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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阅读

    我妈说:“你爸和我说了,他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了,就是房子问题还没解决。”

    我说:“那咱们可得盯紧点,好多情侣都是因为房子才分不了手的。”

    我妈说:“大不了就给那个女人。”

    我说:“我怎么觉得应该她给咱们补偿啊?凭什么让她落下一个房子?”

    我妈说:“她不是不孕了么……”

    所以我一直说,我妈是个心软又好说话的女人。

    男+女=偷 13

    我本打着绝不给我爸一个好脸色看的主意,但我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连让我插嘴的机会都不给,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让我除了吃就没时间思考和玩针对了。

    吃完了饭,我爸主动刷碗,把说话的时间留给我们娘俩。

    我看着我妈打毛衣,问:“给谁的?”

    我妈说:“给你爸的。”

    我说:“我看也不像是给我的,这么深的颜色,只有老爷们才喜欢。”

    我妈说:“你爸的毛衣破洞了,补了不好看。他出门跟人谈生意要穿得体面点。”

    我不语,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下三次了,前几次是他们还在闹分居前说的。

    我看着我妈的双手灵活的合作着,我就想,妈妈的手永远是最巧的,最粗糙的,最温暖的,不怕烫,不怕疼,不怕干裂,这是全天下母亲的共性。

    我还记得小时候爬小平房摔了下来,膝盖上青一块子一块,血哗哗的流,我妈先往我的屁股打一下,看似用力实则不痛不痒,接着,她又心疼的把我搂进怀里,给我上红药水,她那时候总不忘警告我说“看你以后还老不老实”。

    事实证明,在那之后我一样不老实,因为磕了碰了只要大哭两声,再扑进我妈的怀里撒撒娇,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后来出了社会才发现,大哭两声和撒撒娇只对家长有用。

    小孩子是最能明白大人的,虽不懂人情世故,却最懂得察言观色,从小就能明白什么样的大人是能招惹的,什么样的大人是要远离,什么样的表情是高兴地,什么样的表情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细想起来,我爸、我妈好似从没对我的所作所为记过仇,不是他们记性不好,只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呢?

    我问:“妈,是不是不管我爸做错了,你都会原谅他?”

    我妈说:“那要看什么事了。”

    我问:“杀人放火呢?”

    我妈好笑道:“你爸是这样的人么?”

    我说:“不是,就他……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啊!”

    我妈乐了。

    我又问:“那如果原谅了一个人,是不是不该再翻旧账呢?”

    我妈说:“那是自然,原谅了还抓着旧事不放,那叫小心眼。”

    妈,你就是个小心眼的典型啊。

    你忘了么,你总是翻我的旧账,还有我爸的,在你的记忆里,我们都是孩子,一样大错小错不断,可你一边细数着,一边还能温柔的对我们笑。

    我继续问:“妈,那如果将来黎鹏也做了和我爸一样的错事,我是不是也要像你原谅我爸一样,原谅他?”

    我妈放下手上的针织活,说:“闺女啊,要是男人有心悔过,那就是最难得的。这世界上有好多男人出了轨也没半点愧疚的,他们才不会跑回来求你原谅呐!”

    我说:“妈,照你这样说,男人只要摆出求饶的姿态,女人不给台阶下,就是女人不对了?女人又不是慈善机构,凭什么要对男人无止无境的奉献爱心啊?”

    我妈说:“那你爱不爱黎鹏啊?”

    我说:“爱,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烦,我总在沙发靠垫后面发现他的臭袜子,还有犄角旮旯的尘土,他扫地也永远视而不见,他洗的碗老是冲不干净,他洗澡也马马虎虎,他……”

    我妈按住我的手,打断我的话,说:“你看,你记着他的每一个缺点,这是为什么?”

    我说:“那是因为他缺点太多了啊!”

    我妈摇摇头,说:“不是,这说明你爱他。”

    我问:“这叫什么爱?”

    她说:“只有爱一个人,你才能无限包容他的无限缺点,只有爱一个人,你才会记住他所有的事,包括缺点,因为你已经把你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到他身上了。”

    我妈把我说的哑口无言,我在挣扎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我记得黎先生的事比我自己的还要多,这种爱就叫做夫妻。

    我靠近我妈怀里,说:“那为什么女人爱男人,男人却还要做对不起女人的事?有时候,我真觉得女人太犯贱了,只要男人抓住女人的爱,女人就没辙了。”

    我妈说:“那如果不原谅,一个家就散了。家是什么,家是希望,是要花一辈子时间苦心经营的栖身之所。人要生存很容易,人要活着也很容易,生存和活着加在一起,就是生活,生活不容易,不是争个你对我错就可以延续的,也不是男人和女人的辩论场,在生活里,谁都有犯错的时候,若是犯个错就判无期徒刑,那这世界上还能剩下几个家庭?”

    我妈令我我想起和睦的话,和睦也说过同样的道理,但和睦是从生理和科学角度阐述的。他说,在婚姻里,男人之所以会比女人的出轨率高,那是因为男人和女人思考的角度不同,生理结构也不同。女人往往是先爱后性,所以女人的出轨往往是先从精神开始的,而男人则恰恰相反。男人出轨,从**开始,当他们的理智回归时,他们的精神也会回归,会忏悔,会回到曾经背叛过的女人身边,在这一点上,女人则表现得更决绝,女人一旦出轨,也是一心一意、一意孤行到底的,回归的几率往往很低。这就是多情不定性的男人和爱情集中性的女人。

    我说:“所以一说第三者,大家想到的就是女人,一说出轨,想到的是男人。男人要是介入别人的婚外恋,那就是受人尊重的痴情汉,换做女人,那就是受千夫所指的狐狸精。”

    我妈又拿起针织活,不接我的话。

    我说:“反正你决定原谅他了,我也无话可说。”

    临出门前,我对我妈说:“找个时间,我和黎鹏一起回来,一家四口一起吃一顿饭。”

    我爸刚刷完碗,一边擦手一边走进客厅,听到这句话,笑出了眼角的笑纹,最少有四五根。

    在回家的路上,我反复想我妈的话,越想越乱,只有一点线索很清晰,就像是从一团乱毛线里单独摘出来似地——假使我选择离开旧爱,走向新欢,我是绝对不会回归的。

    那天晚上,我告诉黎先生,我爸、我妈复合了,他们决定在经济上补偿那个女人。

    黎先生正在看新闻联播,抽空看了我一眼,说:“我早料到了。”

    我说:“你真是事后诸葛亮,之前你怎么不说?”

    他说:“我说了你就该不高兴了,有些事必须等你自己想通了才行,要是在你钻着牛角尖的时候对你说,你会听得进去么?”

    我说:“那你现在说吧,我听得进去。”

    他说:“你还记得我和你第一回家吃饭那天么,咱妈做了一大锅的鱼汤,你说喝不了这么多,咱妈说三个人一起喝,一定能喝完。我注意到在鱼汤上桌之前,她就舀出来一碗收了起来,我记得你说过咱妈是不喝鱼汤的,那你说那晚鱼汤是留给谁的?”

    我顿悟了,靠着黎先生的肩膀,一下下揪着他的发尾,说:“为什么我就看不出来呢?”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若若,你是心疼你妈的,可你不懂她。你妈对你爸的感情,那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一对夫妻相守了几十年,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对方。你爸爱喝鱼汤,即使分居了,你妈还要留下一碗,为的就是心里的希望和期盼。就像我晚回家,你不会在里面反锁门一样。你给我留个门,不就是等我早点回来么?我回来,桌上总有一杯热水等着我,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监视我,怎么就能算准我回来的时间和水的温度?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爸的时候是在派出所外面,你爸被打的鼻青脸肿,见到你还笑呵呵的,好像他脸上的伤一点都不疼,他那是在找机会见你一面啊。你一听到他出事了,你什么都不说就去见他,你没看到你爸多高兴么?你没对他说一句好话,他也没介意,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是你爸爸。你们一家人就是一体,有个绳子把你们系在一起了,你总说你爸是负心汉,说他为老不尊,可是我知道,你是个心肠软的女人,你和你妈一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一刀两断,心里比谁都在乎,你说要劝你妈离婚,可你们从来都不实行。这就是一家人,不管犯了什么错,彼此都能包容,只要那根绳子还在,家门就永远敞开着。”

    我被黎先生如此感性的一面弄哭了,我低着头,不好意思让他看到我的眼泪,心想,算你狠,你总是能轻易地把我逗笑有把我弄哭,事先也不说一声。

    我想告诉黎先生,他一进门就有热水喝,不是因为我能掐会算,只是因为我会时不时走到阳台去看,看到他走进了小区,再跑去厨房倒一杯热水,然后安心的回屋做家务,心里数着数,看数到第几下他会走进家门。

    就像我妈说的一样,作为妻子,我的精力已经全部放在丈夫身上了,就算缺点再多,也只是放在嘴边念叨,心总是无限包容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是被自己乐醒的。我忘了做了什么美梦,只记得那是个美梦。一转头,我看到了黎先生的笑容,他问我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原来被我乐醒的还有他。

    我说我忘了,然后起床,一如往常的走进洗手间洗漱,又走进厨房做早餐,再坐到餐桌旁,和黎先生抢鸡蛋吃。

    然后,我们一起出门、下楼,走出小区打车。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我忽然有种错觉,好似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去一样。

    今天早上的出租车很少,我们站在路口十五分钟,才等到了一辆,但在我走过去之前,已经被一个男人单手挡开。

    我生着气看着那人捷足先登,叫道:“你抢什么枪啊!”

    那人理都不理,坐上车扬长而去。

    我一回头,黎先生站在原地,对着我摊摊手。

    我说:“你怎么也不追啊!”

    他说:“老婆,咱们买辆车如何?”

    我不语,等他下文。

    他对我举出买车的三点好处:

    一,上、下班不用再担心打车问题;

    二,节假日回家或是出门旅行,都有自己的座驾;

    三,再过一个月,买车就要摇号了,以后每个月只限卖两万辆,人多车少,光是排队就有得等了。

    我觉得他说的都对。

    我们决定买车,可买新车还是买二手车,这又是个问题。

    黎先生说买新车,我立刻拿出计算器算账。在这个城市开车上班,养路费、保险费、油费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一个月少不了四到五千。若是买辆普通价位的新车,最少要先支出十万元左右,若是二手车,也许四五万就拿下了。

    黎先生按住我的手,说:“钱的问题我来想,只要老婆大人支持就行了。”

    我说:“我在精神上绝对支持你,可你有这么多钱么?”

    我这才想起,我每个月的私房钱全都花光了,不够的都是黎先生贴补的。

    他说:“我爸妈那边有套老房子要拆迁了,先问他们借几万,我手里还有几万,足够了。”

    我问:“你们家还有套老房子?楼房还是四合院?郊区的还是城里的?一米多少钱?拆迁费能给多少啊?”

    我一连问了无数个问题,最后只想到了一点,我说:“既然拆迁了能分钱,咱们可以用拆迁费买套新房子啊,不够的补上。手里有房总比手里有车来得踏实,车子是越来越不值钱,房子可是增值的啊!”

    出租车来了,黎先生没接我的话,把我塞上了车。

    出租车开到公司大楼下的时候,我还来不及从买房子还是买车的纠葛中清醒,就被迫陷入新的矛盾里。

    我瞪着出租车计价器,问司机:“这个价钱不对吧,我每天打车花不到20元,您这个计价器怎么走了35元?”

    司机说:“就是这个价,我可没给您绕远路。”

    我冷笑一声,说:“我怀疑你的计价器有问题,改良过了吧。我说,你可别把我当成外地人糊弄我,多少公里花多少个油,该给多少打车费,我是一清二楚的。从我刚才上车的位置去机场,最多也就给70元,刚才的连去机场的四分之一车程都没有,你好意思问我要35元?”

    司机仍在说:“就是这个价,你别想耍赖。”

    我一瞪眼,说:“行,我给你公司打电话,投诉你!”

    我说着就要拿电话,那司机一把抢了过去,说:“打什么打,你不给钱你还有理了!”

    他一脸慌张,紧紧盯着我,我也一脸慌张,紧紧盯着他工作牌上的名字和工作好号,这时,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司机立刻对着那人吼道:“不拉了,不拉了!”

    接着,车门也被打开了,我也扭过脸去吼道:“没看到吵架呢么,别催!”

    我这才看清来人是谁,张总。

    男+女=偷 14

    张总说,如果是计价器的问题,投诉过去一定有人受理,他还说,罚款金额最多到两千,是这个出租车司机的半个月的辛苦钱。

    我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回头对那司机说道:“你把手机还给我,我按照我每天的打车费给你钱,我就不告你。”

    那司机犹豫了一下,但一看见张总也拿出了手机,正对着他的联系方式拍照,他立刻把手机塞回我手里,接过我的钱,说了一句“算我倒霉”就开车跑了。

    张总问:“为什么你不告他?”

    我说:“这次已经给他一个教训了,我也不想把人逼急了。”

    张总笑笑,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下一个上车的乘客,就没你这么好运气了?可能会被骗还不自知,也可能会和他理论再被抢走手机?”

    我不答反问:“张总,这可是我打车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唯一一次糗事,怎么就让你碰上了呢,你不是开车上下班么,怎么没走地下车库?”

    他说:“车坏了,送厂保养。”

    我问:“怎么坏了?”

    他说:“我住的那个小区有六辆车被砸碎了玻璃,其它五辆车都丢失了财务,只有我的车里是空的,白砸了。”

    我说:“哦,那你这是因祸得福啊。”

    他不答话,我又说:“一般车子坏了要修多久?安一块玻璃用得了半天么?”

    他说:“安装很快,问题是原料,我那个车的玻璃要从国外运进来,少说一星期。”

    我们走到了电梯口,正赶上一辆空的,我们走了进去,但不到十秒钟,随后涌进来的人便塞满了我们周围的所有空隙。

    我被迫向张总靠拢,他也被迫向我挺进。

    张总的胸挨着我的背,还有他的呼吸,不断地吹在我的脑瓜顶,我就想,这就是我身为一个矮子的悲剧。

    电梯里不是知是谁放了个屁,臭气熏天,所有人都捂住了嘴。

    这是个闷屁,没有人听到是谁发出来,只能凭这种恶臭的成分分析主人前一天吃了什么。

    电梯走到一半停下,走出去了一半人。

    我慢慢错开一布,拉开我和张总的距离,但又感到头发上有股力量将我拽了回去。

    张总说:“你头发挂在我的领带夹上了。”

    我立刻透过镜墙去看,果然。

    张总将公文包交到我手里,说:“你别动,我来解。”

    我一动不动,开始后悔没有把头发盘起来就出门,就因为黎先生的一句话:“你散着头发真是风情万种。”

    这时,电梯已经抵达了公司所在的楼层,我提醒正在和头发奋斗的张总说:“要不咱们先出去再解?”

    张总表示同意,我们一前一后的保持一致步调,走出了电梯。

    他似乎一直处于一心二用的状态,一边解头发,一边还不忘对我说教。

    他说,女孩子出门在外,要知道保护自己,尤其是坐出租车,尽量不要坐在前座,就算遇到交通意外,后座也更安全,车费纠纷也更容易理论,还有,车开出一段距离,就看一眼计价器,发现有问题就要及时记下出租车司机的资料,防患于未然。

    他还说,手机不要当着陌生人的面掏出来,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打电话,也要见人就躲,以防被人抢走,这样的贼专挑我这样的职场女性下手,因为穿着高跟鞋令行动不便,还有女性的反应问题,这样的贼作案多半会得手。还有笔记本也一样,被抢笔记本的也多半是女性。

    他又说,和自己的按摩师、健身教练、理发师、美容师要少说自己的私事,绑票的罪犯多半是熟人所为,也有这种看似陌生实则最容易听到顾客说出自己底细的人,不容易招人怀疑。

    张总的生活经验真是丰富多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的多了得来的经验之谈。

    我终于找到机会插上嘴了,我说:“谢谢张总的提醒,我想先下楼买早餐,刚才忘记了……您先去公司吧。”

    他看了一眼手表,说:“你还有三分钟就迟到了。”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接话,他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走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早餐,说:“这份给你吃。”

    我这才发现,我的头发被解放了。

    到了公司,我一如既往的走进黎先生的办公室,帮他收拾桌面。在整理档案夹的时候,又发生了和上次一样的事——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掉了出来。

    从它的色泽和水分来看,它应该不是昨天晚上被放进来的。

    我拿起玫瑰,顺手仍旧邻近的垃圾桶,又把垃圾桶里的一次性塑胶袋打了个结,顺手拿了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正走进公司的黎先生打招呼。

    黎先生叫我进办公室,问我之前布置的市场调查表做好了没有。

    我反问他:“早半个小时在家里你怎么不问?”

    他挑起眉,又问了我一次:“那你做完了没?”

    我没好气道:“没有。”

    他说:“现在去做,下班前给我。”

    我说:“刚才在你桌上的档案夹里又看到一支玫瑰。”

    见他愣住,我说:“我出去做事了。”

    因为玫瑰的事,我的心情一直很糟。为了发泄,我把怒火发泄给键盘,刘琤琤问了我两次为什么火气这么大,我反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她说全公司的人都听到我打键盘的声音了。

    在我最无聊的时候,刘琤琤和我分享了她的心得。

    她说她发现了A组梵融的秘密。

    我问是什么秘密。

    她说她亲眼看到梵融出入妇产科,然后反问我女人去妇产科会因为什么。

    我掰着手指头一连举了六七个例子,直到说到“怀孕”二字时,被刘琤琤按住了手指头,她说,她怀疑梵融怀孕了。

    我问:“她有男朋友了么?”

    她说:“没听说。别说那朋友,她来公司这么久,我都没见过有男人送过花给她。”

    我说:“那要是没有男朋友,怎么会怀孕?”

    她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我对刘琤琤的直觉表示怀疑,因为我从没见过梵融孕吐。

    像梵融这样高跟鞋鞋跟均在十公分以上的职场女强人,她怎么会允许在自己事业冲刺的关键时刻怀孕?

    下午例行会议过后,我和A组的张玫吵了起来,双方都陷入面红耳赤的状态,谁也停不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起因是张玫在复印机房复印的时候漏掉了一份文件,她回来取的时候正巧我刚走进去,她指责我偷看A组的投标书。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说没有,她也不会相信。

    但我还是说了“没有”。

    张玫指着我的鼻子说:“如果这次谈判的底价被泄露出去,就是你干的,我为你是问。”

    我说:“是你把投标书落在复印机房的,和我无关,我没求你落下给我看,也没兴趣看,我甚至还怀疑是你故意落下让我看,再陷我于不义。”

    张玫扯着嗓子说我不讲理,我也拉高了音调说她神经病。

    此时此刻,我生气,我愤懑,我一怒之下就不善于表达了,只懂得用最蠢的方式发泄——吵架。

    结果是,我吵输了,还吵哭了,更吵的人尽皆知,其中也包括黎先生。

    我不得不承认,张玫比我更会骂人。

    张玫先我一步把这件事反映给上级,但出乎意料的是,上面只找了小张的责任,对我毫无追究。

    我极度盼望能亲口问清原因,但一直苦于没有适当的机会,直到下班后回家,我跟黎先生一起躺到了一张床上,在肢体交谈后,我终于逮到了口头交流的机会。

    我说:“今天为什么这么护着我?你不是一向任我自生自灭么?”

    他说:“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你真让我伤心。”

    我说:“事实证明,你在公司对我的态度一向阴阳怪气的,你连个笑容都没给过我。”

    我跟黎先生的秘密也算是走后门了,属于最高机密。

    做贼的难免心虚,为了怕人看出我们之间的暗涌,别人犯了错,只要不危害部门利益,黎先生总能气定神闲的装作看不见,可我犯了错,黎先生便会严厉批评,直接导致了我下班给他脸色看。

    这次的张玫事件,黎先生的表现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感到受宠若惊。

    他解释道:“小张属于对立派系,非我族类的利益,我绝对不会考虑,至于你……老婆大人的利益是一定要维护的!”

    平时的黎先生不是个很会甜言蜜语的人,但当我对他表示质疑时,他就像是一支荔枝味的棒棒糖,甜的腻人。

    另外,棒棒糖没有任何暗示。

    趁着黎先生下床做晚饭的时候,Miumiu打电话对我汇报了情况。

    她说她和和睦相处融洽,但离恋人距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我问,和睦是不是她遇到的最有难度的挑战?

    她说,不是难度问题,是他们根本不来电,这样的男人可以当丈夫,可以当爸爸,但不能发展为情人。

    我说,丈夫不就是情人转换和升级的版本么?

    她说,丈夫是亲人,情人是仇人,和亲人在一起,是温馨,和仇人在一起,是刺激。

    我懵了,我重新认识了Miumiu。

    我正准备告诉Miumiu“爱情不是偷情”时,Miumiu又突然问我看过《哆啦A梦》的大结局没有。

    我告诉她没有,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哆啦A梦》了,不是不喜欢了,而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不敢去看,那是童年最美好的梦,不忍心破坏。因为人一旦出了社会,就会失去最初很多美好的想象,就好像哆啦A梦的百宝袋,小时候盼望要一个百宝袋,甚至爬到写字台的抽屉上妄图穿越,长大以后才发现,百宝袋装的不是百宝,是贪婪。

    Miumiu说,外界公布了两个结局,第一个受到广大读者的抨击,大家宁愿相信第二个。

    我问是哪两个结局,她说,第一个结局是说这世界上没有哆啦A梦,也没有百宝袋,只有身在精神病院患有极度自闭症的主角,他的所有美好回忆都停留在儿时,哆啦A梦只是个幻想。

    第二个结局是说哆啦A梦没电了,主角为了它努力读书,希望有朝一日找回它。只有某一天,他叫妻子来实验室,对她说“我要按开关了”,然后奇迹降临了。哆啦A梦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功课做完了么?”

    Miumiu问我,我相信哪个结局。

    我说,我宁愿相信第二个,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第一种结局的可能性。

    我和Miumiu一起抱着电话哭,惊天动地,把黎先生哭进了卧室。

    黎先生穿着围裙,拿着铲子,一脸慌张。

    他问我:“宝贝儿,怎么了!”

    我扔掉了电话,扑了上去,我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饿虎扑羊。

    我问:“如果有一天我早上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没有你,没有这个家,只有一个穿着白袍戴着口罩的冷漠医生告诉我,我是个有幻想症的患者……你说,我该怎么办?”

    黎先生问我哪来的想法。

    我说,我也不知道。

    他抱着我,安慰了我很久,但就算他掐疼了我的脸,也不足以打消我心中的恐惧。

    我想,幸福得来容易,最怕的不是难以延续,而是失去。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会比失去更永恒了。

    这天晚上,黎先生承诺要做我一辈子的哆啦A梦,我知道那是哄我的,就像女人问男人会不会帮她们摘星星一样,男人若说“会”,那绝对是骗人的,但女人想听的就是谎言。

    这天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们一起倒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斜靠着沙发,翘起一条腿,又被我放下,我枕在他的腿上吃薯片,他偶尔喂我喝一口可乐,但当他想偷喝的时候,我也会很冷漠的甩过去一句“喝可乐杀精”,他便会立刻放下,一脸愤愤不平,接着问我“你有科学根据么”,我会说“你可以试试”。

    有些事是即使半信半疑也不敢试的,就好比嫖/妓,若是男人怀疑那只鸡有世纪绝症,即使她多么绝代风华,也不敢尝试吧,除非那男人也患上世纪绝症,同病相怜,另当别论。

    结果是,黎先生果然不敢试了。

    晚上临睡前,我迷迷糊糊的被他抱上了床,他哄我去刷牙,我翻过身去,死活不动,他又把我扛进了浴室,将挤好牙膏的牙刷硬赛进我嘴里。

    他说:“可乐是碳酸饮料,对牙齿不好,快刷!”

    我对着镜子里的怨妇龇牙咧嘴,快速执行了命令。

    再度上床后,我才想起好似有个问题忘了问了。

    关于那朵玫瑰花。

    但话到嘴边,我竟然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问:“如果你是个□犯,你要对我施暴,我骗你我有世纪绝症,希望你能放过我,你猜我最怕听到什么?”

    黎先生答不出来。

    我说:“那你告诉我,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么?”

    他说:“我不信。”

    我问为什么。

    他说:“如果事实如此,你应该会希望我也被传染的,这叫自食恶果。”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然后揭晓答案说:“我会怕你告诉我‘啊!真巧啊,我也有’。”

    黎先生扯扯嘴角,要笑不笑,关上灯,钻进我的被窝里,说:“老婆,我也有绝症,你快治治我。”

    比绝症还可怕的,是不要脸的人。

    男+女=偷 15

    又是一个假日,我和Miumiu约在同一家咖啡馆里。

    她告诉我,她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馆。

    我问她有钱么,她说她有两百万。

    我很惊讶,问她哪来的钱。

    她说卖掉历届男朋友送的礼物,再加上她把父母留下的房子也卖了,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个。

    忘记说了,Miumiu父母离异,爸爸娶了一个华侨,妈妈嫁到南方,他们离婚时将共同拥有的房子送给唯一的女儿,原因只有一个,若是归于双方的其中一个,双方都会不满,不如给他们曾经的爱情结晶。

    Miumiu说,那个房子里全是不好的回忆,她一想到一家三口共同经历的事,就觉得可笑,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有人管她这个多余的人。

    我问Miumiu,卖掉了房子,她去住哪里?

    她说,她会租房子住,以后有了积蓄,再买一间小一点的套间,只睡单人床,只准备一双碗筷、拖鞋、牙刷、毛巾。

    我不语了,她说中了我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我告诉她:“Miumiu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永远独居的。人是群居动物,总需要找个伴儿的,那个伴儿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总之一定要是活的。”

    她说,她可以养宠物。

    我说:“宠物不会和你说话,也不会和你沟通,更不会在你有病的时候带你去医院。”

    她反问我说:“那我爸妈呢?他们曾经是我的伴儿,是彼此的伴儿,现在他们各自又找了新伴侣,心里再没我这个人的存在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伴侣是不可靠的,是可以随时更新和换代的。”

    她的话让我想起我爸、我妈,倘若他们劳燕分飞了,我会不会变成第二个Miumiu?

    这个问题,无解。

    Miumiu和我说了一下午关于咖啡馆的设想和远景,她说她报了一个调制咖啡的学习班,她打算亲自动手,亲身体验调制咖啡的成就感,和客人们品尝时的愉悦心情,她说,若是能有一间咖啡馆,那么咖啡馆里的人就是她的伴儿,她看到别人开心,自己也会开心。

    所以我一直都在说,Miumiu是生性乐观的,她永远有一种阿Q的心态。

    然后,她提起了邹之明,她说邹之明的言行很奇怪。

    接着她举例说明。

    邹之明接电话总是偷偷摸摸的,看短信总是漾着甜蜜的笑容,话里话外透露着幸福感,这是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小男人症状。

    我被Miumiu的话雷到了?

    小男人?爱情中?邹之明?

    女人的好奇心是很重的,我因为Miumiu的话,对邹之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我们很快就揭晓了这个答案。

    那是在同一天,Miumiu陪我回家看我妈,我们走到小区口,看到了和睦,和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并且从没有出现在此的女人。

    那个女人我认识,化成灰都记得住——梵融。

    梵融穿着平底鞋,走在前面讲电话,邹之明拿着两大袋副食品跟在后面,这时,他追了上去,将塑胶袋交到同一只手里,另一只手去搂梵融的腰。

    梵融看了他一眼,继续讲电话。

    Miumiu在我耳边说:“你说,那个女人会是什么人?情人?太太?肯定不会是妹妹的。看她的穿着和言谈,应该是个事业型的女人,你看她对邹之明爱答不理的,也肯定是邹之明追的她,这么自信又漂亮的女人,追求者肯定很多……”

    我扭过脸看着Miumiu,说:“她是我的同事,年纪应该比我大,不过全公司的人都以为她未婚,也没人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

    她笑笑,说:“你现在不就知道了么?快拿手机拍下来。”

    Miumiu对着在前面走路的两人连拍了三张,一脸兴奋,对我说:“人在社会,手里抓着几个同行的把柄,对自己总是安全的,我传给你。”

    我没接受,我说:“这是人家的事,咱们还是……”

    正在说话的同时,梵融也正结束了通话,不经意的回头一看,看到了我们。

    几分钟后,小区外的咖啡馆里又多了四个人。

    我和Miumiu面对着邹之明和梵融,一时难以言语。

    邹之明介绍说:“梵融是我太太。”

    我注意到梵融的眉宇间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一下,她好似很抗拒这两个字。

    我说:“真想不到,原来你们是夫妻。”

    梵融耸耸肩,装作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说:“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Miumiu表现得很兴奋,她问邹之明:“那和老师写的那些理论和对两性的分析,也是来自经验之谈了?”

    梵融插话道:“什么书?和老师?你在叫他?”

    这个问题令Miumiu打开了话匣子,她一五一十的告诉梵融,和老师源于笔名,他出过两本两性心理书,她和我都是他的忠实读者。

    我不明白为什么Miumiu要捎带上我,我只知道梵融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听完了Miumiu的介绍,梵融好似重新认识了丈夫一样,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只知道他写书,还以为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玩笑文学,没想到还有读者,更没想到读者里还有韦若。”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你不像是看这类书的人。”

    四人聚会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邹之明和梵融走后,Miumiu做了结论。

    她说:“我看得出来,梵融很排斥让人知道她和和老师的关系,尤其是你。”

    我点点头,说:“她让我觉得我知道了一个最不该知道的秘密,我好想窥探了她埋藏的最深的**。这是为什么?”

    她说:“这种心态只有一种解释——丢人。”

    我说:“我不明白。我只见过很多男人会觉得自己的妻子丢人,没见过妻子嫌弃丈夫的。”

    她说:“现在可不是丈夫是天的年代了,那个梵融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她也许看不上文人。”

    我撇撇嘴,浑身不对劲儿,好似一个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我没将这件事告诉黎先生,虽然他看出我有些不对劲儿。

    我的不对劲儿表现得很明显,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将糖当成了盐,又把酱油当成了醋,糖醋肉成了酱油咸肉,黎先生却还安慰我说:“挺好的,挺下饭的。”

    洗衣服的时候,我又忘了按下开关,以至于衣服泡了一个小时,我才想起今天的洗衣机似乎很安静。

    黎先生观察了我许久,这时他也忍不住了,问我今天出了什么事。

    我不答反问:“黎鹏,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会排斥像大家介绍她的伴侣?”

    黎先生说:“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

    我问:“如果是夫妻,本就是同林鸟,有什么压力不能共同面对的?”

    他犹豫了一下,问我:“你是不是不习惯现在的生活?”

    原来他以为我说的是我和他?

    我连忙否认道:“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一脸不信,说:“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生活需要改变,咱们可以试着……”

    “我都说了是随便问问了!”我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感到无比的厌烦。

    黎先生愣住了,看着我。

    我拨拨头发,解释道:“我不是发你脾气,我是真的随便问问。”

    说完这句,我忽然感觉力不从心,有种不管我说什么都得不到认同的无力感。

    我只好自嘲地笑笑,说:“算了,当我没问。”

    一直到睡觉前,我都处于无比烦躁的状态,我紧张,我压抑,我无助,我烦闷,我看黎先生很不顺眼。

    可笑的是,我的烦躁找不到根源,连我自己都觉得无厘头。

    我在想,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一帆风顺的夫妻关系?我爸、我妈,Miumiu的爸( 妻有妻术 http://www.xlawen.org/kan/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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