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阅读
遍全身。刀，从手中滑落；人，坠落马下，大将麴义转眼就被乱军马蹄踏得肢体残破，面目全非。一念之差，便断送了戎马十余年的英名。麴义军见主将落马，顿时斗志全无，赵芸独自一人飞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公孙瓒军也得以挽回颓势，跟着赵芸杀了回去。
后军的袁绍得知麴义大胜，砍倒了公孙瓒军的大旗，便和田丰引着帐下数百虎贲欲追赶败兵，却不料赵芸忽然杀到面前。帐下虎贲急忙来挡，赵芸连刺数人。田丰见赵芸锐不可当，慌忙拽着袁绍“主公，暂且避开锋芒！”
袁绍见数百虎贲难挡对方一员小将，愤然掷盔于地“大丈夫宁愿沙场战死，又怎么能逃跑乞活？”遂拔出宝剑，要与赵芸决一死战。
田丰急忙拦住袁绍“主公志在天下，怎能与匹夫争勇？”又对众人说，“今日主公尚不惧死，汝等还不奋力死战？”说着便指挥虎贲组**墙挡住赵芸，又命弓箭手乱箭射去。袁绍军上下齐心，众人舍生忘死，赵芸冲突数次，枪挑数十人也杀不过去。
赵芸见公孙瓒被赶来救援的颜良军截住，便转身杀入重围“公孙将军，形势不妙，请跟我走！”
颜良大惊，见一白袍小将手持长枪，所到之处威不可挡，厚厚的重围如破浪般的被他划开。公孙瓒紧随其后，也得以逃脱。颜良无奈，被自家人挡住，不能上前一较高低，便运气大喊“来者何人？还请留下姓名！”
“吾乃赵芸！”四字过后，赵芸已保护公孙瓒杀出重围。
云前传 第十回
袁绍先是被赵芸杀得狼狈不堪，险些丧命，然后又被那小将保护公孙瓒冲出大军重围，气得咬牙切齿。这时，听闻主公危急的颜良、文丑也赶了过来，袁绍环顾众将，拔出宝剑“今日若不诛杀公孙瓒，难解我心头之恨！”遂亲帅大军追击公孙瓒。
拍马而逃的公孙瓒见袁绍数万大军越来越近，手下士卒早已溃散不知去向“赵云，我只要逃回界桥城就安全了，你给我留下拖住他们！你放心好了，你若死了，我会好好厚待你哥哥的！”
赵芸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军，往昔的回忆一幕幕快的在脑海里闪过‘哥哥，以后小妹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擦掉眼角的泪珠，大喝一声，拨马转身冲向敌军。赵芸转眼间就被这万马奔腾的大军给淹没，个人的力量在这数万人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
“公孙将军莫慌，我大哥赶来援你！”这一声好似晴天霹雳，数万大军各个听得真真切切。袁绍一惊，寻声望去，侧翼杀出一支彪军。虽是只有千余人的步卒，却个个气势汹汹，好似能以一当百。为的三员大将更是了得，使的三种不同的兵器直奔袁绍而来。颜良、文丑慌忙各截住一将，刚一交手便知对方实力不凡。
文丑见来将竟与他不分胜负，不由问道“来着何人？可知河北名将文丑呼？”
那名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的大将手持丈八蛇矛，怒目圆瞪，声若洪钟的答道“俺燕人张翼德也，管汝是甚名将！”
颜良的虎头大刀架住来将的青龙偃月刀“吾乃名将颜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关羽，关云长也！”面如重枣，柳眉细目，留着长髯的大将毫不示弱的回答。
四名大将，四般武器，蛇矛对铁枪，虎头碰偃月，那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蛇矛铁枪好斗狠，双刀拼力不相让；一边是快如闪电，一边是迅如疾风；一边是力敌千钧，一边是千钧之力。三员大将中的关羽、张飞与颜良、文丑激战正酣，剩下的一员大将自然是刘备，刘玄德。
只见刘备猿臂舒展，双剑齐挥，剑锋所到之处戈殳齐断，鲜血四溅。刘备左刺右砍，不多时便杀到了袁绍面前“本初，可认得我刘备否？缴械投降！”
田丰急忙说“主公，我们人马众多，不要受他挑衅！”
“哼，贩履小儿也敢与吾车骑将军为敌？！”袁绍拔出宝剑，不顾田丰阻拦，策马迎了上去。
刘备雌雄双剑一柄架住袁绍的宝剑，另一柄砍杀围上来的士兵“本初，你率无义之旅杀人兄弟，侵人领土，难道不知羞耻吗？”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袁家四世三公，吾身为车骑将军，来讨伐逆贼公孙瓒，汝等还不束手就擒？”说话间袁绍刺、削、劈、砍、撩攻了十余剑，皆被刘备双剑轮番格挡下来。
雌雄双剑行云流水般护在刘备身边，纵使万军重围也难近剑锋之内，“公孙瓒为人刚烈，尽忠报国，驻守边关十余年，令羌胡闻风丧胆，才有我大汉的安宁！他所犯何罪，你为何残害国家功臣？”
“哼，公孙瓒暗中勾结逆贼董卓，欺君罔上，当诛全族！贩履小儿螳臂当车，不自量子，去死吧！”袁绍双手握剑，全力砍下。刘备双剑交叉勉强挡住，两人互较力气。这时，周围小卒的戈、矛乘势一起攻来。刘备来不及架开袁绍的宝剑，双剑齐挥斩断了戈、矛，却也被袁绍砍落下马。刘备落地瞬间就是一个“旋风扫叶”，杀退身边一圈士卒的同时跃了起来。幸好铠甲精良，肩膀上挨了一刀，伤口却也不深，但将无战马，和普通士卒无异，性命堪忧。
“大哥！”关羽、张飞二人同时惊呼，想赶去救援。
“看哪呢，小子！”颜良趁关羽分神，一刀打落他的头盔，险些要了关羽性命。
张飞虚刺一枪，夺路冲向刘备，文丑那铁枪就在背心晃动，张飞只能回身招架。
兄弟二人虽想去救刘备，但被颜良、文丑缠住脱不开身，一时心急，险象环生。
刘备拼命又杀退了几批士卒，浑身铠甲已被染得通红，仰天长啸“天要亡我刘备于此吗？”
“袁绍，吃吾一枪！”五十步外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却让袁绍浑身一颤。只见赵芸挺枪纵马，破浪而来，转眼间已到袁绍面前。
袁绍早已领教过赵芸的厉害，此时也不顾不久前刚说过的“大丈夫宁愿沙场战死，又怎么能逃跑乞活？”的话，将手中的宝剑掷去，仓惶而逃。
“袁绍休走！”赵芸打落宝剑策马追去，止一个回合就刺死袁绍军的执旗将。赵芸还想再追，只听一声“来将休得放肆，吃吾张？一刀！”闪出一员大将，一刀拦下赵芸。
原来张？在后方押运粮草，忽然听闻主公危机，赶来时大军已和刘备等人交战。也是袁绍命大，正巧撞到了前来援助的张？，才得以逃脱。
“让开！”赵芸朝来将上中下三门瞬间同时刺去，没想到竟被张？轻松化解还反攻一刀。白杆枪虽然坚韧灵活，却不能阻挡利刃，赵芸只能奋力拨开张？的大刀，也知道此人武艺非凡。
刚才赵芸使的“燕掠斗杓”让张？着实吓了一跳。所谓的“斗杓”本是指的北斗七星的“玉衡”、“开阳”、“摇光”这三颗星。快如闪电的三道寒光分别攻向上中下三门，就好似三颗斗杓的星星，所以这招被称为“燕掠斗杓”。张？暗自庆幸从文丑那知道这招的奥妙：虽然看似三枪，却是两轻一重，只要防住“玉衡”这一重枪，便能化解。张？不敢大意，遂使出生平所学，奋力迎战。
赵芸一边要应付围上来的士卒，一边要拨开张？那不知道有多重的大刀，顿时陷入苦战。
“多谢救命之恩，某来援汝！”已经夺回战马的刘备帮赵芸杀退身边的士卒。刚想上前去战张？，却因为肩膀受伤，被张？一刀险些打落雌剑，只能退下去杀士卒。
“多谢相助！”赵芸谢过刘备后抖索精神，虽然还得顾及周围的士卒，却不必四面受敌，轻松了许多。‘哥哥，我们一定能相见的！等打完了仗，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在一起的！那时候，你的伤也一定好了，可得教我第三十六式飞燕无双啊……’
一个充满信仰的人，是坚强的；一个充满希望的人，是强大的；一个对生活充满热忱，坚定不移的去执着渺小幸福的人，是所向无敌的！呃，至少精神上是这样。
转眼间，赵芸已和张？你来我往战了五十余合，袁绍军的士卒们见主将帅旗不知什么时候倒掉，顿时斗志全无。颜良、文丑见士卒溃逃，虚晃一招，也拨马撤退。关羽、张飞虽想追赶，怎奈刘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原县县令，他们二人身为马弓手和步弓手，骑的战马实在太劣，只能长叹一声，看着颜良和文丑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小子，武艺不错，后会有期！”张？架开赵芸的长枪后一拱手，也拨马退去。转身后头也不回的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有空约个地方单挑啊！”年轻的张？同大多数热血的武将一样，遇到实力高强的对手，也希望有机会能一决高下。
赵芸朝张？的背影还了一揖“赵芸！”也不追赶，转身查看刘备的伤势。
云前传 第十一回
赵芸转身问刘备“多谢阁下相助，你的伤……”
“不要紧的！”刘备收起雌雄双剑，扯了一块衣角捂住伤口“刚才，多谢了！”
“不，是我应该谢你才对！”赵芸捋了捋沾上鲜血的鬓，看着遍地的死尸，不由叹了口气。
刘备也扫视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问这稚气未脱的小将“将军在叹息什么呢？”
赵芸惆怅的回答“我从未想过杀人，可是……我夺取了很多人的生命，想必他们也有亲人……”
“汉室微弱，想要结束这诸侯混战，民不聊生的天下，只有靠武力击败他们……”刘备闭上眼睛一脸黯然，关羽、张飞赶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张飞赶紧询问刘备的伤势“他娘的，下次一定要剁了那个***袁绍！”
关羽向赵芸拱手“关某在此谢过将军大恩，他日必当舍生相报！”
这时，衣甲不整，有些狼狈的公孙瓒也带着数十骑赶了过来“玄德，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刘备逊谢。
“走，先回城再说！”公孙瓒招呼刘备与他一起回界桥，两人并辔而行“玄德，你不是在平原县的吗？”
刘备一只手挽着缰绳，一只手捂住伤口“我听闻袁绍带兵来袭击兄长，就倾全县之兵赶来相助。”原来刘备和公孙瓒年轻的时候都曾拜名士大儒卢植为师，公孙瓒年长刘备，故刘备以兄长相待。
“哦！”公孙瓒点了点头，又问“最近有没有老师的消息？”
刘备忽然停了下来，“前不久，隐居的恩师被袁绍聘为军师，刚到冀州就不幸病亡。传闻是……”
公孙瓒挥了挥手，有些无力的说“我知道了，我与袁绍势不两立！”
落日的余辉洒在宁静的战场上，三三两两早就习以为常的士卒拖拽着尸体，摸下值钱的物件，将死去的兄弟堆在牛车上默默的拉走。没有一个人哭泣，也没有一个人说话，牛车不堪重负，出吱呀的呻吟，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凄厉的惨叫，战场又回归了死寂……
一场战斗过后，无数英雄殒命；无数父母痛失儿郎；无数妻女望门守寡；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究竟是谁酿成这人间惨剧？袁绍？匡扶汉室舍命除掉十常侍，又举兵讨伐欺君罔上的逆贼董太师；公孙瓒？以至孝仕官，亲率三千骑大破羌胡数万军，驻守边关十余年令羌胡不敢窥视大汉；汉室天子？难道他希望看到祖上的基业毁于一旦，自己的子民生于水生火热之中？
这乱世的悲剧究竟是谁的责任？究竟应该怎么样去结束这地狱般的噩梦？第一次想到这些的赵芸，不知不觉走在了众人的最后。刚要进城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喊叫声，转头望去，两名看守城门的侍卫拦住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是灰无法辨认的瘦弱少年，大声喝止“小子，你是什么人？我们前将军的爱将也是你能随便接近的？”说完便用乱棍轰打。
那名少年咬牙抱头不肯离去“赵芸，是我啊！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狗剩？你，你怎么在这里？”没等赵芸喝止，那两名侍卫就已退下。赵芸翻身下马来到狗剩身旁“你，你怎么这么狼狈？我大哥没事吧？”赵芸的心里闪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狗剩忽然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却没有一滴泪水流出，哽咽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赵芸取出水囊，让嘴唇早已干裂的狗剩喝了个饱。狗剩喘了口气，又哭了一会，断断续续的说“赵芸，你，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伙，自称是黑山贼，贼的歹人，来袭击了县城。他，他们人，人多，胡，胡县太爷，不敌，被，被他们杀害。他，他们还，还滥杀无辜，好多相亲们，惨遭毒手……赵，赵大哥不敌他们领，被吊在城楼上，说，说要活活晒死……”
赵芸大惊，忙问“狗剩，徐伯呢？你爷爷呢？”
狗剩摇了摇头“若不是赵大哥，我，我也不能逃出来……”狗剩忽然两眼放光，紧紧的抓住赵芸双臂“赵芸，你现在是将军了，快带人去杀了他们，救了赵大哥，替乡亲们报仇啊！”话没说完，已落下两行热泪。
赵芸紧闭双眼，稍过片刻，“狗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公孙将军！”然后命侍卫带狗剩去驿馆食宿。
公孙瓒在县衙大摆筵席，庆祝大胜袁绍，看到赵芸进来连忙举杯“赵将军幸苦了，快快入座，瓒敬你一杯！”
赵芸上前猛然抱拳单膝跪地“将军，常山县被黑山贼占了，我哥哥亦落入敌手，恳请将军出兵相救！”
公孙瓒愣住，缓缓放下酒杯，沉吟了起来。张飞豁然站立，抱拳道“公孙将军，这位小将作战勇猛，又救过你的性命。现在他家兄有难，理当出兵相救！”
刘备咳了两声，悄悄拽了拽张飞的衣角。张飞不满“大哥，我哪里说错了？做人理当知恩图报！”
关羽小声的劝了劝张飞“三弟，莫要冲动，这是人家的家事。况且，现在和袁绍交战，公孙将军也折了不少兵马……”
公孙瓒举手示意张飞坐下，敛容正色道“赵芸，我和黑山的张牛角还有些交情，明日就派人送一封信去，让他放了你大哥赵龙！”
“哪……将军，可以让我带信送去吗？”赵芸抬起头看着公孙瓒。
公孙瓒指着一旁的席位“赵将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又是我手下大将，怎么能为了私事而影响公务？好了，这么多人欢聚一堂，坐下饮酒吧！”
“可是……”赵芸还想再讲，却被刘备扶起。
刘备看着赵芸微微颔“赵将军，今晚先尽兴饮酒，明日自有定夺！”
赵芸看了看温厚的刘备，又看了看愠怒的公孙瓒，只能悻悻的坐下喝着闷酒。酒宴又恢复了欢庆的气氛，众人杯觥交错，庆祝恶战后还能生还。或许，下一次战斗，就没有机会再坐下畅饮这浊酒了……
赵芸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喝到几时才散席。隐隐记得辞别了公孙瓒和刘备，有些踉跄的回到馆舍，机灵的仆人早已在屋内备好了一桶热水。挥手遣退下人，关好门窗，吹熄蜡烛，脱掉那沾满血迹的铠甲，解开充满汗臭的衣衫，露出光滑的肌肤，将身体只露一个脑袋浸在热水之中。
酒后的热水澡，让赵芸昏昏沉沉，现在生的一切恍如隔世。不久前还是一个陪在哥哥身边，不太懂事的小女孩；而现在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哥哥本事那么大，又怎么可能被抓住？这一定只是一个梦，只要醒来就全结束了……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热水之中。
纵使洗净身上的汗水、血迹，也无法摆脱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究竟杀了多少人？一百个？两百个？一千个……为什么当时没有害怕？为什么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难道为了自己就可以去杀死别人吗？哥哥，告诉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赵芸将整个脑袋也浸入水中，过了片刻猛然站起“明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哥哥！”
云前传 第十二回
昨日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有些宿醉的赵芸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穿好铠甲出门，就看见狗剩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不等赵芸开口，狗剩便说“芸，你什么时候去救赵大哥？”
“……我这就去找公孙将军，请他帮忙！”赵芸皱着眉头，握紧手中的白杆枪。
狗剩有些为难的样子“芸，我听说昨日你去求公孙将军，他，拒绝了你……”
赵芸“……”
“要不我们一起去救赵大哥吧！”狗剩看着不说话的赵芸“难道你不想去救他？”
赵芸点了点头“恩，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城门时却被侍卫拦住“前将军有令，赵将军不得擅自出城！”
“什么？”赵芸惊讶之余已有十余人堵住城门，拦住去路。
一名军官上前拉住赵芸的马缰“赵将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奉命行事……”
赵芸手中紧握的白杆枪始终无法向这些昨日一起奋战，从战场上逃得一命的士卒刺去。一声低吼，恨恨的压抑住心中的悲凉‘哥哥，我应该怎么办……’
狗剩握着赵芸的手“芸，我先回去找机会救赵大哥，你再想想办法！”
“啊……”赵芸怔住，狗剩已经走出城门，他那瘦弱的背影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强。赵芸大喊起来“狗剩，小心点，我一定想办法赶回去的！”
那个男人既不说话，也不回头，招了招手，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小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赵芸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转头望去，骑着黄鬃马，扛着丈八蛇矛的张飞“走，去县衙！”
“什么事？”赵芸拍马赶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片刻，赵芸和张飞来到衙内，刘备正和公孙瓒说话，看到赵芸来了起身向公孙瓒施礼“兄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公孙瓒点了点头“祝你马到成功！赵芸，你随玄德出征，务必听他调遣！”
赵芸一头雾水的辞别了公孙瓒随刘备出衙，关羽已点好大军在外等候。赵芸疑问“刘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出！”刘备也不答话，率着大军浩浩荡荡出城，离界桥十余里时忽然对赵芸说“我们就在此告别吧！”
“告别？怎么回事？”赵芸不解，迷惑的看着刘关张三人。
关羽捋着长髯笑道“你可以回去救你大哥了！”
看着赵芸仍然不知所措，张飞哈哈大笑“小兄弟，我大哥知道公孙瓒不肯放行，今早便去找他谈论公事，以领兵去联络青州田楷一起攻击袁绍为由将你借出界桥！”
赵芸恍然大悟，连忙躬身施礼“多谢相助！”
“与将军救命之恩相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刘备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战况紧急，我手下兵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快去救令兄吧，一路保重！”
“您的大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赵芸抱拳，策马奔向真定县。
关羽看着她的背影问刘备“大哥，我们真的不去帮这小妮子？”
“他，是女孩？”张飞惊讶得合不拢嘴“身手可真是了得！”
关羽点头称是“若再过几年决不在我们之下，只是……”
刘备看着赵芸的身影渐渐远去，挽起马缰“若公孙瓒战败，我们将无栖身之地，到时候更不要谈什么匡扶社稷，重振汉室了……兄弟们，出！”
昔日繁荣的真定县尸横遍野，一片死寂，远远的就能闻见令人呕吐的恶臭。城楼上坐着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男子，轻轻晃动着手中精致的青铜酒爵。看着爵中鲜红的血液微微起伏，露出一丝微笑，一饮而尽。这个目光犀利、清瘦精悍的黑衣男子便是赫赫有名的黑山贼二当家――楮飞燕。楮飞燕原名楮燕，使的两柄两尺多长的三尖刺，因为身形敏捷，在万军中来去自如，所以被众人成为“飞燕”。
“倒酒！”楮飞燕冷冷的一声，手下押上一名瑟瑟抖的少女。
“不，不要……”女孩惊恐的看着楮飞燕，还没喊完，桌上冰冷的三尖刺已刺入女孩的脖子。瞬间，楮飞燕手中的三尖刺回到了桌上，手中又握着精致的青铜酒爵，等了一杯从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
“老二，你也真是浪费，为了喝一杯酒就要杀一个少女！”一个身长八尺五寸，极其雄伟的男人左拥右抱的走了过来。这个如棕熊般雄壮的男人正是黑山贼的大当家――张牛角。
坐在虎皮椅上的楮飞燕看着杯中轻晃的鲜血，露出一丝微笑“我可不是喝酒，而是品酒，品酒自然得用鲜活的原料。人的恐惧和绝望融合在一起的滋味美妙得难以言喻，是这世上最好喝最香醇的美酒！”
“真是浪费！”张牛角上前空手掏出那还活着，扑通扑通跳动的女孩心脏，放在侍从端来的盘子上，擦着手吩咐“切成小片煲汤，等我事后送来！”然后走到城墙边喊道“喂，下面的小兄弟，你再不点头投降，可真的会死啊！”
“没用的，他是铁了心不愿归顺我们的。”楮飞燕细细浅酌着爵中的鲜血。
张牛角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等他断气再说吧！”说完搂着两名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的女孩“伺候好老子，留你们全尸！”离开了城楼。
楮飞燕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将两条腿敲在桌上。无聊，实在无聊至极，可是楮飞燕非常享受这种难得的清闲。和大哥一起亡命天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终于趁乱拉出了一支不输给任何诸侯的队伍，过上这随心所欲的生活。有什么比放松身体，懒洋洋的躺在阳光下品味着世间美味，更舒服的吗？
同样的阳光，不同样的人，感觉却可能完全不一样。让楮飞燕觉得非常惬意的烈日，此刻对赵龙来说却是致命的。数日的暴晒，浑身脱水已如同一具干尸，一阵风沙吹过犹如刀割。还好，还有知觉，还知道疼痛，或许下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吧？喉咙微动，却没有一丝唾液可以咽下，小妹过得还好吗？没能见到她最后一眼，实在遗憾……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人一骑；出现了数日来支撑赵龙生命的人；也是赵龙此时最不愿看见的人。马，走得不快，赵芸知道一会将有一场恶战，所以不愿多浪费一丝体力，无论是马还是人的。单手绰枪，黑色的披风随风摆动，白色的战袍，银色的铠甲，在烈日下显得格外耀眼。
“看来斥候被他干掉了……”眯着眼睛的楮飞燕一努嘴，身旁一员将校立刻飞身下楼，策马出城。
这名身手矫健的大将叫孙轻，跟随楮飞燕征战多年，使的一柄方天画戟，是黑山军三十万大军步战教头。孙轻策马来到赵芸前厉声大喊“来将何人？报姓名！”
赵芸也不理他，仍然不紧不慢的向城门走去。孙轻大怒，举起方天画戟便刺了过去。孙轻的戟快，赵芸的枪更快。方天画戟离赵芸还有半尺左右，后先至的白杆枪已点中孙轻。
赵芸依旧缓缓走近城门，倒在地上的孙轻看着一旁的方天画戟恨恨的说了声“可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马虎，若持勇轻敌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云前传 第十三回
枪，白杆枪，丈二有余的白杆枪；马，高头大马，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少年，稚气未脱的少年，身着银铠稚气未脱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走向真定城。
城楼上半躺在在虎皮椅上的楮飞燕立刻坐正了身体，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个白马银铠的少年小将。楮飞燕不禁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自己在这个年纪时哪有这等身手？却又感到一些可惜，一个很有前途的少年将命丧于此……等等，这身铠甲好像是公孙瓒的，难道他想偷袭我们？
楮飞燕正在思索时，他身旁的王当却杀气腾腾的张弓搭箭瞄准赵芸。原来王当和刚才被赵芸刺死的孙轻是结义兄弟，两人一起浪迹江湖，后来投靠楮飞燕。两人一个擅戟，一个擅弓，分别做了步卒教头和弓卒教头。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了近二十年，结义兄弟亲眼被害，你叫王当怎能不气，怎能不恨？虽是如此，王当也知道自己马战若想取胜那个白马银铠的小将可能性微乎其微，故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用自己最擅长的弓箭射杀仇人。
“慢……”惜才的楮飞燕刚想叫住王当务必生擒，那箭矢已脱弦而去。
箭，木羽箭，四尺四寸长的木羽箭。与普通箭矢不同，这木制的箭羽可增强箭矢飞行时的稳定性，能轻易的透进铠甲，但做工极为复杂也需要相当的箭术才能使用。所以，也只有弓箭名家才会备几根用来不时之需。
“啪！”无论多高明的射手，无论多精巧的箭矢，也会被击中箭杆而改变方向。赵芸白杆枪轻轻一拨，那木羽箭就被打落在地。
赵芸并没有学过空手入白刃，更没有专门练过击矢技巧。而是因为她不得不去打落那根箭矢，不得不为了救人而打落那根复仇的箭矢。
王当见一箭不中，又从箭袋摸出一支木羽箭时，赵芸已插枪于地张弓搭箭。赵芸手快，使的又是飞凫（飞凫，箭矢名，是一种以野鸭羽做箭羽的小型箭矢，不能穿甲，但轻便快），王当木羽箭脱手的瞬间，飞凫已中他的面门。但王当的木羽箭亦贯穿了赵芸的左臂，顿时血如泉涌，赵芸也险些从马上摔落。撕开一截长袍，草草缠绕了一下手臂，纵马来到城下一箭射断吊住赵龙的绳子。接住赵龙，加紧马肚，策马疾驰而去。
“哈哈哈哈！”楮飞燕哈哈大笑，突然起身一掌击碎桌子，顿时杀气横生“大摇大摆的来杀了我的两个手下，劫了我的人质，还想活着回去？”
好个楮飞燕，吹了一声口哨，带着两柄三尖刺竟然从十余丈高的城楼飞身跃下。落地后顺势两个翻滚就站了起来，轻功之高当世罕见，真不愧“飞燕”之名！这时，名驹“踏雪无痕”也从城内跑了过来，楮飞燕翻上马背便直追赵芸。
“丫头，丢下我，两个人坐一匹马，跑不掉的……”依偎在赵芸怀里的赵龙嘴唇微微蠕动。
“哥，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再离开你？”赵芸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飘落在风中被太阳照耀得晶莹闪亮，“驾，驾！”不住的催促着马儿急行。
“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活着，好好的活下去……”一位既平凡又了不起的男子汉平静的离去了。
“不，不要！哥哥……”赵芸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一线生机的兄长为了她能脱险，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马蹄声戛然而止，赵芸翻身下马，将怀中的赵龙小心翼翼的放在一片草地上。抓着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那永远不会再有的温柔和关爱“哥哥……”心中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若能回到从前，不再那么淘气、任性，好好的关心一下哥哥，那该多好……
感受到杀气的赵芸擦掉眼泪，扶着白杆枪站起，楮飞燕正在她背后约莫三丈远负手而立。
“是你害我哥哥的吧……”赵芸看着白杆枪却没有转身。
楮飞燕瞧了一看躺在地上的赵龙“你原来是他兄弟，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可惜啊，可惜，你若不想和他一样踏上黄泉路，就乖乖的归顺我们……”
楮飞燕的话说到一半，赵芸突然转身跃起，单臂绰枪，一记“燕掠止水”刺了过来。这突然、迅猛的一击让楮飞燕避无可避，从腰间掏出双刺卡住枪尖，拦在胸前。赵芸落地，不等楮飞燕拨开长枪，就双臂奋力顶去。
“小子，这么狠？”楮飞燕没想到赵芸力气竟然这么大，自己被逼得连退了十余步。若在平时，赵芸一个女孩子绝不可能有这种蛮力。但现在不同，眼前是害死哥哥的仇人，就算燃尽所有力量也要给哥哥报仇！
“嘭”楮飞燕重重的撞在了树上，眼看招架不住，那枪尖就要刺进胸口时却露出一丝微笑。楮飞燕有一个习惯，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在要杀死对手前露出这种微笑。楮飞燕很享受杀人的过程，喜欢看到别人惨死时哭喊、哀号、绝望无助的表情。还有那鲜血四溅的感觉，美妙得难以言喻，所以他每一次要杀死对手前都会露出这种有些诡异的微笑。
本应该透入楮飞燕胸口的枪尖，却莫名其妙的刺入了树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闪出来的。赵芸惊讶之际，楮飞燕弓步向前，右手的三尖刺直奔赵芸的咽喉。赵芸大惊，更糟糕的是现钉在树干上的白杆枪竟抽不回来，原来楮飞燕用左手的三尖刺卡住了枪杆。赵芸一时来不及抽回长枪，只能右手握枪，后退闪开，打算等楮飞燕左手松开枪杆补刺时抽回长枪。却不料楮飞燕经验老道，右手的三尖刺忽变方向，直扎赵芸的右手。赵芸松开握枪的右手时，楮飞燕也松开了枪杆，向前突进一步，双刺齐出。
“去死吧！”楮飞燕又露出了那习惯的微笑。是的，从没有人能躲过这快如闪电的“封喉穿心刺”，因为没有人的身形步伐比他还快，即使赵芸也不例外。
但接下来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楮飞燕的意料。赵芸没有后退，反而双手合十夹住刺向心脏的三尖刺，同时一个“千斤坠”避开了咽喉的一击。比起被人破解了从未失手的“封喉穿心刺”，更让他吃惊的是：被打落冠的赵芸一头乌黑秀丽的长随风飘动，清秀的脸庞隐约散着女性独有的美丽。
“什么？女人……”楮飞燕看着后跳拉开距离的赵芸，用舌头舔了一下刚才刺中她头的三尖刺，“嘿嘿，果然是个妞，身手不错嘛！哈哈，孙轻、王当那两个孙子死得也太逊了！”楮飞燕出一阵**“小妞，我向你保证，你会死得很惨，很惨的，我会好好折磨死你的！哈哈哈哈！”
赵芸不动神色，缓缓移动身体，突然冲向钉在树干上的白杆枪。楮飞燕又露出了那得意的微笑“别妄想挣扎了！”双刺截住赵芸的去路。
“糟了！”楮飞燕脸色突变，笑意全无，没想到那只是赵芸的假动作。赵芸趁他侧身出刺时蹲身贴近，由下往上双掌齐出，一记“捧天式”重重的打中了他的胸口。
云前传 第十四回
顿时，楮飞燕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飘了有七八丈远。快落地时，楮飞燕向后一个跟头，退了两步，竟然站住了。
“咳咳咳！”左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右手捂住胸口“可恶，一时大意竟着了你的道！”
赵芸见楮飞燕双手仍然握着三尖刺，不敢大意，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老二，回去集合人准备走吧！”
赵芸大惊，身旁来了一个人竟然没有觉。转睛看去，一个虎背熊腰，虎目虬髯，极其雄伟的大汉扛着一柄约莫一丈五尺长，头似鸟嘴，通体乌金打造的长枪，龙行虎步，神态自若的走了过来。这个大汉正是黑山贼的大当家――张牛角。
“大哥，刚才只是大意，我没事的！”楮飞燕看着张牛角，眼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张牛角也没正眼瞧他，冷冷的说：“老二，你也配骑这胭脂马？我的话从不说第二遍，滚！”说完甩手将钉在树干上的白杆枪扔给赵芸。
楮飞燕紧握三尖刺的双手青筋暴起，咬牙看着面无表情的张牛角“大哥……”狠狠的走到“踏雪无痕”前翻身上马，奔回真定县。
见楮飞燕远去，张牛角猛的空挥一下长枪，卷起的气浪竟逼得赵芸后退一步，然后竖枪于地，介绍了起来：“老子就是黑山贼的老大张牛角，听说一个叫赵龙的小子把我族兄给害了。所以，想来看看他多大能耐的。身手的确不错，可惜不肯为我效力……”说到这，张牛角摇了摇头“你哥是我抓的，也是我命人吊起来的，找我报仇吧！”
原本有些忐忑畏惧的赵芸听完最后一句，毫不犹豫的一个“燕掠秋月”直刺张牛角的印堂。
“哈哈，有趣！”张牛角挥枪震开，两枪相撞，赵芸只觉得一股刚猛巨大的力量从枪杆传来，虎口隐隐作痛，手指微微**。
“小妮子，给你介绍一下老子的家伙：它叫‘凤喙’，可不光是因为外表酷似鸟嘴。它还有非常厉害的用处，你可要睁大眼睛小心了！”张牛角单臂舞枪，招式大开大合，赵芸却攻他不下。每次长枪刺去，都被张牛角单手使的“凤喙”轻松震开。
赵芸有些焦急，已经连攻了十余招，对方只是单臂舞枪，竟然一步未动，实力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吗？不，绝对不是，我曾与河北名将文丑厮杀过五六十个回合。虽说他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有些让我，但也绝不可能一步不动，这究竟是怎么( 卧龙传 http://www.xlawen.org/kan/4216/ )
后军的袁绍得知麴义大胜，砍倒了公孙瓒军的大旗，便和田丰引着帐下数百虎贲欲追赶败兵，却不料赵芸忽然杀到面前。帐下虎贲急忙来挡，赵芸连刺数人。田丰见赵芸锐不可当，慌忙拽着袁绍“主公，暂且避开锋芒！”
袁绍见数百虎贲难挡对方一员小将，愤然掷盔于地“大丈夫宁愿沙场战死，又怎么能逃跑乞活？”遂拔出宝剑，要与赵芸决一死战。
田丰急忙拦住袁绍“主公志在天下，怎能与匹夫争勇？”又对众人说，“今日主公尚不惧死，汝等还不奋力死战？”说着便指挥虎贲组**墙挡住赵芸，又命弓箭手乱箭射去。袁绍军上下齐心，众人舍生忘死，赵芸冲突数次，枪挑数十人也杀不过去。
赵芸见公孙瓒被赶来救援的颜良军截住，便转身杀入重围“公孙将军，形势不妙，请跟我走！”
颜良大惊，见一白袍小将手持长枪，所到之处威不可挡，厚厚的重围如破浪般的被他划开。公孙瓒紧随其后，也得以逃脱。颜良无奈，被自家人挡住，不能上前一较高低，便运气大喊“来者何人？还请留下姓名！”
“吾乃赵芸！”四字过后，赵芸已保护公孙瓒杀出重围。
云前传 第十回
袁绍先是被赵芸杀得狼狈不堪，险些丧命，然后又被那小将保护公孙瓒冲出大军重围，气得咬牙切齿。这时，听闻主公危急的颜良、文丑也赶了过来，袁绍环顾众将，拔出宝剑“今日若不诛杀公孙瓒，难解我心头之恨！”遂亲帅大军追击公孙瓒。
拍马而逃的公孙瓒见袁绍数万大军越来越近，手下士卒早已溃散不知去向“赵云，我只要逃回界桥城就安全了，你给我留下拖住他们！你放心好了，你若死了，我会好好厚待你哥哥的！”
赵芸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军，往昔的回忆一幕幕快的在脑海里闪过‘哥哥，以后小妹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擦掉眼角的泪珠，大喝一声，拨马转身冲向敌军。赵芸转眼间就被这万马奔腾的大军给淹没，个人的力量在这数万人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
“公孙将军莫慌，我大哥赶来援你！”这一声好似晴天霹雳，数万大军各个听得真真切切。袁绍一惊，寻声望去，侧翼杀出一支彪军。虽是只有千余人的步卒，却个个气势汹汹，好似能以一当百。为的三员大将更是了得，使的三种不同的兵器直奔袁绍而来。颜良、文丑慌忙各截住一将，刚一交手便知对方实力不凡。
文丑见来将竟与他不分胜负，不由问道“来着何人？可知河北名将文丑呼？”
那名皮肤黝黑，留着络腮胡的大将手持丈八蛇矛，怒目圆瞪，声若洪钟的答道“俺燕人张翼德也，管汝是甚名将！”
颜良的虎头大刀架住来将的青龙偃月刀“吾乃名将颜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关羽，关云长也！”面如重枣，柳眉细目，留着长髯的大将毫不示弱的回答。
四名大将，四般武器，蛇矛对铁枪，虎头碰偃月，那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蛇矛铁枪好斗狠，双刀拼力不相让；一边是快如闪电，一边是迅如疾风；一边是力敌千钧，一边是千钧之力。三员大将中的关羽、张飞与颜良、文丑激战正酣，剩下的一员大将自然是刘备，刘玄德。
只见刘备猿臂舒展，双剑齐挥，剑锋所到之处戈殳齐断，鲜血四溅。刘备左刺右砍，不多时便杀到了袁绍面前“本初，可认得我刘备否？缴械投降！”
田丰急忙说“主公，我们人马众多，不要受他挑衅！”
“哼，贩履小儿也敢与吾车骑将军为敌？！”袁绍拔出宝剑，不顾田丰阻拦，策马迎了上去。
刘备雌雄双剑一柄架住袁绍的宝剑，另一柄砍杀围上来的士兵“本初，你率无义之旅杀人兄弟，侵人领土，难道不知羞耻吗？”
“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袁家四世三公，吾身为车骑将军，来讨伐逆贼公孙瓒，汝等还不束手就擒？”说话间袁绍刺、削、劈、砍、撩攻了十余剑，皆被刘备双剑轮番格挡下来。
雌雄双剑行云流水般护在刘备身边，纵使万军重围也难近剑锋之内，“公孙瓒为人刚烈，尽忠报国，驻守边关十余年，令羌胡闻风丧胆，才有我大汉的安宁！他所犯何罪，你为何残害国家功臣？”
“哼，公孙瓒暗中勾结逆贼董卓，欺君罔上，当诛全族！贩履小儿螳臂当车，不自量子，去死吧！”袁绍双手握剑，全力砍下。刘备双剑交叉勉强挡住，两人互较力气。这时，周围小卒的戈、矛乘势一起攻来。刘备来不及架开袁绍的宝剑，双剑齐挥斩断了戈、矛，却也被袁绍砍落下马。刘备落地瞬间就是一个“旋风扫叶”，杀退身边一圈士卒的同时跃了起来。幸好铠甲精良，肩膀上挨了一刀，伤口却也不深，但将无战马，和普通士卒无异，性命堪忧。
“大哥！”关羽、张飞二人同时惊呼，想赶去救援。
“看哪呢，小子！”颜良趁关羽分神，一刀打落他的头盔，险些要了关羽性命。
张飞虚刺一枪，夺路冲向刘备，文丑那铁枪就在背心晃动，张飞只能回身招架。
兄弟二人虽想去救刘备，但被颜良、文丑缠住脱不开身，一时心急，险象环生。
刘备拼命又杀退了几批士卒，浑身铠甲已被染得通红，仰天长啸“天要亡我刘备于此吗？”
“袁绍，吃吾一枪！”五十步外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却让袁绍浑身一颤。只见赵芸挺枪纵马，破浪而来，转眼间已到袁绍面前。
袁绍早已领教过赵芸的厉害，此时也不顾不久前刚说过的“大丈夫宁愿沙场战死，又怎么能逃跑乞活？”的话，将手中的宝剑掷去，仓惶而逃。
“袁绍休走！”赵芸打落宝剑策马追去，止一个回合就刺死袁绍军的执旗将。赵芸还想再追，只听一声“来将休得放肆，吃吾张？一刀！”闪出一员大将，一刀拦下赵芸。
原来张？在后方押运粮草，忽然听闻主公危机，赶来时大军已和刘备等人交战。也是袁绍命大，正巧撞到了前来援助的张？，才得以逃脱。
“让开！”赵芸朝来将上中下三门瞬间同时刺去，没想到竟被张？轻松化解还反攻一刀。白杆枪虽然坚韧灵活，却不能阻挡利刃，赵芸只能奋力拨开张？的大刀，也知道此人武艺非凡。
刚才赵芸使的“燕掠斗杓”让张？着实吓了一跳。所谓的“斗杓”本是指的北斗七星的“玉衡”、“开阳”、“摇光”这三颗星。快如闪电的三道寒光分别攻向上中下三门，就好似三颗斗杓的星星，所以这招被称为“燕掠斗杓”。张？暗自庆幸从文丑那知道这招的奥妙：虽然看似三枪，却是两轻一重，只要防住“玉衡”这一重枪，便能化解。张？不敢大意，遂使出生平所学，奋力迎战。
赵芸一边要应付围上来的士卒，一边要拨开张？那不知道有多重的大刀，顿时陷入苦战。
“多谢救命之恩，某来援汝！”已经夺回战马的刘备帮赵芸杀退身边的士卒。刚想上前去战张？，却因为肩膀受伤，被张？一刀险些打落雌剑，只能退下去杀士卒。
“多谢相助！”赵芸谢过刘备后抖索精神，虽然还得顾及周围的士卒，却不必四面受敌，轻松了许多。‘哥哥，我们一定能相见的！等打完了仗，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在一起的！那时候，你的伤也一定好了，可得教我第三十六式飞燕无双啊……’
一个充满信仰的人，是坚强的；一个充满希望的人，是强大的；一个对生活充满热忱，坚定不移的去执着渺小幸福的人，是所向无敌的！呃，至少精神上是这样。
转眼间，赵芸已和张？你来我往战了五十余合，袁绍军的士卒们见主将帅旗不知什么时候倒掉，顿时斗志全无。颜良、文丑见士卒溃逃，虚晃一招，也拨马撤退。关羽、张飞虽想追赶，怎奈刘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原县县令，他们二人身为马弓手和步弓手，骑的战马实在太劣，只能长叹一声，看着颜良和文丑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小子，武艺不错，后会有期！”张？架开赵芸的长枪后一拱手，也拨马退去。转身后头也不回的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有空约个地方单挑啊！”年轻的张？同大多数热血的武将一样，遇到实力高强的对手，也希望有机会能一决高下。
赵芸朝张？的背影还了一揖“赵芸！”也不追赶，转身查看刘备的伤势。
云前传 第十一回
赵芸转身问刘备“多谢阁下相助，你的伤……”
“不要紧的！”刘备收起雌雄双剑，扯了一块衣角捂住伤口“刚才，多谢了！”
“不，是我应该谢你才对！”赵芸捋了捋沾上鲜血的鬓，看着遍地的死尸，不由叹了口气。
刘备也扫视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问这稚气未脱的小将“将军在叹息什么呢？”
赵芸惆怅的回答“我从未想过杀人，可是……我夺取了很多人的生命，想必他们也有亲人……”
“汉室微弱，想要结束这诸侯混战，民不聊生的天下，只有靠武力击败他们……”刘备闭上眼睛一脸黯然，关羽、张飞赶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张飞赶紧询问刘备的伤势“他娘的，下次一定要剁了那个***袁绍！”
关羽向赵芸拱手“关某在此谢过将军大恩，他日必当舍生相报！”
这时，衣甲不整，有些狼狈的公孙瓒也带着数十骑赶了过来“玄德，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刘备逊谢。
“走，先回城再说！”公孙瓒招呼刘备与他一起回界桥，两人并辔而行“玄德，你不是在平原县的吗？”
刘备一只手挽着缰绳，一只手捂住伤口“我听闻袁绍带兵来袭击兄长，就倾全县之兵赶来相助。”原来刘备和公孙瓒年轻的时候都曾拜名士大儒卢植为师，公孙瓒年长刘备，故刘备以兄长相待。
“哦！”公孙瓒点了点头，又问“最近有没有老师的消息？”
刘备忽然停了下来，“前不久，隐居的恩师被袁绍聘为军师，刚到冀州就不幸病亡。传闻是……”
公孙瓒挥了挥手，有些无力的说“我知道了，我与袁绍势不两立！”
落日的余辉洒在宁静的战场上，三三两两早就习以为常的士卒拖拽着尸体，摸下值钱的物件，将死去的兄弟堆在牛车上默默的拉走。没有一个人哭泣，也没有一个人说话，牛车不堪重负，出吱呀的呻吟，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凄厉的惨叫，战场又回归了死寂……
一场战斗过后，无数英雄殒命；无数父母痛失儿郎；无数妻女望门守寡；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究竟是谁酿成这人间惨剧？袁绍？匡扶汉室舍命除掉十常侍，又举兵讨伐欺君罔上的逆贼董太师；公孙瓒？以至孝仕官，亲率三千骑大破羌胡数万军，驻守边关十余年令羌胡不敢窥视大汉；汉室天子？难道他希望看到祖上的基业毁于一旦，自己的子民生于水生火热之中？
这乱世的悲剧究竟是谁的责任？究竟应该怎么样去结束这地狱般的噩梦？第一次想到这些的赵芸，不知不觉走在了众人的最后。刚要进城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喊叫声，转头望去，两名看守城门的侍卫拦住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是灰无法辨认的瘦弱少年，大声喝止“小子，你是什么人？我们前将军的爱将也是你能随便接近的？”说完便用乱棍轰打。
那名少年咬牙抱头不肯离去“赵芸，是我啊！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狗剩？你，你怎么在这里？”没等赵芸喝止，那两名侍卫就已退下。赵芸翻身下马来到狗剩身旁“你，你怎么这么狼狈？我大哥没事吧？”赵芸的心里闪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狗剩忽然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却没有一滴泪水流出，哽咽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赵芸取出水囊，让嘴唇早已干裂的狗剩喝了个饱。狗剩喘了口气，又哭了一会，断断续续的说“赵芸，你，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伙，自称是黑山贼，贼的歹人，来袭击了县城。他，他们人，人多，胡，胡县太爷，不敌，被，被他们杀害。他，他们还，还滥杀无辜，好多相亲们，惨遭毒手……赵，赵大哥不敌他们领，被吊在城楼上，说，说要活活晒死……”
赵芸大惊，忙问“狗剩，徐伯呢？你爷爷呢？”
狗剩摇了摇头“若不是赵大哥，我，我也不能逃出来……”狗剩忽然两眼放光，紧紧的抓住赵芸双臂“赵芸，你现在是将军了，快带人去杀了他们，救了赵大哥，替乡亲们报仇啊！”话没说完，已落下两行热泪。
赵芸紧闭双眼，稍过片刻，“狗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找公孙将军！”然后命侍卫带狗剩去驿馆食宿。
公孙瓒在县衙大摆筵席，庆祝大胜袁绍，看到赵芸进来连忙举杯“赵将军幸苦了，快快入座，瓒敬你一杯！”
赵芸上前猛然抱拳单膝跪地“将军，常山县被黑山贼占了，我哥哥亦落入敌手，恳请将军出兵相救！”
公孙瓒愣住，缓缓放下酒杯，沉吟了起来。张飞豁然站立，抱拳道“公孙将军，这位小将作战勇猛，又救过你的性命。现在他家兄有难，理当出兵相救！”
刘备咳了两声，悄悄拽了拽张飞的衣角。张飞不满“大哥，我哪里说错了？做人理当知恩图报！”
关羽小声的劝了劝张飞“三弟，莫要冲动，这是人家的家事。况且，现在和袁绍交战，公孙将军也折了不少兵马……”
公孙瓒举手示意张飞坐下，敛容正色道“赵芸，我和黑山的张牛角还有些交情，明日就派人送一封信去，让他放了你大哥赵龙！”
“哪……将军，可以让我带信送去吗？”赵芸抬起头看着公孙瓒。
公孙瓒指着一旁的席位“赵将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又是我手下大将，怎么能为了私事而影响公务？好了，这么多人欢聚一堂，坐下饮酒吧！”
“可是……”赵芸还想再讲，却被刘备扶起。
刘备看着赵芸微微颔“赵将军，今晚先尽兴饮酒，明日自有定夺！”
赵芸看了看温厚的刘备，又看了看愠怒的公孙瓒，只能悻悻的坐下喝着闷酒。酒宴又恢复了欢庆的气氛，众人杯觥交错，庆祝恶战后还能生还。或许，下一次战斗，就没有机会再坐下畅饮这浊酒了……
赵芸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也不知道喝到几时才散席。隐隐记得辞别了公孙瓒和刘备，有些踉跄的回到馆舍，机灵的仆人早已在屋内备好了一桶热水。挥手遣退下人，关好门窗，吹熄蜡烛，脱掉那沾满血迹的铠甲，解开充满汗臭的衣衫，露出光滑的肌肤，将身体只露一个脑袋浸在热水之中。
酒后的热水澡，让赵芸昏昏沉沉，现在生的一切恍如隔世。不久前还是一个陪在哥哥身边，不太懂事的小女孩；而现在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哥哥本事那么大，又怎么可能被抓住？这一定只是一个梦，只要醒来就全结束了……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热水之中。
纵使洗净身上的汗水、血迹，也无法摆脱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究竟杀了多少人？一百个？两百个？一千个……为什么当时没有害怕？为什么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难道为了自己就可以去杀死别人吗？哥哥，告诉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办！
赵芸将整个脑袋也浸入水中，过了片刻猛然站起“明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救哥哥！”
云前传 第十二回
昨日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有些宿醉的赵芸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穿好铠甲出门，就看见狗剩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不等赵芸开口，狗剩便说“芸，你什么时候去救赵大哥？”
“……我这就去找公孙将军，请他帮忙！”赵芸皱着眉头，握紧手中的白杆枪。
狗剩有些为难的样子“芸，我听说昨日你去求公孙将军，他，拒绝了你……”
赵芸“……”
“要不我们一起去救赵大哥吧！”狗剩看着不说话的赵芸“难道你不想去救他？”
赵芸点了点头“恩，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城门时却被侍卫拦住“前将军有令，赵将军不得擅自出城！”
“什么？”赵芸惊讶之余已有十余人堵住城门，拦住去路。
一名军官上前拉住赵芸的马缰“赵将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奉命行事……”
赵芸手中紧握的白杆枪始终无法向这些昨日一起奋战，从战场上逃得一命的士卒刺去。一声低吼，恨恨的压抑住心中的悲凉‘哥哥，我应该怎么办……’
狗剩握着赵芸的手“芸，我先回去找机会救赵大哥，你再想想办法！”
“啊……”赵芸怔住，狗剩已经走出城门，他那瘦弱的背影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强。赵芸大喊起来“狗剩，小心点，我一定想办法赶回去的！”
那个男人既不说话，也不回头，招了招手，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小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赵芸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转头望去，骑着黄鬃马，扛着丈八蛇矛的张飞“走，去县衙！”
“什么事？”赵芸拍马赶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片刻，赵芸和张飞来到衙内，刘备正和公孙瓒说话，看到赵芸来了起身向公孙瓒施礼“兄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公孙瓒点了点头“祝你马到成功！赵芸，你随玄德出征，务必听他调遣！”
赵芸一头雾水的辞别了公孙瓒随刘备出衙，关羽已点好大军在外等候。赵芸疑问“刘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出！”刘备也不答话，率着大军浩浩荡荡出城，离界桥十余里时忽然对赵芸说“我们就在此告别吧！”
“告别？怎么回事？”赵芸不解，迷惑的看着刘关张三人。
关羽捋着长髯笑道“你可以回去救你大哥了！”
看着赵芸仍然不知所措，张飞哈哈大笑“小兄弟，我大哥知道公孙瓒不肯放行，今早便去找他谈论公事，以领兵去联络青州田楷一起攻击袁绍为由将你借出界桥！”
赵芸恍然大悟，连忙躬身施礼“多谢相助！”
“与将军救命之恩相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刘备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战况紧急，我手下兵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快去救令兄吧，一路保重！”
“您的大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赵芸抱拳，策马奔向真定县。
关羽看着她的背影问刘备“大哥，我们真的不去帮这小妮子？”
“他，是女孩？”张飞惊讶得合不拢嘴“身手可真是了得！”
关羽点头称是“若再过几年决不在我们之下，只是……”
刘备看着赵芸的身影渐渐远去，挽起马缰“若公孙瓒战败，我们将无栖身之地，到时候更不要谈什么匡扶社稷，重振汉室了……兄弟们，出！”
昔日繁荣的真定县尸横遍野，一片死寂，远远的就能闻见令人呕吐的恶臭。城楼上坐着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男子，轻轻晃动着手中精致的青铜酒爵。看着爵中鲜红的血液微微起伏，露出一丝微笑，一饮而尽。这个目光犀利、清瘦精悍的黑衣男子便是赫赫有名的黑山贼二当家――楮飞燕。楮飞燕原名楮燕，使的两柄两尺多长的三尖刺，因为身形敏捷，在万军中来去自如，所以被众人成为“飞燕”。
“倒酒！”楮飞燕冷冷的一声，手下押上一名瑟瑟抖的少女。
“不，不要……”女孩惊恐的看着楮飞燕，还没喊完，桌上冰冷的三尖刺已刺入女孩的脖子。瞬间，楮飞燕手中的三尖刺回到了桌上，手中又握着精致的青铜酒爵，等了一杯从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
“老二，你也真是浪费，为了喝一杯酒就要杀一个少女！”一个身长八尺五寸，极其雄伟的男人左拥右抱的走了过来。这个如棕熊般雄壮的男人正是黑山贼的大当家――张牛角。
坐在虎皮椅上的楮飞燕看着杯中轻晃的鲜血，露出一丝微笑“我可不是喝酒，而是品酒，品酒自然得用鲜活的原料。人的恐惧和绝望融合在一起的滋味美妙得难以言喻，是这世上最好喝最香醇的美酒！”
“真是浪费！”张牛角上前空手掏出那还活着，扑通扑通跳动的女孩心脏，放在侍从端来的盘子上，擦着手吩咐“切成小片煲汤，等我事后送来！”然后走到城墙边喊道“喂，下面的小兄弟，你再不点头投降，可真的会死啊！”
“没用的，他是铁了心不愿归顺我们的。”楮飞燕细细浅酌着爵中的鲜血。
张牛角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等他断气再说吧！”说完搂着两名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的女孩“伺候好老子，留你们全尸！”离开了城楼。
楮飞燕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将两条腿敲在桌上。无聊，实在无聊至极，可是楮飞燕非常享受这种难得的清闲。和大哥一起亡命天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终于趁乱拉出了一支不输给任何诸侯的队伍，过上这随心所欲的生活。有什么比放松身体，懒洋洋的躺在阳光下品味着世间美味，更舒服的吗？
同样的阳光，不同样的人，感觉却可能完全不一样。让楮飞燕觉得非常惬意的烈日，此刻对赵龙来说却是致命的。数日的暴晒，浑身脱水已如同一具干尸，一阵风沙吹过犹如刀割。还好，还有知觉，还知道疼痛，或许下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吧？喉咙微动，却没有一丝唾液可以咽下，小妹过得还好吗？没能见到她最后一眼，实在遗憾……
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人一骑；出现了数日来支撑赵龙生命的人；也是赵龙此时最不愿看见的人。马，走得不快，赵芸知道一会将有一场恶战，所以不愿多浪费一丝体力，无论是马还是人的。单手绰枪，黑色的披风随风摆动，白色的战袍，银色的铠甲，在烈日下显得格外耀眼。
“看来斥候被他干掉了……”眯着眼睛的楮飞燕一努嘴，身旁一员将校立刻飞身下楼，策马出城。
这名身手矫健的大将叫孙轻，跟随楮飞燕征战多年，使的一柄方天画戟，是黑山军三十万大军步战教头。孙轻策马来到赵芸前厉声大喊“来将何人？报姓名！”
赵芸也不理他，仍然不紧不慢的向城门走去。孙轻大怒，举起方天画戟便刺了过去。孙轻的戟快，赵芸的枪更快。方天画戟离赵芸还有半尺左右，后先至的白杆枪已点中孙轻。
赵芸依旧缓缓走近城门，倒在地上的孙轻看着一旁的方天画戟恨恨的说了声“可恶！”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马虎，若持勇轻敌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云前传 第十三回
枪，白杆枪，丈二有余的白杆枪；马，高头大马，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少年，稚气未脱的少年，身着银铠稚气未脱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走向真定城。
城楼上半躺在在虎皮椅上的楮飞燕立刻坐正了身体，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个白马银铠的少年小将。楮飞燕不禁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自己在这个年纪时哪有这等身手？却又感到一些可惜，一个很有前途的少年将命丧于此……等等，这身铠甲好像是公孙瓒的，难道他想偷袭我们？
楮飞燕正在思索时，他身旁的王当却杀气腾腾的张弓搭箭瞄准赵芸。原来王当和刚才被赵芸刺死的孙轻是结义兄弟，两人一起浪迹江湖，后来投靠楮飞燕。两人一个擅戟，一个擅弓，分别做了步卒教头和弓卒教头。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了近二十年，结义兄弟亲眼被害，你叫王当怎能不气，怎能不恨？虽是如此，王当也知道自己马战若想取胜那个白马银铠的小将可能性微乎其微，故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用自己最擅长的弓箭射杀仇人。
“慢……”惜才的楮飞燕刚想叫住王当务必生擒，那箭矢已脱弦而去。
箭，木羽箭，四尺四寸长的木羽箭。与普通箭矢不同，这木制的箭羽可增强箭矢飞行时的稳定性，能轻易的透进铠甲，但做工极为复杂也需要相当的箭术才能使用。所以，也只有弓箭名家才会备几根用来不时之需。
“啪！”无论多高明的射手，无论多精巧的箭矢，也会被击中箭杆而改变方向。赵芸白杆枪轻轻一拨，那木羽箭就被打落在地。
赵芸并没有学过空手入白刃，更没有专门练过击矢技巧。而是因为她不得不去打落那根箭矢，不得不为了救人而打落那根复仇的箭矢。
王当见一箭不中，又从箭袋摸出一支木羽箭时，赵芸已插枪于地张弓搭箭。赵芸手快，使的又是飞凫（飞凫，箭矢名，是一种以野鸭羽做箭羽的小型箭矢，不能穿甲，但轻便快），王当木羽箭脱手的瞬间，飞凫已中他的面门。但王当的木羽箭亦贯穿了赵芸的左臂，顿时血如泉涌，赵芸也险些从马上摔落。撕开一截长袍，草草缠绕了一下手臂，纵马来到城下一箭射断吊住赵龙的绳子。接住赵龙，加紧马肚，策马疾驰而去。
“哈哈哈哈！”楮飞燕哈哈大笑，突然起身一掌击碎桌子，顿时杀气横生“大摇大摆的来杀了我的两个手下，劫了我的人质，还想活着回去？”
好个楮飞燕，吹了一声口哨，带着两柄三尖刺竟然从十余丈高的城楼飞身跃下。落地后顺势两个翻滚就站了起来，轻功之高当世罕见，真不愧“飞燕”之名！这时，名驹“踏雪无痕”也从城内跑了过来，楮飞燕翻上马背便直追赵芸。
“丫头，丢下我，两个人坐一匹马，跑不掉的……”依偎在赵芸怀里的赵龙嘴唇微微蠕动。
“哥，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可能再离开你？”赵芸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飘落在风中被太阳照耀得晶莹闪亮，“驾，驾！”不住的催促着马儿急行。
“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活着，好好的活下去……”一位既平凡又了不起的男子汉平静的离去了。
“不，不要！哥哥……”赵芸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一线生机的兄长为了她能脱险，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马蹄声戛然而止，赵芸翻身下马，将怀中的赵龙小心翼翼的放在一片草地上。抓着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那永远不会再有的温柔和关爱“哥哥……”心中的千言万语，一句也说不出来。若能回到从前，不再那么淘气、任性，好好的关心一下哥哥，那该多好……
感受到杀气的赵芸擦掉眼泪，扶着白杆枪站起，楮飞燕正在她背后约莫三丈远负手而立。
“是你害我哥哥的吧……”赵芸看着白杆枪却没有转身。
楮飞燕瞧了一看躺在地上的赵龙“你原来是他兄弟，难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可惜啊，可惜，你若不想和他一样踏上黄泉路，就乖乖的归顺我们……”
楮飞燕的话说到一半，赵芸突然转身跃起，单臂绰枪，一记“燕掠止水”刺了过来。这突然、迅猛的一击让楮飞燕避无可避，从腰间掏出双刺卡住枪尖，拦在胸前。赵芸落地，不等楮飞燕拨开长枪，就双臂奋力顶去。
“小子，这么狠？”楮飞燕没想到赵芸力气竟然这么大，自己被逼得连退了十余步。若在平时，赵芸一个女孩子绝不可能有这种蛮力。但现在不同，眼前是害死哥哥的仇人，就算燃尽所有力量也要给哥哥报仇！
“嘭”楮飞燕重重的撞在了树上，眼看招架不住，那枪尖就要刺进胸口时却露出一丝微笑。楮飞燕有一个习惯，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在要杀死对手前露出这种微笑。楮飞燕很享受杀人的过程，喜欢看到别人惨死时哭喊、哀号、绝望无助的表情。还有那鲜血四溅的感觉，美妙得难以言喻，所以他每一次要杀死对手前都会露出这种有些诡异的微笑。
本应该透入楮飞燕胸口的枪尖，却莫名其妙的刺入了树干，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闪出来的。赵芸惊讶之际，楮飞燕弓步向前，右手的三尖刺直奔赵芸的咽喉。赵芸大惊，更糟糕的是现钉在树干上的白杆枪竟抽不回来，原来楮飞燕用左手的三尖刺卡住了枪杆。赵芸一时来不及抽回长枪，只能右手握枪，后退闪开，打算等楮飞燕左手松开枪杆补刺时抽回长枪。却不料楮飞燕经验老道，右手的三尖刺忽变方向，直扎赵芸的右手。赵芸松开握枪的右手时，楮飞燕也松开了枪杆，向前突进一步，双刺齐出。
“去死吧！”楮飞燕又露出了那习惯的微笑。是的，从没有人能躲过这快如闪电的“封喉穿心刺”，因为没有人的身形步伐比他还快，即使赵芸也不例外。
但接下来生的事情却完全出乎楮飞燕的意料。赵芸没有后退，反而双手合十夹住刺向心脏的三尖刺，同时一个“千斤坠”避开了咽喉的一击。比起被人破解了从未失手的“封喉穿心刺”，更让他吃惊的是：被打落冠的赵芸一头乌黑秀丽的长随风飘动，清秀的脸庞隐约散着女性独有的美丽。
“什么？女人……”楮飞燕看着后跳拉开距离的赵芸，用舌头舔了一下刚才刺中她头的三尖刺，“嘿嘿，果然是个妞，身手不错嘛！哈哈，孙轻、王当那两个孙子死得也太逊了！”楮飞燕出一阵**“小妞，我向你保证，你会死得很惨，很惨的，我会好好折磨死你的！哈哈哈哈！”
赵芸不动神色，缓缓移动身体，突然冲向钉在树干上的白杆枪。楮飞燕又露出了那得意的微笑“别妄想挣扎了！”双刺截住赵芸的去路。
“糟了！”楮飞燕脸色突变，笑意全无，没想到那只是赵芸的假动作。赵芸趁他侧身出刺时蹲身贴近，由下往上双掌齐出，一记“捧天式”重重的打中了他的胸口。
云前传 第十四回
顿时，楮飞燕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飘了有七八丈远。快落地时，楮飞燕向后一个跟头，退了两步，竟然站住了。
“咳咳咳！”左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右手捂住胸口“可恶，一时大意竟着了你的道！”
赵芸见楮飞燕双手仍然握着三尖刺，不敢大意，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老二，回去集合人准备走吧！”
赵芸大惊，身旁来了一个人竟然没有觉。转睛看去，一个虎背熊腰，虎目虬髯，极其雄伟的大汉扛着一柄约莫一丈五尺长，头似鸟嘴，通体乌金打造的长枪，龙行虎步，神态自若的走了过来。这个大汉正是黑山贼的大当家――张牛角。
“大哥，刚才只是大意，我没事的！”楮飞燕看着张牛角，眼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张牛角也没正眼瞧他，冷冷的说：“老二，你也配骑这胭脂马？我的话从不说第二遍，滚！”说完甩手将钉在树干上的白杆枪扔给赵芸。
楮飞燕紧握三尖刺的双手青筋暴起，咬牙看着面无表情的张牛角“大哥……”狠狠的走到“踏雪无痕”前翻身上马，奔回真定县。
见楮飞燕远去，张牛角猛的空挥一下长枪，卷起的气浪竟逼得赵芸后退一步，然后竖枪于地，介绍了起来：“老子就是黑山贼的老大张牛角，听说一个叫赵龙的小子把我族兄给害了。所以，想来看看他多大能耐的。身手的确不错，可惜不肯为我效力……”说到这，张牛角摇了摇头“你哥是我抓的，也是我命人吊起来的，找我报仇吧！”
原本有些忐忑畏惧的赵芸听完最后一句，毫不犹豫的一个“燕掠秋月”直刺张牛角的印堂。
“哈哈，有趣！”张牛角挥枪震开，两枪相撞，赵芸只觉得一股刚猛巨大的力量从枪杆传来，虎口隐隐作痛，手指微微**。
“小妮子，给你介绍一下老子的家伙：它叫‘凤喙’，可不光是因为外表酷似鸟嘴。它还有非常厉害的用处，你可要睁大眼睛小心了！”张牛角单臂舞枪，招式大开大合，赵芸却攻他不下。每次长枪刺去，都被张牛角单手使的“凤喙”轻松震开。
赵芸有些焦急，已经连攻了十余招，对方只是单臂舞枪，竟然一步未动，实力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吗？不，绝对不是，我曾与河北名将文丑厮杀过五六十个回合。虽说他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有些让我，但也绝不可能一步不动，这究竟是怎么( 卧龙传 http://www.xlawen.org/kan/4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