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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部落进军。”
玲珑惊得面色苍白，草药掉落地上都不知道。威震天却神情严肃，抽抽着嘴，含糊不清地追问：“男爵军队的数量是多少？都是什么兵种？现在距离部落还有多远？行军速度如何……”
格伦见威震天句句问在点子上，哪怕恨得要死，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军事方面是个行家。同时，他也有些奇怪。怯懦愚昧的贱民当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不但懂军事，还阴险凶猛。
兽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格斗的天才。格伦这会也回过味了，刚才威震天捅他的目的，就是用自己吸引他的注意力，废掉他用灵活动作闪避的可能。然后，再让独角兽放电……若不是玲珑及时阻止，他就栽在对方的阴谋里了。
这种既不要命还卑鄙无耻的狠人，比他们蛮族的萨巫也不遑多让。如果不是威震天黑发黑眼黄肤，一副典型的贱民长相。他真怀疑这家伙，是假扮身份……不管怎样，贱民当中有了这样的人，绝对是异数……不过，异数归异数，仇恨归仇恨。蛮族热血勇悍，崇敬英雄，最恨这种卑鄙小人。
格伦哼了一声，不理不睬。威震天知道对方恨意未了，也不催促。他对玲珑道：“亲爱的，你替我问吧。还不行的话，咱们给瑞芳姐写封信……”
刚才玲珑说，格伦是何瑞芳的老板。格伦又说受瑞芳的嘱托，威震天都听见了。先不说格伦叫何瑞芳名字时的表情和语气，透着亲昵。就说打工妹能让老板跑腿，也该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试探一句。
果然，格伦气得脑袋冒烟，差点兽化，却还是磨着牙回话了。威震天反反复复地追问，军队人数，兵种特点，行军速度和抵达时间，粮草辎重的数量……他问个没完，格伦却越说越不耐烦，干脆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来，道：“具体情况我写下来了，都在这里，还有瑞芳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也在里面。你们拿着好了，省得在她手上惹祸。”
说完，他把包袱扔给威震天，站起来就走。
“大舅哥，你去哪呀？”威震天蹭的蹿过去，拉着格伦的胳膊，谄媚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吃顿饭……”
这回轮到格伦脸抽了，他失声道：“你说什么……大舅哥？”
“对呀，我是瑞芳姐的兄弟，不叫你大舅哥叫什么？就算叫得不对，大舅哥也别挑理。”威震天理直气壮地道：“你和瑞芳姐的事，我们娘家人肯定同意，彩礼也不多要……就一件事，得请大舅哥帮忙……你看，现在瑞芳姐的娘家人有难了，你总不能撒手不管吧……来来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再慢慢谈，别让人说我们娘家人不懂礼数……玲珑快弄点驼牛肉，可爱上酒，别傻站着呀……”
第111章 鸭梨山大
夜色低垂，挂在天边那轮紫月已经转蓝，这是蓝冬季来临的标志。淡蓝色月光颇为浪漫，孙老油却带着长老子侄顺着羊肠岭栈道，小心翼翼地往上爬。走在队伍最后的孙老油，时不时有些恍惚……
威震天让人在浪人营地，摆起流水席。一百多口陶罐煮肉，香味飘出几里地。那些孤儿寡母捧着碗，吃得差点把舌头吞进去。很多人吃完了，稍有点力气，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排队，好打第二碗。孩子就在那舔碗底，恨不得把陶碗舔个窟窿……
“这么多的肉，给这帮不能干活的人吃，糟蹋东西呀！明年青月季到了，用他们祭蜥神多省事……”孙老油虽然这么想，可看着很多动都不能动、纯粹等死的人。吃了碗肉，眼里就散发出生命的光彩，挣扎着自己排队。他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孙老油带人经过的时候，闻着香味的长老子侄忍不住了。很多人长这么大，就过年的时候才吃块粉鼠干。现在，这么多肉摆在那，还不去抢？于是，他们抡着棍子过去“开饭”。结果，让维持秩序的第二军，打得屁滚尿流。就连一向畏惧他们的孤儿寡母，也扑过来撕咬，一个个如同疯子，打死不松口……
孙老油早知道抢不着，可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威震天的人每天抢饭乱斗，功夫早就炉火纯青。就凭长老那些亲戚子侄，打死孙老油都不相信，他们能抢到肉。所以，这不是吓他一跳的原因。真正让他受惊的，是那些孤儿寡母的疯狂……
眼看自己带的人要全军覆没，孙老油赶紧冲着何狗剩使眼色。威震天特意交代过，路上遇到麻烦，何狗剩会配合他。果然，何狗剩带着第二军的人后退，放他们逃之夭夭……经此一事，孙老油带的二百长老子侄，只剩下五六十。
孙老油逃跑的时候，还看到何长老。这家伙正招呼那些患了痛骨病的孤儿寡母，敞开肚皮吃。虽然没公开喊出“领袖”俩字，但事事按第二军的意思办，还带来不少候鸟端茶递水。看着何长老忙来忙去的样子，孙老油知道，何姓一族已经站队了。可叹其他长老，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来之前，威震天和他说的那些事。
当时，长老们正对着快被打成残废的子侄喝骂。这么多人还搞不定冒牌货几个人，一天两顿的粉鼠根糊糊，都吃狗肚子里了。孙老油在旁边虚情假意的安慰几句，免得长老们吓破胆，破坏威震天的计划。他正哄得长老溜溜转，忽听一阵呼哨声传来。这是威震天和他约定的暗号，一旦听见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去。
孙老油借着查探的由头，出去见了威震天，却被告知男爵带着大部队，再有一个月就杀过来了。他当时整个人都堆尿了，死活站不直。
威震天还拿出一包东西，笑眯眯地说是解药。如果孙老油怕了，就拿着解药走人。大家认识一场好聚好散，只要别向长老坦白他的计划……
孙老油盯着解药犹豫好久，却鬼迷心窍问了句：“有没有什么招，挡住男爵部队？”
威震天好像也很意外，终于收起笑容，认真地告诉他。部落想安稳度过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在鲜血和烈火中才能涅槃重生。
孙老油不知道什么是“涅槃”重生，却想起威震天刚才的笑容，惊出一身冷汗。他坚定地拒绝解药，表示要和领袖为了部落奋斗终生。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威震天见孙老油表态，回手就把解药扔了，安排他即刻去找威豆。原定在明晚的计划，今晚就要执行……
孙老油等威震天离开，立马捡回解药。他捏了一小撮撒在几只蚂蚁身上，还不到三秒，那几只蚂蚁就散发出油炸芝麻的香气，死得要多彻底就有多彻底……
“卧槽尼玛，果然是一笑就憋坏心眼。啥特么好聚好散，这是要毒死我……”孙老油在那破口大骂，身后却传来威震天的声音：“孙老油，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件事。现在，包括部落在内，所有人都没有退路。要想活下去，除了拼命再没其他选择。而且，我也不会让其他选择出现。那样的话，老子会忍不住扔下你们，独自逃命。
虽然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我只能逼着自己选择错误的路。因为老子脑残又狠不下心，才特么干这种傻|逼事。我的未来、你的未来、部落的未来，所有人的未来……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命硬咱们就挺过去了。要是点背，也特么别怪社会……记住，这些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就是先祖来了也救不了你！”
想到这，孙老油不由得垂头丧气，腿脚都不利索了。威震天为什么和他说这些话，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看得出来，就是男爵的部队，威震天也没把握抵挡。
“老油，咱们回去吧。”前面的人回过头，颤巍巍地道：“这么黑还这么高，太吓人了！”
“放你|娘|的鸡掰屁。”孙老油张嘴就骂：“不救出狮鹫空骑，长老怎么对付冒牌货？要是没有长老，你能一天两顿糊糊？”
“冒牌货的人，都吃肉呢！我一天才两顿粉鼠根糊糊，犯得着不要命吗？”前面的人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赔笑道：“老油，俺也不是真想回去。就是没藕湍氵豆玖骄洌眯睦锼煽斓恪＿豆就炅耍酶缮毒透缮丁?br />
这家伙后来说啥，孙老油压根没听进去。他终于清楚，威震天为什么和自己说那些话了。他想起威震天在回部落的路上，反复嘀咕的一句话：“鸭梨山大！”
当初，不少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威震天总是笑而不语。直到可爱也问，威震天才说他们那有种叫鸭梨的水果，要多大就有多大，压在身上沉重如山……
“原来你也没帕耍一挂晕闾觳慌碌夭慌履亍！彼锢嫌秃芟氡墒油鹛煲幌拢刹恢趺从置俺龈瞿钔罚骸拔圆郏惚鸸夤俗暖｝得慌，赶紧想招哇！不然，我怎么办？”
第112章 事事想先
“老油，快上来……”前面传回一声喊：“老爷和狮鹫都在门口，你快看呢。”
“我隔着好几十人，看个屁呀？”孙老油正心里打鼓，没好气的道：“不管啥事都给我往上走，到关卡门口再说！”
贱民凭着沼泽里练出来的腿脚连窜带爬，速度徒然加快。孙老油心里暗骂：“喊这么大声干屁，关卡的人要是不爽，一个石头骨碌下来，全特么砸死了。”
不一会，所有人都爬到关卡。这回，台阶两边火把通明，关卡大门紧闭。城墙上空无一人，门前空地放着两头捆成粽子的狮鹫，还有蒙着脑袋的空骑兵。
几十号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孙老油一看，威震天给自己服务到家了，刚刚还在打鼓的心又坚定不少。他吩咐道：“上，赶紧把贵族老爷救下来。”
长老子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上。不但不上，还你推我挤的想往后退。关卡前面的空地本就不大，两头狮鹫和空骑兵就占了不少地方。这几十号人一挤，顿时险象环生。有两个已经挂在栈道外面的峭壁上，随时会掉下去。
“干林娘的鸡掰，别特么挤了。”孙老油急得满头是汗，破口大骂。可他不是长老，平时还好说，靠着溜须拍马大家都给点面子。这会，根本没人鸟他。别说是他，就是长老来了也没用。有几个一只脚踩在半空的人，已经抡着棍子朝身边的人狠砸……
眼看没等救人，他们就得自相残杀，关卡里却传来一声大喝：“你们这帮傻|逼，赶紧把狮鹫弄走。老子忙着呢，再磨叽砸石头啦。”
这下，所有人都住手了。不住手不行，这种地势别说扔石头，就是扔鸡蛋都受不了。
孙老油也急了，怕关卡里的人真扔石头。他冲着城墙喊：“图森，你别藏着，站起来说话。我是代表部落长老……”
孙老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烧硬的土疙瘩扔了出来，把一个离他挺远的倒霉鬼打得满脸开花。图森火气超大，骂道：“孙老油，滚你个老干菜班，老子一直站着呢。”
“靠，图森个子矮……”孙老油一拍额头，想起这茬了。他对众人道：“都别躲了，关卡要是砸石头，咱们都得玩完。再说，狮鹫的嘴和爪子都捆那么牢实，怕个屁呀！”
说完，他硬着头皮冲上去。其他人无奈，也磨磨蹭蹭的过去了。突然，两个蒙头的空骑兵一阵挣扎，吓得不少人又往后退。
孙老油急了，抡起棍子对俩人一顿狠抽。等打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打了贵族老爷，吓得他浑身发软。
“靠靠靠……我什么时候敢打贵族老爷了，大逆不道啊！”孙老油很想撞墙哭一场，再跟威震天学习，找个深山老林子躲着，一辈子不出来了。但不管怎样，挨一顿棍子的空骑兵不挣扎了。也不知是老实了，还是昏过去了。
反正打也打了，孙老油的胆量自吃毒药后，再度大幅提升。他龇牙咧嘴的对其他人吼：“还站着干啥，过来扛啊！”
这回，几十号人都过来了。这种敢打贵族老爷的人跟他们不是一个等级，不服不行！
图森脚底下叠了几块木头，从垛口露出两只眼睛观察下面的情况。旁边一个第二军的战士，边看边啧啧称奇：“没想到，孙老油还不算太孬。居然敢动手打空骑兵，真不容易！”
“哼，谁和威总混一阵，胆子都肥。”图森掏出匕首，递给战士。他道：“这孙子总算像点样了，也给他点东西防身。”
战士道：“你扔吧。”
“我个子矮，掌握不好角度。”图森郁闷的道。
战士一阵坏笑，接过匕首扔了下去……
关卡底下忙活了好一会，其中还有点小骚乱。主要是一个家伙用棍子串狮鹫的时候，绳子不够用。他想也不想，就去解缠狮鹫嘴的绳子。好在周围的火把够亮，孙老油及时发现，一棍子抽了过去。开什么玩笑，你想找死也别连累我呀。回来的路上，每次喂食都是五斤驼牛肉和五斤麻药一起炖。那样都怕出事，你还敢松开它的嘴……
图森一直等孙老油他们扛着狮鹫和空骑兵走下栈道，才感叹道：“狮鹫空骑就捆好了摆在门口，这些人也不想想为什么？真是见过蠢的，可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有什么，当初我们也一样。”旁边的战士不以为然，道：“贵族老爷对我们贱民来说，别说是捆着的，就是埋在土里了。我们老远路过都得跪下磕头，哪还有心思考虑别的。”
“帝国律的规定？”图森问道。
“不是。”战士撇了撇嘴，道：“帝国律是管你们的，管我们贱民的是法典，比你们还低一等。”
“靠……”
孙老油带着人，费了牛劲才把狮鹫和空骑兵弄下来。长老子侄都累得腿肚子转筋，见到平地就瘫了。孙老油还好，回部落一路抢饭乱斗还能吃饱，体力比他们强太多了。但他一个人怎么也抬不动两头狮鹫，只能不停地催其他人。威震天可是限他在午夜前，把狮鹫空骑拉到浪人营地，晚了就没解药……
孙老油连骂带拉，好不容易薅起一个。刚去拉另外一个，之前那个又软绵绵倒下。忙活半天，就跟熊瞎子掰苞米差不多，这帮人死活就是不动。正当他急得发疯，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远处亮起一簇火苗。他微微一怔，揉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威豆一手牵马一手举着火把，站在那里。
“什么意思？”孙老油心中嘀咕，犹豫要不要过去。威豆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身旁，就打马而去……
孙老油跑过去一看，两辆大车放在那。就是回部落时，抬到关卡的马车。不用说，这又是威震天安排好的……
“领袖，就凭你事事想先一步的功夫。别说是对付贵族老爷，就是和先祖放对，我也坚决当你的狗腿！”孙老油拍着车辕，无奈的道：“斗心机斗不过你，也没你算得清楚……真心服啦！”
等孙老油带着狮鹫空骑，紧赶慢赶的回了浪人营地。眼前情形，却让他大吃一惊……
第113章 混乱如粥
浪人营地到处插着火把，上面还淋了提炼过的油藤废渣。点起来虽然有股怪味，突突冒烟，但是扛烧。还有不少火把是方氏和何氏一族的人举着，照得整个营地灯火通明。
营地中央是一座箱子和杂物堆积的台子，周边的火把更是密集。上面的情形，一览无遗。孙、李、唐、袁、张、王、六姓长老堆尿在台子一角，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威震天则站在台子中央，睥睨四顾。身后是玲珑和何长老，垂首而立。
台子四周是第一军战士，手持短剑维持秩序。阿狗还带着人，看押长老子侄。这帮人成俘虏了反而眉开眼笑，不少人还抓着肉往嘴里塞。看他们的样子，简直比不当俘虏还开心。再往外是捧着碗的族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紧张地看着台上。
远处还不断有部落的人，拖家带口赶来。不管谁来了，都到何狗剩那盛上一碗滚着肉块的浓汤，然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往台子周围凑。
蓝月季的初冬，天气已冷得喘气带白雾。可何狗剩他们却是光着膀子，浑身是汗。驼牛肉也敞开了供应，好像要撑死整个部落的人……
孙老油觉得，这情形就像十几年前，老圣女宣布玲珑沟通了先祖意识，成为新一代圣女时，举办的仪式。各族各姓，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参加。就等着仪式过后，何长老能说几段先祖留下的精彩评书，听听何姓一族培养出来的女孩唱些小曲，运气好还能看到歌舞。总之，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唯一让孙老油觉得不同的地方，就是秩序。以前这种仪式，他经历过两回。拥来挤去，连吵带骂就不说了。反正大家都气虚体弱，也没什么力气。但那些年龄大点的，痛骨病严重的就不行了。通常挤着挤着就断气了，旁边挨着的人还不知道。人挤得倒都倒不下去，死也得直挺挺的死。不到曲终人散或者不凉到底，根本没人发现。至于混乱当中落单的娃娃被踩断胳膊腿，哪次都有百十个……
即使这样，每次仪式部落的人还是削尖脑袋涌过来。原因很简单，这已经是困苦的贱民，唯一的精神娱乐了。至少，这时候贵族老爷不会来杀人……
可如今不论是吃肉的人，还是围在台子周围等仪式结束看节目的人，全都规规矩矩。吃肉的人全都按着先来后到，老老实实排队。而第二军的人手持寒光四射的匕首，冷着脸来回巡视。谁要是敢不守规矩插队加塞，立马揪出来一顿耳光。
第一军更狠，台子周围的人要是有推推搡搡往前挤的。他们直接匕首开路，拽出来就是一顿狠揍，打个半死不活再往俘虏堆里一扔。那帮长老子侄也是踊跃帮忙，扔过来的人都再揍一遍。这活好，不但能打人，打完了还可以找第一军战士换肉吃……这么一来，整个场面人虽多，但秩序井然。除了十几号起刺的人倒霉，以前混乱到挤死人的现象不见了……
“唉，规矩是规矩了，就是没有小曲和歌舞看了……”孙老油本是三分感慨三分惋惜，这么大场面没什么节目。可转念一想，威震天还没收拾长老。这可是精彩好戏，绝对过瘾。而且，他还是关键角色。
有着关键角色的觉悟，孙老油回头催促：“长老有危险，咱们快拉！”
说完，他又跳到车上，扯脖子狂喊：“长老，我把狮鹫和空骑老爷都救回来了……”
整个浪人营地秩序井然，也就相对安静。孙老油这声扯破喉咙的大喊，让离得近的人纷纷转头。当看到两辆大车装着捆成粽子的狮鹫和空骑兵，全都呆住了。
这可是帝国狮鹫，贵族老爷的坐骑……不少人看见大车来到身前，吓得手里的碗都扔在地上。一时间，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没跪的人也惶然后退，唯恐挡了贵族老爷的去路。虽然贵族老爷是捆着的，那也得让开。
后面的人想退，前面的人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一阵拥挤之后，有人倒在地上被踩得惨叫连连，吓得更多的人也陷入混乱。这下，人群终于骚动起来……
六个堆尿成鹌鹑的长老，也发现情况了。当他们看到车上站着的孙老油，当真是相拥而泣。空骑兵老爷来了，看那个冒牌货还怎么嚣张？
孙长老挂着一脸老泪，冲到台边蹦着高大喊：“老油，快把空骑老爷带过来。快，快呀……让老爷主持公道，收拾这个冒牌货。”
其他几个长老也都冲到台边，又是笑又是跳，一个个手舞足蹈地喊着。可台子底下有人跪，有人哭嚎，有人跑……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他们的声音哪里传得过去。
玲珑看着台下狼奔豕突的崩溃景象，脸色苍白。她跑到威震天身侧，惶急道：“天哥，怎么办？”
威震天只是微微一笑，却没说话……
何长老从看见狮鹫开始，就微微发抖。那两个空骑兵虽然蒙着头，看不清模样。但那一身绿色的衣服，绝对是狮鹫空骑的防风甲。候鸟有过防风甲的相关描述，他也看过狮鹫空骑在哨所降落……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何长老反复念叨也失了方寸，不由自主地看向威震天。而这一切始作俑者的表现，却让他怔在那里……
台下的人群，已失去理智。所有的人都你推我拽、哭嚎喧天，乱成了一锅粥。可威震天依旧站在中央一动不动，背在身后的手指，还有节奏的敲着。
何长老培训候鸟，也懂音律。他知道这种动作和节奏，绝不是紧张的表现。因为他听曲的时候，也会这样打拍子。
“都乱成这样了，还当曲听？”何长老咬了咬牙，也壮着胆子来到威震天身侧。果然，他看到的是一张淡漠不屑的面容……
玲珑见威震天没反应，急得都跺脚了。她央求道：“天哥，你快想个办法呀？”
“放心吧，那些长老失心疯了。”威震天语气悠然，既不紧张也不惊慌。如果说现在的情况是一锅粥，那他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正等着粥的火候到了，再往里加材料……
第114章 心态适应
“天哥，我说的不是长老……”玲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紧紧抓着威震天的胳膊，像落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唯恐失去一切。
自从发现威震天，玲珑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所知的一切，都在颠覆。虽然这些事都是为了拯救部落，她也亲眼看过缴税的族人，如何从麻木懦弱的贱民，变为令行禁止的军队，还有了不一样的精气神。她努力理解着，学习着，可还是差了好远。这种无力感，让她非常迷茫。
现在，部落也开始变化了。族人的哭嚎惨叫，好像回到光明圣骑当着自己的面，屠杀族人的夜晚。她的心神，一瞬间失守……
这些天，威震天已察觉到玲珑心态的变化，也非常理解。因为他刚到这鬼地方的时候，同样如此。那种昨天还扛着机枪五公里越野，生活在满天都是飞机、满地都是汽车的现代世界，走在大街上最大可能就是扔个烟头罚款五元的日子。
突然就到了通讯基本靠吼，想烤只兔子都被烧得浑身没毛，见个爷就得下跪，还动不动就要掉脑袋，过了今天就要考虑还有没有明天的世界。那种错位感，确实让人恐惧……
威震天抽空回想这段日子，也总是自嘲。自己的适应能力要是稍微差点，会不会疯掉？玲珑遇到的情况和自己相近，只是过程相反。
他是时光逆流回到过去，玲珑却是时光加速进入未来。如今她身边人的变化，就和一个活在千年前的农民，睡一觉起来准备锄地。没想到，身边的人已经开着突突冒烟的收割机收割，想不惶恐都不可能。
其他人还好说，他这领袖怎么干，亲手缔造的军队都指哪打哪，唯他马首是瞻。至于部落，威震天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人组合成一架战争机器，疯狂往前冲。只有这样，才能抵挡庞大帝国的碾压。不管未来是地狱还是天堂，都不能回头。也不能给你留下，任何拒绝的机会。反正回头是死，冲过去还有一线生机。
但对一颗心都系在自己身上，还几次救他的玲珑，就不能这样。尤其在不断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阴狠，心态也越来越机械的情况下。他想给自己的心，留下一个温暖的港湾。
毕竟，来这鬼地方之前，他也就是个新兵蛋子，普通小青年。现在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死在他手上的人也快攒一打了。
不管因为什么，那都是血淋淋的人命……
现在的场面也是他刻意造成，少说得挂掉几十号。岔路口那边，大壮正领着禁卫连满地铺喧木。威豆和马扎里在哨所远处监视，一旦里面的人抽疯出来，马扎里就飞骑通报。等哨所的人来到岔路口，惹得起就悄无声息的干掉。如果惹不起，埋伏好的大壮就给他们举办豪华版“火焰派对”。
据威震天所知，哨所里加上光明圣骑一共有十多号人，这又是十几条人命……整天生活在人命债中，心理再健康的人也会扭曲。
“唉，哥也是凡人呢！”威震天看玲珑快哭出来了，决定提前收网。原本，他准备死几百人才行动。这样的话，人命债全都扣在长老身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自己也就能放心大胆的压榨，这帮家伙的剩余价值。可现在，只能找机会把他们干掉，没办法压榨了。
“亲爱的，你亲我一口呗……”威震天掏出个金币，无比期盼的道：“你亲我一口，我才有动力收拾局面。”
“啊……”玲珑怔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何长老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憋得眼珠都鼓出来了。先不说你调戏圣女合不合规矩，就算要调戏也换个时间行不？底下几万“来宾”在你“定亲仪式”上哭爹喊娘，再死伤几百。亲事和丧事一起办，很过瘾吗？
“天哥，你别闹啦……”玲珑又急又气，真的哭了。
“你还记得吗？”威震天忽然把玲珑抱在怀中，在她耳边道：“我曾说过，我不死就是靠山。”
说完，他不容拒绝的在玲珑唇畔，轻轻一吻。手中的金币，也弹入空中。
玲珑很想抗拒，却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尽管此刻的场面混乱不堪，她还心忧族人。可那微醺一吻，依旧让她有些意外的羞窘。威震天的话，也像附带魔力的咒语，让她惶急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对呀，我真笨……”当玲珑睁开双眼，为了掩盖羞窘，赶紧从威震天的怀抱挣脱出来。而那枚金币去势已尽，刚好掉落。在周围火光的映衬下，金币折射出闪亮光华。
“第一军，五人一组分离人群，行动！”阿狗早就看着台上望眼欲穿，直到现在才等到金币抛起，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暗号。
刚才混乱的时候，第一军战士有意识向后收缩，没有干预。部落的人怕狮鹫和空骑兵，他们可不怕。开什么玩笑，当初就是他们围着狮鹫猛砍。回来的一路上，还按着法滚的指点，轮班喂食。没事就从狮鹫身上拔根毛，掏掏耳朵剔下牙……要不是威震天及时制止，两只狮鹫都得让他们拔成突毛鸡。
至于法滚都已经相当配合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虽然指点喂食也好，平时讨好也罢，总还绷着贵族架子，但也有了俘虏的觉悟，说话办事都客气不少。
当然，另外一个空骑兵骨头够硬。从俘虏到现在都一言不发，还总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看着他们。但战士们压根不鸟，你都成阶下囚了还装个屁大爷。他们之所以后退，只是按令行事。现在场面混乱成这样，早就憋得不耐烦了。
阿狗一声令下，已分组完成的战士，迅速向外突击。他们没用匕首，而是棍棒齐飞，嘴里还反复大吼：“前面的人靠右闪开，其他人不许乱，原地站好……”
一阵“噗噗”棍棒入肉声，凡是挡在前面的全都哭喊着闪向一侧。第一军的战士不管不顾，依旧迅猛突进……
第115章 财迷猫女
短短片刻，十个五人小组都一条直线的突进人群。若是从台上往下看，他们的突进路线组合起来，就像鲜花盛开。周围的人群，都被隔离在一片片花瓣当中。虽然每个花瓣还是混乱不休，但都是独立状态，无法再影响整体。
与此同时，一张飞毯闪着淡淡金光飞入营地。蒙罗端坐其中，身后还站着一个腰挎弯刀，穿豹纹兽皮，紫发遮面的女郎。
女郎身材火辣，凌空站在飞毯上如履平地。蒙罗那痨病鬼般的样子和她挨在一起。冷眼一看，简直就像为欲求不满的妻子，熬得快精尽人亡的丈夫。
“有了飞毯确实方便，时间刚好。”蒙罗举起不知什么骨头做的骨杖，高声吟唱。一个个镇静术，接二连三的往外扔。别看蒙罗随时一副快断气的模样，但魔力充足，好像骨头缝里都是魔力。发了一连串镇静术连口气都不喘，咒语还唱得抑扬顿挫，毫不停歇。
这家伙眼睛也毒，专往混乱最厉害的地方扔。谁最能挤，谁哭嚎惨叫的声音最大，就扔谁。凡是中了镇静术的人，全都安静下来。霎时间，本就有所抑制的混乱，又减轻不少……
飞毯距离台子还有十几米远，站在蒙罗身后的紫发女郎，箭一般跳出，在空中连着几个空翻又缩成一团，落向台子中央。一头披散紫发，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仿若充满气的紫色皮球。刚一接触台面，又弹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方向，落在那几个手舞足蹈的长老身边。长老们还没反应过来，紫衣女郎的弯刀已逼住他们。
“厉害呀……唷，还是个财迷！”威震天大为惊奇，先不说紫衣女郎的动作矫健迅捷，单说跳到台上又弹起，却落地无声。这手轻身功夫，就让他大开眼界。而且，女郎在台子上的落点正是金币掉下来的地方。等她再弹起来，金币就不见了……
长老们看着锋利的弯刀就在身前，吓得面色入土。孙长老还好点，硬挺着肝颤道：“尊敬的猫女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给钱，让我收拾你们。”紫发女郎的声音略带嘶哑，还很呛人。可听在威震天耳中，却像吃了个朝天椒。虽然热辣无比，却别有一番韵味。
“帝国法典规定，浪人只能在营地交易，不能干涉贱民内部事务，你和蒙罗阁下已经……”孙长老还想强辩。紫发女郎的弯刀，已点在他的咽喉，不耐烦道：“你们帝国法典，没给我钱。”
孙长老的智商超水平发挥，他看了一眼威震天，咬牙道：“我们也有钱。”
“哦，有多少？”紫发女郎的刀稍稍往后一缩，貌似很有兴趣。
“我们加起来，有七八十金币……”袁长老一看有戏，赶紧出价。威震天刚到部落，就撒了一袋子金币。亲戚子侄捡了的不少，却被他们搜刮大半，这会准备清仓大出血。
紫发女郎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一句话：“我出双倍。”
“多少？”紫发女郎的头顶，“唰”的竖起两只尖耳。毛茸茸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有摸一把的欲望。
看着这对耳朵，威震天才知道紫发女郎为什么叫猫女。他道：“刚才地上那个金币，也是你的了。”
“哼。”猫女回头瞪着威震天，非常不爽。她道：“那是我捡的。”
威震天发现猫女不止头发是紫色，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瞳也是紫色。至于长什么样子，他看不见。因为猫女戴着一个银白色的猫脸面具。要是再多个蝴蝶结，就像极了kitty猫。不过，那双紫色眼瞳闪出的桀骜野性，却不怎么可爱。
“你想收下，就谢谢我。”威震天伸出手，道：“要是还给我，我就谢谢你。”
猫女腰间又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还卷着一枚金币。
威震天这才发现，猫女腰间那条黄黑相间的毛绳，原来是条尾巴。他笑道：“既然还我金币，那我就谢谢你。”
“嘁……”猫女冷嗤一声，尾巴卷着金币放进自己怀里，然后又盘回腰间，灵巧至极。她扭头对孙长老道：“那家伙出二百，你们要是多出一倍，够五百金币我就帮你们。”
“靠，她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威震天暗道。
贱民都穷得叮当烂响，长老也没什么余钱。从族人克扣那点东西，也就能换仨瓜俩枣，还得给哨所的贵族老爷进贡。不然，长老的位置都坐不稳。他们的经济条件在部落是大户，但在外面也就比叫花子多个地屋和几张蜥皮。
孙长老脸色发苦，却毫无办法。旁边的袁长老一跺脚，豁出去了。他道：“我们还有三个月储备粮，全都给你！”
“胡说八道。”一直没出声的何长老，比猫女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怒不可遏：“袁大通，蓝月季就靠那点粉鼠根了，你想部落的人都饿死吗？”
何长老怒不可遏，威震天却听得眼睛发亮。他道：“小猫，我不但出双倍，那几个老家伙的八十金币，也都归你。”
“你给我记住，浪人营里除了蒙罗，谁叫我小猫我杀谁。你是第一次，给我十个金币就算了。下次再叫，别怪我没提醒你！”猫女弯刀对着威震天一抖，瓦蓝色的刀身竟转成暗黑，看起来诡异无比。
她警告了威震天，又对袁长老道：“粉鼠根你们自己吃吧，我只要钱。要是没钱，就准备死吧……”
说到这，她好像想起什么，又问威震天道：“我都忘问了，要不要杀他们？”
威震天道：“命在他们自己手中，要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不明白。”猫女不客气的道：“你说清楚点，到底杀不杀？”
威震天觉得这只猫够悍，脾气也像蒙罗说的那样，确实挺( 威震天崛起 http://www.xlawen.org/kan/4114/ )
玲珑惊得面色苍白，草药掉落地上都不知道。威震天却神情严肃，抽抽着嘴，含糊不清地追问：“男爵军队的数量是多少？都是什么兵种？现在距离部落还有多远？行军速度如何……”
格伦见威震天句句问在点子上，哪怕恨得要死，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军事方面是个行家。同时，他也有些奇怪。怯懦愚昧的贱民当中，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不但懂军事，还阴险凶猛。
兽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格斗的天才。格伦这会也回过味了，刚才威震天捅他的目的，就是用自己吸引他的注意力，废掉他用灵活动作闪避的可能。然后，再让独角兽放电……若不是玲珑及时阻止，他就栽在对方的阴谋里了。
这种既不要命还卑鄙无耻的狠人，比他们蛮族的萨巫也不遑多让。如果不是威震天黑发黑眼黄肤，一副典型的贱民长相。他真怀疑这家伙，是假扮身份……不管怎样，贱民当中有了这样的人，绝对是异数……不过，异数归异数，仇恨归仇恨。蛮族热血勇悍，崇敬英雄，最恨这种卑鄙小人。
格伦哼了一声，不理不睬。威震天知道对方恨意未了，也不催促。他对玲珑道：“亲爱的，你替我问吧。还不行的话，咱们给瑞芳姐写封信……”
刚才玲珑说，格伦是何瑞芳的老板。格伦又说受瑞芳的嘱托，威震天都听见了。先不说格伦叫何瑞芳名字时的表情和语气，透着亲昵。就说打工妹能让老板跑腿，也该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试探一句。
果然，格伦气得脑袋冒烟，差点兽化，却还是磨着牙回话了。威震天反反复复地追问，军队人数，兵种特点，行军速度和抵达时间，粮草辎重的数量……他问个没完，格伦却越说越不耐烦，干脆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来，道：“具体情况我写下来了，都在这里，还有瑞芳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也在里面。你们拿着好了，省得在她手上惹祸。”
说完，他把包袱扔给威震天，站起来就走。
“大舅哥，你去哪呀？”威震天蹭的蹿过去，拉着格伦的胳膊，谄媚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吃顿饭……”
这回轮到格伦脸抽了，他失声道：“你说什么……大舅哥？”
“对呀，我是瑞芳姐的兄弟，不叫你大舅哥叫什么？就算叫得不对，大舅哥也别挑理。”威震天理直气壮地道：“你和瑞芳姐的事，我们娘家人肯定同意，彩礼也不多要……就一件事，得请大舅哥帮忙……你看，现在瑞芳姐的娘家人有难了，你总不能撒手不管吧……来来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再慢慢谈，别让人说我们娘家人不懂礼数……玲珑快弄点驼牛肉，可爱上酒，别傻站着呀……”
第111章 鸭梨山大
夜色低垂，挂在天边那轮紫月已经转蓝，这是蓝冬季来临的标志。淡蓝色月光颇为浪漫，孙老油却带着长老子侄顺着羊肠岭栈道，小心翼翼地往上爬。走在队伍最后的孙老油，时不时有些恍惚……
威震天让人在浪人营地，摆起流水席。一百多口陶罐煮肉，香味飘出几里地。那些孤儿寡母捧着碗，吃得差点把舌头吞进去。很多人吃完了，稍有点力气，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排队，好打第二碗。孩子就在那舔碗底，恨不得把陶碗舔个窟窿……
“这么多的肉，给这帮不能干活的人吃，糟蹋东西呀！明年青月季到了，用他们祭蜥神多省事……”孙老油虽然这么想，可看着很多动都不能动、纯粹等死的人。吃了碗肉，眼里就散发出生命的光彩，挣扎着自己排队。他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孙老油带人经过的时候，闻着香味的长老子侄忍不住了。很多人长这么大，就过年的时候才吃块粉鼠干。现在，这么多肉摆在那，还不去抢？于是，他们抡着棍子过去“开饭”。结果，让维持秩序的第二军，打得屁滚尿流。就连一向畏惧他们的孤儿寡母，也扑过来撕咬，一个个如同疯子，打死不松口……
孙老油早知道抢不着，可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威震天的人每天抢饭乱斗，功夫早就炉火纯青。就凭长老那些亲戚子侄，打死孙老油都不相信，他们能抢到肉。所以，这不是吓他一跳的原因。真正让他受惊的，是那些孤儿寡母的疯狂……
眼看自己带的人要全军覆没，孙老油赶紧冲着何狗剩使眼色。威震天特意交代过，路上遇到麻烦，何狗剩会配合他。果然，何狗剩带着第二军的人后退，放他们逃之夭夭……经此一事，孙老油带的二百长老子侄，只剩下五六十。
孙老油逃跑的时候，还看到何长老。这家伙正招呼那些患了痛骨病的孤儿寡母，敞开肚皮吃。虽然没公开喊出“领袖”俩字，但事事按第二军的意思办，还带来不少候鸟端茶递水。看着何长老忙来忙去的样子，孙老油知道，何姓一族已经站队了。可叹其他长老，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来之前，威震天和他说的那些事。
当时，长老们正对着快被打成残废的子侄喝骂。这么多人还搞不定冒牌货几个人，一天两顿的粉鼠根糊糊，都吃狗肚子里了。孙老油在旁边虚情假意的安慰几句，免得长老们吓破胆，破坏威震天的计划。他正哄得长老溜溜转，忽听一阵呼哨声传来。这是威震天和他约定的暗号，一旦听见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去。
孙老油借着查探的由头，出去见了威震天，却被告知男爵带着大部队，再有一个月就杀过来了。他当时整个人都堆尿了，死活站不直。
威震天还拿出一包东西，笑眯眯地说是解药。如果孙老油怕了，就拿着解药走人。大家认识一场好聚好散，只要别向长老坦白他的计划……
孙老油盯着解药犹豫好久，却鬼迷心窍问了句：“有没有什么招，挡住男爵部队？”
威震天好像也很意外，终于收起笑容，认真地告诉他。部落想安稳度过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在鲜血和烈火中才能涅槃重生。
孙老油不知道什么是“涅槃”重生，却想起威震天刚才的笑容，惊出一身冷汗。他坚定地拒绝解药，表示要和领袖为了部落奋斗终生。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威震天见孙老油表态，回手就把解药扔了，安排他即刻去找威豆。原定在明晚的计划，今晚就要执行……
孙老油等威震天离开，立马捡回解药。他捏了一小撮撒在几只蚂蚁身上，还不到三秒，那几只蚂蚁就散发出油炸芝麻的香气，死得要多彻底就有多彻底……
“卧槽尼玛，果然是一笑就憋坏心眼。啥特么好聚好散，这是要毒死我……”孙老油在那破口大骂，身后却传来威震天的声音：“孙老油，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件事。现在，包括部落在内，所有人都没有退路。要想活下去，除了拼命再没其他选择。而且，我也不会让其他选择出现。那样的话，老子会忍不住扔下你们，独自逃命。
虽然这是最正确的做法，但我只能逼着自己选择错误的路。因为老子脑残又狠不下心，才特么干这种傻|逼事。我的未来、你的未来、部落的未来，所有人的未来……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命硬咱们就挺过去了。要是点背，也特么别怪社会……记住，这些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就是先祖来了也救不了你！”
想到这，孙老油不由得垂头丧气，腿脚都不利索了。威震天为什么和他说这些话，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看得出来，就是男爵的部队，威震天也没把握抵挡。
“老油，咱们回去吧。”前面的人回过头，颤巍巍地道：“这么黑还这么高，太吓人了！”
“放你|娘|的鸡掰屁。”孙老油张嘴就骂：“不救出狮鹫空骑，长老怎么对付冒牌货？要是没有长老，你能一天两顿糊糊？”
“冒牌货的人，都吃肉呢！我一天才两顿粉鼠根糊糊，犯得着不要命吗？”前面的人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赔笑道：“老油，俺也不是真想回去。就是没藕湍氵豆玖骄洌眯睦锼煽斓恪＿豆就炅耍酶缮毒透缮丁?br />
这家伙后来说啥，孙老油压根没听进去。他终于清楚，威震天为什么和自己说那些话了。他想起威震天在回部落的路上，反复嘀咕的一句话：“鸭梨山大！”
当初，不少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威震天总是笑而不语。直到可爱也问，威震天才说他们那有种叫鸭梨的水果，要多大就有多大，压在身上沉重如山……
“原来你也没帕耍一挂晕闾觳慌碌夭慌履亍！彼锢嫌秃芟氡墒油鹛煲幌拢刹恢趺从置俺龈瞿钔罚骸拔圆郏惚鸸夤俗暖｝得慌，赶紧想招哇！不然，我怎么办？”
第112章 事事想先
“老油，快上来……”前面传回一声喊：“老爷和狮鹫都在门口，你快看呢。”
“我隔着好几十人，看个屁呀？”孙老油正心里打鼓，没好气的道：“不管啥事都给我往上走，到关卡门口再说！”
贱民凭着沼泽里练出来的腿脚连窜带爬，速度徒然加快。孙老油心里暗骂：“喊这么大声干屁，关卡的人要是不爽，一个石头骨碌下来，全特么砸死了。”
不一会，所有人都爬到关卡。这回，台阶两边火把通明，关卡大门紧闭。城墙上空无一人，门前空地放着两头捆成粽子的狮鹫，还有蒙着脑袋的空骑兵。
几十号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孙老油一看，威震天给自己服务到家了，刚刚还在打鼓的心又坚定不少。他吩咐道：“上，赶紧把贵族老爷救下来。”
长老子侄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上。不但不上，还你推我挤的想往后退。关卡前面的空地本就不大，两头狮鹫和空骑兵就占了不少地方。这几十号人一挤，顿时险象环生。有两个已经挂在栈道外面的峭壁上，随时会掉下去。
“干林娘的鸡掰，别特么挤了。”孙老油急得满头是汗，破口大骂。可他不是长老，平时还好说，靠着溜须拍马大家都给点面子。这会，根本没人鸟他。别说是他，就是长老来了也没用。有几个一只脚踩在半空的人，已经抡着棍子朝身边的人狠砸……
眼看没等救人，他们就得自相残杀，关卡里却传来一声大喝：“你们这帮傻|逼，赶紧把狮鹫弄走。老子忙着呢，再磨叽砸石头啦。”
这下，所有人都住手了。不住手不行，这种地势别说扔石头，就是扔鸡蛋都受不了。
孙老油也急了，怕关卡里的人真扔石头。他冲着城墙喊：“图森，你别藏着，站起来说话。我是代表部落长老……”
孙老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烧硬的土疙瘩扔了出来，把一个离他挺远的倒霉鬼打得满脸开花。图森火气超大，骂道：“孙老油，滚你个老干菜班，老子一直站着呢。”
“靠，图森个子矮……”孙老油一拍额头，想起这茬了。他对众人道：“都别躲了，关卡要是砸石头，咱们都得玩完。再说，狮鹫的嘴和爪子都捆那么牢实，怕个屁呀！”
说完，他硬着头皮冲上去。其他人无奈，也磨磨蹭蹭的过去了。突然，两个蒙头的空骑兵一阵挣扎，吓得不少人又往后退。
孙老油急了，抡起棍子对俩人一顿狠抽。等打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打了贵族老爷，吓得他浑身发软。
“靠靠靠……我什么时候敢打贵族老爷了，大逆不道啊！”孙老油很想撞墙哭一场，再跟威震天学习，找个深山老林子躲着，一辈子不出来了。但不管怎样，挨一顿棍子的空骑兵不挣扎了。也不知是老实了，还是昏过去了。
反正打也打了，孙老油的胆量自吃毒药后，再度大幅提升。他龇牙咧嘴的对其他人吼：“还站着干啥，过来扛啊！”
这回，几十号人都过来了。这种敢打贵族老爷的人跟他们不是一个等级，不服不行！
图森脚底下叠了几块木头，从垛口露出两只眼睛观察下面的情况。旁边一个第二军的战士，边看边啧啧称奇：“没想到，孙老油还不算太孬。居然敢动手打空骑兵，真不容易！”
“哼，谁和威总混一阵，胆子都肥。”图森掏出匕首，递给战士。他道：“这孙子总算像点样了，也给他点东西防身。”
战士道：“你扔吧。”
“我个子矮，掌握不好角度。”图森郁闷的道。
战士一阵坏笑，接过匕首扔了下去……
关卡底下忙活了好一会，其中还有点小骚乱。主要是一个家伙用棍子串狮鹫的时候，绳子不够用。他想也不想，就去解缠狮鹫嘴的绳子。好在周围的火把够亮，孙老油及时发现，一棍子抽了过去。开什么玩笑，你想找死也别连累我呀。回来的路上，每次喂食都是五斤驼牛肉和五斤麻药一起炖。那样都怕出事，你还敢松开它的嘴……
图森一直等孙老油他们扛着狮鹫和空骑兵走下栈道，才感叹道：“狮鹫空骑就捆好了摆在门口，这些人也不想想为什么？真是见过蠢的，可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有什么，当初我们也一样。”旁边的战士不以为然，道：“贵族老爷对我们贱民来说，别说是捆着的，就是埋在土里了。我们老远路过都得跪下磕头，哪还有心思考虑别的。”
“帝国律的规定？”图森问道。
“不是。”战士撇了撇嘴，道：“帝国律是管你们的，管我们贱民的是法典，比你们还低一等。”
“靠……”
孙老油带着人，费了牛劲才把狮鹫和空骑兵弄下来。长老子侄都累得腿肚子转筋，见到平地就瘫了。孙老油还好，回部落一路抢饭乱斗还能吃饱，体力比他们强太多了。但他一个人怎么也抬不动两头狮鹫，只能不停地催其他人。威震天可是限他在午夜前，把狮鹫空骑拉到浪人营地，晚了就没解药……
孙老油连骂带拉，好不容易薅起一个。刚去拉另外一个，之前那个又软绵绵倒下。忙活半天，就跟熊瞎子掰苞米差不多，这帮人死活就是不动。正当他急得发疯，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远处亮起一簇火苗。他微微一怔，揉着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威豆一手牵马一手举着火把，站在那里。
“什么意思？”孙老油心中嘀咕，犹豫要不要过去。威豆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身旁，就打马而去……
孙老油跑过去一看，两辆大车放在那。就是回部落时，抬到关卡的马车。不用说，这又是威震天安排好的……
“领袖，就凭你事事想先一步的功夫。别说是对付贵族老爷，就是和先祖放对，我也坚决当你的狗腿！”孙老油拍着车辕，无奈的道：“斗心机斗不过你，也没你算得清楚……真心服啦！”
等孙老油带着狮鹫空骑，紧赶慢赶的回了浪人营地。眼前情形，却让他大吃一惊……
第113章 混乱如粥
浪人营地到处插着火把，上面还淋了提炼过的油藤废渣。点起来虽然有股怪味，突突冒烟，但是扛烧。还有不少火把是方氏和何氏一族的人举着，照得整个营地灯火通明。
营地中央是一座箱子和杂物堆积的台子，周边的火把更是密集。上面的情形，一览无遗。孙、李、唐、袁、张、王、六姓长老堆尿在台子一角，鹌鹑似的瑟瑟发抖。威震天则站在台子中央，睥睨四顾。身后是玲珑和何长老，垂首而立。
台子四周是第一军战士，手持短剑维持秩序。阿狗还带着人，看押长老子侄。这帮人成俘虏了反而眉开眼笑，不少人还抓着肉往嘴里塞。看他们的样子，简直比不当俘虏还开心。再往外是捧着碗的族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紧张地看着台上。
远处还不断有部落的人，拖家带口赶来。不管谁来了，都到何狗剩那盛上一碗滚着肉块的浓汤，然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往台子周围凑。
蓝月季的初冬，天气已冷得喘气带白雾。可何狗剩他们却是光着膀子，浑身是汗。驼牛肉也敞开了供应，好像要撑死整个部落的人……
孙老油觉得，这情形就像十几年前，老圣女宣布玲珑沟通了先祖意识，成为新一代圣女时，举办的仪式。各族各姓，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参加。就等着仪式过后，何长老能说几段先祖留下的精彩评书，听听何姓一族培养出来的女孩唱些小曲，运气好还能看到歌舞。总之，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唯一让孙老油觉得不同的地方，就是秩序。以前这种仪式，他经历过两回。拥来挤去，连吵带骂就不说了。反正大家都气虚体弱，也没什么力气。但那些年龄大点的，痛骨病严重的就不行了。通常挤着挤着就断气了，旁边挨着的人还不知道。人挤得倒都倒不下去，死也得直挺挺的死。不到曲终人散或者不凉到底，根本没人发现。至于混乱当中落单的娃娃被踩断胳膊腿，哪次都有百十个……
即使这样，每次仪式部落的人还是削尖脑袋涌过来。原因很简单，这已经是困苦的贱民，唯一的精神娱乐了。至少，这时候贵族老爷不会来杀人……
可如今不论是吃肉的人，还是围在台子周围等仪式结束看节目的人，全都规规矩矩。吃肉的人全都按着先来后到，老老实实排队。而第二军的人手持寒光四射的匕首，冷着脸来回巡视。谁要是敢不守规矩插队加塞，立马揪出来一顿耳光。
第一军更狠，台子周围的人要是有推推搡搡往前挤的。他们直接匕首开路，拽出来就是一顿狠揍，打个半死不活再往俘虏堆里一扔。那帮长老子侄也是踊跃帮忙，扔过来的人都再揍一遍。这活好，不但能打人，打完了还可以找第一军战士换肉吃……这么一来，整个场面人虽多，但秩序井然。除了十几号起刺的人倒霉，以前混乱到挤死人的现象不见了……
“唉，规矩是规矩了，就是没有小曲和歌舞看了……”孙老油本是三分感慨三分惋惜，这么大场面没什么节目。可转念一想，威震天还没收拾长老。这可是精彩好戏，绝对过瘾。而且，他还是关键角色。
有着关键角色的觉悟，孙老油回头催促：“长老有危险，咱们快拉！”
说完，他又跳到车上，扯脖子狂喊：“长老，我把狮鹫和空骑老爷都救回来了……”
整个浪人营地秩序井然，也就相对安静。孙老油这声扯破喉咙的大喊，让离得近的人纷纷转头。当看到两辆大车装着捆成粽子的狮鹫和空骑兵，全都呆住了。
这可是帝国狮鹫，贵族老爷的坐骑……不少人看见大车来到身前，吓得手里的碗都扔在地上。一时间，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没跪的人也惶然后退，唯恐挡了贵族老爷的去路。虽然贵族老爷是捆着的，那也得让开。
后面的人想退，前面的人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一阵拥挤之后，有人倒在地上被踩得惨叫连连，吓得更多的人也陷入混乱。这下，人群终于骚动起来……
六个堆尿成鹌鹑的长老，也发现情况了。当他们看到车上站着的孙老油，当真是相拥而泣。空骑兵老爷来了，看那个冒牌货还怎么嚣张？
孙长老挂着一脸老泪，冲到台边蹦着高大喊：“老油，快把空骑老爷带过来。快，快呀……让老爷主持公道，收拾这个冒牌货。”
其他几个长老也都冲到台边，又是笑又是跳，一个个手舞足蹈地喊着。可台子底下有人跪，有人哭嚎，有人跑……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他们的声音哪里传得过去。
玲珑看着台下狼奔豕突的崩溃景象，脸色苍白。她跑到威震天身侧，惶急道：“天哥，怎么办？”
威震天只是微微一笑，却没说话……
何长老从看见狮鹫开始，就微微发抖。那两个空骑兵虽然蒙着头，看不清模样。但那一身绿色的衣服，绝对是狮鹫空骑的防风甲。候鸟有过防风甲的相关描述，他也看过狮鹫空骑在哨所降落……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何长老反复念叨也失了方寸，不由自主地看向威震天。而这一切始作俑者的表现，却让他怔在那里……
台下的人群，已失去理智。所有的人都你推我拽、哭嚎喧天，乱成了一锅粥。可威震天依旧站在中央一动不动，背在身后的手指，还有节奏的敲着。
何长老培训候鸟，也懂音律。他知道这种动作和节奏，绝不是紧张的表现。因为他听曲的时候，也会这样打拍子。
“都乱成这样了，还当曲听？”何长老咬了咬牙，也壮着胆子来到威震天身侧。果然，他看到的是一张淡漠不屑的面容……
玲珑见威震天没反应，急得都跺脚了。她央求道：“天哥，你快想个办法呀？”
“放心吧，那些长老失心疯了。”威震天语气悠然，既不紧张也不惊慌。如果说现在的情况是一锅粥，那他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正等着粥的火候到了，再往里加材料……
第114章 心态适应
“天哥，我说的不是长老……”玲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紧紧抓着威震天的胳膊，像落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唯恐失去一切。
自从发现威震天，玲珑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所知的一切，都在颠覆。虽然这些事都是为了拯救部落，她也亲眼看过缴税的族人，如何从麻木懦弱的贱民，变为令行禁止的军队，还有了不一样的精气神。她努力理解着，学习着，可还是差了好远。这种无力感，让她非常迷茫。
现在，部落也开始变化了。族人的哭嚎惨叫，好像回到光明圣骑当着自己的面，屠杀族人的夜晚。她的心神，一瞬间失守……
这些天，威震天已察觉到玲珑心态的变化，也非常理解。因为他刚到这鬼地方的时候，同样如此。那种昨天还扛着机枪五公里越野，生活在满天都是飞机、满地都是汽车的现代世界，走在大街上最大可能就是扔个烟头罚款五元的日子。
突然就到了通讯基本靠吼，想烤只兔子都被烧得浑身没毛，见个爷就得下跪，还动不动就要掉脑袋，过了今天就要考虑还有没有明天的世界。那种错位感，确实让人恐惧……
威震天抽空回想这段日子，也总是自嘲。自己的适应能力要是稍微差点，会不会疯掉？玲珑遇到的情况和自己相近，只是过程相反。
他是时光逆流回到过去，玲珑却是时光加速进入未来。如今她身边人的变化，就和一个活在千年前的农民，睡一觉起来准备锄地。没想到，身边的人已经开着突突冒烟的收割机收割，想不惶恐都不可能。
其他人还好说，他这领袖怎么干，亲手缔造的军队都指哪打哪，唯他马首是瞻。至于部落，威震天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人组合成一架战争机器，疯狂往前冲。只有这样，才能抵挡庞大帝国的碾压。不管未来是地狱还是天堂，都不能回头。也不能给你留下，任何拒绝的机会。反正回头是死，冲过去还有一线生机。
但对一颗心都系在自己身上，还几次救他的玲珑，就不能这样。尤其在不断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阴狠，心态也越来越机械的情况下。他想给自己的心，留下一个温暖的港湾。
毕竟，来这鬼地方之前，他也就是个新兵蛋子，普通小青年。现在动不动就砍人脑袋，死在他手上的人也快攒一打了。
不管因为什么，那都是血淋淋的人命……
现在的场面也是他刻意造成，少说得挂掉几十号。岔路口那边，大壮正领着禁卫连满地铺喧木。威豆和马扎里在哨所远处监视，一旦里面的人抽疯出来，马扎里就飞骑通报。等哨所的人来到岔路口，惹得起就悄无声息的干掉。如果惹不起，埋伏好的大壮就给他们举办豪华版“火焰派对”。
据威震天所知，哨所里加上光明圣骑一共有十多号人，这又是十几条人命……整天生活在人命债中，心理再健康的人也会扭曲。
“唉，哥也是凡人呢！”威震天看玲珑快哭出来了，决定提前收网。原本，他准备死几百人才行动。这样的话，人命债全都扣在长老身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自己也就能放心大胆的压榨，这帮家伙的剩余价值。可现在，只能找机会把他们干掉，没办法压榨了。
“亲爱的，你亲我一口呗……”威震天掏出个金币，无比期盼的道：“你亲我一口，我才有动力收拾局面。”
“啊……”玲珑怔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何长老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憋得眼珠都鼓出来了。先不说你调戏圣女合不合规矩，就算要调戏也换个时间行不？底下几万“来宾”在你“定亲仪式”上哭爹喊娘，再死伤几百。亲事和丧事一起办，很过瘾吗？
“天哥，你别闹啦……”玲珑又急又气，真的哭了。
“你还记得吗？”威震天忽然把玲珑抱在怀中，在她耳边道：“我曾说过，我不死就是靠山。”
说完，他不容拒绝的在玲珑唇畔，轻轻一吻。手中的金币，也弹入空中。
玲珑很想抗拒，却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尽管此刻的场面混乱不堪，她还心忧族人。可那微醺一吻，依旧让她有些意外的羞窘。威震天的话，也像附带魔力的咒语，让她惶急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对呀，我真笨……”当玲珑睁开双眼，为了掩盖羞窘，赶紧从威震天的怀抱挣脱出来。而那枚金币去势已尽，刚好掉落。在周围火光的映衬下，金币折射出闪亮光华。
“第一军，五人一组分离人群，行动！”阿狗早就看着台上望眼欲穿，直到现在才等到金币抛起，这是之前就安排好的暗号。
刚才混乱的时候，第一军战士有意识向后收缩，没有干预。部落的人怕狮鹫和空骑兵，他们可不怕。开什么玩笑，当初就是他们围着狮鹫猛砍。回来的一路上，还按着法滚的指点，轮班喂食。没事就从狮鹫身上拔根毛，掏掏耳朵剔下牙……要不是威震天及时制止，两只狮鹫都得让他们拔成突毛鸡。
至于法滚都已经相当配合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虽然指点喂食也好，平时讨好也罢，总还绷着贵族架子，但也有了俘虏的觉悟，说话办事都客气不少。
当然，另外一个空骑兵骨头够硬。从俘虏到现在都一言不发，还总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冷冷看着他们。但战士们压根不鸟，你都成阶下囚了还装个屁大爷。他们之所以后退，只是按令行事。现在场面混乱成这样，早就憋得不耐烦了。
阿狗一声令下，已分组完成的战士，迅速向外突击。他们没用匕首，而是棍棒齐飞，嘴里还反复大吼：“前面的人靠右闪开，其他人不许乱，原地站好……”
一阵“噗噗”棍棒入肉声，凡是挡在前面的全都哭喊着闪向一侧。第一军的战士不管不顾，依旧迅猛突进……
第115章 财迷猫女
短短片刻，十个五人小组都一条直线的突进人群。若是从台上往下看，他们的突进路线组合起来，就像鲜花盛开。周围的人群，都被隔离在一片片花瓣当中。虽然每个花瓣还是混乱不休，但都是独立状态，无法再影响整体。
与此同时，一张飞毯闪着淡淡金光飞入营地。蒙罗端坐其中，身后还站着一个腰挎弯刀，穿豹纹兽皮，紫发遮面的女郎。
女郎身材火辣，凌空站在飞毯上如履平地。蒙罗那痨病鬼般的样子和她挨在一起。冷眼一看，简直就像为欲求不满的妻子，熬得快精尽人亡的丈夫。
“有了飞毯确实方便，时间刚好。”蒙罗举起不知什么骨头做的骨杖，高声吟唱。一个个镇静术，接二连三的往外扔。别看蒙罗随时一副快断气的模样，但魔力充足，好像骨头缝里都是魔力。发了一连串镇静术连口气都不喘，咒语还唱得抑扬顿挫，毫不停歇。
这家伙眼睛也毒，专往混乱最厉害的地方扔。谁最能挤，谁哭嚎惨叫的声音最大，就扔谁。凡是中了镇静术的人，全都安静下来。霎时间，本就有所抑制的混乱，又减轻不少……
飞毯距离台子还有十几米远，站在蒙罗身后的紫发女郎，箭一般跳出，在空中连着几个空翻又缩成一团，落向台子中央。一头披散紫发，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仿若充满气的紫色皮球。刚一接触台面，又弹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方向，落在那几个手舞足蹈的长老身边。长老们还没反应过来，紫衣女郎的弯刀已逼住他们。
“厉害呀……唷，还是个财迷！”威震天大为惊奇，先不说紫衣女郎的动作矫健迅捷，单说跳到台上又弹起，却落地无声。这手轻身功夫，就让他大开眼界。而且，女郎在台子上的落点正是金币掉下来的地方。等她再弹起来，金币就不见了……
长老们看着锋利的弯刀就在身前，吓得面色入土。孙长老还好点，硬挺着肝颤道：“尊敬的猫女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给钱，让我收拾你们。”紫发女郎的声音略带嘶哑，还很呛人。可听在威震天耳中，却像吃了个朝天椒。虽然热辣无比，却别有一番韵味。
“帝国法典规定，浪人只能在营地交易，不能干涉贱民内部事务，你和蒙罗阁下已经……”孙长老还想强辩。紫发女郎的弯刀，已点在他的咽喉，不耐烦道：“你们帝国法典，没给我钱。”
孙长老的智商超水平发挥，他看了一眼威震天，咬牙道：“我们也有钱。”
“哦，有多少？”紫发女郎的刀稍稍往后一缩，貌似很有兴趣。
“我们加起来，有七八十金币……”袁长老一看有戏，赶紧出价。威震天刚到部落，就撒了一袋子金币。亲戚子侄捡了的不少，却被他们搜刮大半，这会准备清仓大出血。
紫发女郎还没说话，身后传来一句话：“我出双倍。”
“多少？”紫发女郎的头顶，“唰”的竖起两只尖耳。毛茸茸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有摸一把的欲望。
看着这对耳朵，威震天才知道紫发女郎为什么叫猫女。他道：“刚才地上那个金币，也是你的了。”
“哼。”猫女回头瞪着威震天，非常不爽。她道：“那是我捡的。”
威震天发现猫女不止头发是紫色，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瞳也是紫色。至于长什么样子，他看不见。因为猫女戴着一个银白色的猫脸面具。要是再多个蝴蝶结，就像极了kitty猫。不过，那双紫色眼瞳闪出的桀骜野性，却不怎么可爱。
“你想收下，就谢谢我。”威震天伸出手，道：“要是还给我，我就谢谢你。”
猫女腰间又伸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还卷着一枚金币。
威震天这才发现，猫女腰间那条黄黑相间的毛绳，原来是条尾巴。他笑道：“既然还我金币，那我就谢谢你。”
“嘁……”猫女冷嗤一声，尾巴卷着金币放进自己怀里，然后又盘回腰间，灵巧至极。她扭头对孙长老道：“那家伙出二百，你们要是多出一倍，够五百金币我就帮你们。”
“靠，她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威震天暗道。
贱民都穷得叮当烂响，长老也没什么余钱。从族人克扣那点东西，也就能换仨瓜俩枣，还得给哨所的贵族老爷进贡。不然，长老的位置都坐不稳。他们的经济条件在部落是大户，但在外面也就比叫花子多个地屋和几张蜥皮。
孙长老脸色发苦，却毫无办法。旁边的袁长老一跺脚，豁出去了。他道：“我们还有三个月储备粮，全都给你！”
“胡说八道。”一直没出声的何长老，比猫女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怒不可遏：“袁大通，蓝月季就靠那点粉鼠根了，你想部落的人都饿死吗？”
何长老怒不可遏，威震天却听得眼睛发亮。他道：“小猫，我不但出双倍，那几个老家伙的八十金币，也都归你。”
“你给我记住，浪人营里除了蒙罗，谁叫我小猫我杀谁。你是第一次，给我十个金币就算了。下次再叫，别怪我没提醒你！”猫女弯刀对着威震天一抖，瓦蓝色的刀身竟转成暗黑，看起来诡异无比。
她警告了威震天，又对袁长老道：“粉鼠根你们自己吃吧，我只要钱。要是没钱，就准备死吧……”
说到这，她好像想起什么，又问威震天道：“我都忘问了，要不要杀他们？”
威震天道：“命在他们自己手中，要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不明白。”猫女不客气的道：“你说清楚点，到底杀不杀？”
威震天觉得这只猫够悍，脾气也像蒙罗说的那样，确实挺( 威震天崛起 http://www.xlawen.org/kan/4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