵巴掌大的洁白花朵,其下根茎浸润在水中,形状与普通的百年人参并无二样,只是通体晶莹,色呈鲜红,如血一般。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琼山母子参之名,但亦深知云川的为人,断然不会无中生有,拿些虚话欺他……

    通常而言,鬼体想要修炼成实体,除非有万年魂珠或太阴灵髓之类的绝世宝物相助,否则至少也需具备万年修为方能重塑。因此思及三个月后,就有机会重新获得肉身,不必再受鬼府的制约,?戟喜出望外,不禁飘前一步拜谢。

    “多谢公子成全!”

    白衣人微一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即时止住?戟下拜之势,缓声道:“今非往昔,你我主仆之缘已尽,还应平辈相称才是。我起初修天人之道,后来虽入了佛宗之门,但也不过是为了求个无尘之地,故而只能算是半个佛宗子弟。我法号了尘,在这南海之上,只有了尘真人之名,往后你唤我了尘即可。”

    “这如何使得?公子的再造之恩,小的无以为报,只愿能够继续侍奉公子左右!”说话间,?戟那如黑雾般的身影时浓时淡,显然是心神激荡之故。

    白衣人轻叹一声,再次抬手,掌心上忽然多出一颗黑幽幽的珠子。

    感受到那珠子散发出来的无比幽暗的阴寒气息,?戟失声惊道:“魂珠?!”

    “没错,不过这只是颗百年魂珠,你且用它静修一段时日,待到百日期满,再出来。”说罢,白衣人将魂珠往上一抛。

    呼——

    ?戟的身影化作一道黑烟,倏忽之间,已钻入魂珠里。魂珠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色泽变得愈发浓重,而后缓缓落回白衣人的手中。

    山风微寒,不时吹落数片粉嫩未萎的花瓣。

    淡紫色花瓣随风飘曳,犹如身披香衣的精灵,始终不曾沾染那一池清水,只零落于草地间,默默展现最后的美丽芬芳。

    “前两年,山下左林西边新开辟了几亩药田,你师父闭关日久,无暇打理,你既回来了,便先替他看着吧。”

    “是。”云矣应道。

    白衣人沉吟片刻,又道:“独心草,槐笼盘子,还有铁卷白刺果,这三种药材,你需格外留神些,别错过采撷的时辰,误了药效。”

    “是,师祖请放心,弟子一定按时采撷。”

    “如此最好。”白衣人想了想,取出一块玉简,递予云矣,“这里面记载着大梵净世经,你且拿去参悟。”

    云矣双手接过,清秀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欣喜:“多谢师祖。”

    “夜了,你下去歇息吧。”

    “弟子告退。”

    月照山林,枝影如魅,风过叶婆娑。待到云矣清瘦的背影在羊肠山道间渐行渐远后,白衣人沉眉敛目,缓缓拨动指间佛珠。

    “施主隐身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此言问出,回应白衣人的却只是一阵蔌蔌花落。

    过了盏茶时间,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白衣少年,一头银色长发如银河倾泻,在月光下闪耀着无瑕的清冷。

    “霍斐大哥……”

    十一月

    昆华历七三零三年,十一月,下旬。当北方大雪纷飞,冰封千里的时候,南陵国临海的复州一带依然艳阳当空,凉似深秋。

    复州境内多山,适合耕种的良田极少,百姓大部分以打猎为生,故民风甚悍。而生活在海边的则大多为渔民,男的出海捕鱼,女的掘螺晒虾,老人织网,孩童拾贝,倚仗着丰富的海产,倒也不愁温饱。

    其中又有几个小村小镇靠着贩卖海上灵岛的特产碎晶而致富。

    鲤佑村即是其一。

    这天,风和日丽,村民们吃过午饭,照常呆在屋里歇息。

    忽然,一阵由远至近的马蹄声踏碎了村子的宁静。

    有好奇心重的村民探头出门观望,只见七匹骏马一一停在村长家的院子门前。最先下马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中年和尚,其后五男一女,不仅相貌英挺俊俏,衣着鲜丽,还悬有长剑,显然皆非泛泛之辈。

    村长姓李,名维,今秋刚过了花甲之年,是鲤佑村里唯一一个识字能算的读书人。听到门外的声响,他慢慢踱出来,一眼望见那

    和尚,面上立即露出惊喜,急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原来是悟泊法师驾临,小老儿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和尚合什还礼,寒暄了数句,随后在李维的恭迎下,与身后几人一起步入院门,只留下两个身材高大健硕,不怒自威的汉子站在

    门外,唬得连村里头最顽皮的孩子也不敢靠近半步。

    乡野人家自然没有暖笼之类的奢侈物什,茶壶一般都搁在灶上保着热气。

    客人各自落座。

    李维在小厅门口接过老伴提来的茶壶,亲自斟茶。

    和尚喝完一盏,道:“这位古施主乃是鄙寺的贵客,此次前往云思岛,由贫僧引路……不知如今掌船的是哪一位?”

    李维不经意间,瞥见旁边那个女子,竟再也挪不开眼。再看了看坐在和尚对面的黑衣男子,真觉其俊美如画中仙人,耀眼之极,便是多看一眼,亦恐折寿,想移开目光却好似身体不听使唤。

    【054章】窥视

    他岁数大了,眼睛不比从前好使,方才在门外,日头正猛,除了见过数面的悟泊法师,其余几人站得远,所以他也看得不大清楚。未料眼下这么一瞧,才发现一个俊得令人不敢直视,一个美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女子的容貌精致可人,姿态偏又柔若无骨,令人看之保护。男子若如树,女子便如菟丝花,缠绕停靠。……

    李维看得入迷,浑然未察自己已触动了某人的杀机,直至一声惊雷般的佛号在耳边炸开,才猛然清醒过来,惭煞老脸。

    和尚不忍见他如此难堪,遂将先前的话又问了一遍。“哦,今个儿由李茂掌船,只不过,他媳妇昨天头胎刚生了个男娃儿,一家子正欢着呢!”李维到底是一村之长,脸皮子也不薄,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敢问法师打算几时上船?也好让小老儿提前两天准备好吃食酒水。”

    远航之前,需要准备许多琐碎的东西,其中米面、肉干、蔬果与饮用的淡水是必不可少的,还有渔猎用具,修理船只的工具备物,一些常用的草药,足够防寒防潮的被褥衣物等等……

    李维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悟泊法师等人若无急事,大可过两天再起程,也好让甫为人父的李茂多陪陪他媳妇和儿子。

    和尚道:“施主意下如何?”

    黑衣男子微微颌首,想了想,开口道:“这村里可有空屋?”

    李维一怔,忙回道:“有是有,但破旧得很,顶子漏水,不宜住人了。小老儿这院子里有两间客房,虽简陋了些,但还算干净,

    公子如不嫌弃,我这就叫老婆子去打扫打扫?”

    不料黑衣男子一口拒绝,毫不领情:“怎好意思打扰老人家,那屋子既然漏水,补上一层顶子便是了。五辛,你出去瞧瞧,趁早弄好屋子。”

    站在黑衣男子身后的其中一个灰衣汉子即刻应是,然后抱拳朝李维说道:“还请老人家指个方向。”

    “不敢,不敢。”李维起身离座,“三位稍坐片刻,小老儿去去就来。”

    眼看着李维和那个名叫五辛的汉子一起走出了院子,悟泊法师低头喝了口温茶,笑道:“李施主方才一时唐突,只是无心之过,还请两位莫要怪罪他。”

    黑衣男子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那女子一眼,眉峰微挑,桃花眸中流转着三分挑逗,一分浅笑,几分漫不经心:“如此看来,淼儿还是戴着面纱的好。”

    “面纱如何能看清主人的样子,淼儿可受不了看不见主人的时候…”说话的正是古月上次月下见到的绝色美人。

    原来古清逸从幻岛中误入后,下属们便马不停歇的进行搜查,终于在山脚下找到了古清逸的踪影。不过这次见面淼儿却明显感到自己这个主子的不同,不仅仅是常常走神,竟然有时还会出现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表情。这或许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冷酷无情的主人来说却是天大的奇怪。因此,这次淼儿也下定决心要跟紧主子的脚步,绝不落单。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妖精居然让她的主子失常。

    你说为何她会如此猜测?只能说是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自己的主子变了。而她要将这个变化给掰回来!

    离开幻境岛,一路过来,他们未再易装改容。这两个多月,古清逸每到一处,无不惹人注目,途中不知接了多少对媚眼,被扔了多少条丝帕,遗落了多少只香囊。有情窦初开的闺秀黯然神伤,更不乏胆大直率的江湖侠女当面表白。对于女子引他关注的伎俩,古清逸看得多了,态度冷淡,丝毫无反应。

    倒是让旁边的淼儿恨得牙痒痒,只有夜晚在主人怀里的时候才能免去这种想法。

    古清逸手下的四名铜牌剑卫,论轻功,五辛为最,其次是五斐,两者皆是直率爽朗之辈;五霖虽然天生一身蛮力,但平日行事并不卤莽,反而心细如发;五殊性情沉稳,精明练达,剑法精纯,故而颇得古清逸赏识,一般不会离其左右。

    此次古清逸将一事交给了最为老练的五殊,那便是查明这次落入幻境中的有哪些女子。隐约有个身影在脑海中,但就是容貌不清,这种感觉已经折腾他多日。人有时候一旦有执念,便希望可以尽早解决。于是便将探查之事交予了他。

    夜色总是让人宁静,她到底是谁?

    马车行一个长相精致的少爷询问着去西北的价钱,只是临近年关很多人都摇头不接这生意。。。

    “小公子,你要去西北这时候最好去客栈找一些商队,看看有没有同行的商队搭个伙。”一位略上年纪的大爷好心的指点。

    古月闻言感激朝他道了谢,又打听了哪些客栈商队比较多后,转而朝这些客栈走去。

    这些天因着害怕齐雅他们的追寻决定还是暂避一段时日为佳,也好梳理梳理目前的状况。不过因年关天寒地冻,船运基本停了,走陆路。只是古代的交通实在没现代方便,想去哪买张机票火车票就ok。想御剑飞行还是怕气息外露,所以不得不走起了最普通的车马来。不过这个时间段还真不好找人驱车。

    酒楼人蛇混杂,古月没有莽撞的就上去问人,而( 妖魅志 http://www.xlawen.org/kan/39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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