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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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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东被带到一个房间铐在水管上,便没人理他了,别人忙忙碌碌,有说有笑,东东不忙,却只想哭。过了很长时间,那名熟悉的警察这才把他带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桌有椅,有火炉,还有两名沉默的警察,岁数一老一小,身材一胖一瘦,但共同的特点就是都用那种瘮人的目光盯着他,盯的他直哆嗦,他觉得自己一定得了警察叔叔恐惧症。带他来的警察让他站好后就出去了,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沉默,他觉得这段时间比过一年还难熬,这个房间虽然很暖和,但他宁愿在街上待着。

    “叫什么?”终于有人问话了,是那位岁数较大的老警察。

    “白卫东”

    “多大了?”

    “十四岁”

    “家是哪的?”

    “烟台棉纺宿舍大院”

    “烟台?”对方好象有些惊异,接着问:“来这干什么?”

    “找我舅舅”

    “你舅舅是谁?”

    “他叫高柱,就在商店上班”

    “找到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找到?”

    “他没上班”

    “既然没上班,为什么不去家里找?”

    “我如果知道家就不去商店了”东东不觉硬气的回答,他知道自己没干坏事,再说舅舅也可以证明他是来找人的,所以也就不怕了。

    “呵呵”问话人不禁冷笑一声,又问:“你和谁来的临沂?”

    “就我自己来的”

    “为什么不和大人一块来?”

    “大人都死了”

    对方好象很吃惊,继续问了许多关于他的身世和来历,这才把话题引入正轨。东东也实话实说,唯独不提少管所的事。

    “来找高柱干什么?”

    “找我妹妹”

    “那么好,你交待吧”这句问话很有意思,对方不提交待什么,只说让交待,看来是在有意给他增加思想压力。

    “交待什么?”

    “你说交待什么,我看你这个小混蛋就不是个好东西,人不大,倒油嘴滑舌的--快说!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昨天晚上我很冷,走到商店跟前时正好看见有两个人在抬东西,我以为是商店的人,就过去问有没有地方可以暖和一下,他们就让我进库房里睡觉,我就去了,等到早晨时才现锁是被撬坏的”

    “说的好,有人偷东西,然后再让你进去睡觉,你哄鬼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想讲什么故事就讲什么故事,我看你是想挨揍了!”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生气道。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什么真?你以为我们闲得没事在逗你玩哪?快说!昨晚和谁一块干的?以前还偷过什么?快说!”

    东东干脆把嘴一闭,什么也不说了,他知道现在怎么解释也没用,这种地方是不能白来的,就是没事也得说出点事来,否则对方和你完不了。

    “这个小王八蛋,嘴还挺硬!”年轻的警察已经火了。

    “小王,别这样”老警察提醒道,然后又转向东东问:“白卫东,我们既然带你来这就说明你有问题,在我看来,你的问题还很严重,不过,我们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你只要交待清楚,我们就会从轻处理你,如果坚持坏念头,你也能想到后果,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同伙,你不先说,等他们说出来就晚了”

    东东简直哭笑不得,他一直以为幼儿园的阿姨会编故事,没想到警察叔叔编得更好,他如果真干了坏事,听完这番话一定会哭着说:“叔叔,我交待,我一定说实话--”可他什么也没干,就是想交待也没有交待的内容。对方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叫人把东东又带回到那间空房子里铐起来,他原以为和风细雨过后一定是一阵电闪雷鸣,没想到什么也没生。就这样一直等到中午时间,他现不但没人理他,许多警察都下班回家了,他不明白是否把他给忘了。其实警察怎么会把“小偷”给忘了,他正纳闷地向窗外观看,一位执班警察开门进来,还端着一只饭盒,警察把饭盒放在椅子上,打开东东的手铐说:“小家伙,你有功劳啊,吃吧,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嘛”东东看着饭盒反而更加不安起来,他没想到警察还能给饭吃。

    “愣什么?吃吧”警察主动打开饭盒盖。嗬!饭菜真不错,白白的馒头,香喷喷的猪油炒白菜,东东就是在家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我不吃”

    “为什么?”

    “我怕吃了会真得承认偷东西”他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呵,你这个小东西,还很会装洋蒜的,是你干的跑不了,不是你干的也冤屈不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下午就知道了,快吃吧,我还不舍得吃这么好的菜呢”

    “那你就吃吧,我不饿”东东连看也不看。

    “你这个家伙,想干什么?真是给脸不要脸!”警察不由生气地又把他铐起来,端起饭盒走了。

    东东这回彻底得到了安静,便研究起了这付手铐,琢磨着如果不用钥匙是否能打开它,他可不想在这傻等着忍受恐惧,一但有机会还是赶紧逃走,他一点都不信任警察。望着这付铜手铐光滑的内径,估计这东西一定铐过不少人,否则不会磨得这么亮。他又看到被锁住的这根水管也非常光滑,与人等高的这一段没有丝毫锈迹,水管上下各安有一个钉进墙壁的固定架,非常结实,他就被铐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就算不打不骂,在这立一晚上也够受的。

    下午,该来的人来了,不该来的人也来了,东东再次被带到那间办公室,再次面对着那一老一少的警察。

    “白卫东,考虑的怎么样?”还是老警察先话。

    “叔叔,请你相信我,昨晚的事真不是我干的”东东非常真诚地说。

    “我们给你时间考虑,你就考虑出这么一个结果来?”

    东东一听这种口气和上午一样,不由失望地叹息一声闭口不言了。

    “怎么样?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给你的饭也不吃,想干什么?”老警察问了半天见没有回答,不由一笑道:“你既然不承认偷过东西,一口咬定是来找人,也好,我现在就让你见一个人--”他说完向年轻的警察点点头。年轻警察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就领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高个,长脸,身瘦,两只眼睛非常灵活,却又显出一种不安。东东也看到了,是个陌生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带这个人来。

    “白卫东,你认识他吗?”老警察问。东东摇头。

    “说话!”

    “不认识”

    “那么你认识这个小孩吗?”老警察又问被领来的人。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来人虽然这么说,可神情却非常紧张,好象怕东东什么。东东虽然不认识此人,但总觉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哼!白卫东,你不要耍小聪明了,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叫高柱,也就是你所说的什么舅舅”老警察这句话一出,不光东东大吃一惊,连这个人也大吃一惊,而且这个人的表情比东东更复杂。不过警察并没有注意这些,他们只盯着东东。

    “啊?!什么?您就是我舅舅?--舅舅!我是东东啊,我就是高华的儿子,贝贝是我妹妹!”东东高兴地说,他想不到这么意外的见到舅舅,既然能见到舅舅,那么就等于能见到妹妹了,他心想怪不得此人的声音耳熟,也许是舅舅和妈妈说话有相似的地方。

    可没想到的是,东东还是空欢喜了一场,这个人刚才还表现的非常惊异,现在又换成一种非常放心的表情,摇摇头说:“我是有个姐姐叫高华,不过我们好多年没有联系,她的确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不过她儿子,也就是我的外甥不叫白卫东,应该叫白熇辉”

    “是的,没错,我以前的名字就是叫白熇辉,是妈妈在我十岁时改的名,您不信去问我妹妹”

    “孩子,不论你是谁,难道还要让我去烟台跑一趟?”

    “舅舅,我妹妹不是在您家吗?是您从我姥爷家接走的呀?”东东着急道。

    “孩子,你可能认错人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听到我的名字?”

    “舅舅,我确实是您的外甥,您怎么不相信我?”东东这回可真急了。警察都不插话,只是静静观察着。

    “孩子,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不认识你是因为我见过我的外甥,就算他这几年长大了,可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这几天正休病假,还要麻烦民警同志专门为这个事费心”看来这个人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东东彻底被搞懵了,他想难道真得找错人了?可此人既然知道他以前的名字,和妈妈的名字,就说明对方是他舅舅,如果是这样,那么舅舅为什么要说见过他的假话?他们从未见过面,最多是妈妈曾给这位舅舅写过几封信。而且对方一直不提从红卫村接走妹妹的事,姥爷虽然疯了,可他相信姥爷说得话是真的。

    “好了,高柱同志,非常麻烦你呀,你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可能还会找你,这样吧,请你把家庭住址留下,省得再麻烦居委会的同志跑腿”警察也认为该结束了。

    “好的,好的,小事一桩嘛”此人写好地址,与警察握手离去。

    “舅舅!等一等--!”东东喊了一声要追出去。

    “干什么?你这个小骗子,装得还真象啊,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连白卫东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年轻的警察把东东一把推到墙上。

    “我们差点上了这个小混蛋的当,这个兔崽子,别看岁数不大,一肚子坏水!”老警察也开始骂人了。

    东东实在没说的了,他觉得一定出了什么大问题,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考虑妹妹可能出了事。他的脑子虽然很乱,可他已经认定刚才那个说假话的人就是他的舅舅,就是那个柱子,就是他妈妈的亲弟弟。

    “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混蛋,这个小东西真他娘的坏透了!”老警察说着又招呼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自己却出去了,可能是不忍心看到下面的情景吧。

    两名警察不由分说把东东反铐起来,其中一人提着手铐,掐着东东的脖子使劲向下按,另一个人拿着一根棍子,朝东东**抡圆了抽打起来。一时间,钻心的疼痛使东东紧咬牙关,嘴唇都咬破了,可他坚持着一声不吭。不一会,他已经满头是汗,双眼瞪得似乎要把眼球挤出来。他又盯住了桌上的一页材料,上面有高柱的地址,他一面强忍疼痛,一面不停地默念道:“沿河北街32号,沿河北街32号,沿河”他念着念着就觉得眼前模糊起来,脑袋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直到昏了过去。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停得手,什么时候把他放在一把椅子上,等恢复一些神智,只是糊里糊涂听到说话声。

    “老张,这小家伙真是个贼骨头,打死也不吭声”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老张,你说是不是他干的?”

    “我也没把握,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硬骨头,就是再厉害的贼也吃不住这几下”

    “下面怎么办?”

    “等他醒了再说,你们搜搜他的身”

    东东此刻已经恢复了知觉,随之难忍的剧痛也充满全身,就这一会的功夫,他的脸色刷白,嘴唇就象一个星期没喝水一样,裂开一道道血口,他见有双手在身上翻来翻去,却没有力气动弹。

    “老张,你看,他身上只有这个”对方搜出一张纸递给老警察。

    “哦--我觉得这个小家伙就不对劲,还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坐了三年少管,看来还是个老手!”老警察好象有了重大现。东东看见他们搜走了那张乘车都不愿拿出来的少管所的释放证明。

    “喂,白卫东,你听着,你不要以为嘴硬就没事了,我们知道你干了什么,象你这种人半夜三更跑到商店库房里,谁能相信是为了睡觉?”老警察见他清醒过来凑近说。东东也正视着对方不说话。

    “你要明白你的下场,对抗法律只有死路一条,你冒充找亲戚盗窃国家财物,你以为不承认就完了?你想错了,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也是你最后一个机会,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昨天偷得东西都放哪啦?和谁一起作的案?说!”

    东东动了动嘴唇,老警察紧盯着,他凭直觉断定这个小东西已经坚持不住了。

    “呸!”谁也没有想到,东东竟然把一口含在嘴里的苦水吐了老警察一脸,因为太出人意料,老警察不由愣住了。旁边的警察一时抑制不住怒火,一顿大耳光,东东眼前立刻是金光闪闪,耳边钟鼓齐鸣,不过他已经看惯了这种金光,听惯了这种声音,他只是紧闭双眼,不停地默念:“沿河北街32号,沿河北街32号,沿”

    “老张,这个小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你先出去,我今天不把他整服就不姓王!”

    “算啦,把他带走吧”老警察摇摇头,他知道东东既然敢吐他,就已经不在乎什么了,他当警察已有二十年了,也破过无数的案子,也抓过无数的罪犯,可还没有一个人敢吐他,他暂时对东东是没有办法了,不过在心里也更激起一定要破获此案的决心

    第十三章'收审站生活之一'

    临城收审站;东东被送进来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他记得走进收审站的门房,负责押送的警察取掉他的手铐,执班人员又对他搜了一遍身,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带违禁品和有没有重伤,但凡送来的人一般都是受过严刑拷打的,万一伤势过重,送来后死了,就说不清了,其次还要问到有没有传染病。东东还没有来的及回答,押送警察已经替他答复了,他明白这种形势,对方想送他进来,他说什么都没用。手续办理完毕,一位执班人员带他走进高墙大院,这座大院的铁门朝东,铁门一侧有一排朝西的房子可能是办公场所,西面有三排整齐的朝南的房子,每排房子的铁门都在东头。东东认识这种房子,可能所有关押人的房子大都是一种样式,这三排房子就是监舍,与办公用房相对,之间有一片很宽敞的青砖铺的空场地。

    东东被带到用红漆注明的‘第二监区’的铁栅栏门前——就是中间这排房子门前,执班人员把他交给第二监区的管教室,管教室在第一道铁栅栏门和第二道铁栅栏门之间,他再由一位姓石的管教带进第二道铁栅栏门的走廊里,这里的建筑样式与他在少管所时的差不多,走廊的一面是带铁栏的窗户,另一面就是一间间的监舍,只是这里比少管所更加冰冷坚固戒备森严,这个监区一共有十个监舍,分别用‘1号,2号,3号’来表示。东东被安排进3号监舍,当石管教打开3号铁门时,东东现里面和少管所时的房间有很大不同,不但环境不同,人也不同,这种监舍的面积非常窄小,看上去比他以前住过的厕所大不了多少,一张特大的通铺从门口一直顶到窗口,占了房间的大部分,地面只有宽最多一米,长不过四米的一块面积,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目前这个房间里加上他一共有十四个人,有大有小,大的四十多岁,小的也有二十左右,而且一律光头,除了有三个人或躺或坐或说笑,非常随便以外,其他人都在铺上分三排盘膝而坐,直腰挺胸,一动不动,象是在练气功,这些人个个都是面容惨白,如果都躺下,恐怕与太空房里停放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东东一看就明白了,能在这里随便的人一定就是地位高的,呆若木鸡,不敢乱动的人一定就是地位低的。管教吩咐完一些走走程序的话便锁门离开了,东东就站在门口,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用体力来接待他,这种地方,初来乍到接受些特别待遇是很正常的,他估计在这里一定比在少管所难混的多,因为面前这些人哪个都比他粗壮高大,他本来还是个孩子,在这些人面前更显小的可怜。

    “喂,叫什么?”果然,那三位很随便的人,其中一位走过来问。

    “白卫东”东东答道。

    “干什么了?是不是和小**们玩**啦?”对方阴阳怪气地问。东东不吭声,他知道这不是好话。

    “嗨!嘴里塞上鸡毛了,说呀!”

    东东还不吭声,对方一笑,突然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他被踹得撞在门上,这一脚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可他忍住站起来,对方又一脚,他又站起来,就这样连续几脚,他都咬牙硬挺着。

    “嘿,小崽子,真他妈是后半夜的**,越拔啦越硬”对方也有点惊异。这句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笑什么笑?当心把嘴给抽歪了!”对方骂道。其他人立刻止住讨好的笑声。这个人又看向东东问:“小崽子,认识大爷吗?”

    东东面无表情,照旧不说话,他明白这一套,你如果回答不认识,对方就会以让你认识认识为理由揍你一顿,如果回答认识,对方又会说你认识不和他打招呼,还会揍你一顿,反正左右是个挨打,还不如挨得有些骨气,宁可挨几顿硬打,也不能天天挨软打,只要能抗过头几天,以后就好办了。

    对方见东东不说话,不由被激火了,一把揪住他的头,用膝盖对准他的胸腹一阵乱撞,等打累了这才住手回到铺上,招呼手下人活动活动,这样一来,他可被打惨了,十几个人轮流下地就象练沙袋一样,打得他东倒西跌,口鼻冒血。东东憋住一口气,任凭拳打脚踢,就是不吭声,直到一阵铃响这才让他们停了手。上面人话让两个人把东东按在水池里,替他把脸上的血洗干净,以免被管教看见。

    这阵铃声是开饭铃,东东被推在水池边的死角里坐下,这段时间便没人理他了,大家都忙着取出碗筷,等待打饭。东东听到走廊铁栅栏门打开的声音,又听到推车的声音,接着就是打开监舍门和传递饭桶的杂乱声。不一会,他们3号的监舍门也被打开,有两位腰系白围裙的中年人,推着长方形,象棺材一样的铁箱饭车停在门口,在管教的监督下递进饭桶和菜桶,铁门紧接着就锁上了。

    东东虽然在一旁坐着,可眼睛没闲着,他看出这里的饭菜都是由专人来送,不象在少管所时由自己去打,如果要从这里跑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监舍里的人这时已经开始吃饭了,在这种地方,尤其在吃饭时最能看出人们的等级关系。这张长方形的通铺一共被分为象征性极强的三种位置,最高等的位置就是挨近窗户的地方叫大铺,大铺上的人当然就是整个监舍的统治者,紧靠窗户睡得人就是组长;挨着大铺的位置叫二铺,在二铺上睡得人就是大铺的维护者,也就是大铺的打手;最后就是三铺,也叫下铺,在这个位置睡得自然就是那些最受约束的人。一般大铺最多三个人,二铺上最多四五个人,剩下的人都是三铺的,大铺上的人干什么都行,吃喝,穿戴,铺盖都是最好的,睡觉的地方也足足占去了通铺的一半,全监舍的人不管有什么好吃好用的都要贡献给大铺。二铺的人一方面伺候大铺,一方面管束三铺,二铺各方面条件虽然比不上大铺,但比三铺强多了,也随便的多,最苦的就是三铺,他们不但要干所有的活,所有行为都要得到二铺的允许,否则轻的不让吃饭,重的挨顿毒打,他们连伺候大铺的资格都没有。这种等级关系产生的结果在吃饭时表现的最突出,东东怪不得现许多人听到开饭铃时,急得眼睛都快冒火了,看来是饿的。其实送到监舍里的饭是够吃的,可二铺不让下面人吃饱,把剩下的饭菜宁可倒进马桶里,还说让他们吃饱了,想法就多了,这里的管教并不怎么整人,都是他们自己互相整得要死,看来越是这些愚蠢的可怜人,心态越坏。

    这时,二铺的人尊照大铺的意思也给东东了一块糕,监舍里最好的饭就是这种玉米面糕,而且是玉米加工成面粉的剩余物做的,如果不就着水吃这东西,刮得嗓子眼都疼。所谓菜就是清水煮白菜,里面放点盐就不错了,根本见不到一点油花,愿不得在这里待长的人都特别能吃,因为这里的饭菜根本谈不上营养,所以只能用数量来弥补需要。东东没吃过多少好东西,也并不讨厌糕,虽然一天没吃东西,可现在捧着糕却难以下咽,因为他心情很不好,再加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所以没有食欲。

    这时又一阵铃声,东东注意聆听,等监舍门被打开,原来是送开水的。经过这顿饭的功夫,东东已经听明白大铺上的三个人分别被称为张哥,虎哥和陈哥,张哥就是组长,先打他的那个人就是虎哥,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长得短粗凶悍,所以才被这么称呼,那位陈哥好象和组长早就认识,从他们那种亲密的样子就能看出关系不一般,他们的年龄都在二十岁以上,张哥更大一些,东东最注意的就是这三个人。二铺的人给大铺送上开水,把桶里剩下的倒在盆里,供大铺上洗脚用,别人渴了只能趴在水池上喝凉水,而且还要得到允许。

    “嗳,你要不吃就给我吧?”这时,离东东最近有一个人忽然小声说道,而且左右环顾怕别人听见,声音小的如同从裤裆里出来的。东东这才注意到,这个人至少有三十岁,面黄肌瘦地蜷缩在一边,可怜的模样就象一只被打怕的流浪狗,一双眼睛如同长了钉子一样死死盯在他手中的糕上。东东明白了,有心把糕给对方,可他也注意到大铺上那位虎哥一边吸着自制卷烟,一边斜视他。他见此只好收起这份恻隐之心,把糕举起来,似乎要给对方,这个人的注意力也随着糕的移动而移动,东东竟用力一握,捻动手指,糕的碎渣挤出指缝掉在地上,然后挥手把剩下的一点碎末扔给这个饥饿的人。他这样做的确昧着良心,可不这样又不能引起别人的重视,为了早日度过难关,他只有主动找机会去刺激别人的感官,而不是被刺激,无论是什么样的印象,只有在别人感觉到你的特别之处时才能相对产生。他这一手果然有效,那位虎哥跳下铺走过来看了看,问:“怎么回事?”

    东东并不在乎被污辱的人怎么样,因为这种人不重要,在乎与不在乎都无所谓,所以说:“他向我要吃的,我就给他了”。虎哥一听回手把这个人揪起来,几拳就把对方打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

    “把地上收拾干净”虎哥又看向东东吩咐道。东东坐着没动,他已经打好主意了,就是再挨顿打也不能伸手去收拾地面,如果一伸手就注定他已经是三铺的一员了,以后再想翻身可难了,所以这个开头一定要把握好。他明白这样做很危险,就是危险也要跳过三铺,说什么也不能留在三铺每天做沙袋,每天当饿鬼,每天做供人取乐的玩物。虎哥见自己的话没起作用,一把抓起东东抬手就是几拳,东东又是个满脸花,二铺的人也冲了上来,虎哥却没让他们动手。东东明白自己的所做所为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虽然皮肉吃点苦,可心里得到了满足。

    “你他妈刚进来就给老子装孙子,你以为这是你姥姥家,告诉你,再装死,小心把你的头拧下来!”虎哥恶狠狠说完转身要走,却又回头把嘴里的一截烟头递给他,东东伸手接住叼在嘴上,这是虎哥给的面子,他当然要,这种烟头一般只有二铺能得到,他既然能得到,就说明已经得到了很大的重视。他吸了两口,把烟头扔进马桶,然后也没有向谁请示便独自趴在水池上把脸洗净。他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如果没人再出面找麻烦,他既得到了大铺的默许,又在二铺和三铺上产生了威严,他的举动果然没有引起什么不满,他见好就收,急忙又坐回原来的地方,剩下的就是等了,因为大铺不再整他,就会给他安排个差事,不可能让他在监舍里闲逛。

    窗外已经黑了下来,监舍里自认为不行的人都主动上铺坐好,等着晚上9点钟的睡觉铃。这里的监舍又被称为‘号子’,走廊又被称为‘筒子’,如果说‘两筒三号’,就是指他们监舍。东东的适应能力和反应能力都很不错,再有三年少管的基础,所以对这里的事物了解的很快。

    “小不点,你过来”这时,大铺上有人说了话。东东知道是在叫他,急忙站了过去,他知道这次叫他准没坏事。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问话的就是组长张哥,他正抓着一副纸牌算卦玩。

    “我叫白卫东”

    “有外号没有?”

    “有”

    “叫什么?”

    “蝙蝠”

    “什么?怎么起了这么个外号?”

    “因为我爱晚上活动,所以有了这个外号”

    “呵呵,小家伙倒很机灵”张哥笑着看看他,又问:“你家是哪的?”

    “烟台”

    “跑这来干什么?”

    “老家是这里的,我父母都去世了,我就来住舅舅家”

    “你父母都没了?怎么死的?”

    “出了车祸”东东半真半假尽量说一些不让人感觉刺激的话。

    “因为什么被甩进来的?”

    “我舅舅昨晚夜班,我去送饭,走到沿河北街被一个人拦住,问我这么晚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跑,他在后面追,在一个胡同里被他追上了,我当时急了,抓起一块石头把他的头打破了,我还要跑,没想到他们还有两个人,他们把我带到派出所,我才知道他们都是警察”东东现在撒谎简直随口就来,他刚知道临沂有个沿河北街就用上了,他只能绕着圈子说,因为来这种地方说自己是冤枉的,谁也不会相信。

    “呵!小崽子,老虎头上的虱子能随便抓吗?后来呢?”

    “后来他们就说我是在偷东西,而且是在为别人放哨,非要让我承认,我当然不能背这种黑锅,他们就从上午一直打我到下午”

    “你一直没承认?”

    “没有”

    “他们是怎么打你的?”张哥好象也来了兴趣,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也记不住他们怎么打的,反正我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东东说着把衣服掀起来转过身。

    “好家伙,真他妈够狠的!”大铺上的人不禁为看到的情景吃了一惊,因为东东的后背和腰部都变成了黑青色,东东的皮肤本来很白,反而把这片黑色衬托的更加触目惊心。

    “好样的,没想到小家伙还有点骨头!”组长张哥不由赞叹起来。

    “我看这只蝙蝠也行”“怎么样?给他安排个地方吧,这小孩长得满漂亮的”虎哥和陈哥对东东的印象也不错。

    组长一高兴,立刻吩咐二铺给腾出个睡觉的地方,准备一套干净被褥,还格外允许东东用大铺的热水和香皂毛巾去洗个澡,还给找了一身新衣裤,包括衬衣裤头袜子布鞋一应俱全,当然这些衣物也都是大铺平时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他以前那身实在令人看不下去的破衣服自然就交给三铺做擦地布使用了。东东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不但身上舒服多了,心情也非常轻松。

    “嘿!这小子,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变了一个人,确实够喜人的,不过这条裤子有点长了”组长看了看又让把裤子脱下来交给下面的‘裁缝’重新给加工一下。东东也特别识象,他绝对不会得到面子还要里子,他从心里也非常感激大铺上的人,所以就主动端茶倒水,点烟逗乐,从今晚开始,他也就成了专门伺候大铺的人了,而且还是主要伺候组长的人。

    第十四章'收审站生活之二'

    睡觉铃响过,大家都忙乱起来,东东给组长铺好被褥,另外两名二铺人员分别负责为陈哥和虎哥铺好被褥,而东东他们二铺的被褥则由三铺的人来铺,管理层次非常分明。一直把大铺的人伺候进被窝,二铺的人才又开始了下面的活动,号子里的娱乐活动也是丰富多彩的,只要人能想象到的,这里都有,因为人们在这里没事可干,思想又处于巨大的压力中,所以就拿人取乐,取乐的方式主要是让三铺的人表演节目,二铺既是节目的组织者,又是监督者,一般每到晚上12点前,人的精神是最好的,这个时候谁也睡不着,管教们又不会来打扰,所以也就用表演节目来打时间,这里的演员阵容强大,可真正的观众只有三位。二铺先选定一个放哨的,趴在铁门上的小窗口聆听走廊里的动静,以防被管教抓住找麻烦,从小窗口能听到其他号子里也在表演节目的声音。这段时间对大铺来说是最好过的,对三铺来说是最难过的,二铺宣布节目开始,三铺就有一个人被叫上舞台,舞台就是这块长方形的地面上。三铺的人在睡觉时间里都必须脱得光溜溜的,表演节目时也一样,东东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一问才明白这样是为了少让他们养虱子。他还注意到,这种地方在夜里是不熄灯的,院里也是灯光明亮。这时表演者已经摆好了姿势,二铺指挥者一挥手中的马桶棍,就象是乐队指挥的指挥棒,表演者立刻扯开嗓子唱了一歌,东东不由被这歌逗得直笑,因为对方唱得是:“牛在吼,马在叫,毛驴在咆哮,毛驴在咆哮”他想这歌如果被红卫兵听见,一定把这个家伙打成十足的反革命,看来这样有趣的声音也只有在这种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才能出现。

    歌唱完毕,第二个表演者被棍子‘请’上台,这位就是曾向东东要过糕的那个人,对方站在地上先向大铺鞠了一躬,样子非常滑稽,这才说:“我给大家说一个迷语,请猜一猜,迷语是这样的,森林里面有个贼,手里玩着一对锤,不吃不喝他挺肥,不见太阳还挺黑,你说他是谁?”

    东东听完还在用心去猜,陈哥却骂起来:“少你娘的来这一套,爷们早就听过,就是你那个大毛球!”其他人哄地笑了。东东这才反应过来。

    二铺见大铺不满意,立刻训斥起来:“是不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让你准备节目就这么准备的?快换一个!”表演者盯着马桶棍急的抓耳挠腮,可由于紧张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能表演的,最后被迫撅起**,狠狠挨了三棍子才算完事了。

    “下面表演第三个节目--摔交!”二铺宣布完便把两位表演者‘请’上台。两名选手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小的可能比东东大点,大的有四十多岁,也是全号子岁数最大的,据说是因为**罪进来的,看来犯这种事是不分岁数大小的。

    今晚的节目真可谓是群英会翠,刚才还是充满艺术魅力的喜剧表演,现在又变成了龙虎相争的体育竞技,只是这一龙一虎实在太瘦了,岁数大的简直成了干皮包骨的骷髅架子,如果再配上效果刺激的灯光音响,一定会让人感觉象是在看恶鬼相争,两名选手从比赛开始便进入了激烈的角逐,**迭起,险象环生,双方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持,经验丰富的大个终于把过于鲁莽的小伙子摔倒了,而且摔得精彩漂亮。比赛结束,二铺开始进行颁奖仪式,这种仪式与正规运动会的颁奖仪式有点区别,正式运动会只奖励胜者,而这场比赛却只惩罚败者,小伙子被迫趴在铺上,被马桶棍结结实实抽了五下,按说抽上三下就够了,可大家在比赛前都寄希望于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争气,当然要多奖励两下。

    今晚的压轴戏是两个人假扮夫妻进行洞房大战的表演,东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他对男女之间的事还没有什么认识,所以看的不禁面红耳赤,心惊肉跳,他见别人都饶有兴趣鼓劲加油,也只好努力睁着眼睛。两位表演者这时已经完全进入了决战状态,相互缠连,大呼小叫,竟也累得呼呼直喘。东东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但从别人激动的眼神里不难看出,这场表演非常成功。正在这时,放哨人出警报,所有人立刻钻进被窝,节目表演也就到此结束。东东睡觉的地方还算宽敞,铺盖也很暖和,他注意到三铺不但地方拥挤,睡觉人只能一头一脚的叉开睡,而且还要侧着身体,几人合盖一被,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塞进被子的缝隙了,就这样还有三个人不得不在地上睡,如果有谁下去方便,回来时恐怕就插不进去了。东东无奈地用被蒙住头,挡住灯光对眼睛的压力,既然有了安静的时间,他开始仔细回想最近生的事,尤其昨天和今天所遇到的怪事,他总觉得自己象是在做梦一样被送到这里,他认真回忆舅舅的一言一行,考虑舅舅为什么不认他?为什么撒?( 蝙蝠 http://www.xlawen.org/kan/4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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