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部分阅读
的兄弟可以遍天下！”
一百多名亲卫队队员，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些曾经陪伴着主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血腥战争的武器，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一层薄薄的水雾轻轻的在刀身上回荡，看起来就象是在为它们主人必死的一战而无声哭泣！
赵雷嘶声叫道：“兄弟们，让那些羌族蛮子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大商军队的精锐，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吧！谁要是不能砍死一个羌族骑兵，就是狗娘养的怂货，就是软蛋，就是我们亲卫队的耻辱！”
一百多名亲卫队队员齐声狂喝，一股属于铁血劲旅的杀意，一股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战魂在这支小小的部队身上缓缓扬起。
黄翔一鞭子狠狠抽到战马后股上，他嘶叫道：“驾！”
几十匹战马载着已经全军覆没，连自己的亲卫队都要抛弃的万人大队最高指军官，和几名身负重伤的英雄，再加上绣儿这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孩，一起撒蹄狂奔。
子夜目眩神迷的望着那群大商王朝的勇士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消失，他必须承认，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就是因为这种气血，他们才能被称之为男人，就是这种明知道必死无疑，仍然昂然屹立，对着敌人举起武器的风骨，他们才是军人！就是因为拥有这样的军人，这样的战魂，大商王者才有资格纵横天下！
赵雷深情的抚摸着自己的战马，那是陪伴他出生入死，曾经用自己的铁蹄把他从死尸堆里趴出来，连踢带咬的把丢到背上，把他背回营地的战友啊！
赵雷低声道：“兄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嗥……”
赵雷的坐骑猛然发出一声惊嘶，大股的炽热鲜血象喷泉一样从它的脖子上狂喷而出，它的脑袋竟然被赵雷一刀劈断，硕大的马头狠狠摔到地面上，它的大眼睛仍然痴痴的望着赵雷，一颗大大的泪珠从它的眼睛里缓缓滑落。
它死不瞑目！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人，竟然会在最需要它的时候，一刀砍下了它的头！
赵雷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任由鲜血从他的全身缓缓滴落，他低声道：“杀了所有战马，用它们的尸体，垒起防御墙！”
几十匹战马哀嘶着倒在地上，它们的眼睛中都流出来大大的眼泪，把比自己兄弟更亲密的生死伙伴，一刀砍倒的士兵更是无声的在哭泣！
赵雷狂喝道：“我们军人，黄翔大哥早就告诉过我们，我们在战场上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是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流泪！收起你们一钱不值的泪水，准备好砍人和被人砍吧！”
一百多名精锐军人，静静站在用几十匹战马临时垒起来的防御墙后面。
第四十二章 百兽之王
在商朝，马这种动物，大多还应运用耕作或驼运货物，在军队中装备不多，更没有发展完善成为一个成熟的兵种。双方的战马无论是从耐力、爆发力还是冲刺速度上，都无法达到同一水平线。
一个时辰后，在黄翔和子夜的身后，又出现了锲而不舍，死命追上来的羌族骑兵，黄翔大手一挥悄悄从自己的眼角上掠过，带走了两颗大大的泪珠，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全完了！
虽然那些士兵在子夜的身体下面垫了几件衣服，但是随着战马撒开四蹄拚命奔跑，鲜血从子夜绽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绣儿死死跟在子夜的身边，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淌出这么多鲜血，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不能把子夜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哭泣。
恶来也被人绑在战马身上，他努力侧着头向前观望，他放声急叫道：“姐，你为什么哭，子夜哥哥他怎么了？你不要一直哭，你快点告诉我啊！”
绣儿悲叫道：“子夜快不行了，他的全身都在流血，如果再不停下来的话，他会死的！”
子夜嘶声叫道：“不能停！一停下敌人就会追上来，我们就全得死！！！”
战马飞跳过地上一个浅||穴，绣儿伸手捂入嘴发出一声悲呼：“天哪！”
战马四蹄腾空，将自己充盈着力量美感的身躯尽量舒展，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弧线，当它四蹄着地的时候，它开心的仰天发出一声长嘶。从宽厚大地上传来的力量就象是有几只铁锤同时砸到子夜身上，子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伤口上都象是被人用一把锯子狠狠拽了几下，一股腥甜的味道从胸口直冲到喉咙，他一张嘴“哗”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
炽热的血珠随着烈马的奔腾，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线，其中有几滴就飘到了恶来的脸上。恶来伸出舌头，他舔到了一股淡淡的甜腥，恶来真的疯了。
他的子夜哥哥要死了？
他的子夜姐夫要死了？
他的二哥要死了？
那个带着他在落凤山上四处挖坑铺设陷阱，让他再也不用去吃野菜的男人要死了？那个拥有阳光一般的笑容，把他和姐姐一起拥进怀里，发誓要用一生去保护他和姐姐的男人，要……死了？！
“不……！！！”
恶来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吼，他双臂一挣，生生将身上的绳索撕成无数碎片。在绣儿的失声惊呼中，恶来笨手笨脚的从战马背上象块大石头似的直直摔下去，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战马狠狠踩在马蹄下。
绣儿猛然拉住马缰，悲声叫道：“恶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呸！”
恶来从地上爬起来，吐掉满嘴的沙粒，在他身上那件青铜全身铠已经被马蹄践踏出十几个凹印，他干脆大手一伸将整件铠甲扒下来甩到一边，他伸直了脖子狂叫道：“我没事，姐你们快走！后面的敌人我来挡住！！！”
绣儿看看被绑在马背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子夜，再看看已经跳下战马解开铠甲，赤手空拳准备独立面对几百名羌族骑士的亲弟弟，眼泪从她的眼睛里疯狂涌出，她突然发现，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是陪自己的弟弟一起生死与共，还是痴痴的守护在自己的男人身边，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困难的选择！
恶来指着人嗥马嘶对他们紧追不舍的羌族骑兵，嘶声叫道：“姐，我不懂什么叫做敌人，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人拦住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死你，杀死子夜哥哥和那个长着白胡子的大爷哥哥！我恨他们，我讨厌他们，所以我要狠狠的打他们！！！”
恶来对着绣儿微微一笑，露出他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他叫道：“告诉子夜哥哥子夜姐夫，我喜欢他！”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因为他喜欢子夜哥哥、子夜姐夫，所以他愿意和敌人拚死一战！
两把青铜斧都在和布索旺决战的时候，散落到战场上，恶来眺望四望想寻找他最习惯使用的武器，可这里是大草原，到处都是郁郁青青的野草，一时间又哪里能找得到份量足够的石头？
恶来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块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掂掂它的份量，恶来凝望着越来越近的羌族骑兵，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长嗥，他使出吃奶的劲，将石头狠狠砸出去。
三名连成一线的羌族骑兵连惨嗥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石头生生砸得脑浆迸裂，一头栽倒在马下，瞬间就成为无数战马铁蹄下的肉泥。面对恶来这种可怕的力量，所有羌族骑兵坐下的战马竟然齐声惊嘶，猛然竖起前蹄，任凭那群羌族骑兵用力抽打，竟然死也不敢对着恶来发动进攻。
恶来瞪圆了眼睛，面对几百名全付武装杀气腾腾的骑兵，将自己两只拳头舞得呼呼生风，他纵声狂吼道：“想杀子夜哥哥，就要先从恶来的身体上踏过去！”
他竟然以一己之身，在没有任何掩体的大草原上，生生拦住了几百名杀气腾腾兵器上还沾着鲜血的羌族勇士！
没有战马敢靠近恶来，动物的直觉在向它们拚命嘶叫：“小心，离他远一点！”
一名羌族骑兵跳下战马，纵声叫道：“让开，让我来宰了这个小子！我们大草原上的男子汉，不只是马上的勇士，更是大地上的勇士！”
恶来一拳就将这位大地上的勇士打倒，他狠狠踏着脚下的尸体，狂吼道：“太弱了，太弱了，还有没有更强的？！你们这群混蛋一起上吧，我不会害怕你们的！”
两个羌族勇士对视了一眼，他们举起手中的长戟一起扑过来，鲜血从恶来的肩膀上迸射，但是在同时，恶来的铁拳又将他们击毙在自己的脚下。
“哈哈哈……你们这群小罗喽，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想打倒我，还得再多一点，你们来啊！”
四个羌族勇士一起扑上来，鲜血和怒号在五个人的狭小战场上扬起，以一敌四，倒下的还是号称最悍勇的大地勇士。恶来站在尸体堆中放声大笑：“想打倒我，四个还不够，再多来几个啊！”
又有八个羌族勇士一起扑了上去……
十六个羌族勇士一起扑了上去……
三十二个羌族勇士一起扑过去……
“哈哈哈……”
傲立在战场中心，狂笑的仍然是恶来！
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拳，放声叫道：“来吧，你们这些混蛋，我死也不会让你们过去的……唔……好疼……！”
恶来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长戟留下的贯穿伤，有铜斧留下的砍伤，有目雷纹刀带着锯齿的刀锋留下的大面扩散伤，有一个羌族勇士在临死前在他身上拚命留下的牙印……在他身上最重的伤，还是一名变异重骑士打到他胸口的那两拳。
恶来不由自主的蹲到地上，嘴里呼呼有声的用力喘息。
望着全身伤痕累累的恶来，再看看倒在恶来脚下，那个经过兽神洗礼，已经拥有一部分兽神力量的重骑士，几百名羌族骑士静静的端坐在马上，没有一个人吭声。
“来啊！我还没有倒下呢，我还能再站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攻击了，你们为什么不战斗了？！”
终于有一个羌族骑士再也忍不住失声狂叫道：“他为什么还不倒下！他为什么还不死！他为什么还能站起来？！他难道是怪物吗？他明明是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他能打倒我们这么多羌族勇士，他为什么可以赤手空拳的打死我们经过兽神洗礼的勇士？！”
恶来勉强重新挺直自己的身体，他扬起了自己的拳头，叫道：“因为我也是野兽！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百兽之王！”
绣儿突然纵身跳到背着子夜的那匹战马上，子夜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来不知道，绣儿竟然有这样利落的身手！
“我真的想和我的子夜相守终老。”绣儿小心的搬动子夜身体，将他挪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她低声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的夫君，我喜欢你的无赖与狡猾，我喜欢你在战场上那种英雄气概，我更喜欢那个登高一呼就能应者如云的盖世英雄！我的子夜总能给我这个小女子惊喜，让我越来越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你的身上挪开。每一天早晨我都会笑着从睡梦中醒过来，因为绣儿得到了全天下最好的一位夫君大人！”
“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可以杀了家里唯一一只能下蛋的母鸡来招待我的夫君，而让我的弟弟去陪我一起吃野菜拌饭，但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保护我和夫君大人，而被敌人万刀分尸！”
大颗大颗的眼泪狠狠砸在子夜的脸上，每一颗眼泪落到脸上，就砸得子夜全身一哆嗦，每一颗眼泪落下来，都会烫得子夜的灵魂都要为之狠狠一颤！
第四十三章 秦之铁血
“我不能太自私对不对？如果今天我放弃了自己的弟弟，而选择和夫君大人一起逃命，我永远也不会再快乐起来，因为我已经舍弃了自己的另一半感情，我会永远无法忘记恶来的脸，忘记他呆呆傻傻却带着孩子一样纯真的笑容！”
绣儿悲叫道：“永别了我的夫君大人！我相信在你以后的人生中，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更好，更优秀，也更爱你的女孩，她们会替我抚平你身上的创伤，她们会用自己的温柔，帮你远离战场上的死亡与悲伤！”
“对不起了，夫君大人……”
绣儿突然低下了头，她的唇紧紧贴到了子夜的唇上，她的唇仍然是那样的柔软，但是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凉，她无声的悲泣着，她的泪水混合着子夜的，再也不能分清是谁的泪水。尝着他们泪水咸咸的味道，她低声哀求道：“子夜，用力吻你的女人吧，让她可以带着你的温柔，去含笑走向战场！”
悲伤、绝望……
子夜和绣儿在这一吻中抵死缠绵，几乎要把他们一生一世的痴缠与甜蜜都融入到这一吻中。
子夜不停吻着绣儿，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技巧，他在心中拚命呐喊着：“不要啊！求求你……离下来陪我！”
他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吻，让绣儿回心转意，他多希望自己的泪水，可以让绣儿突然间不忍再离开他。
绣儿深情的抚摸着子夜英俊得几乎令她不能自拔的脸庞，她突然一伸手，劈手从黄翔的战马上抢过一柄长枪。
当绣儿凝视着她手中的长枪，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轻柔的从淡青色枪锋上划过时，她的气势变了。
在这一刻，她变得骄傲而洒脱。
她傲然道：“我也能作战！我是昔日秦方部落酋长之女——赢绣儿！我们秦族虽然被灭亡了，但是我们秦的铁血仍在，只要我和恶来不死，我们秦的英魂不死！”
“保重，我的夫君大人！对不起，我的夫君大人！”绣儿在马上向黄翔持枪为礼，她沉声道：“求求你保护好我的夫君大人，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不要放弃他！我赢绣儿就算是战死沙场，能看到夫君大人远离战火，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黄翔深深凝视着绣儿，他眼前的哪里还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啊！
她就是一只为了爱情而重振双臂的雄鹰！在她的身上，黄翔几乎可以看到她为子夜而生，为子夜而死的无怨无悔，看到了身为一个女人，最自己的夫君最真挚的爱！当她擎起手中的长枪时，在她的身上已经拥有了一种伟大得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
黄翔终于点了点头，他明白，从此以后，他的生命已经和子夜混合在一起，他们身上彼此的誓言和嘱托，已经反反复复象根灯芯似的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理清，再也无法分辨！
望着绣儿跨上另外一匹战马，拎起长枪冲向仍在激战的恶来，子夜全身都在抽搐，他想喊，可是他的嘴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凝望着绣儿的背影，他明白，一些最重要的东西，就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子夜发现自己的泪水突然干了，他的身体仍然在拚命的抽搐，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狂扎一样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无法哭出眼泪！
黄翔同情的望着子夜，低声道：“哭吧，想哭你就用力的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一点！”
子夜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狼般的狂嗥，他突然大嘴一张，狠狠咬到了战马的身上，子夜身下的战马猛然发出一声悲鸣。
黄翔瞪大了眼睛，狂叫道：“傲子夜你疯了？”
“是啊，我是他妈的疯了！”子夜呵呵惨笑，他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他脸上的肌肉不断的颤动，看起来说不出来的狰狞与可怖，他嘶声叫道：“我一生自负聪明，我他妈的是最能搞怪，被人称为九命猫妖的傲子夜啊！我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我抱着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态来面对这个世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之所以毫无反抗的参军，把所有兄弟都拉到了战场上，竟然是因为在我在山里呆的太闲了，我烦了，闷了，想出来透口气，想出来换个活法，让自己去体验更刺激更过瘾的东西了！我他妈的是谁啊，我他妈的为什么为那么牛逼，我明明文不成武不就，我凭什么认为自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用自己的小聪明闯出一番作为？现在好了，我的兄弟都失散在战场上了，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我现在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为了救回我这条小命，而拿起了武器！”
“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十个人，而是几百个人啊！绣儿不是去作战，她是陪着恶来一起去死啊！”
子夜痴痴的狂叫道：“如果他们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罪大恶极的我？！”
子夜再一次口狠狠咬到战马的伤口上，战马痛得上蹦下跳，子夜死命抬头，竟然生生咬下战马的一块肉，他放声狂吼道：“反正都要死了，我们就死到一起吧！如果你再敢背着我向前逃跑，我就不停的咬你，我会一口一口的吸干你的血，我会一口一口的咬光你的肉，你让我离开自己的女人，抛弃身为男人的责任，我就要你死！”
望着脸部表情惨若厉鬼的子夜，感受着他身体里那股雄雄燃烧，再无任何顾忌的毁灭火焰，黄翔叹了一口气，一刀劈出将绑在子夜身上的绳索斩断，他叫道：“走，一走回去，要死就一起死吧！说到底，我这个失职的万夫长，才是最应该死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在黄翔和子夜的背后，突然也传来马蹄轰响，黄翔神情一动，从箭匣中取出一枝绑着响哨的响箭，将劲弓拉成满月，随着他手指一松，一道尖啸的哨响直冲云霄。
在远方相同的响箭也腾空而起，黄翔一把拉住了子夜，狂叫道：“援军！是我们的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子夜的身体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布索旺，他看到恶来和绣儿一左一右联手向布索旺攻过去！
布索旺大脚一伸就将恶来踢出二十多米远，在柔软的草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痕，布索旺右手随意一挥，他手中足足有七十斤重的战斧在清晨阳光的映射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绣儿手中的长枪被他拦腰劈断，紧接着，绣儿的头颅翻滚着被劈起足足七八米高。
布索旺手中的战斧向空中一举，将绣儿的头颅刺在战斧最前端的钢刺上，他用不屑的眼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几百名羌族骑士，道：“我们草原上的几百名勇士，就是被这样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生生吓破了胆？”
子夜拚尽全力，狂喝道：“布索旺！”
布索旺迅速回头，他盯着站在几百米外曾经踢了他小腹一脚的子夜，也狂喝道：“是你这个小子！”
“布索旺你给我记住了！从此以后，我傲子夜就是你不死不休的敌人，你杀了我的女人，你杀了我的兄弟，从此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躲在哪个角落里，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我要把你挫骨扬灰，我要你死！！！”
子夜指着布索旺，他拚尽全力嘶吼道：“你记住我这张脸，你记住我这双手，迟早有一天，你会倒在我这张脸下，你会死在我这双手里！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上走了一回，我傲子夜这一生都会为你而活，为你身后的东羌族而战！我傲子夜这一辈子不能将你们东羌族彻底抹平在这片大地上，我就是混蛋，我就是他妈的千刀万剐的狗娘养的！！！”
听着子夜的嘶吼，强如布索旺者心里也不由涌出一种凉意，他凝望着被他刺在斧尖上的绣儿头颅，狂笑道：“原来这是你的女人啊，你心痛吧，你愤怒吧，但是今天你也难逃一死，我偏偏让你连她的全尸都找不到！”
布索旺手腕微抬，绣儿的头颅再次飞起，七十斤重的战斧疾追而上，当着子夜的面，将绣儿的头颅劈成了无数碎片。
“噗……”
子夜狂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他和黄翔的背后，传来三声号角长鸣，又一支万人大队赶来了！
第四十四章 兄弟情绝
当子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商朝的军营，一名军医模样的人惊喜交集的叫道：“他活过来了，这个小子真的活过来了！这真是奇迹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全身鲜血都快流光的人，还能再活下来！他的生命力比一般人至少要强出十倍，不，是一百倍啊！”
子夜努力眨着自己的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看到很多人影在他的眼前不断晃啊晃的，晃得他头晕眼前。
“子夜哥哥！”突然间有一个人推开众人冲到他的身边，那个人失声哭号道：“我姐姐她……死了！”
是的，绣儿死了！
她当然死了！
绣儿不死，他傲子夜又怎么会挣扎着从鬼门关里爬回来？！
子夜全身都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他猛然瞪大了双眼，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全身都缠满布条的恶来，把目光微微调转，他看到的第二个人，是站在那里微微喘气明显还没有恢复任何法力的姜上，然后是黄翔万夫长！
子夜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二天！”黄翔道：“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但是你的结拜大哥却坚持认为你一定能活下来，结果他赢了，你也赢了！”
“对，我赢了！”
子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淡得就象是正在说别人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们既然能从羌族骑士的追杀中死里逃生，我又怎么能死在军营的病床上？”
姜上怜悯的望着子夜，低声道：“老二，如果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这样硬闷在心里，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这一次我和对方几十个巫师对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休养了这么多天，我的外伤虽然好得七七八八，但是什么时候能恢复法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去尽快恢复，如果你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会影响你的身体复原！”
子夜望着趴在他床边的恶来，面对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恶来明明很想扑进他的怀里，现在却只敢蹲在他的面前，不停的哭泣。
“恶来，”子夜柔声道：“你姐姐走了，只留下你和我，我还是你的子夜哥哥，还是你的子夜姐夫！”
“子夜哥哥、子夜……姐夫！”
恶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子夜温柔的抚摸着恶来短短的硬硬的头发，低声道：“哭吧，哭吧，用力的哭，把你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哭出来吧。哭过这一次之后，你我两兄弟就绝不能再流一颗泪！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流眼泪！！！”
所有人都用最担忧的眼光望着子夜，子夜却笑了，他笑得阴郁而优雅，他指着一名士兵手里托着的饭钵，道：“那里是香喷喷的米粥，还是我每天必需服用的药汁？别说我睡了整整十二天，现在还是感到有点饿了！对了，恶来你吃过饭没有？”
恶来摇了摇头，姜上叹了一口气，道：“你陷入昏迷的这十二天，恶来一直拖着受了重伤的身体，呆在你身边，军医怕他打扰到你的治疗，不让他进入营帐，他就一个人每天不吃不睡的守护在营帐外边。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烙了一张大大的饼，我在里面还添加了一些有催眠安神的药物，恶来累极困极终于趴在草地上睡着的时候，我们将烙饼套在他的脖子上，他在睡梦中闻到香味，就不知不觉的把烙饼吃掉了，就是趁这个机会，军医才能处理了恶来身上的伤口。”
“笨蛋！”子夜柔声道：“那恶来就陪我一起吃饭吧。记住，从此以后，你绝对不能再用这种方法来虐待身体，因为我们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是落凤村的那些兄弟，还有你姐姐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在大草原上架起了一道又一道防御墙。在没有杀掉布索旺，诛灭东羌族之前，我们必须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就算是吃不下，你也得给我使劲吃，就算是睡不着，你也要给我做着好梦去睡！否则的话，你和我就是懦夫，就是混蛋，听明白了没有？”
说到最后，子夜并没有声色俱厉，但是在场的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子夜象是自言自语的道：“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复原的！”
子夜突然又问道：“对了，恶来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是天生的，还是你纯粹用玩石头的方法，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
“我原来力量并不大，村子里的小孩经常欺付我。”恶来搔着脑袋道：“在我六岁的时候，姐姐拿着一个全身画满点点和符号的木偶，教给我一些能控制自己身体里像热水一样能四处涌动的东西，她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秦方部落未来酋长才有资格玩的游戏，连她都不能去尝试，要我每天自己玩。可是这种游戏真的太难了，刚开始我怎么也玩不对，姐姐就因为这个打了我好几次呢！就这样玩了几天，村子里的孩子又来欺付我，我无意中一拳就把那个比我要大三四岁，长得比我高出一头还多的人打晕了！”
“听起来似乎真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呢！”子夜低声道：“子夜哥哥也想玩，恶来能不能教给我？”
恶来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子夜微笑道：“我也很喜欢你抛石头的那个游戏，等我们的伤都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上一大堆石头，一起玩抛石头的游戏吧！”
看着子夜喝过药需要休息，姜上和黄翔走出了营帐，他们沉默了良久，黄翔才低声道：“你发现了没有，傲子夜变了！”
“是的，我这个二弟虽然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又懒懒散散的，但是他对我那个弟妹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想没有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被杀，甚至是死无全尸，还能不心性大变吧？更何况绣儿还是为了子夜，而甘愿赴死！”
姜上抬起头，凝视着天边的一朵浮云，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洁白，又是那样的变幻无方，姜上沉声道：“这一次，他认真了！在他亲眼看到绣儿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他现在就是一条冰冷得让你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已经开始打磨自己锋利獠牙的……蛇！一旦风云际会，他就会脱困而起，成为一条令天地为之震惊的九霄狂龙！”
在营帐里传出一阵惊呼，在恶来的搀扶下，子夜竟然挣扎着走出营帐，看到姜上他突然双膝一软，脆倒在姜上面前。
姜上惊呆了，他嘶声叫道：“二弟你要干什么？！”
子夜静静的道：“兄弟有事求大哥，希望大哥能够应允。”
“你快点先起来，其他什么都好商量！”
“我已经起不来了！”子夜凝视着姜上，道：“我知道大哥您不但精通各种玄门法术，更谙知兵法谋略和战阵变幻之术，我求求您收我为徒。我需要力量，我不但需要能在战场上自保的武力，我更需要成为万人敌的大智慧……求求您了！”
如果子夜没有记错的话，在后世中曾经流传着姜子牙亲著的《太公兵法》，项羽身边的第一谋臣张良就是得到了这部兵书，才能辅助项羽纵横天下。
“扑嗵！”
恶来也跪倒在姜上面前，他瞪着自己这个结拜大哥，嘶叫道：“大哥你也看到了，他们好狠啊！我恶来是笨小子一个，我不懂什么叫做成为万人敌的大智慧，但是我相信子夜哥哥子夜姐夫，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姜上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两兄弟，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我们道家修行，讲究悲天悯人济世为怀，师尊派我下山，就是因为他老人家夜观星像，发现天下大乱将至，要我来努力化解苍生之苦。我这次之所以毫不犹豫的跟着你加入军队，就是因为我希望能够平息东羌族和商朝之间的刀兵之灾。我在你和恶来身上，看到了太重的杀气，我突然真的很担心，你会成为整个大地动乱的一种推动力量，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对不起了！”
子夜一直静静听着姜上的话，被拒绝后，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失望的神色，他的双瞳里也找不到一点点情绪的波动，看起来就象是两块最暗亮却又最幽然深隧的宝石，让人只是和他对望上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双眼所吸引。
子夜轻声道：“恶来，扶我起来！”
子夜抓起自己的衣袍一角用力一扯，他旋即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将衣角送到自己的牙齿里，连咬带撕的用力扯动。
“嘶啦……”
子夜终于从自己的衣袍上拉下一块布条，他将这块布条丢到了自己和姜上的脚下，沉声道：“从今以后，兄弟情绝！”
第四十五章 暗战
一个月后……
杀一个普通羌族骑兵，赏赐铜钱两千枚，换句话说，在上面那群高官显贵的人心里，一个羌族骑兵的命，就能抵得上四十个他们这些用五十个铜子，就强行征召入伍的士兵！
如果士兵能杀死一个羌族重骑兵，赏赐铜钱一万五千枚，立刻升为小队长。
子夜带着恶来静静潜伏在大草原上，他们的身上都经过了精心伪装，哪怕是站在几米近的范围内，不仔细观查的话，也无法发现他们的踪影。
远处传来战马铁蹄狠狠敲打在地面上发出的轰响，过了半晌，一支羌族斥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子夜慢慢挽起了手中一张足足两米长的加强长弓。
“嗖！”
锐利的破风声响起，一名羌族骑士带着漫天血雨一头栽倒在地上，子夜和恶来跳起来扭头就跑。
那群羌族骑兵们眼红了，他们拔出身上的武器，催动坐下的战马追过来，他们就不相信在这种平平坦坦的大草原上，人的两条腿能跑过马的四条腿！
但是那两个人跑得还真快，那个比羌族重骑士还要高壮的男人腿一伸就能跨出六七尺远，跑得快也算是理所应当，但是为什么在他身旁那个足足低了一个半脑袋的小个子家伙，那两条小腿也能跑得那么快？！
一名羌族骑士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嘶声叫道：“两个臭小子，有种你们不要跑！”
子夜和恶来猛然停住了奔跑，子夜狂吼道：“恶来，动手！”
子夜和恶来拎起右拳，重重砸在自己的脚下，被他们双拳砸中的厚实大地，突然间片片碎裂，那些羌族骑兵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突然觉得脚下一松，人仰马翻中摔进一个宽三十米，深六尺的陷阱中。
恶来跳进陷阱中，见人就打，子夜箭上弓弦，站在陷阱边上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场力量经不均衡的屠杀，只要看到有人试图爬出陷阱逃跑，子夜立刻一箭射过去。
这场战斗只持继了不到两分钟，在陷阱里就躺满了羌族骑兵的尸体，就连他们最心爱的坐骑，也被恶来一拳打碎了头颅。
子夜淡然道：“大家辛苦了，出来领你们的军功吧！”
在大约四十米外的地方，一大片草皮突然动了，十几个穿着商朝军队制服的士兵，扒掉自己身上的伪装，眉开眼笑的跑过来，他们跳进陷阱里，手起刀落将那些羌族骑兵的头颅砍下来，小心的用麻绳穿起来挂在自己身上，就连羌族士兵用的粗糙武器他们也没有放过。
虽然人头血淋淋的看起来令人倒足了胃口，但是这全是黄灿灿的铜子啊！至于那些武器，虽然粗糙，有些甚至只是在木棍上绑了一块打磨锋利的石片，但是总也比军营里某些士兵手里最纯粹的木棍要好一些吧？
一名士兵端着四个人头，笑嘻嘻的把它们送到子夜面前，道：“什长大哥，兄弟们一人分到了一个人头，这些赏金是您和恶来小兄弟的！跟着您就是好，我们只需要负责挖陷阱，铜子就象是长了翅膀一样往我们的口袋里钻。”
子夜轻瞟了一眼四个人头，道：“孙长胜你是伍人长，这里除了我和恶来，数你出力最多，你再多挑一个人头吧。”
孙长胜咧开了大嘴，在别的士兵羡慕的目光中，他笑叫道：“谢谢子夜大哥！”
子夜点头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喜欢用心去结交兄弟，有我的肉吃，我就觉不会让大家喝汤！”
一群士兵连连点头，他们成为子夜的手下，仅仅是两周时间，每人就赚了几千个铜子，这已经顶得上他们在家里耕作一辈子田，打上半辈子猎！
又一片经过伪装的草皮掀起，一大群伙头军拎着菜刀跳出来，子夜对着领着的队长道：“把你们需要的马肉割走后，记得要把整个陷阱填平了，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个队长笑叫道：“子夜你放心，这种事我们跟着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保证收尾得干净利落，让那些羌族混蛋连根马毛也找不到！嘿嘿，十三匹马啊，这些( 獠牙之蛇 http://www.xlawen.org/kan/4220/ )
一百多名亲卫队队员，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些曾经陪伴着主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血腥战争的武器，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一层薄薄的水雾轻轻的在刀身上回荡，看起来就象是在为它们主人必死的一战而无声哭泣！
赵雷嘶声叫道：“兄弟们，让那些羌族蛮子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大商军队的精锐，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吧！谁要是不能砍死一个羌族骑兵，就是狗娘养的怂货，就是软蛋，就是我们亲卫队的耻辱！”
一百多名亲卫队队员齐声狂喝，一股属于铁血劲旅的杀意，一股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战魂在这支小小的部队身上缓缓扬起。
黄翔一鞭子狠狠抽到战马后股上，他嘶叫道：“驾！”
几十匹战马载着已经全军覆没，连自己的亲卫队都要抛弃的万人大队最高指军官，和几名身负重伤的英雄，再加上绣儿这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孩，一起撒蹄狂奔。
子夜目眩神迷的望着那群大商王朝的勇士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消失，他必须承认，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就是因为这种气血，他们才能被称之为男人，就是这种明知道必死无疑，仍然昂然屹立，对着敌人举起武器的风骨，他们才是军人！就是因为拥有这样的军人，这样的战魂，大商王者才有资格纵横天下！
赵雷深情的抚摸着自己的战马，那是陪伴他出生入死，曾经用自己的铁蹄把他从死尸堆里趴出来，连踢带咬的把丢到背上，把他背回营地的战友啊！
赵雷低声道：“兄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嗥……”
赵雷的坐骑猛然发出一声惊嘶，大股的炽热鲜血象喷泉一样从它的脖子上狂喷而出，它的脑袋竟然被赵雷一刀劈断，硕大的马头狠狠摔到地面上，它的大眼睛仍然痴痴的望着赵雷，一颗大大的泪珠从它的眼睛里缓缓滑落。
它死不瞑目！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主人，竟然会在最需要它的时候，一刀砍下了它的头！
赵雷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任由鲜血从他的全身缓缓滴落，他低声道：“杀了所有战马，用它们的尸体，垒起防御墙！”
几十匹战马哀嘶着倒在地上，它们的眼睛中都流出来大大的眼泪，把比自己兄弟更亲密的生死伙伴，一刀砍倒的士兵更是无声的在哭泣！
赵雷狂喝道：“我们军人，黄翔大哥早就告诉过我们，我们在战场上可以流血，可以流汗，但是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流泪！收起你们一钱不值的泪水，准备好砍人和被人砍吧！”
一百多名精锐军人，静静站在用几十匹战马临时垒起来的防御墙后面。
第四十二章 百兽之王
在商朝，马这种动物，大多还应运用耕作或驼运货物，在军队中装备不多，更没有发展完善成为一个成熟的兵种。双方的战马无论是从耐力、爆发力还是冲刺速度上，都无法达到同一水平线。
一个时辰后，在黄翔和子夜的身后，又出现了锲而不舍，死命追上来的羌族骑兵，黄翔大手一挥悄悄从自己的眼角上掠过，带走了两颗大大的泪珠，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全完了！
虽然那些士兵在子夜的身体下面垫了几件衣服，但是随着战马撒开四蹄拚命奔跑，鲜血从子夜绽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绣儿死死跟在子夜的身边，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淌出这么多鲜血，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不能把子夜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哭泣。
恶来也被人绑在战马身上，他努力侧着头向前观望，他放声急叫道：“姐，你为什么哭，子夜哥哥他怎么了？你不要一直哭，你快点告诉我啊！”
绣儿悲叫道：“子夜快不行了，他的全身都在流血，如果再不停下来的话，他会死的！”
子夜嘶声叫道：“不能停！一停下敌人就会追上来，我们就全得死！！！”
战马飞跳过地上一个浅||穴，绣儿伸手捂入嘴发出一声悲呼：“天哪！”
战马四蹄腾空，将自己充盈着力量美感的身躯尽量舒展，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弧线，当它四蹄着地的时候，它开心的仰天发出一声长嘶。从宽厚大地上传来的力量就象是有几只铁锤同时砸到子夜身上，子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伤口上都象是被人用一把锯子狠狠拽了几下，一股腥甜的味道从胸口直冲到喉咙，他一张嘴“哗”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
炽热的血珠随着烈马的奔腾，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线，其中有几滴就飘到了恶来的脸上。恶来伸出舌头，他舔到了一股淡淡的甜腥，恶来真的疯了。
他的子夜哥哥要死了？
他的子夜姐夫要死了？
他的二哥要死了？
那个带着他在落凤山上四处挖坑铺设陷阱，让他再也不用去吃野菜的男人要死了？那个拥有阳光一般的笑容，把他和姐姐一起拥进怀里，发誓要用一生去保护他和姐姐的男人，要……死了？！
“不……！！！”
恶来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吼，他双臂一挣，生生将身上的绳索撕成无数碎片。在绣儿的失声惊呼中，恶来笨手笨脚的从战马背上象块大石头似的直直摔下去，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后面的战马狠狠踩在马蹄下。
绣儿猛然拉住马缰，悲声叫道：“恶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呸！”
恶来从地上爬起来，吐掉满嘴的沙粒，在他身上那件青铜全身铠已经被马蹄践踏出十几个凹印，他干脆大手一伸将整件铠甲扒下来甩到一边，他伸直了脖子狂叫道：“我没事，姐你们快走！后面的敌人我来挡住！！！”
绣儿看看被绑在马背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子夜，再看看已经跳下战马解开铠甲，赤手空拳准备独立面对几百名羌族骑士的亲弟弟，眼泪从她的眼睛里疯狂涌出，她突然发现，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是陪自己的弟弟一起生死与共，还是痴痴的守护在自己的男人身边，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困难的选择！
恶来指着人嗥马嘶对他们紧追不舍的羌族骑兵，嘶声叫道：“姐，我不懂什么叫做敌人，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人拦住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死你，杀死子夜哥哥和那个长着白胡子的大爷哥哥！我恨他们，我讨厌他们，所以我要狠狠的打他们！！！”
恶来对着绣儿微微一笑，露出他一口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他叫道：“告诉子夜哥哥子夜姐夫，我喜欢他！”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是因为他喜欢子夜哥哥、子夜姐夫，所以他愿意和敌人拚死一战！
两把青铜斧都在和布索旺决战的时候，散落到战场上，恶来眺望四望想寻找他最习惯使用的武器，可这里是大草原，到处都是郁郁青青的野草，一时间又哪里能找得到份量足够的石头？
恶来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块只有拳头大小的石块，掂掂它的份量，恶来凝望着越来越近的羌族骑兵，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长嗥，他使出吃奶的劲，将石头狠狠砸出去。
三名连成一线的羌族骑兵连惨嗥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被石头生生砸得脑浆迸裂，一头栽倒在马下，瞬间就成为无数战马铁蹄下的肉泥。面对恶来这种可怕的力量，所有羌族骑兵坐下的战马竟然齐声惊嘶，猛然竖起前蹄，任凭那群羌族骑兵用力抽打，竟然死也不敢对着恶来发动进攻。
恶来瞪圆了眼睛，面对几百名全付武装杀气腾腾的骑兵，将自己两只拳头舞得呼呼生风，他纵声狂吼道：“想杀子夜哥哥，就要先从恶来的身体上踏过去！”
他竟然以一己之身，在没有任何掩体的大草原上，生生拦住了几百名杀气腾腾兵器上还沾着鲜血的羌族勇士！
没有战马敢靠近恶来，动物的直觉在向它们拚命嘶叫：“小心，离他远一点！”
一名羌族骑兵跳下战马，纵声叫道：“让开，让我来宰了这个小子！我们大草原上的男子汉，不只是马上的勇士，更是大地上的勇士！”
恶来一拳就将这位大地上的勇士打倒，他狠狠踏着脚下的尸体，狂吼道：“太弱了，太弱了，还有没有更强的？！你们这群混蛋一起上吧，我不会害怕你们的！”
两个羌族勇士对视了一眼，他们举起手中的长戟一起扑过来，鲜血从恶来的肩膀上迸射，但是在同时，恶来的铁拳又将他们击毙在自己的脚下。
“哈哈哈……你们这群小罗喽，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想打倒我，还得再多一点，你们来啊！”
四个羌族勇士一起扑上来，鲜血和怒号在五个人的狭小战场上扬起，以一敌四，倒下的还是号称最悍勇的大地勇士。恶来站在尸体堆中放声大笑：“想打倒我，四个还不够，再多来几个啊！”
又有八个羌族勇士一起扑了上去……
十六个羌族勇士一起扑了上去……
三十二个羌族勇士一起扑过去……
“哈哈哈……”
傲立在战场中心，狂笑的仍然是恶来！
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拳，放声叫道：“来吧，你们这些混蛋，我死也不会让你们过去的……唔……好疼……！”
恶来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长戟留下的贯穿伤，有铜斧留下的砍伤，有目雷纹刀带着锯齿的刀锋留下的大面扩散伤，有一个羌族勇士在临死前在他身上拚命留下的牙印……在他身上最重的伤，还是一名变异重骑士打到他胸口的那两拳。
恶来不由自主的蹲到地上，嘴里呼呼有声的用力喘息。
望着全身伤痕累累的恶来，再看看倒在恶来脚下，那个经过兽神洗礼，已经拥有一部分兽神力量的重骑士，几百名羌族骑士静静的端坐在马上，没有一个人吭声。
“来啊！我还没有倒下呢，我还能再站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攻击了，你们为什么不战斗了？！”
终于有一个羌族骑士再也忍不住失声狂叫道：“他为什么还不倒下！他为什么还不死！他为什么还能站起来？！他难道是怪物吗？他明明是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他能打倒我们这么多羌族勇士，他为什么可以赤手空拳的打死我们经过兽神洗礼的勇士？！”
恶来勉强重新挺直自己的身体，他扬起了自己的拳头，叫道：“因为我也是野兽！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百兽之王！”
绣儿突然纵身跳到背着子夜的那匹战马上，子夜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从来不知道，绣儿竟然有这样利落的身手！
“我真的想和我的子夜相守终老。”绣儿小心的搬动子夜身体，将他挪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她低声道：“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的夫君，我喜欢你的无赖与狡猾，我喜欢你在战场上那种英雄气概，我更喜欢那个登高一呼就能应者如云的盖世英雄！我的子夜总能给我这个小女子惊喜，让我越来越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你的身上挪开。每一天早晨我都会笑着从睡梦中醒过来，因为绣儿得到了全天下最好的一位夫君大人！”
“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可以杀了家里唯一一只能下蛋的母鸡来招待我的夫君，而让我的弟弟去陪我一起吃野菜拌饭，但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为了保护我和夫君大人，而被敌人万刀分尸！”
大颗大颗的眼泪狠狠砸在子夜的脸上，每一颗眼泪落到脸上，就砸得子夜全身一哆嗦，每一颗眼泪落下来，都会烫得子夜的灵魂都要为之狠狠一颤！
第四十三章 秦之铁血
“我不能太自私对不对？如果今天我放弃了自己的弟弟，而选择和夫君大人一起逃命，我永远也不会再快乐起来，因为我已经舍弃了自己的另一半感情，我会永远无法忘记恶来的脸，忘记他呆呆傻傻却带着孩子一样纯真的笑容！”
绣儿悲叫道：“永别了我的夫君大人！我相信在你以后的人生中，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更好，更优秀，也更爱你的女孩，她们会替我抚平你身上的创伤，她们会用自己的温柔，帮你远离战场上的死亡与悲伤！”
“对不起了，夫君大人……”
绣儿突然低下了头，她的唇紧紧贴到了子夜的唇上，她的唇仍然是那样的柔软，但是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凉，她无声的悲泣着，她的泪水混合着子夜的，再也不能分清是谁的泪水。尝着他们泪水咸咸的味道，她低声哀求道：“子夜，用力吻你的女人吧，让她可以带着你的温柔，去含笑走向战场！”
悲伤、绝望……
子夜和绣儿在这一吻中抵死缠绵，几乎要把他们一生一世的痴缠与甜蜜都融入到这一吻中。
子夜不停吻着绣儿，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技巧，他在心中拚命呐喊着：“不要啊！求求你……离下来陪我！”
他多希望能用自己的吻，让绣儿回心转意，他多希望自己的泪水，可以让绣儿突然间不忍再离开他。
绣儿深情的抚摸着子夜英俊得几乎令她不能自拔的脸庞，她突然一伸手，劈手从黄翔的战马上抢过一柄长枪。
当绣儿凝视着她手中的长枪，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轻柔的从淡青色枪锋上划过时，她的气势变了。
在这一刻，她变得骄傲而洒脱。
她傲然道：“我也能作战！我是昔日秦方部落酋长之女——赢绣儿！我们秦族虽然被灭亡了，但是我们秦的铁血仍在，只要我和恶来不死，我们秦的英魂不死！”
“保重，我的夫君大人！对不起，我的夫君大人！”绣儿在马上向黄翔持枪为礼，她沉声道：“求求你保护好我的夫君大人，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不要放弃他！我赢绣儿就算是战死沙场，能看到夫君大人远离战火，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黄翔深深凝视着绣儿，他眼前的哪里还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啊！
她就是一只为了爱情而重振双臂的雄鹰！在她的身上，黄翔几乎可以看到她为子夜而生，为子夜而死的无怨无悔，看到了身为一个女人，最自己的夫君最真挚的爱！当她擎起手中的长枪时，在她的身上已经拥有了一种伟大得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
黄翔终于点了点头，他明白，从此以后，他的生命已经和子夜混合在一起，他们身上彼此的誓言和嘱托，已经反反复复象根灯芯似的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理清，再也无法分辨！
望着绣儿跨上另外一匹战马，拎起长枪冲向仍在激战的恶来，子夜全身都在抽搐，他想喊，可是他的嘴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凝望着绣儿的背影，他明白，一些最重要的东西，就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子夜发现自己的泪水突然干了，他的身体仍然在拚命的抽搐，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狂扎一样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无法哭出眼泪！
黄翔同情的望着子夜，低声道：“哭吧，想哭你就用力的哭吧，哭出来你会好受一点！”
子夜猛然发出一声受伤野狼般的狂嗥，他突然大嘴一张，狠狠咬到了战马的身上，子夜身下的战马猛然发出一声悲鸣。
黄翔瞪大了眼睛，狂叫道：“傲子夜你疯了？”
“是啊，我是他妈的疯了！”子夜呵呵惨笑，他的牙齿上沾满了鲜血，他脸上的肌肉不断的颤动，看起来说不出来的狰狞与可怖，他嘶声叫道：“我一生自负聪明，我他妈的是最能搞怪，被人称为九命猫妖的傲子夜啊！我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我抱着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态来面对这个世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之所以毫无反抗的参军，把所有兄弟都拉到了战场上，竟然是因为在我在山里呆的太闲了，我烦了，闷了，想出来透口气，想出来换个活法，让自己去体验更刺激更过瘾的东西了！我他妈的是谁啊，我他妈的为什么为那么牛逼，我明明文不成武不就，我凭什么认为自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用自己的小聪明闯出一番作为？现在好了，我的兄弟都失散在战场上了，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我现在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为了救回我这条小命，而拿起了武器！”
“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十个人，而是几百个人啊！绣儿不是去作战，她是陪着恶来一起去死啊！”
子夜痴痴的狂叫道：“如果他们都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罪大恶极的我？！”
子夜再一次口狠狠咬到战马的伤口上，战马痛得上蹦下跳，子夜死命抬头，竟然生生咬下战马的一块肉，他放声狂吼道：“反正都要死了，我们就死到一起吧！如果你再敢背着我向前逃跑，我就不停的咬你，我会一口一口的吸干你的血，我会一口一口的咬光你的肉，你让我离开自己的女人，抛弃身为男人的责任，我就要你死！”
望着脸部表情惨若厉鬼的子夜，感受着他身体里那股雄雄燃烧，再无任何顾忌的毁灭火焰，黄翔叹了一口气，一刀劈出将绑在子夜身上的绳索斩断，他叫道：“走，一走回去，要死就一起死吧！说到底，我这个失职的万夫长，才是最应该死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在黄翔和子夜的背后，突然也传来马蹄轰响，黄翔神情一动，从箭匣中取出一枝绑着响哨的响箭，将劲弓拉成满月，随着他手指一松，一道尖啸的哨响直冲云霄。
在远方相同的响箭也腾空而起，黄翔一把拉住了子夜，狂叫道：“援军！是我们的援军！我们的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子夜的身体僵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布索旺，他看到恶来和绣儿一左一右联手向布索旺攻过去！
布索旺大脚一伸就将恶来踢出二十多米远，在柔软的草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痕，布索旺右手随意一挥，他手中足足有七十斤重的战斧在清晨阳光的映射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绣儿手中的长枪被他拦腰劈断，紧接着，绣儿的头颅翻滚着被劈起足足七八米高。
布索旺手中的战斧向空中一举，将绣儿的头颅刺在战斧最前端的钢刺上，他用不屑的眼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几百名羌族骑士，道：“我们草原上的几百名勇士，就是被这样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生生吓破了胆？”
子夜拚尽全力，狂喝道：“布索旺！”
布索旺迅速回头，他盯着站在几百米外曾经踢了他小腹一脚的子夜，也狂喝道：“是你这个小子！”
“布索旺你给我记住了！从此以后，我傲子夜就是你不死不休的敌人，你杀了我的女人，你杀了我的兄弟，从此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躲在哪个角落里，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我要把你挫骨扬灰，我要你死！！！”
子夜指着布索旺，他拚尽全力嘶吼道：“你记住我这张脸，你记住我这双手，迟早有一天，你会倒在我这张脸下，你会死在我这双手里！我会让你后悔，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上走了一回，我傲子夜这一生都会为你而活，为你身后的东羌族而战！我傲子夜这一辈子不能将你们东羌族彻底抹平在这片大地上，我就是混蛋，我就是他妈的千刀万剐的狗娘养的！！！”
听着子夜的嘶吼，强如布索旺者心里也不由涌出一种凉意，他凝望着被他刺在斧尖上的绣儿头颅，狂笑道：“原来这是你的女人啊，你心痛吧，你愤怒吧，但是今天你也难逃一死，我偏偏让你连她的全尸都找不到！”
布索旺手腕微抬，绣儿的头颅再次飞起，七十斤重的战斧疾追而上，当着子夜的面，将绣儿的头颅劈成了无数碎片。
“噗……”
子夜狂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在他和黄翔的背后，传来三声号角长鸣，又一支万人大队赶来了！
第四十四章 兄弟情绝
当子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商朝的军营，一名军医模样的人惊喜交集的叫道：“他活过来了，这个小子真的活过来了！这真是奇迹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全身鲜血都快流光的人，还能再活下来！他的生命力比一般人至少要强出十倍，不，是一百倍啊！”
子夜努力眨着自己的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看到很多人影在他的眼前不断晃啊晃的，晃得他头晕眼前。
“子夜哥哥！”突然间有一个人推开众人冲到他的身边，那个人失声哭号道：“我姐姐她……死了！”
是的，绣儿死了！
她当然死了！
绣儿不死，他傲子夜又怎么会挣扎着从鬼门关里爬回来？！
子夜全身都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他猛然瞪大了双眼，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全身都缠满布条的恶来，把目光微微调转，他看到的第二个人，是站在那里微微喘气明显还没有恢复任何法力的姜上，然后是黄翔万夫长！
子夜低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十二天！”黄翔道：“我们都以为你死定了，但是你的结拜大哥却坚持认为你一定能活下来，结果他赢了，你也赢了！”
“对，我赢了！”
子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淡得就象是正在说别人的事情，“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们既然能从羌族骑士的追杀中死里逃生，我又怎么能死在军营的病床上？”
姜上怜悯的望着子夜，低声道：“老二，如果你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这样硬闷在心里，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这一次我和对方几十个巫师对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休养了这么多天，我的外伤虽然好得七七八八，但是什么时候能恢复法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去尽快恢复，如果你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会影响你的身体复原！”
子夜望着趴在他床边的恶来，面对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恶来明明很想扑进他的怀里，现在却只敢蹲在他的面前，不停的哭泣。
“恶来，”子夜柔声道：“你姐姐走了，只留下你和我，我还是你的子夜哥哥，还是你的子夜姐夫！”
“子夜哥哥、子夜……姐夫！”
恶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子夜温柔的抚摸着恶来短短的硬硬的头发，低声道：“哭吧，哭吧，用力的哭，把你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哭出来吧。哭过这一次之后，你我两兄弟就绝不能再流一颗泪！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再流眼泪！！！”
所有人都用最担忧的眼光望着子夜，子夜却笑了，他笑得阴郁而优雅，他指着一名士兵手里托着的饭钵，道：“那里是香喷喷的米粥，还是我每天必需服用的药汁？别说我睡了整整十二天，现在还是感到有点饿了！对了，恶来你吃过饭没有？”
恶来摇了摇头，姜上叹了一口气，道：“你陷入昏迷的这十二天，恶来一直拖着受了重伤的身体，呆在你身边，军医怕他打扰到你的治疗，不让他进入营帐，他就一个人每天不吃不睡的守护在营帐外边。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烙了一张大大的饼，我在里面还添加了一些有催眠安神的药物，恶来累极困极终于趴在草地上睡着的时候，我们将烙饼套在他的脖子上，他在睡梦中闻到香味，就不知不觉的把烙饼吃掉了，就是趁这个机会，军医才能处理了恶来身上的伤口。”
“笨蛋！”子夜柔声道：“那恶来就陪我一起吃饭吧。记住，从此以后，你绝对不能再用这种方法来虐待身体，因为我们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是落凤村的那些兄弟，还有你姐姐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在大草原上架起了一道又一道防御墙。在没有杀掉布索旺，诛灭东羌族之前，我们必须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就算是吃不下，你也得给我使劲吃，就算是睡不着，你也要给我做着好梦去睡！否则的话，你和我就是懦夫，就是混蛋，听明白了没有？”
说到最后，子夜并没有声色俱厉，但是在场的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子夜象是自言自语的道：“我会好起来的，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复原的！”
子夜突然又问道：“对了，恶来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是天生的，还是你纯粹用玩石头的方法，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
“我原来力量并不大，村子里的小孩经常欺付我。”恶来搔着脑袋道：“在我六岁的时候，姐姐拿着一个全身画满点点和符号的木偶，教给我一些能控制自己身体里像热水一样能四处涌动的东西，她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秦方部落未来酋长才有资格玩的游戏，连她都不能去尝试，要我每天自己玩。可是这种游戏真的太难了，刚开始我怎么也玩不对，姐姐就因为这个打了我好几次呢！就这样玩了几天，村子里的孩子又来欺付我，我无意中一拳就把那个比我要大三四岁，长得比我高出一头还多的人打晕了！”
“听起来似乎真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呢！”子夜低声道：“子夜哥哥也想玩，恶来能不能教给我？”
恶来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子夜微笑道：“我也很喜欢你抛石头的那个游戏，等我们的伤都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上一大堆石头，一起玩抛石头的游戏吧！”
看着子夜喝过药需要休息，姜上和黄翔走出了营帐，他们沉默了良久，黄翔才低声道：“你发现了没有，傲子夜变了！”
“是的，我这个二弟虽然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又懒懒散散的，但是他对我那个弟妹却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想没有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被杀，甚至是死无全尸，还能不心性大变吧？更何况绣儿还是为了子夜，而甘愿赴死！”
姜上抬起头，凝视着天边的一朵浮云，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洁白，又是那样的变幻无方，姜上沉声道：“这一次，他认真了！在他亲眼看到绣儿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他现在就是一条冰冷得让你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已经开始打磨自己锋利獠牙的……蛇！一旦风云际会，他就会脱困而起，成为一条令天地为之震惊的九霄狂龙！”
在营帐里传出一阵惊呼，在恶来的搀扶下，子夜竟然挣扎着走出营帐，看到姜上他突然双膝一软，脆倒在姜上面前。
姜上惊呆了，他嘶声叫道：“二弟你要干什么？！”
子夜静静的道：“兄弟有事求大哥，希望大哥能够应允。”
“你快点先起来，其他什么都好商量！”
“我已经起不来了！”子夜凝视着姜上，道：“我知道大哥您不但精通各种玄门法术，更谙知兵法谋略和战阵变幻之术，我求求您收我为徒。我需要力量，我不但需要能在战场上自保的武力，我更需要成为万人敌的大智慧……求求您了！”
如果子夜没有记错的话，在后世中曾经流传着姜子牙亲著的《太公兵法》，项羽身边的第一谋臣张良就是得到了这部兵书，才能辅助项羽纵横天下。
“扑嗵！”
恶来也跪倒在姜上面前，他瞪着自己这个结拜大哥，嘶叫道：“大哥你也看到了，他们好狠啊！我恶来是笨小子一个，我不懂什么叫做成为万人敌的大智慧，但是我相信子夜哥哥子夜姐夫，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姜上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两兄弟，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我们道家修行，讲究悲天悯人济世为怀，师尊派我下山，就是因为他老人家夜观星像，发现天下大乱将至，要我来努力化解苍生之苦。我这次之所以毫不犹豫的跟着你加入军队，就是因为我希望能够平息东羌族和商朝之间的刀兵之灾。我在你和恶来身上，看到了太重的杀气，我突然真的很担心，你会成为整个大地动乱的一种推动力量，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对不起了！”
子夜一直静静听着姜上的话，被拒绝后，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失望的神色，他的双瞳里也找不到一点点情绪的波动，看起来就象是两块最暗亮却又最幽然深隧的宝石，让人只是和他对望上一眼，就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双眼所吸引。
子夜轻声道：“恶来，扶我起来！”
子夜抓起自己的衣袍一角用力一扯，他旋即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将衣角送到自己的牙齿里，连咬带撕的用力扯动。
“嘶啦……”
子夜终于从自己的衣袍上拉下一块布条，他将这块布条丢到了自己和姜上的脚下，沉声道：“从今以后，兄弟情绝！”
第四十五章 暗战
一个月后……
杀一个普通羌族骑兵，赏赐铜钱两千枚，换句话说，在上面那群高官显贵的人心里，一个羌族骑兵的命，就能抵得上四十个他们这些用五十个铜子，就强行征召入伍的士兵！
如果士兵能杀死一个羌族重骑兵，赏赐铜钱一万五千枚，立刻升为小队长。
子夜带着恶来静静潜伏在大草原上，他们的身上都经过了精心伪装，哪怕是站在几米近的范围内，不仔细观查的话，也无法发现他们的踪影。
远处传来战马铁蹄狠狠敲打在地面上发出的轰响，过了半晌，一支羌族斥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子夜慢慢挽起了手中一张足足两米长的加强长弓。
“嗖！”
锐利的破风声响起，一名羌族骑士带着漫天血雨一头栽倒在地上，子夜和恶来跳起来扭头就跑。
那群羌族骑兵们眼红了，他们拔出身上的武器，催动坐下的战马追过来，他们就不相信在这种平平坦坦的大草原上，人的两条腿能跑过马的四条腿！
但是那两个人跑得还真快，那个比羌族重骑士还要高壮的男人腿一伸就能跨出六七尺远，跑得快也算是理所应当，但是为什么在他身旁那个足足低了一个半脑袋的小个子家伙，那两条小腿也能跑得那么快？！
一名羌族骑士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嘶声叫道：“两个臭小子，有种你们不要跑！”
子夜和恶来猛然停住了奔跑，子夜狂吼道：“恶来，动手！”
子夜和恶来拎起右拳，重重砸在自己的脚下，被他们双拳砸中的厚实大地，突然间片片碎裂，那些羌族骑兵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突然觉得脚下一松，人仰马翻中摔进一个宽三十米，深六尺的陷阱中。
恶来跳进陷阱中，见人就打，子夜箭上弓弦，站在陷阱边上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场力量经不均衡的屠杀，只要看到有人试图爬出陷阱逃跑，子夜立刻一箭射过去。
这场战斗只持继了不到两分钟，在陷阱里就躺满了羌族骑兵的尸体，就连他们最心爱的坐骑，也被恶来一拳打碎了头颅。
子夜淡然道：“大家辛苦了，出来领你们的军功吧！”
在大约四十米外的地方，一大片草皮突然动了，十几个穿着商朝军队制服的士兵，扒掉自己身上的伪装，眉开眼笑的跑过来，他们跳进陷阱里，手起刀落将那些羌族骑兵的头颅砍下来，小心的用麻绳穿起来挂在自己身上，就连羌族士兵用的粗糙武器他们也没有放过。
虽然人头血淋淋的看起来令人倒足了胃口，但是这全是黄灿灿的铜子啊！至于那些武器，虽然粗糙，有些甚至只是在木棍上绑了一块打磨锋利的石片，但是总也比军营里某些士兵手里最纯粹的木棍要好一些吧？
一名士兵端着四个人头，笑嘻嘻的把它们送到子夜面前，道：“什长大哥，兄弟们一人分到了一个人头，这些赏金是您和恶来小兄弟的！跟着您就是好，我们只需要负责挖陷阱，铜子就象是长了翅膀一样往我们的口袋里钻。”
子夜轻瞟了一眼四个人头，道：“孙长胜你是伍人长，这里除了我和恶来，数你出力最多，你再多挑一个人头吧。”
孙长胜咧开了大嘴，在别的士兵羡慕的目光中，他笑叫道：“谢谢子夜大哥！”
子夜点头道：“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喜欢用心去结交兄弟，有我的肉吃，我就觉不会让大家喝汤！”
一群士兵连连点头，他们成为子夜的手下，仅仅是两周时间，每人就赚了几千个铜子，这已经顶得上他们在家里耕作一辈子田，打上半辈子猎！
又一片经过伪装的草皮掀起，一大群伙头军拎着菜刀跳出来，子夜对着领着的队长道：“把你们需要的马肉割走后，记得要把整个陷阱填平了，绝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个队长笑叫道：“子夜你放心，这种事我们跟着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保证收尾得干净利落，让那些羌族混蛋连根马毛也找不到！嘿嘿，十三匹马啊，这些( 獠牙之蛇 http://www.xlawen.org/kan/42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