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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后。

    那时候沙大户正在喝他这一天的第一杯酒,中什这一餐,他喝的通常都是比较软一点的

    酒,这天他喝的是特地从绍兴捎来的善酿。

    这种酒极易入口,后劲却极大,陪他喝酒的是他身边最接近的一位清客孙先生,据说是

    从知县任上致仕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儒雅温和。

    进来禀报有客来访的是,这一天在门房里当值的护院杨五。

    沙大户一只手拿着酒杯,一只手拿着筷子,眼睛看看一碟凤鸡里的一个鸡脚,冷冷的问

    杨五:‘你知不知道我在吃饭的时候,是从来不见外客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叫外面那个人滚蛋’

    ‘我本来不但想要他滚蛋,还想拎住他的脖子把他扔出去。’杨五说。

    ‘你为啥没有这么做’

    ‘因为这个人我扔不出去。’杨五说:‘他没有把我扔出去,我已经很高兴了。’

    沙大户转过头,病甲叛劬醋潘?br />

    ‘我本来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很有种的人,怎么忽然会变得那么孬了’

    在自己的老板面前,杨五说话也不太客气。

    ‘我一点都不孬。’他说:‘我只不过不想去惹那个人而已。’

    孙先生插口了:‘那位仁兄究竟是何许人也’

    杨五故意很冷淡的说:‘他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个长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

    沙大户的架子一向是非常大的,大得不得了,可是听到陆小凤这三个字,他立刻就好像

    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三个字的本身就彷佛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

    陆小凤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虽然站在门房外面等了半天,可是他相信沙大户只要

    听见了他的名字,一定会亲自出来迎接他,用最好的酒菜招待他,旁边甚至还有最好看的女

    人。

    对于这一点他有信心。

    有一次在微醺之后,他曾经问过他的一个好朋友,他问老实和尚:‘你知不知道我是一

    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等老实和尚开口,就自己回答:‘我是个骗吃骗喝的专家,就凭我的名字就可以吃

    遍天下。’

    老实和尚大笑:‘这一次你说的实在是老实话。’

    好酒好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了,架子极大的沙大老板果然是亲自把陆小凤迎接进来的。

    宴客的花厅里已经挤满了一屋子人。

    能够看到陆小凤这样的人,这种机会有谁肯错过。

    沙大户很抱歉的向陆小凤举杯。

    ‘陆兄,你看这地方,像不像个菜市场’

    ‘真有点像。’

    沙大户大笑:‘其实这个地方本来是蛮清静的,我们家也并不是这么没有规矩的人家。

    可是大家一听说那个能够用两根手指捏住刀锋,而且还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来了,谁都想看

    看这个陆小凤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挡也挡不住,赶也赶不走。’

    陆小凤故意叹了口气。

    ‘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法子的,谁叫我是这么有名的人’他简直连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

    有:‘一个名人总是会常常碰到这种事的。’

    大家都笑了,只有一个穿着一身蓝布秀才衫,好像是清客一类的瘦小中年人,脸上虽然

    也陪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甚至连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很僵硬勉强。

    幸好陆小凤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带着笑对沙大户说:‘我的穷我的懒,都是很有名

    的,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

    ‘我听说过。’

    ‘那么你为什么不问我,像我这么样一个人怎么会像一只骡子一样,笨笨的赶了几千里

    路,连滚带爬的跑到这里来’

    沙大户感慨叹息。

    ‘这地方实在越来越穷了,到这里来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他说:‘像陆小凤这样的大

    人物居然会来,我们实在连作梦都想不到。’

    他本来很有威严的一张‘国’字脸上居然露出了像陆小凤一样调皮的笑容:‘幸好我不

    作梦的时候还可以想得到。’

    陆小凤四条眉毛都扬了起来:‘你真的知道’

    ‘真的。’

    ‘你知道些什么呢’

    ‘知道你是为了一个朋友来的,你那位朋友很不幸的死在这个地方。’

    ‘你知道的事好像还真不少。’

    ‘这个地方虽然穷,我可不穷。’沙大户说:‘像我这么样一个有钱人,总是有很多人

    会偷偷的跑来告诉我很多事的。’

    他笑得非常愉快:‘有钱的人就好像有名的人一样,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方便一点

    。’

    这一点谁都不能不承认。

    陆小凤听到有道理的话总是会露出很佩服的样子。

    ‘看起来你这个人实在真的是很有一点学问。’

    沙大户大笑:‘我的学问恐怕还不止一点而已。’他说话也同样一点都不谦虚。

    ‘除此以外,你还知道什么’陆小凤问这个好像有很多种性格面目的人。

    ‘你是不是还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一把刀’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沙大户故意用冷淡的语气说:‘这个小镇上怎么可能还

    有我不知道的事’

    陆小凤盯着他,也故意用一种很冷淡的口气道:‘那么你一定也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了

    ’

    ‘两个人’沙大户皱起了眉:‘两个什么样的人’

    ‘你不知道我问的是哪两个人’

    ‘我怎么会知道。’沙大户说:‘这地方虽然小,人却不少,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谁

    ’

    陆小凤叹气,摇头:‘原来这地方毕竟还是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

    这句话说得简直有点混帐了。

    他只说他要找两个人,既没有说出这两个人的姓名来历,也没有说出他们的身材容貌

    。有谁能知道他说的是谁,那才是怪事。

    可是他偏偏要这么说,这种话大概也只有陆小凤先生能说得出来。

    他知道沙大户一定会生气了,陆先生说的话常常会把别人活活气死。连老实和尚那种

    有涵养的人都差点被他气死在阴沟里,何况沙大户这种大爷。

    一个做惯了大爷的人,能受谁的气

    ‘你到底要找两个什么样的人’沙大户忍住气问陆小凤。

    ‘是一男一女。’

    ‘你要找的是一男一女好极了,实在好极了。’

    沙大户气得直笑:‘这个世界上正好有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你要找的正好就是一

    男一女,你说巧不巧’

    他生气,陆小凤不气,陆先生一向只会气人,不会气自己。

    看到他这种很高兴的样子,本来很生气的沙大户忽然也笑了起来。

    ‘原来我上了你的当了。’

    ‘你上了我什么当’

    ‘你是故意在气我,我居然就真的生了气。’沙大户说:‘我简直好像是个傻瓜。’

    其实他一点都不傻,陆小凤无缘无故的气他。

    这两个人从一见面开始,所说的每句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好像两个武林高手在过招

    一样,都想把对方压倒。

    ‘我看得出你也跟我一样,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人。’沙大户说:‘我一向最喜欢这种人

    。’

    ‘只可惜你长了胡子。’陆小凤又故意叹了口气:‘你大概也知道陆先生一向只喜欢美

    女。’

    这一次沙大老板不再生气了,时常生气绝不是件好事,尤其有碍健康。

    大老板们通常都很会保重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只问陆小凤:‘你要找的那一男一女,有

    什么特别跟别人不同的地方’

    ‘那个男的很会用刀。’

    沙大老板笑了:‘我家的厨子也很会用刀,他用刀片起肉来,片得比纸还薄。’

    他也故意问陆小凤:‘你要找的是不是我的厨子’

    陆小凤当然更不会生气,反问道:‘你的厨子会不会杀人’

    ‘我只知道他会切肉。’

    ‘切什么肉’

    ‘猪肉牛肉羊肉狗肉骡肉马肉鸡肉鱼肉鹤肉鹅肉兔子肉獐子肉,什么肉他都切,甚至连

    老虎肉他都切过。’沙大户说:‘只有一样肉他不切。’

    ‘人肉’

    ‘你又说对了。’沙大户还在笑:‘人肉是酸的,比马肉还酸,我绝不会让我的厨子去

    切人肉。’

    陆小凤又在叹气:‘没有吃过人肉的人,怎么会知道人肉是酸的真奇怪。’

    沙大老板不理会他,否则就又要生气了。

    别人要气你,你不气,才是高竿,能够做一个大老板,没有一两下高竿怎么能罩得住

    ‘男的会用刀,女的呢’他问。

    ‘女的那一个就更奇怪了。’陆小凤说:‘她满头白发苍苍,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

    婆,可是她的一双腿,却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

    像那么样一双腿,如果有人能在看到过之后很快就忘记,那个人一定不是个男人。

    没有看见这双腿,沙大老板无疑也觉得很遗憾。

    他虽然已经开始有一点老了,毕竟还是男人,越老的男人,越喜欢看女人的腿。

    就算只不过看一看,也是好的。

    沙大老板叹了口气,先把自己这一生中所看到过的美腿一双双的在心里温习了一遍,等

    到自己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了一点时,才问:‘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没有。’

    当时陆小凤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脸,何况看到了也没有用。

    头发可以染的,脸也可以改扮,天色又已黑了,生死已在呼吸间。

    这种情况沙大老板当然也不会不明白,却偏偏还是要问:‘你为什么不看她的脸’

    ‘因为我是个男人。’陆小凤淡淡的说:‘一个男人在看到那么样一双腿的时候,谁还

    有空去看她的脸’

    问得不通,回答也绝,大户大笑。

    ‘现在我才明白你的麻烦在哪里了。’他大笑道:‘这个女人你根本就找不到,除非你

    能把这地方每个女人的裙子都脱下来瞧一瞧。’

    陆小凤没有笑,反而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说:‘老实告诉你,我正想这么做。’

    ‘这种事谁不想做’沙大户也故意压低声音:‘如果你真的去做了,千万要告诉我。

    好让我也跟着你去瞧瞧。’

    两个人说了半天话,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斗嘴还是在斗智

    长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已经看透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太稀奇。

    挤在大厅里的人已经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一个个都往外溜。

    那个穿蓝布衫的秀才本来就笑不出,现在当然更待不住。

    陆小凤忽然大声说:‘金老七,别人都能走,你不能走。’

    谁是金老七谁也不知道谁是金老七,谁也不知道他在叫谁,所以不管谁都会吓一跳。

    忽然被人吓了一跳的时候,脚步一定会停下来,每个人都在东张西望,想找出这位大名

    鼎鼎的陆小凤叫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叫住他

    秀才也不例外。

    只可惜现在每个人都看出陆小凤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陆小凤的眼睛已经像钉子一样盯住他。连他自己都已感觉到,所以忍不住要问:‘陆大

    侠,你在叫谁’

    ‘我不是大侠,就好像你也不是秀才一样。’陆小凤说:‘我在叫的当然就是江湖中唯

    一能“夜走千家,日盗百户”的金七两。’

    ‘我不认得这个人。’

    ‘你不认得我认得。’陆小凤说:‘你就是金七两,金七两就是你。’

    ,

    棉花七两 面具一张

    一

    金七两这个名字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绰号。

    江湖人通常有个绰号,名字可以狗屁不通,绰号却一定有点道理。

    陆小凤既不小也不是凤,连凤和凤的老婆‘凰’长得是什么样子他都没见过,西门吹雪

    当然也不会真的去吹雪。

    李寻欢能寻找的通常只有烦恼,李坏并不坏,胡铁花和一朵铁花之间,用八竿子也打不

    出一点关系来。

    可是沙大户就是大户,小叫化就是小叫化,王八蛋就绝不是臭鱼。

    那么金七两是怎么会被别人叫做金七两的呢

    金七两本来的名字叫金满堂,能够把黄金堆满一大堂,那有多高兴。

    只可惜他家的金子连一个夜壶都堆不满。

    所以他从小就去学武,最喜欢的一种武功是轻功提纵术。

    轻功练好了,高来高去,来去无阻,取别人的财帛子女如探囊取物,那岂非又比满堂黄

    金更让人高兴

    就因为他从小就有这种‘伟大的抱负’,所以他的确把轻功练得很好,江湖中甚至有人

    说,只要金满堂施展出轻功来,落地无声,轻如飞絮就好像七两棉花一样,所以别人就叫他

    金七两。

    金七两长得虽然并不高大威武,可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从小就很讨人欢喜,否则恐

    怕也不会有那么多大盗飞贼把轻功秘技教给他了。

    这面黄肌瘦的秀才老者会是金七两陆小凤是不是看错人了

    ‘我不会看错人的。’陆小凤说:‘你脸上戴着的这张人皮面具,虽然是很不错的一种

    ,最少也要花掉你几百两银子,可是还休想能瞒得过我。’

    他走过去,秀才盯着他,忽然叹气。

    ‘陆小凤,我真奇怪,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呢难道你真的永远都死不了’

    金七两绝对是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在知道自己骗不过别人的时候,就绝不会再骗下去。

    他甚至把脸上的面具都脱了下来。

    ‘陆小凤,你有本事把我认出来,我没话说。’金七两道:‘可是你说我这张人皮面具

    只值几百两银子,就未免太过份了。’

    ‘哦’

    金七两轻抚着手里薄如蝉翼般的面具,就好像老人抚摸少女那么温柔。

    ‘这是“红阁”的真品,是我用一张吴道子的画和一株四尺高的珊瑚换来的。’他说:

    ‘那至少要值好几十个几百两。’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陆小凤的四条眉毛都垂下来了,甚至好像有一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如果你这张面具真是用那两样东西换回来的,你最好赶快去上吊。’

    ‘为什么’金七两急着问:‘难道这是假的’

    ‘如果这不是假的,我就去上吊。’陆小凤说:‘如果你晚上真的戴着一张红阁面具。

    恐怕连神仙都很难把你认出来。’

    ‘红阁’就是朱停的别号,朱停是个很绝很绝的人,也是陆小凤的老朋友。

    我特别强调这件事,只因为它是这个故事里非常重要的关键之一。

    二

    现在金七两的样子好像也快要哭出来,被骗的滋味有时候就好像吃大便一样,既然已

    经吃下去了,怎么还吐得出来

    哭也不能哭,吐也不能吐,金七两只觉得嘴里又干又臭。

    陆小凤很同情的看着他,用一只很温暖的手去拍他的肩。

    ‘你不必生气,也不必难过,只要你肯说老实话,我一定送你一张真的红阁。’

    ‘如果你要问我那个女人是谁,你就问错人了。’金七两说:‘我从不看女人的腿。’

    ‘我知道你不看!’陆小凤说:‘你一向只喜欢看男人。’

    他口气中并没有什么讥嘲之意,在历史上某些时期中,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喜欢女人。

    都是很平常的事。

    尤其是在太平盛世,在士大夫那一级的阶层里,这种事更普遍。

    金七两的态度忽然变了。

    红阁真品并没有让他心动,陆小凤对这种事的看法却感动了他。使得他消除了自卑,也

    使得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知己之感。

    这种感觉是很难掩饰的,陆小凤当然立刻就看了出来,所以立刻就问:‘我想你一定知

    道柳乘风这个人’

    ‘我知道。’金七两说:‘去年他就来了,而且已经死在这里。’

    ‘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在暗巷中刺杀于刀下。’

    金七两神情忽然变得很惨淡:‘那就好像我把田八太爷的孙子刺死在暗巷中一样,都是

    没来由的事。’

    ‘就因为你杀了小小田,所以才会逃到这里来’陆小凤问。

    ‘杀了不该杀也不能杀的人,只有亡命。’金七两黯然道:‘亡命之徒的日子并不好过

    ,总有一天会被追到的。’

    ‘为什么’

    ‘杀人之后,心慌意乱,总难免会留下一些线索。’金七两说:‘不管你的轻功多高。

    不管你逃得多快,只要有一点线索,别人就能追到你。’

    ‘杀死柳乘风的那个人,留下了什么线索’

    ‘他留下了一把刀。’金七两说:‘一把很特别的刀。’

    在江湖人的心目中,刀就是刀,就正如人就是人一样。人都可以杀,刀都可以杀人。

    人用刀,刀杀人,人被杀,就好像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那么自然,也就像一是一

    ,二是二,三是三那么简单。

    江湖人所讲的道理,就是这样子的。

    如果他们说有一把刀是很特别的刀,那么这把刀就一定非常特别。

    金七两是个不折不扣的江湖人,他既然这么说,陆小凤当然要问:‘那把刀有什么特别

    ’

    金七两的回答非常奇怪,他的回答甚至不像是一个江湖人会说出来的。

    ‘那把刀根本就不是一把刀。’他说。

    陆小凤的耳朵不聋,神智也很清醒,这天到现在为止他连一滴酒都没有喝。

    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那把刀根本就不是一把刀。’

    金七两就是这么样说的。

    金七两并没有说谎,这把刀的确不能算是一把刀,只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不但制作得

    非常精巧,价值无疑也非常贵重。

    它的柄是用一根整支象牙雕成的裸女,曲线玲珑,栩栩如生,如果你一直盯着她看,她

    的眉目也彷佛在向你传情,甚至好像要投入你的怀抱里。

    象牙的色泽也像是少女的皮肤一样温暖柔软而光滑。

    可是你只要轻轻一按她的胸,刀柄中立刻就会有一把匕首弹出来,锋刃上闪动的光芒竟

    是暗赤色的,鲜血已将干枯凝结时,就是这种颜色。

    这柄匕首的每一个部份无疑都是名匠的精心杰作,而且年代也很古老了。

    沙大户从他书房里,一个书架后的秘密隔间小柜中,拿出了这柄匕首。轻按机簧,匕首

    弹出,锋芒闪动,宛如血光。

    ‘这就是刺杀柳大侠的凶器。’沙大户说:‘像这样的利刃,我当然要亲自保存才能放

    心,我这里至少总比棺材店安全得多。’

    他又说:‘我实在不愿它落入别人的手里,因为我一直想把它亲手交给你。’

    这也不是假话,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陆小凤握起了它的象牙刀柄,忽然叹了口气:‘看起来你这个人实在是个好人,至少比

    我好得多。’

    他对沙大户说:‘如果我是你,我就绝不会把这么样一件利器平白交给别人的。’

    他又笑了笑:‘如果你知道它的价值和来历,说不定也不会交给我了。’

    ‘哦’

    ‘这柄匕首是件古物!它的年纪也许比我祖父的祖父还要老得多。’

    ‘这一点我也看得出。’

    ‘人有来历,刀也有。’陆小凤问:‘你看不看得出它的出身来历’

    ‘我看不出。’

    ‘这柄匕首是从哪里弹出来的,中土的名匠很少肯制作这一类格局的利器,不是名匠又

    无法将刃炼得如此锋利。’陆小凤说:‘所以我可以断定它是从波斯来的。’

    ‘波斯’沙大户问:‘波斯人用的刀岂非都是弯刀’

    陆小凤又笑了:‘这是刀’

    这不是刀,只不过是一把匕首而已,沙大户只有苦笑。

    这只该死的小凤为什么总喜欢要别人自己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我曾经在海上耽过一段时候,认得了一批朋友,只要有海水的地方,他们全都走过。

    最远的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天涯海角。’陆小凤道:‘我相信他们的话,这些家伙虽然都不是

    好人,虽然又凶又狠,蛮横不讲理,但是对朋友却绝不会说谎言。’

    这些家伙并非就是海盗。

    陆小凤的朋友中有些是海盗,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如果他的朋友都是君子,那才

    是怪事。

    ‘这些人里面有一位老船长,老得连自己贵姓大名,有多大年纪都忘得干干净净。’陆

    小凤说:‘这个老小子就有一柄这样的匕首。’

    这位老船长当然不会是渔船的船长,在波斯海上,经常都可以看到一些挂着皇族旗帜的

    船只,这些船只也难免会遇到海盗。

    这位老船长的匕首是从哪里来的大概也就不难想见了。

    连他自己也不否认:‘这种匕首通常只有在宫廷中才看得到。’

    三

    宫廷中皇子争权,嫔妃争宠,弄臣进谗,是千古以来每一个皇室都难免会有的情况,而

    且不分地域不分国家皆如此。

    为了争权争宠,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暗杀行动下毒,都是很平常的事。

    如果有某一位皇子忽然暴毙,某一位嫔妃忽然失踪,立刻就会有一些弄臣近侍禁卫大家

    一起想法子把这件事压下去,绝对不能宣扬外泄,更不能让皇帝知道内情,皇室中是绝不能

    有丑闻的。

    如果有人要去认真追究,那么他不但犯了禁忌,而且犯了众怒。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在必要时先下手去对付别人,大多数当权的皇子和当宠的嫔妃身

    边,都会蓄养着一些谋臣死士刺客。

    ‘可是在宫廷中当然不能公然带着武器出入,所以这种外表看来像玩物一样的匕首就成

    了这些刺客的宠物。’老船长说。

    这一类的利器当然不是容易得到的。

    老船长又说:‘在波斯皇朝情况最不稳定的时候,这种匕首的价值曾经高达过黄金五千

    五百两。’

    他又告诉陆小凤:‘在当时的奴隶市场上,一个身价最高的绝色金发女奴,最多也只不

    过值七八百两而已,如果不是Chu女,价值还要减半。’

    五千两黄金,一把匕首,这种价值连城的波斯古物,怎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出现

    它是谁的在这个小镇上,谁有这种资格谁有这种能力

    在波斯皇朝的宫廷中,又有哪些人才够这种资格

    只有一种人够这种资格,也只有一种人才配用这种利器。

    这种人是哪种人

    当然是能够把它运用得最有效的人,能够把握最好的时机,出手一击,从不失手。

    这种人通常都有几种别人无法模仿也学不会的气质和特色,和普通一般以快刀杀人于闹

    市中的刺客是绝不相同的。

    因为他们通常都行走在宫廷中。

    所以他们的气质通常都是非常优雅的,要培养出这种气质,当然要有相当的学识修养和

    品格。

    他们所接触的人,当然也都是非常贵族化的。

    只有这种刺客才能在禁卫森严皇族集居的宫廷中出入自如,杀人于瞬息间,脱走于无形

    中。

    这种刺客和江湖杀手是绝不相同的。

    江湖杀手的样子一定要非常平凡,容貌上绝不能有一点让人一眼难忘的特征,也不能有

    一点与众不同的气质和个性,让别人根本忽视他们的存在。

    如果你根本不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你怎会提防他

    这一行中曾经有一位前辈说过一句名言。

    ‘你要去杀的如果是一个王八,你就得先把自己变成一个王八才行。’

    四

    ‘现在我们对于这种匕首已经知道得不少了。’陆小凤说:‘第一,我们已经知道它的

    价值非常珍贵,而且是波斯的宫廷古物,就算在当地,恐怕已经很难见得到,流入中土的当

    然更不会多。’

    以他的见闻之博交游之广,至今也只不过看到过两把而已。

    ‘能使用它的人,身份当然不会低,武功也不会弱,而且出手一定极快。’陆小凤说:

    ‘如果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也要用它去杀人,那就简直是在暴殄天物了。’

    他淡淡的问沙大户:‘以你看,这里有谁够资格配用这种武器’

    ‘以我看,这里好像只有一个人配用它。’沙大户苦笑。‘这个人看来好像就是我。’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这件事看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的,可惜只不过是“

    好像”而已。’

    ‘为什么’沙大户的大爷脾气又开始发作了:‘难道你认为我也不够格’

    ‘要说使用这把匕首,你的资格当然够,你大概也买得起。’陆小凤淡淡的说道:‘如

    果说你能用它将柳乘风刺杀于一瞬间,那就抱歉了。’

    ‘抱歉是什么意思’沙老板的火气又大了起来:‘你认为我办不到’

    ‘不是你办不到,而是谁都办不到。’

    陆小凤的口气很肯定:‘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任何人能迎面一刀杀死柳乘风。’

    沙大老板瞪着他看了半天,忽然极快出手,夺去了陆小凤手里的匕首。

    陆小凤呆了,沙大户大笑:‘陆小凤,这次你错了,柳乘风就是被我用这把匕首杀死的

    ,你信不信’

    陆小凤的脸色变了,就好像忽然看见一个人的鼻子上长出了一朵喇叭花。

    这种样子只有让大老板的火气更大,一声怒喝,掌中的匕首已经闪电般往陆小凤的心

    口上刺了过去。

    他的出手当然要比闪电慢一点,可是要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杀人,还是容易得很。

    这一着显然又是陆小凤想不到的,眼看着匕首的刀尖已将刺入他的心脏。

    就在这一剎那间,忽然有两根手指头伸出来了。

    谁也看不清这两根手指是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的,那简直就好像是直接从心脏里伸出来的

    一样,一下子就夹住了刀尖。

    再眨一眨眼,匕首就已经到了陆小凤手里。

    这一次脸色改变的是沙大老板,笑的是陆小凤。

    ‘你刚才问我相不相信柳乘风是被你杀的,现在我可以回答你。’

    回答是:‘我不信。’

    ‘如果说你一刀就可以杀死柳乘风,那么我只要吹口气就可以把一条牛吹到波斯去了。

    ’

    沙大老板又瞪他看了半天,本来已经气得发紫的脸上,忽然又有了笑容:‘陆小凤,你

    真行,我服了你了。’

    他说:‘只有一点我还不服。’

    ‘哪一点’

    ‘你说天下没有人能迎面一刀杀死柳乘风,柳乘风却又明明是被人迎面一刀杀死的。’

    沙大户问陆小凤:‘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连想都不想就回答:‘那只不过因为杀死他的人是一个他绝不会提防的人,是一

    个跟他非常亲近的朋友。’

    ‘我也是他的朋友。’

    ‘可是你跟他还不够亲近。’

    ‘要什么样的朋友才能算是跟他够亲近的朋友’沙大老板问。

    ‘其实你也应该知道的,能够让一个男人最不提防的朋友,通常都不是他的朋友,也不

    是男人。’

    ‘不是朋友是什么人’

    ‘是情人。’

    一个男人的情人,通常都不会是男人的。

    沙大老板又傻了:‘难道你认为柳乘风在这里有一个秘密的情人’

    这句话问的也是多余的。

    一个男人只要在一个地方待上一夜,就可能会有一个秘密的情人了,无论什么样的男人

    都一样,就连柳乘风都不例外。

    问题是,他的情人是谁呢是不是那个谁都可以勾搭上的杂货店老板娘

    陆小凤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如果他早就想到这一点,就算用一把刀架在他的左

    颈后的大血管上,他也绝不会碰她一根寒毛的。

    沙大老板脸上的表情,居然也像是变得跟他差不多了。

    这是不是因为他和那位风骚老板娘也曾经有过什么纠缠

    想到这一点,陆小凤的心里更不舒服了,因为他已经发觉他的表兄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

    多得多。

    有关柳乘风的死,他所发掘到的线索远比他期望中的少得多了。

    他本来觉得每个人都有一点嫌疑的,从任何一个的身上都很有希望能追查到真凶。

    可是每一个人的嫌疑都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到这个偏僻的小镇上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小叫化。

    小叫化的姓不详,名不详,身世不详,武功不详。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总是在偷偷摸

    摸的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有时候,甚至会钻到陆小凤的床底下去,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陆小凤到这里来之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第一个发现柳乘风尸体的人也是他。

    他的嫌疑本来是很大的,就算不是主凶,也应该是帮凶。

    但他却又偏偏是和陆小凤关系最密切的丐帮嫡系弟子。

    柳乘风的尸体在棺材铺里,杀死他的凶器也在棺材铺里。

    棺材铺的老板怎么会没有嫌疑

    可是凶器已经不见,想杀他灭口的人却忽然出现了。他的表现看来也绝不像是个杀人的

    人。

    老板娘见人就想去勾搭,人人都可以把她勾搭上,可是偷人并不是杀人。

    她的腿也不是那双腿。

    王大眼其实只不过是个睁眼瞎子而已,连自己的老婆去偷人都看不见。

    如果说这个人能够迎面一刀杀死柳乘风,那才真的是怪事了。

    沙大老板是够资格杀柳乘风的人,他有钱,有武功,也有肯替他卖命的人,杀人的凶器

    也在他那里。

    只可惜他还有一点大老板的大爷脾气。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和柳乘风非但没有丝毫恩怨,根本就

    连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要杀死他的动机和理由。不幸的是,柳乘风却偏偏死在这里了。

    杀他的人是谁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得到的神秘关键。

    隐藏在人类思想的某一个死角中。

    他的想法没有错。

    只可惜他的思想进入这个死角,找到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陆小凤怎么会死

    ,

    冒牌大盗的亡命窝

    一

    春日迟迟,春天虽然还被留在江南,也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到这里,可是大地间,多少已

    经有了一点春意。

    从沙大户的庄院回到老王的杂货铺,要走一段很长的黄土路,溶雪使沙土变成了泥泞。

    人走在上面,走一步就是一脚泥。

    这种感觉是令人非常不愉快的。

    陆小凤又不愿施展轻功,他很想领略一下这种略带凄凉苦涩的荒漠春色,这种清冷的空

    气,对他的思想也很有帮助。

    他很快的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找两根比较粗的树枝,用匕首削成两根长短一样的木棍,绑在脚上,当作高蹻,就可以

    很愉快的在泥泞上行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一把匕首。

    现在大概是什时左右,风吹在身上居然好像有点暖意,陆小凤心里虽然有很多问题不能

    解决,还是觉得很舒服。

    他绝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把钱财守住不放的人,也绝不会把烦恼守住不放。

    他常说:‘烦恼就像是钱财,散得愈快愈好。’

    二

    一阵风吹过,路旁那一排还没有发出新芽来的枯树梢头,簌簌的在响。

    陆小凤并没有停下来抬头去看,只唤了声。

    ‘金七两。’

    ‘陆小鸟。’

    金七两就在树梢下,看来真的就好像七两棉花。

    他低着头看着陆小凤,吃吃的直笑。

    ‘其实我不该叫你陆小鸟的,你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只鸟。’金七两说:‘你看起来,简

    直就像只小鸡。’

    陆小凤也笑了。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那两根木棍,实在很像是鸡脚。

    ‘金七两,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来追我的’陆小凤带着笑问。

    ‘我要追,至少也要追一只母鸡,来追你这只小公鸡干什么’金七两说:‘我是没法

    子,是被逼得非跑出来不可。’

    ‘谁逼你’

    ‘人逼不走我,只有气才逼得走我。’

    ‘谁的气’

    ‘当然是大老板的气。’金七两说:‘也只有大老板的气才能逼人。’

    ‘大老板在生气’

    ‘不但在生气,而且气得要命。’

    ‘他在生谁的气’

    ‘当然是在生你的气。’金七两说:‘他早就已经关照厨房,把酒菜准备好,你却死也

    不肯留下来吃饭,如果你是他,你气不气’

    ‘我不气。’陆小凤说:‘非但不气,而且还开心得要命。’

    ‘开心’

    ‘我没有留在他那里吃饭,他的酒也省了一点,菜也省了一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

    要生气’

    金七两苦笑:‘大概就因为你不是他,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我们( 陆小凤传奇系列剑神一笑(上) http://www.xlawen.org/kan/41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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