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阅读
“拜见皇叔,刚才,实在不好意思啊!”
刘备亦下马还礼“久仰久仰,多谢将军前来相助!”
孟达引刘备去见所率两千精兵时,忽然瞧见一个皓白须,精神矍铄的老将策马赶来,忙问“这位老将军是?”
法正“黄忠,黄汉升老将军!”
孟达大惊“可是那个与关羽大战不分胜负,能百步穿杨的黄忠?”孟达这话若是给魏延听见必然大骂,什么狗屁百步穿杨,明明是百步穿苹果!
刘备微微点头“然!”
顿时,孟达打了个激灵,倒不是黄忠有过什么战功,斩过什么大将。而是刘备帐下一个没有听过名号的将校就那么厉害,这有名有姓能算得上大将的有多可怕,可想而知。孟达遂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子度拜见黄老将军!”
黄忠欠身点头,扫视了一眼那两千士卒问“这可是你的曲部?”
孟达“恩,这些都是末将手下的健儿!”
黄忠捋着白须哈哈大笑“这些熊包也能称健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精锐!”说罢,百余名体形健硕,背负弓弩,手持银枪,腰佩马刀,清一色的骑着高额白马的骑兵出现。
孟达看着这些虎背熊腰,目光敏锐,各个能以一敌百的勇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又看了看一言不的法正,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备笑道“这些健儿都是孔明和赵云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不同凡响!”
随后众人继续行军,庞统却命孟达留守江陵。刘备不解,问“士元,此次入川正是用人之际,怎么不让孟达同行?”
庞统摇着纸扇笑道“江陵城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我军入川的咽喉所在,故命孟达将军赶赴驻守!”
刘备挠了挠脑袋“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呵呵,江陵属南郡管辖,孔明恐怕难以顾及,派孟达去也算帮他的忙,减轻点他的负担。主公,我们上路吧!”庞统催马前行,刘备也只能同意。可怜刚才还有两千兵的孟达,一转眼就成了光杆将军,看着黄忠带的大军只能无奈领命。
却说刘璋知晓刘备已经入川,命沿途各州府供给钱粮,殷情招待不说,更决定出涪城亲自迎接刘备,又命张松准备车乘帐幔,旌旗铠甲,务要鲜明。主簿黄权见张松得势,又捞到一票肥差,遂出列高声谏言“主公此去,必被刘备所害,某食禄多年,不忍主公中他人奸计。万望主公三思!”
欲知下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云前传 第一回
“乒乒乓乓”在一间茅屋前的空地上,两个男人已从早晨厮杀至傍晚。其中一个男人身长八尺八寸,容貌雄伟。脚穿草鞋,下身是一条打着补丁的麻布裤子,上身敞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背心,露出极结实的肌肉。使的是一条一丈二尺长,以极坚韧的白蜡树为杆枪的白杆枪。另一男人身长八尺二寸,燕额虎须,身披铠甲,手持七十二斤的黑铁枪。
那柄黑铁枪舞的虎虎生风,每一击都势如雷霆,威不可挡。那柄白杆枪以退为进,将身体护得滴水不漏,隐约犹如一团白光笼罩着全身。那柄黑铁枪攻得虽猛,却也无法再杀入半寸;那柄白杆枪虽伺机如闪电破空予以还击,却立刻又被黑光压制住。两人就这么从早杀至傍晚皆未露倦意。
忽然间白杆枪一个后跳退出阵势“文丑,时候不早了,你得摸黑回营了!”原来那个使黑铁枪的正是河北赫赫有名的上将文丑。
文丑收枪,有些惊讶的看着西下的夕阳“竟然又打了一天?”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实在可惜,还以为这次能和你分出胜负的!”
使白杆枪的赵龙将枪扔向四五丈远的茅屋,白杆枪稳稳地依墙而立。赵龙活动了一下肩膀,爽朗的笑了起来“等你下次有空,我们再较量也不迟啊!”
文丑叹了口气“眼下局势动荡,黄巾贼猖獗,这次回去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赵兄,你身手不凡,偌大的河北也只有你与颜良可与我一战,为何三番五次的拒绝我的好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若肯出山,官爵必不在我之下。于公,可报效朝廷拯救黎民苍生;于私,可享受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何必隐居在这真定小县,靠卖艺为生,过这种清苦的日子呢?”
赵龙微微一笑“文兄,我自幼父母早亡,和妹妹相依为命。不想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只想带着妹妹平平安安的就行了。”赵龙顿了顿“等我妹妹长大找到一个好婆家,或许会考虑和你一起驰骋沙场……”
文丑终于笑了起来,解下拴在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拱手道“赵兄,告辞了!我文丑非常期待有朝一日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说完,文丑策马纵辔,披着晚霞向袁绍营驰去。
赵龙看着文丑的背影竟有些出神……
“哥,那个大胡子早走了,还愣在这里干嘛?”一个年约十二三岁,梳着羊角辫,面容极其清秀的小女孩挽着一个盛满野菜的竹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赵龙的身后,有些不满的撅着小嘴“哥,每次那个大胡子来,你都要和他打上一整天……哼!”
“小丫头,人家远道而来,难得的嘛!”赵龙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好了,别生气了,你都快成撅嘴鸭子了!”同时,捏了一下小女孩撅着的小嘴。
小女孩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显得更不高兴了。
赵龙哄道“好了好了,别闹别扭了,晚上哥教你枪法就是了!”
“真的?连绝招飞燕无双也教我?”小女孩不相信的问。
赵龙认真的点了点头“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然后叹息道“我这个妹妹呀,整天舞刀弄枪的,哪像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哼,谁要嫁人了?”话虽如此,小女孩却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故意板着脸“哥,你也真是的,大胡子难得来一次,亏我还上山去采了一篮鸡毛菜,你也不留他吃晚饭!”
“人家有事在身嘛!你去洗菜,我弄点柴禾,咱们趁亮把饭做好!”
这对居住在真定县郊外的兄妹正是西汉赫赫有名,抵御匈奴、羌胡长达三十九年,在边境奋战至七十九岁高龄才“振旅而还”的后将军赵允国的后人。祖上因为避乱,从令居向东迁徙,传到他们祖父时早已没落,父母亦在小女孩襁褓时不幸感染瘟疫而亡。年幼的赵龙扛着祖传的白杆枪,抱着妹妹漂泊到真定县。在郊外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搭了个茅草屋定居了下来。
夏日的夜晚,明月朗朗,繁星灿灿。小女孩一手握着白杆枪,一手拽着赵龙衣角哀求“哥,吃过晚饭也休息了好一会,该教我飞燕无双了吧?”
赵龙被缠得没有办法“小丫头,三十六式赵家枪法,你学得如何了?让我先瞧瞧再说!”
小女孩嘟着嘴“什么三十六式嘛,明明只教了我三十五式,就是不肯教我最后的绝招!”
赵龙捏了一下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小丫头,绝招可是最后的保命招数,一旦用了,自己的底细也就全告诉对方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用的。再者,绝招也是所有招数中最精妙的,要想学成这最后一招,前面的三十五式必须相当纯熟才行!”
“好吧,让你看看就是了,前面的三十五式我耍的可一点也不比你差!等我耍完了,你可不许耍赖找借口不教我!”女孩双手握枪舞了一个花,后退一步屈身微蹲,使出了三十六式赵家枪法。这三十六式赵家枪法为赵允国在军中学习了先前卫青、霍去病、李广等名将流传下来的招式和羌胡蛮族的作战技巧,再结合自己毕生的实战经验,于八十一岁高龄时所创。是一套刚柔并济、攻守兼备,没有一丝花招,极其实用的军战枪法。
赵龙见妹妹使的枪法有六七分的火候,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俗话说年拳、月棍、久练枪。枪法在十八般兵器中属于比较难以掌握的。除了扎、刺的基本功外,还有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常人就算练得十余年也不可能全部掌握,而妹妹竟然都已熟练,赵龙自然点头称赞。
耍完三十五式后小女孩又以一个舞花收招,然后得意的看着赵龙“哥,怎么样?可以教我第三十六式了吧?”
赵龙微微思索了一下“小妹,你再将第七式的‘燕略秋月’使一遍给我瞧瞧。”
“干什么嘛……”小女孩瞧赵龙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忐忑的使了起来。
招至一半,小女孩出手平刺时却被赵龙叫停。赵龙站在小女孩身后手把手的帮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记住,枪挑一条线,扎和刺一定要直、要准、要稳、要狠,不要有半点犹豫,即使后亦能克敌。”就这样,赵龙不厌其烦的将妹妹使的三十五式中略有偏差的招式反复纠正,直到他满意为止。小女孩虽已练得满头大汗,不过难得哥哥亲授,也认认真真的完成每一个动作。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赵龙打了个哈欠“小丫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小女孩一跺脚“哥,你太坏了,忙了半夜你也没教我最后一招!”
赵龙伸了个懒腰,笑了起来“小丫头,我都说了,等你将这三十五式练得纯熟,我自然会教你第三十六式的。”
小女孩不依不饶的缠着赵龙“哥,你这个小气鬼,说话不算数的赖皮大王,快点教我!不教我就不许你睡觉!”
赵龙摸了摸她的头“听哥的话,等你这三十五式纯熟了,自然就会那第三十六式的!”
“真的吗?”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赵芸,回屋休息去吧!”赵龙转身牵着小女孩的手,兄妹俩一起走进了漆黑的屋子。
云前传 第二回
来日清晨天气晴好,喝过稀粥后赵龙便招呼赵芸一起收拾东西去县城。虽说兄妹俩在山上开垦了一块薄田,可是收成并不好,再加上这些年连连干旱,虽不必像幼年时以乞讨为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还得去县城摆摊卖艺才能勉强度日。
兄妹俩在真定县住了已近十年,县城下至童龇,上至耄耋都认识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刚至闹市口,一位卖菜的老头便让出一块地方“来来来,小龙,在我这耍吧!”
赵龙躬身致谢“多谢徐伯了,每次都沾您的光,害得您没法做买卖!”
“这是哪的话?”被称徐伯的老头哈哈大笑“这菜我还舍不得卖呢,一会等你们耍完,给你们带回去吧!”说完,便笑呵呵的帮他们铺开地摊。
“徐老头,你是不是想孙媳妇想疯了?”一位卖菜的大妈调侃道“闺女啊,其实徐老头家就一个孙子狗剩,嫁给他也不错呢!这老头骨头还硬朗,还可以赚个几年钱补贴你们呢!”
“王妈,我还小呢……”赵芸的小脸涨得通红。
“哟,这闺女还害羞呢!”王妈也笑了起来“闺女啊,你也十三四岁了吧?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给孩子喂奶吃了。其实啊,狗剩这个孩子还是挺不错的,人又老实,心地又善良……”老女人的话匣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了。王妈还在这自顾自的说着狗剩的好处。这个狗剩约十五六岁,是卖菜王老头的孙子,父母早亡,爷孙俩相依为命。因为经历相似,和这对兄妹很亲近,经常找他们一起玩耍。大人嘛,总是喜欢操心、管闲事……
兄妹俩摆好地摊,赵芸便拿起块破锣“哐哐哐哐”的敲了起来。这些路过的百姓看这对兄妹的表演已经不知道多少遍了,可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听到锣声却仍然驻足围观。待人差不多了,赵龙挺直了腰板,干脆利落的一个抱拳“各位乡亲父老,某赵龙在这里有礼了!多谢各位捧场!”
赵芸又是一阵铜锣,赵龙活动了一下手腕,上来表演了一个“掌碎巨石”。只见赵龙马步蹲好,运气聚力,随着一声大喝,一掌下去,地上一块近膝盖高的大石裂成数块。众人齐声喝好,赵龙微微调息了一下,抱拳致谢。这世上当然不可能有人能一掌将那么大的石头给击裂,赵龙纵然武功再高也不例外。石头是真真正正坚硬无比的岩石,不过先用火烤熟,再用水急冷,然后用锤子小心的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裂痕。只有这样,掌力过人的人才能将这么大的岩石击裂。虽说作伪,不过和胸口碎大石之类人人皆会的相比却有天壤之别,能有这等掌力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赵龙也不休息,接过赵芸抛来的白杆枪耍起了枪法。
“赵芸,你们又来了啊?”一个瘦弱的少年从人群中挤出。
“狗剩,每次我们来,你都偷偷溜出来,不怕张管家修理你?”赵芸想板着脸做训斥状,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瘦弱的少年便是比赵芸大两三岁,徐老头的孙子狗剩。因为体弱,做不了什么重活,在真定县大族张家打杂。据说徐老头年轻的时候曾救过张家的管家一命,所以这个张管家才会要狗剩帮佣,对他经常逃出来找人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狗剩憨憨的笑了一下“赵大哥真厉害,我什么时候要是有他这般身手就好了!”他也曾向赵龙学过枪法,可是身体太弱,没耍完一半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喂,这可不是白看的,可是要给钱的!”赵芸装作一本正经道。
狗剩挠了挠头,从腰带里摸出两文钱递了过去“喏,这便是我昨天的赏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够有一口饱饭吃的工作,再苦再累都有一群人抢着去呢,更不要说每天还有几纹铜钱。
赵芸笑了起来,没有理他。这时赵龙耍完了枪法,双手抱拳一个旁三揖“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诸位多年来对我们兄妹的照顾了!”
赵芸将铜锣反捧,在人群前走过,众人纷纷慷慨解囊,都摸了一两文丢到铜锣中。赵芸频频施礼“谢谢您了,谢谢您了!马爷爷,您也不容易,能来看看我们就好了,不必也捐钱的!”
这位拄着拐杖姓马的皓老头呵呵的笑了起来“放心好了,我留着棺材本呢!”
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狗剩踮起脚一看“糟了,是张少爷,我得赶快回去了!”匆忙与赵龙、赵芸告别,悄悄溜出人群。
这位狗剩口中的“张少爷”正是真定县大族张家的大公子,名叫张虎。这个张公子年纪轻轻却经常欺压百姓,每次上街都会弄得鸡飞狗跳。由于张家势大,连县官也不敢得罪,乡亲们被他欺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见到这个“张瘟神”上街,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那张少爷来到兄妹俩摊前时,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尽,张虎觉得无趣“喂,赵龙,又到这摆摊骗钱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赵龙立刻上前喏喏施礼“大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穷人混口饭吃的!”
“今天收入不错嘛?”张虎撇了一眼地上的铜锣约有百十枚铜钱,对跟着他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去,把它缴了!”
赵龙连忙拦住欲去拿钱的下人,赔笑道“大少爷,我们兄妹俩就指望这点小钱过日子呢……”
话没说完就被张虎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张虎怒斥道“妈的,不识好歹!你们在这里摆了这么多年的地摊,骗了那么多的钱,老子还是第一次和你们收税!别不识相,滚一边去!”
赵芸连忙将铜锣抱在怀里,见哥哥被打,上前质问“张虎,你凭什么打我哥哥?县太爷都不曾问我们要税,你凭什么收?”
“妈的,敢顶嘴?”张虎刚想火,却瞧见赵芸眉清目秀,粗布下隐约有了少女的韵味,便嬉笑了起来“这小丫头竟长得这么水灵了……”说着便上前去摸她的小脸。赵芸害怕得连退数步,却让平时呼风唤雨,玩的女人都主动投怀送抱的张虎心痒难耐。
赵龙连忙拽住张虎“大少爷,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我给您赔罪了!”
张虎一脚将赵龙踹开“滚开!***,老子看上你妹妹是你们家三世修来的福气!好多女人想给老子玩,老子***还没兴趣呢!”一挥手,那十余名家丁就立刻将赵芸围住,张虎**着慢慢走向惊恐万分的赵芸“小芸啊,今儿若把少爷我伺候好了,说不定会考虑纳你为妾,让你也成为我张家的人!”
害怕得微微抖的赵芸见张虎扑来,又无处可逃,咬牙上前一击崩拳,正中张虎的胸口。顿时,张虎仰面摔倒在地。一向娇生惯养的大公子哪曾被人打过,恼羞成怒的从地上跃起“妈的,不识好歹!你们上,把她摁住,衣服给老子剥了!”
一声令下,十余名颇有武力,为虎作伥的下人瞬间就抓住了赵芸,去撕扯她的衣服。
云前传 第三回
怒火在燃烧,血液在翻滚,青筋暴起的赵龙一个箭步,如同拿小鸡般拎起那些一百五六十斤重的壮年男丁直接向后扔去。转眼间,那十余名凶神恶煞,平日里威风不可一世的打手家丁或四五丈、或六七丈的被赵龙扔飞在地。刚才气势汹汹抽赵龙一个耳光的张虎,此时已经两腿软瘫在地上“赵,赵,赵大哥,小,小弟有,有眼无珠,刚,刚才是,是跟令妹开,开玩笑呢……她,她那么可爱,又,又是大,大哥的亲,亲妹妹,我,我怎么敢欺负,她……”
怒火未消,面怒狰狞的赵龙双手握拳,关节格格作响。那十余名家丁以前都是称霸一方的好手,更有不少身上都背了好几条人命,此时也吓得不敢动弹。他们倒不是怕赵龙生气,而是忌惮他那惊人的武艺。那大手袭来,不知怎么的竟无法躲避;往身上轻轻一拍,浑身竟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然后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居然毫无损……这些人也知道好歹,若那大手稍稍用点气力,就算不命丧当场,恐怕也被废去了武功。人虽多,谁敢爬起来上前?
那张虎见赵龙一步一步走来,如同死神缓缓逼近,裤裆突然觉得一热。他也顾不上羞耻,左右开弓狠狠的连抽自己耳光“小,小弟该死,小,小弟该死,求,求大,大哥,看,看在咱,咱俩一起,一起长大的份上,饶,绕小弟一命!”顿时,那脸颊已被抽得通红。
“哥,放过他吧……”赵芸一只手护着被撕破的衣裳,一只手拽住赵龙。
赵龙慈爱的轻抚着赵芸的脑袋,帮她擦去眼角的残留的泪水。压住心中的愤怒,不愿再多看这些败类杂碎一眼“滚!”话音刚落,那些一动也不敢动的家丁如获大赦,慌忙扶起浑身颤抖尿湿了裤子张虎,架着他狼狈不堪的飞逃离。
赵龙收起铜钱,扛起白杆枪,无奈的笑了笑“芸,我们走吧!”也不要那些家当,牵着赵芸的手缓缓走出县城。回到郊外的茅草屋,赵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赵芸说“小丫头,快换衣服,我们得走了!”
“走?去哪里?”当着赵龙面换衣服的赵芸不解的问。
“你也不小了,该注意点了……”赵龙扭过头去“张家很有可能会来报复,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赵芸愣了一下“可是,我们还没跟狗剩、徐伯、马爷爷、王妈……他们告辞呢!突然要走,挺,挺舍不得他们的……”
兄妹俩也没有什么余财,将几件打了补丁的旧衣服打成包袱,把米缸里的米倒进布袋,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赵龙背起包袱,扛着米袋“丫头,我也舍不得那些照顾我们的乡亲。可是,没有办法啊,张家势大,连官府老爷都不敢得罪……好了,等风声过了,我们再回来看他们吧!”若说最不愿走的便是赵龙了,从小就随父母漂泊,双亲不幸病亡后带着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民风善良淳朴的地方定居下来。那种四海为家,风餐露宿,无依无靠的日子,他是绝对不想让这唯一妹妹也经历的。
赵芸摸了摸这些多年来她和哥哥一起做的桌椅橱柜“哥,我们,还能回来吗?”赵龙点了点头,赵芸这才恋恋不舍的和赵龙一起出门。
“哟,两位这是去哪?”门口早有二十余名带刀持剑的衙役,说话的正是真定县的县太爷。这位县太爷姓胡,也是穷人出生,屡试不中,到了四十岁时才举孝廉混得一个县官。不知怎么的,他经常糊里糊涂的判一些昏案,老百姓背后都叫他“糊涂虫”。难得的是他在真定县算是就任最长的县官了,前几任不是得罪了上司被罢免,就是不幸被刺遇害。
县太爷见兄妹俩不答话,笑呵呵的又说“赵龙啊,有人告你打了张家的大公子,我也是例行公事,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赵龙放下米袋包袱,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遍,握紧白杆枪“若我说不肯呢?”
县太爷见众衙役毫不示弱的将刀剑拔出,连忙劝道“喂喂喂,你们若是受伤了,公家的钱不够赔,我可得掏腰包的!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转身又对赵龙说“年轻人,莫动肝火,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你若要走,我绝不会拦你。你也别打伤衙役,他们也是混口饭吃的,都挺不容易的。不过现在有人告了你,你若就这么跑了,那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可是要被各州府通缉的啊!你能吃得了那苦,可以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你这妹妹呢?难道要她和你一样受罪?万一被抓了脸上刺字,配到边疆永世为奴?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赵龙犹豫了许久,又看了看依偎在怀里的妹妹,一咬牙,丢到白杆枪“打人的是我,和我妹妹没有任何关系,要抓就抓我吧!”
“哎,现在只是有人告你打人而已,至于你是否真的打了人,那还得等我判了才能算数!”笑呵呵的县太爷忽然敛容正色“来人,将疑犯赵龙拿下!”转眼间赵龙就被拇指粗的铁链捆住,被人众押走。
“哥,哥……”赵芸哭喊了起来,被衙役推倒在地。
赵龙转过头露出一丝微笑“丫头,你得自己照顾自己了!”说完,不敢多看一眼的赵龙随衙役一起离去。他怕再看一眼妹妹坐在地上无助的样子就会流出泪来,这个二十余年扛着重担,吃尽辛苦,连亲手埋葬双亲都不曾流泪的男子汉,此时的眼睛已经湿润模糊了。
赵龙回过神来时,已被带到了县衙大堂。张老爷笑着拍了拍县太爷的肩膀“办事挺效率的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堂下的赵龙,从牙缝中挤出“胡县爷,给老夫好好审!”然后冷笑着坐到一旁。
县太爷喏喏称是,坐到堂上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赵龙,有人告你袭击了张家大公子张虎,将他打伤,可有此事?”
赵龙看到他们串通一气,颠倒是非,只感到厌恶恶心,不愿多说一句话。倔强的扭过头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
“混账,县太爷问你话呢!”张老爷指着赵龙怒斥道。
县太爷也附和“对,我,我问你话呢!你,你快给本官如实招来!”
赵龙轻蔑的看了他们俩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张老爷大怒,抢过惊堂木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胆刁民,来人,给我用刑!”说罢拿起刑签就要扔出。
“不可不可!”县太爷慌忙抢下刑签“张老爷,这惊堂木可不能随便乱碰的,可是要砍头的!再说了,大汉律例可没规定犯人不回话就得挨刑啊!若是滥用私刑被上头知道了,你,你要我怎么交代啊!”
张老爷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无能的县太爷“胡县爷,那厮就这么不说话,你说应该怎么办?”
“这个……我没怎么判过案子啊!”县太爷面露难色“要不,你先稍等,在一旁用茶,我翻翻大汉律例再按最重的刑罚治他?”
有些无奈的张老爷坐下喝了口茶,不耐烦看着这个“糊涂虫”升堂时竟临阵翻书,不满的指责了起来“***,难怪你到了四十岁才因为举孝廉混了个官!来人,这么热的天还不给老夫扇扇?”衙役连忙识趣的上前用蒲扇摇了起来。
云前传 第四回
“糊涂虫”胡县太爷翻了好一会有两尺来厚的《大汉律例》,走下正堂轻轻的摇了摇已经打瞌睡的张老爷“张老爷,醒醒,醒醒!”
睡眼朦胧的张老爷醒来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天真热!”喝了口参茶,不紧不慢的问“怎么了,你终于查到了结果?应该怎么办?”
胡县爷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张老爷,很麻烦啊,我们得放人!”
“放人?”张老爷眼睛一瞪“怎么回事?”
胡县爷为难道“张老爷,是大公子的家丁先欺负的他妹妹,他才拉开那些家丁。一点伤痕都没有,没法判他刑啊!而且这事若追究下去,张公子的那些家丁弄不好还得因为调戏良家女子而挨板子……”
“混账!”张老爷一拍椅把,将胡县爷吓了一跳“你这糊涂虫是不是不想做这官了?我家丁什么时候调戏他妹妹的?当时街上人全跑光了,有人能作证吗?人被扔出去,怎么可能没事?就算没有外伤,就不能有内伤?你这县官是怎么当的,连这点最基本的都不会?”
“是,是,是,张老爷教训得是!”胡县爷喏喏点头,又为难道“可是,这样也没人能证明赵龙打了家丁啊……”
正在喝茶的张老爷大怒,将茶水直接泼到胡县爷脸上“妈的,你不想当这官就直说!这事,你说吧,应该怎么办?”
胡县爷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反而赔笑“张老爷,大公子又没受伤,又没被骂……这事若闹大了,就算砍了这赵龙的脑袋,可万一将大公子被吓得尿裤子的事传出去……依下官愚见,不如就以赵龙持强滋事,打他个二十大板,然后再把他丢到牢里饿上几天,算给大公子消消气吧!”
张老爷考虑了会,点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去办!”
胡县爷正了正神色,坐回堂上,一拍惊堂木“刁民赵龙持强好狠,聚众滋事。来人,赏他二十大板,再关到小牢内三天。不许探监,不许送饭,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那二十大板用的板子可是有一丈来长,选的臂力过人的精壮大汉,将受刑人的裤子脱了,卯足了力气,板板到肉。前三板还好,只是**通红,伤些皮肉,火辣般的疼痛而已;到了五六板时,那每一下都开始伤筋动骨,受刑人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到了十来下时,已经皮开肉绽,受刑人已没有力气哭喊,两股以下渐渐没有知觉。打完二十下,就算身体强壮的人往往也昏了过去,被衙役用水泼醒。甚至有不少体弱之人,受刑后已断了气。因此就算穷人遭受此刑,砸锅卖铁也要凑钱赎过。
而那板子打到赵龙身上,他竟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两名掌刑的大汉还从未见有人竟不哭喊,遂使出浑身的力气也要让这小子知道厉害。一人止十杖后,刑杖断裂,掌刑衙役汗流浃背,见赵龙握紧拳头仍没出一丝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张老爷瞥了一眼赵龙血肉模糊的双股,轻蔑了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县衙。
“快快快,还不把他拖下去?”胡县爷又吩咐衙役“给我关照牢头,无论是谁,都不许放进去见他,违令者斩!”
众人喏声领命,给赵龙浇了盆冷水,就算清理了一下伤口,将他拖进牢房。扔进一个散着秽臭,又湿又暗的单间,用两指粗的铁链将牢门绕了七八圈后才锁上。
这个男子汉流着豆大的汗珠,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想到没有牵连妹妹时,不禁微笑了起来。看着仅有的一扇窗户透过的几缕阳光,不知何时才能与妹妹相见,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一个人能否好好活下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欺负……泪水,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和着汗珠滴落在地。视野,慢慢变得模糊,慢慢变得模糊,眼睛渐渐睁不开来……
“龙哥,龙哥!”
迷迷糊糊的赵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寻声看去,隔着牢门的竟然是狗剩“你,你怎么来了?”
狗剩急得满头大汗,抓着牢门的栏杆“他们不让我进来看你,后来我拿了爷爷给我娶媳妇的钱和他的棺材本,牢头才肯放我进来见你一面!”
“怎么了?”赵龙大惊,连忙从地上站起,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
“芸,芸……”狗剩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芸妹被张公子抓去了!你,你快想想办法啊!”
牢头一听是和张家有关,不容分说将狗剩拽了出去,连扇他几个耳光“妈的,爷大慈悲,破例让你进去,你居然不识好歹,是不是也想进去呆上几天了?”
赵龙呆呆的愣住,直到牢房大门关闭的响声才让他回过神来……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妹妹;抱在怀里啼哭不止的妹妹;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残酷的生存环境让赵龙不知道有多少次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每一次看着妹妹天真清澈的眼睛,嗷嗷待哺的小嘴,想到她就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让他只能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只能挺起胸膛为妹妹遮风避雨!
“若不是小妹,或许我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吧?”赵龙轻声的自言自语,看着夕阳的残光无力的照在这个越来越黑的牢房里,苦笑了一下,在心里问自己:我,还能做些什么……
深邃的黑暗不能吞噬闪耀着坚定的目光;坚固的牢房不能困住英雄愤怒的希望。赵龙一声怒吼,挣断手上的铁链,运气飞身撞出牢门。那碗口粗的白桦木做的牢门柱子竟硬生生的被赵龙撞成数截。听闻异响的牢卒打开铁门,顿时大吃一惊,慌乱中拔刀砍向赵龙。赵龙侧身闪过,一把抓住牢卒胸口的衣襟扔到后面。这次,他没有用巧劲,那牢卒摔到地上就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完全忘记了有伤在身的赵龙大步流星的走出县衙,对敢挡他的衙役一抓一扔,就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赵龙连掷了五六人后,躲在一旁瑟瑟抖的胡县爷连忙命剩下的二十余名衙役不要轻举妄动,任他离开。
赵龙的伤口还没愈合,每走一步都会有点点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每动一下,都应有着剧烈的痛楚。脱皮干裂的嘴唇,虚弱疲惫的身体,这个男人用着难以想象的毅力在支撑。现在,只有他才能去救那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妹妹;从小就是被他照顾的唯一亲人。所以,他必须忘记疼痛,必须忘记疲惫,必须战胜一切、勇往直前!
断断续续的血迹来到张家大门前,张家的家丁早有准备。转眼间,十余名抄着家伙的家丁冲了出来“混蛋,活得不耐烦了吗?”“你小子这么想死的话,爷就成全你!”“兄弟们,一起上啊,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剁了他!”“杀!”
“杂碎,没功夫理你们!”赵龙一个马步崩拳,只听得“格的”一声,先冲来的那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七八丈远,软软的倒在地上,胸口的骨头已经全部断裂。一把抓住另一个不识好歹家丁的喉咙,单手举起“说,我妹妹在哪!”
脚离地面,整个脸都涨得如同猪肝似的家丁苦苦哀求“我,我不知道啊……”
赵龙见他说的真话,便扔了出去,撞倒三四个还蠢蠢欲动的家丁,冷冷的丢下一句“挡我者死!”踏入了张府的大门。
云前传 第五回
赵龙踏入大门,院内早有七人等候。七个人,使的七般兵器,都是身手一流的高手。或亡命天涯,或避居战乱,来投靠的张家。这七般兵器分别为:枣阳槊、浑圆锏、铜箍殳、凤头斧、锁喉枪、抱头钢叉和白打。
使枣阳槊的姓方名玉,身长七尺五寸,早年跟随天公将军张角起义,兵败后因手上有三百余条官员的性命,便避祸于此。
浑圆锏身长为四尺,通体呈圆柱形,以精铁制成。使这浑圆锏的正是中平年间在扬州劫过官府军饷,赫赫有名的大盗熊天成。身长八尺有余,曾力敌百十名官兵,后逃难至此。
持铜箍殳的叫李胜,人称“河南一条铜箍殳,阎王遇见要绕路。”武功之高强,可想而知。但因为性格暴虐,得罪的人太多。被众人围攻时亲信反叛,受了重伤,武功也废去不少,便在此看家护院。
那虎背熊腰,手持凤头斧的据说以前是丁原手下骁将。吕布反叛杀死丁原后,他为主公报仇,单枪匹马杀死吕布妻儿,并从方天画戟下逃得一命。后改名仇奉,取牢记仇恨,誓杀奉先之意(吕布字奉先)。
使锁喉枪的何平年纪最轻,是黑山贼张牛角帐下将校。真定张家与黑山贼张牛角颇有渊源,因何平武艺出众,被借来训练家丁。
持抱头钢叉皮肤黝( 卧龙传 http://www.xlawen.org/kan/4216/ )
刘备亦下马还礼“久仰久仰,多谢将军前来相助!”
孟达引刘备去见所率两千精兵时,忽然瞧见一个皓白须,精神矍铄的老将策马赶来,忙问“这位老将军是?”
法正“黄忠,黄汉升老将军!”
孟达大惊“可是那个与关羽大战不分胜负,能百步穿杨的黄忠?”孟达这话若是给魏延听见必然大骂,什么狗屁百步穿杨,明明是百步穿苹果!
刘备微微点头“然!”
顿时,孟达打了个激灵,倒不是黄忠有过什么战功,斩过什么大将。而是刘备帐下一个没有听过名号的将校就那么厉害,这有名有姓能算得上大将的有多可怕,可想而知。孟达遂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子度拜见黄老将军!”
黄忠欠身点头,扫视了一眼那两千士卒问“这可是你的曲部?”
孟达“恩,这些都是末将手下的健儿!”
黄忠捋着白须哈哈大笑“这些熊包也能称健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精锐!”说罢,百余名体形健硕,背负弓弩,手持银枪,腰佩马刀,清一色的骑着高额白马的骑兵出现。
孟达看着这些虎背熊腰,目光敏锐,各个能以一敌百的勇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又看了看一言不的法正,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备笑道“这些健儿都是孔明和赵云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不同凡响!”
随后众人继续行军,庞统却命孟达留守江陵。刘备不解,问“士元,此次入川正是用人之际,怎么不让孟达同行?”
庞统摇着纸扇笑道“江陵城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我军入川的咽喉所在,故命孟达将军赶赴驻守!”
刘备挠了挠脑袋“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呵呵,江陵属南郡管辖,孔明恐怕难以顾及,派孟达去也算帮他的忙,减轻点他的负担。主公,我们上路吧!”庞统催马前行,刘备也只能同意。可怜刚才还有两千兵的孟达,一转眼就成了光杆将军,看着黄忠带的大军只能无奈领命。
却说刘璋知晓刘备已经入川,命沿途各州府供给钱粮,殷情招待不说,更决定出涪城亲自迎接刘备,又命张松准备车乘帐幔,旌旗铠甲,务要鲜明。主簿黄权见张松得势,又捞到一票肥差,遂出列高声谏言“主公此去,必被刘备所害,某食禄多年,不忍主公中他人奸计。万望主公三思!”
欲知下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云前传 第一回
“乒乒乓乓”在一间茅屋前的空地上,两个男人已从早晨厮杀至傍晚。其中一个男人身长八尺八寸,容貌雄伟。脚穿草鞋,下身是一条打着补丁的麻布裤子,上身敞着一件破旧的麻布背心,露出极结实的肌肉。使的是一条一丈二尺长,以极坚韧的白蜡树为杆枪的白杆枪。另一男人身长八尺二寸,燕额虎须,身披铠甲,手持七十二斤的黑铁枪。
那柄黑铁枪舞的虎虎生风,每一击都势如雷霆,威不可挡。那柄白杆枪以退为进,将身体护得滴水不漏,隐约犹如一团白光笼罩着全身。那柄黑铁枪攻得虽猛,却也无法再杀入半寸;那柄白杆枪虽伺机如闪电破空予以还击,却立刻又被黑光压制住。两人就这么从早杀至傍晚皆未露倦意。
忽然间白杆枪一个后跳退出阵势“文丑,时候不早了,你得摸黑回营了!”原来那个使黑铁枪的正是河北赫赫有名的上将文丑。
文丑收枪,有些惊讶的看着西下的夕阳“竟然又打了一天?”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实在可惜,还以为这次能和你分出胜负的!”
使白杆枪的赵龙将枪扔向四五丈远的茅屋,白杆枪稳稳地依墙而立。赵龙活动了一下肩膀,爽朗的笑了起来“等你下次有空,我们再较量也不迟啊!”
文丑叹了口气“眼下局势动荡,黄巾贼猖獗,这次回去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赵兄,你身手不凡,偌大的河北也只有你与颜良可与我一战,为何三番五次的拒绝我的好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若肯出山,官爵必不在我之下。于公,可报效朝廷拯救黎民苍生;于私,可享受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何必隐居在这真定小县,靠卖艺为生,过这种清苦的日子呢?”
赵龙微微一笑“文兄,我自幼父母早亡,和妹妹相依为命。不想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只想带着妹妹平平安安的就行了。”赵龙顿了顿“等我妹妹长大找到一个好婆家,或许会考虑和你一起驰骋沙场……”
文丑终于笑了起来,解下拴在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拱手道“赵兄,告辞了!我文丑非常期待有朝一日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说完,文丑策马纵辔,披着晚霞向袁绍营驰去。
赵龙看着文丑的背影竟有些出神……
“哥,那个大胡子早走了,还愣在这里干嘛?”一个年约十二三岁,梳着羊角辫,面容极其清秀的小女孩挽着一个盛满野菜的竹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赵龙的身后,有些不满的撅着小嘴“哥,每次那个大胡子来,你都要和他打上一整天……哼!”
“小丫头,人家远道而来,难得的嘛!”赵龙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好了,别生气了,你都快成撅嘴鸭子了!”同时,捏了一下小女孩撅着的小嘴。
小女孩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显得更不高兴了。
赵龙哄道“好了好了,别闹别扭了,晚上哥教你枪法就是了!”
“真的?连绝招飞燕无双也教我?”小女孩不相信的问。
赵龙认真的点了点头“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然后叹息道“我这个妹妹呀,整天舞刀弄枪的,哪像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哼,谁要嫁人了?”话虽如此,小女孩却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故意板着脸“哥,你也真是的,大胡子难得来一次,亏我还上山去采了一篮鸡毛菜,你也不留他吃晚饭!”
“人家有事在身嘛!你去洗菜,我弄点柴禾,咱们趁亮把饭做好!”
这对居住在真定县郊外的兄妹正是西汉赫赫有名,抵御匈奴、羌胡长达三十九年,在边境奋战至七十九岁高龄才“振旅而还”的后将军赵允国的后人。祖上因为避乱,从令居向东迁徙,传到他们祖父时早已没落,父母亦在小女孩襁褓时不幸感染瘟疫而亡。年幼的赵龙扛着祖传的白杆枪,抱着妹妹漂泊到真定县。在郊外选了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搭了个茅草屋定居了下来。
夏日的夜晚,明月朗朗,繁星灿灿。小女孩一手握着白杆枪,一手拽着赵龙衣角哀求“哥,吃过晚饭也休息了好一会,该教我飞燕无双了吧?”
赵龙被缠得没有办法“小丫头,三十六式赵家枪法,你学得如何了?让我先瞧瞧再说!”
小女孩嘟着嘴“什么三十六式嘛,明明只教了我三十五式,就是不肯教我最后的绝招!”
赵龙捏了一下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小丫头,绝招可是最后的保命招数,一旦用了,自己的底细也就全告诉对方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能用的。再者,绝招也是所有招数中最精妙的,要想学成这最后一招,前面的三十五式必须相当纯熟才行!”
“好吧,让你看看就是了,前面的三十五式我耍的可一点也不比你差!等我耍完了,你可不许耍赖找借口不教我!”女孩双手握枪舞了一个花,后退一步屈身微蹲,使出了三十六式赵家枪法。这三十六式赵家枪法为赵允国在军中学习了先前卫青、霍去病、李广等名将流传下来的招式和羌胡蛮族的作战技巧,再结合自己毕生的实战经验,于八十一岁高龄时所创。是一套刚柔并济、攻守兼备,没有一丝花招,极其实用的军战枪法。
赵龙见妹妹使的枪法有六七分的火候,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俗话说年拳、月棍、久练枪。枪法在十八般兵器中属于比较难以掌握的。除了扎、刺的基本功外,还有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常人就算练得十余年也不可能全部掌握,而妹妹竟然都已熟练,赵龙自然点头称赞。
耍完三十五式后小女孩又以一个舞花收招,然后得意的看着赵龙“哥,怎么样?可以教我第三十六式了吧?”
赵龙微微思索了一下“小妹,你再将第七式的‘燕略秋月’使一遍给我瞧瞧。”
“干什么嘛……”小女孩瞧赵龙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忐忑的使了起来。
招至一半,小女孩出手平刺时却被赵龙叫停。赵龙站在小女孩身后手把手的帮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记住,枪挑一条线,扎和刺一定要直、要准、要稳、要狠,不要有半点犹豫,即使后亦能克敌。”就这样,赵龙不厌其烦的将妹妹使的三十五式中略有偏差的招式反复纠正,直到他满意为止。小女孩虽已练得满头大汗,不过难得哥哥亲授,也认认真真的完成每一个动作。
不知不觉已至深夜,赵龙打了个哈欠“小丫头,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小女孩一跺脚“哥,你太坏了,忙了半夜你也没教我最后一招!”
赵龙伸了个懒腰,笑了起来“小丫头,我都说了,等你将这三十五式练得纯熟,我自然会教你第三十六式的。”
小女孩不依不饶的缠着赵龙“哥,你这个小气鬼,说话不算数的赖皮大王,快点教我!不教我就不许你睡觉!”
赵龙摸了摸她的头“听哥的话,等你这三十五式纯熟了,自然就会那第三十六式的!”
“真的吗?”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赵芸,回屋休息去吧!”赵龙转身牵着小女孩的手,兄妹俩一起走进了漆黑的屋子。
云前传 第二回
来日清晨天气晴好,喝过稀粥后赵龙便招呼赵芸一起收拾东西去县城。虽说兄妹俩在山上开垦了一块薄田,可是收成并不好,再加上这些年连连干旱,虽不必像幼年时以乞讨为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还得去县城摆摊卖艺才能勉强度日。
兄妹俩在真定县住了已近十年,县城下至童龇,上至耄耋都认识这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刚至闹市口,一位卖菜的老头便让出一块地方“来来来,小龙,在我这耍吧!”
赵龙躬身致谢“多谢徐伯了,每次都沾您的光,害得您没法做买卖!”
“这是哪的话?”被称徐伯的老头哈哈大笑“这菜我还舍不得卖呢,一会等你们耍完,给你们带回去吧!”说完,便笑呵呵的帮他们铺开地摊。
“徐老头,你是不是想孙媳妇想疯了?”一位卖菜的大妈调侃道“闺女啊,其实徐老头家就一个孙子狗剩,嫁给他也不错呢!这老头骨头还硬朗,还可以赚个几年钱补贴你们呢!”
“王妈,我还小呢……”赵芸的小脸涨得通红。
“哟,这闺女还害羞呢!”王妈也笑了起来“闺女啊,你也十三四岁了吧?不小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给孩子喂奶吃了。其实啊,狗剩这个孩子还是挺不错的,人又老实,心地又善良……”老女人的话匣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了。王妈还在这自顾自的说着狗剩的好处。这个狗剩约十五六岁,是卖菜王老头的孙子,父母早亡,爷孙俩相依为命。因为经历相似,和这对兄妹很亲近,经常找他们一起玩耍。大人嘛,总是喜欢操心、管闲事……
兄妹俩摆好地摊,赵芸便拿起块破锣“哐哐哐哐”的敲了起来。这些路过的百姓看这对兄妹的表演已经不知道多少遍了,可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听到锣声却仍然驻足围观。待人差不多了,赵龙挺直了腰板,干脆利落的一个抱拳“各位乡亲父老,某赵龙在这里有礼了!多谢各位捧场!”
赵芸又是一阵铜锣,赵龙活动了一下手腕,上来表演了一个“掌碎巨石”。只见赵龙马步蹲好,运气聚力,随着一声大喝,一掌下去,地上一块近膝盖高的大石裂成数块。众人齐声喝好,赵龙微微调息了一下,抱拳致谢。这世上当然不可能有人能一掌将那么大的石头给击裂,赵龙纵然武功再高也不例外。石头是真真正正坚硬无比的岩石,不过先用火烤熟,再用水急冷,然后用锤子小心的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裂痕。只有这样,掌力过人的人才能将这么大的岩石击裂。虽说作伪,不过和胸口碎大石之类人人皆会的相比却有天壤之别,能有这等掌力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赵龙也不休息,接过赵芸抛来的白杆枪耍起了枪法。
“赵芸,你们又来了啊?”一个瘦弱的少年从人群中挤出。
“狗剩,每次我们来,你都偷偷溜出来,不怕张管家修理你?”赵芸想板着脸做训斥状,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瘦弱的少年便是比赵芸大两三岁,徐老头的孙子狗剩。因为体弱,做不了什么重活,在真定县大族张家打杂。据说徐老头年轻的时候曾救过张家的管家一命,所以这个张管家才会要狗剩帮佣,对他经常逃出来找人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狗剩憨憨的笑了一下“赵大哥真厉害,我什么时候要是有他这般身手就好了!”他也曾向赵龙学过枪法,可是身体太弱,没耍完一半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喂,这可不是白看的,可是要给钱的!”赵芸装作一本正经道。
狗剩挠了挠头,从腰带里摸出两文钱递了过去“喏,这便是我昨天的赏钱!”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够有一口饱饭吃的工作,再苦再累都有一群人抢着去呢,更不要说每天还有几纹铜钱。
赵芸笑了起来,没有理他。这时赵龙耍完了枪法,双手抱拳一个旁三揖“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诸位多年来对我们兄妹的照顾了!”
赵芸将铜锣反捧,在人群前走过,众人纷纷慷慨解囊,都摸了一两文丢到铜锣中。赵芸频频施礼“谢谢您了,谢谢您了!马爷爷,您也不容易,能来看看我们就好了,不必也捐钱的!”
这位拄着拐杖姓马的皓老头呵呵的笑了起来“放心好了,我留着棺材本呢!”
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狗剩踮起脚一看“糟了,是张少爷,我得赶快回去了!”匆忙与赵龙、赵芸告别,悄悄溜出人群。
这位狗剩口中的“张少爷”正是真定县大族张家的大公子,名叫张虎。这个张公子年纪轻轻却经常欺压百姓,每次上街都会弄得鸡飞狗跳。由于张家势大,连县官也不敢得罪,乡亲们被他欺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见到这个“张瘟神”上街,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那张少爷来到兄妹俩摊前时,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尽,张虎觉得无趣“喂,赵龙,又到这摆摊骗钱了?”
正在收拾东西的赵龙立刻上前喏喏施礼“大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穷人混口饭吃的!”
“今天收入不错嘛?”张虎撇了一眼地上的铜锣约有百十枚铜钱,对跟着他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去,把它缴了!”
赵龙连忙拦住欲去拿钱的下人,赔笑道“大少爷,我们兄妹俩就指望这点小钱过日子呢……”
话没说完就被张虎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张虎怒斥道“妈的,不识好歹!你们在这里摆了这么多年的地摊,骗了那么多的钱,老子还是第一次和你们收税!别不识相,滚一边去!”
赵芸连忙将铜锣抱在怀里,见哥哥被打,上前质问“张虎,你凭什么打我哥哥?县太爷都不曾问我们要税,你凭什么收?”
“妈的,敢顶嘴?”张虎刚想火,却瞧见赵芸眉清目秀,粗布下隐约有了少女的韵味,便嬉笑了起来“这小丫头竟长得这么水灵了……”说着便上前去摸她的小脸。赵芸害怕得连退数步,却让平时呼风唤雨,玩的女人都主动投怀送抱的张虎心痒难耐。
赵龙连忙拽住张虎“大少爷,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我给您赔罪了!”
张虎一脚将赵龙踹开“滚开!***,老子看上你妹妹是你们家三世修来的福气!好多女人想给老子玩,老子***还没兴趣呢!”一挥手,那十余名家丁就立刻将赵芸围住,张虎**着慢慢走向惊恐万分的赵芸“小芸啊,今儿若把少爷我伺候好了,说不定会考虑纳你为妾,让你也成为我张家的人!”
害怕得微微抖的赵芸见张虎扑来,又无处可逃,咬牙上前一击崩拳,正中张虎的胸口。顿时,张虎仰面摔倒在地。一向娇生惯养的大公子哪曾被人打过,恼羞成怒的从地上跃起“妈的,不识好歹!你们上,把她摁住,衣服给老子剥了!”
一声令下,十余名颇有武力,为虎作伥的下人瞬间就抓住了赵芸,去撕扯她的衣服。
云前传 第三回
怒火在燃烧,血液在翻滚,青筋暴起的赵龙一个箭步,如同拿小鸡般拎起那些一百五六十斤重的壮年男丁直接向后扔去。转眼间,那十余名凶神恶煞,平日里威风不可一世的打手家丁或四五丈、或六七丈的被赵龙扔飞在地。刚才气势汹汹抽赵龙一个耳光的张虎,此时已经两腿软瘫在地上“赵,赵,赵大哥,小,小弟有,有眼无珠,刚,刚才是,是跟令妹开,开玩笑呢……她,她那么可爱,又,又是大,大哥的亲,亲妹妹,我,我怎么敢欺负,她……”
怒火未消,面怒狰狞的赵龙双手握拳,关节格格作响。那十余名家丁以前都是称霸一方的好手,更有不少身上都背了好几条人命,此时也吓得不敢动弹。他们倒不是怕赵龙生气,而是忌惮他那惊人的武艺。那大手袭来,不知怎么的竟无法躲避;往身上轻轻一拍,浑身竟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然后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居然毫无损……这些人也知道好歹,若那大手稍稍用点气力,就算不命丧当场,恐怕也被废去了武功。人虽多,谁敢爬起来上前?
那张虎见赵龙一步一步走来,如同死神缓缓逼近,裤裆突然觉得一热。他也顾不上羞耻,左右开弓狠狠的连抽自己耳光“小,小弟该死,小,小弟该死,求,求大,大哥,看,看在咱,咱俩一起,一起长大的份上,饶,绕小弟一命!”顿时,那脸颊已被抽得通红。
“哥,放过他吧……”赵芸一只手护着被撕破的衣裳,一只手拽住赵龙。
赵龙慈爱的轻抚着赵芸的脑袋,帮她擦去眼角的残留的泪水。压住心中的愤怒,不愿再多看这些败类杂碎一眼“滚!”话音刚落,那些一动也不敢动的家丁如获大赦,慌忙扶起浑身颤抖尿湿了裤子张虎,架着他狼狈不堪的飞逃离。
赵龙收起铜钱,扛起白杆枪,无奈的笑了笑“芸,我们走吧!”也不要那些家当,牵着赵芸的手缓缓走出县城。回到郊外的茅草屋,赵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对赵芸说“小丫头,快换衣服,我们得走了!”
“走?去哪里?”当着赵龙面换衣服的赵芸不解的问。
“你也不小了,该注意点了……”赵龙扭过头去“张家很有可能会来报复,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赵芸愣了一下“可是,我们还没跟狗剩、徐伯、马爷爷、王妈……他们告辞呢!突然要走,挺,挺舍不得他们的……”
兄妹俩也没有什么余财,将几件打了补丁的旧衣服打成包袱,把米缸里的米倒进布袋,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赵龙背起包袱,扛着米袋“丫头,我也舍不得那些照顾我们的乡亲。可是,没有办法啊,张家势大,连官府老爷都不敢得罪……好了,等风声过了,我们再回来看他们吧!”若说最不愿走的便是赵龙了,从小就随父母漂泊,双亲不幸病亡后带着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民风善良淳朴的地方定居下来。那种四海为家,风餐露宿,无依无靠的日子,他是绝对不想让这唯一妹妹也经历的。
赵芸摸了摸这些多年来她和哥哥一起做的桌椅橱柜“哥,我们,还能回来吗?”赵龙点了点头,赵芸这才恋恋不舍的和赵龙一起出门。
“哟,两位这是去哪?”门口早有二十余名带刀持剑的衙役,说话的正是真定县的县太爷。这位县太爷姓胡,也是穷人出生,屡试不中,到了四十岁时才举孝廉混得一个县官。不知怎么的,他经常糊里糊涂的判一些昏案,老百姓背后都叫他“糊涂虫”。难得的是他在真定县算是就任最长的县官了,前几任不是得罪了上司被罢免,就是不幸被刺遇害。
县太爷见兄妹俩不答话,笑呵呵的又说“赵龙啊,有人告你打了张家的大公子,我也是例行公事,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赵龙放下米袋包袱,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遍,握紧白杆枪“若我说不肯呢?”
县太爷见众衙役毫不示弱的将刀剑拔出,连忙劝道“喂喂喂,你们若是受伤了,公家的钱不够赔,我可得掏腰包的!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转身又对赵龙说“年轻人,莫动肝火,我知道你有两下子,你若要走,我绝不会拦你。你也别打伤衙役,他们也是混口饭吃的,都挺不容易的。不过现在有人告了你,你若就这么跑了,那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可是要被各州府通缉的啊!你能吃得了那苦,可以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你这妹妹呢?难道要她和你一样受罪?万一被抓了脸上刺字,配到边疆永世为奴?你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吧!”
赵龙犹豫了许久,又看了看依偎在怀里的妹妹,一咬牙,丢到白杆枪“打人的是我,和我妹妹没有任何关系,要抓就抓我吧!”
“哎,现在只是有人告你打人而已,至于你是否真的打了人,那还得等我判了才能算数!”笑呵呵的县太爷忽然敛容正色“来人,将疑犯赵龙拿下!”转眼间赵龙就被拇指粗的铁链捆住,被人众押走。
“哥,哥……”赵芸哭喊了起来,被衙役推倒在地。
赵龙转过头露出一丝微笑“丫头,你得自己照顾自己了!”说完,不敢多看一眼的赵龙随衙役一起离去。他怕再看一眼妹妹坐在地上无助的样子就会流出泪来,这个二十余年扛着重担,吃尽辛苦,连亲手埋葬双亲都不曾流泪的男子汉,此时的眼睛已经湿润模糊了。
赵龙回过神来时,已被带到了县衙大堂。张老爷笑着拍了拍县太爷的肩膀“办事挺效率的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堂下的赵龙,从牙缝中挤出“胡县爷,给老夫好好审!”然后冷笑着坐到一旁。
县太爷喏喏称是,坐到堂上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赵龙,有人告你袭击了张家大公子张虎,将他打伤,可有此事?”
赵龙看到他们串通一气,颠倒是非,只感到厌恶恶心,不愿多说一句话。倔强的扭过头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
“混账,县太爷问你话呢!”张老爷指着赵龙怒斥道。
县太爷也附和“对,我,我问你话呢!你,你快给本官如实招来!”
赵龙轻蔑的看了他们俩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
张老爷大怒,抢过惊堂木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胆刁民,来人,给我用刑!”说罢拿起刑签就要扔出。
“不可不可!”县太爷慌忙抢下刑签“张老爷,这惊堂木可不能随便乱碰的,可是要砍头的!再说了,大汉律例可没规定犯人不回话就得挨刑啊!若是滥用私刑被上头知道了,你,你要我怎么交代啊!”
张老爷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无能的县太爷“胡县爷,那厮就这么不说话,你说应该怎么办?”
“这个……我没怎么判过案子啊!”县太爷面露难色“要不,你先稍等,在一旁用茶,我翻翻大汉律例再按最重的刑罚治他?”
有些无奈的张老爷坐下喝了口茶,不耐烦看着这个“糊涂虫”升堂时竟临阵翻书,不满的指责了起来“***,难怪你到了四十岁才因为举孝廉混了个官!来人,这么热的天还不给老夫扇扇?”衙役连忙识趣的上前用蒲扇摇了起来。
云前传 第四回
“糊涂虫”胡县太爷翻了好一会有两尺来厚的《大汉律例》,走下正堂轻轻的摇了摇已经打瞌睡的张老爷“张老爷,醒醒,醒醒!”
睡眼朦胧的张老爷醒来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天真热!”喝了口参茶,不紧不慢的问“怎么了,你终于查到了结果?应该怎么办?”
胡县爷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张老爷,很麻烦啊,我们得放人!”
“放人?”张老爷眼睛一瞪“怎么回事?”
胡县爷为难道“张老爷,是大公子的家丁先欺负的他妹妹,他才拉开那些家丁。一点伤痕都没有,没法判他刑啊!而且这事若追究下去,张公子的那些家丁弄不好还得因为调戏良家女子而挨板子……”
“混账!”张老爷一拍椅把,将胡县爷吓了一跳“你这糊涂虫是不是不想做这官了?我家丁什么时候调戏他妹妹的?当时街上人全跑光了,有人能作证吗?人被扔出去,怎么可能没事?就算没有外伤,就不能有内伤?你这县官是怎么当的,连这点最基本的都不会?”
“是,是,是,张老爷教训得是!”胡县爷喏喏点头,又为难道“可是,这样也没人能证明赵龙打了家丁啊……”
正在喝茶的张老爷大怒,将茶水直接泼到胡县爷脸上“妈的,你不想当这官就直说!这事,你说吧,应该怎么办?”
胡县爷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反而赔笑“张老爷,大公子又没受伤,又没被骂……这事若闹大了,就算砍了这赵龙的脑袋,可万一将大公子被吓得尿裤子的事传出去……依下官愚见,不如就以赵龙持强滋事,打他个二十大板,然后再把他丢到牢里饿上几天,算给大公子消消气吧!”
张老爷考虑了会,点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去办!”
胡县爷正了正神色,坐回堂上,一拍惊堂木“刁民赵龙持强好狠,聚众滋事。来人,赏他二十大板,再关到小牢内三天。不许探监,不许送饭,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那二十大板用的板子可是有一丈来长,选的臂力过人的精壮大汉,将受刑人的裤子脱了,卯足了力气,板板到肉。前三板还好,只是**通红,伤些皮肉,火辣般的疼痛而已;到了五六板时,那每一下都开始伤筋动骨,受刑人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到了十来下时,已经皮开肉绽,受刑人已没有力气哭喊,两股以下渐渐没有知觉。打完二十下,就算身体强壮的人往往也昏了过去,被衙役用水泼醒。甚至有不少体弱之人,受刑后已断了气。因此就算穷人遭受此刑,砸锅卖铁也要凑钱赎过。
而那板子打到赵龙身上,他竟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那两名掌刑的大汉还从未见有人竟不哭喊,遂使出浑身的力气也要让这小子知道厉害。一人止十杖后,刑杖断裂,掌刑衙役汗流浃背,见赵龙握紧拳头仍没出一丝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张老爷瞥了一眼赵龙血肉模糊的双股,轻蔑了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县衙。
“快快快,还不把他拖下去?”胡县爷又吩咐衙役“给我关照牢头,无论是谁,都不许放进去见他,违令者斩!”
众人喏声领命,给赵龙浇了盆冷水,就算清理了一下伤口,将他拖进牢房。扔进一个散着秽臭,又湿又暗的单间,用两指粗的铁链将牢门绕了七八圈后才锁上。
这个男子汉流着豆大的汗珠,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想到没有牵连妹妹时,不禁微笑了起来。看着仅有的一扇窗户透过的几缕阳光,不知何时才能与妹妹相见,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一个人能否好好活下去,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欺负……泪水,莫名其妙的流了出来,和着汗珠滴落在地。视野,慢慢变得模糊,慢慢变得模糊,眼睛渐渐睁不开来……
“龙哥,龙哥!”
迷迷糊糊的赵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寻声看去,隔着牢门的竟然是狗剩“你,你怎么来了?”
狗剩急得满头大汗,抓着牢门的栏杆“他们不让我进来看你,后来我拿了爷爷给我娶媳妇的钱和他的棺材本,牢头才肯放我进来见你一面!”
“怎么了?”赵龙大惊,连忙从地上站起,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
“芸,芸……”狗剩喘了口气,定了定神“芸妹被张公子抓去了!你,你快想想办法啊!”
牢头一听是和张家有关,不容分说将狗剩拽了出去,连扇他几个耳光“妈的,爷大慈悲,破例让你进去,你居然不识好歹,是不是也想进去呆上几天了?”
赵龙呆呆的愣住,直到牢房大门关闭的响声才让他回过神来……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妹妹;抱在怀里啼哭不止的妹妹;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残酷的生存环境让赵龙不知道有多少次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每一次看着妹妹天真清澈的眼睛,嗷嗷待哺的小嘴,想到她就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让他只能选择坚强的活下去,只能挺起胸膛为妹妹遮风避雨!
“若不是小妹,或许我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吧?”赵龙轻声的自言自语,看着夕阳的残光无力的照在这个越来越黑的牢房里,苦笑了一下,在心里问自己:我,还能做些什么……
深邃的黑暗不能吞噬闪耀着坚定的目光;坚固的牢房不能困住英雄愤怒的希望。赵龙一声怒吼,挣断手上的铁链,运气飞身撞出牢门。那碗口粗的白桦木做的牢门柱子竟硬生生的被赵龙撞成数截。听闻异响的牢卒打开铁门,顿时大吃一惊,慌乱中拔刀砍向赵龙。赵龙侧身闪过,一把抓住牢卒胸口的衣襟扔到后面。这次,他没有用巧劲,那牢卒摔到地上就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完全忘记了有伤在身的赵龙大步流星的走出县衙,对敢挡他的衙役一抓一扔,就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赵龙连掷了五六人后,躲在一旁瑟瑟抖的胡县爷连忙命剩下的二十余名衙役不要轻举妄动,任他离开。
赵龙的伤口还没愈合,每走一步都会有点点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每动一下,都应有着剧烈的痛楚。脱皮干裂的嘴唇,虚弱疲惫的身体,这个男人用着难以想象的毅力在支撑。现在,只有他才能去救那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妹妹;从小就是被他照顾的唯一亲人。所以,他必须忘记疼痛,必须忘记疲惫,必须战胜一切、勇往直前!
断断续续的血迹来到张家大门前,张家的家丁早有准备。转眼间,十余名抄着家伙的家丁冲了出来“混蛋,活得不耐烦了吗?”“你小子这么想死的话,爷就成全你!”“兄弟们,一起上啊,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剁了他!”“杀!”
“杂碎,没功夫理你们!”赵龙一个马步崩拳,只听得“格的”一声,先冲来的那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七八丈远,软软的倒在地上,胸口的骨头已经全部断裂。一把抓住另一个不识好歹家丁的喉咙,单手举起“说,我妹妹在哪!”
脚离地面,整个脸都涨得如同猪肝似的家丁苦苦哀求“我,我不知道啊……”
赵龙见他说的真话,便扔了出去,撞倒三四个还蠢蠢欲动的家丁,冷冷的丢下一句“挡我者死!”踏入了张府的大门。
云前传 第五回
赵龙踏入大门,院内早有七人等候。七个人,使的七般兵器,都是身手一流的高手。或亡命天涯,或避居战乱,来投靠的张家。这七般兵器分别为:枣阳槊、浑圆锏、铜箍殳、凤头斧、锁喉枪、抱头钢叉和白打。
使枣阳槊的姓方名玉,身长七尺五寸,早年跟随天公将军张角起义,兵败后因手上有三百余条官员的性命,便避祸于此。
浑圆锏身长为四尺,通体呈圆柱形,以精铁制成。使这浑圆锏的正是中平年间在扬州劫过官府军饷,赫赫有名的大盗熊天成。身长八尺有余,曾力敌百十名官兵,后逃难至此。
持铜箍殳的叫李胜,人称“河南一条铜箍殳,阎王遇见要绕路。”武功之高强,可想而知。但因为性格暴虐,得罪的人太多。被众人围攻时亲信反叛,受了重伤,武功也废去不少,便在此看家护院。
那虎背熊腰,手持凤头斧的据说以前是丁原手下骁将。吕布反叛杀死丁原后,他为主公报仇,单枪匹马杀死吕布妻儿,并从方天画戟下逃得一命。后改名仇奉,取牢记仇恨,誓杀奉先之意(吕布字奉先)。
使锁喉枪的何平年纪最轻,是黑山贼张牛角帐下将校。真定张家与黑山贼张牛角颇有渊源,因何平武艺出众,被借来训练家丁。
持抱头钢叉皮肤黝( 卧龙传 http://www.xlawen.org/kan/4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