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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光击飞之时看见的情景,小七心中一惊,急忙忍痛爬起来看看周围,还好,此处荒野无人,向南能隐约看见神殿的主殿从小山旁露出一角——“啊!?跌了这么远!真神老子的,幸亏小爷命大,有条河接着,不然肯定莫名其妙地就成肉泥了!”

    此地不宜久留!小七顾不上多想,赶忙将衣服扣好,忍住全身的伤痛向东南方走去。

    还好,附近村庄的闲人都被吸引到玄天神殿去了,一路上几乎没遇见一个人,尽管如此,小七还是没敢直接进城,躲在一处隐蔽的树丛后面将衣服脱下来晾晒,然后撕下贴身内衣将全身稍大的伤口略微包扎了一下,做完这些事情,痛得汗流浃背,将全身都湿透了。

    躺在树下,小七苦笑着看了看胸前还牢牢嵌在肉中的玉佩,无奈地自言自语道:“球他nini的!没想到方先生说得不错,你真的能吸收灵力,但是你也太贪心了点吧?那么粗的一根你也能消化得掉?”

    刚说完,一愣,又看了看玉佩,突然眼睛一亮,脑中想到:“那天运功后灵池消失难道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原因?对!一定因为是这块古怪的玉佩!”想到这里,小七心里不由充满期待,只是可惜现在不能马上运功验证。

    好在是夏天,不到半个时辰,小七的衣服就干了,于是他穿上衣服慢慢向城门走去。

    刚上了北门的大道,小七就看到了一群群比自己还要狼狈的人,大多数不是头烧焦了就是顶着一脸的血丝,并且全身沾满了香灰,他们一边呻吟一边相互扶持着往城里走,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恐神sè,但是统统闭口不语,仿佛什么天大的祸事压得他们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七皱皱眉,展开读心异能探了其中几个人——“什么!玄天神殿的十二座焚香塔爆炸了!”小七诧然,马上想到这一定跟自己惹出来的事有关,于是心中带着惊疑不解,勉力加快脚步跟着人群进了城。

    大将军府的消息非常灵通,等小七悄悄从后门蹩进去,看见府内的仆从们已经在惴惴不安地小声谈论今天玄天神殿生的事情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小七悄悄回到自己的客房里。

    房内无人,安安此时应该正在后院跟着方铁崖修练功法。长长吐了一口气后,小七拎起床头的剑,解开胸前的衣服,忍住剧痛,用长剑一点点地将嵌入皮肉内的玉佩撬了出来。

    取出来后,小七再一看胸口,没有流多少血,因为跟玉佩接触的皮肉都焦死了,胸前只留下了一个焦黑的鸟形图案。

    小七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自语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小爷今天差点就被你害死了!”

    那玉佩似乎果真有灵xìng一般,一抹淡淡的血sè光华闪起,倏忽流转而灭!

    第十五章 大将军的警告(上)

    ()    “舅舅,今天玄天观这是闹的哪一出?”大将军府后院的书房里,敖翼嘴角带着抹堪可琢磨的笑意,对正站在一盆兰花前低头侍弄的镇北大将军李伏说道。

    李伏手中拿着一把小巧铜壶,小心地将壶嘴贴着花盆的边,让壶中的水一点点地渗下去,听到敖翼的话,头也没有抬地冷哼了一声:“哼!这帮jin邪,搞什么真神显圣,偏偏那些无知的蠢货们就会信!嘿,真神如果真能听他们召唤,想当年跟着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那破观里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可惜天下有几个人能有舅舅您看得这么清的呢?”敖翼闻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今天他们的祭祀大典上出了这种事情,虽然咱们乐于看见那破观出丑,但我现在倒有些担心这民间的胡乱臆测,会对大唐有所损害。”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李伏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铜壶搁在了书案上,取过块巾子将手擦了擦,沉吟道:“出事的是玄天观,将来解释的也是玄天观,这话他们要怎么说,都是可以的。大唐要的是国富民安,

    皇帝才能收拢民心,现在他们弄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倒不可不防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将所谓天谴之兆扣到皇家头上。”

    “翼儿就是这个担忧。”

    “嗯……”李伏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他猛地停步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sè:“咱们先动手,将这银城玄天观的祭司拿了送到京里去,先让朝里定他个‘主祭不诚,致招天责’的罪名!”

    敖翼闻言一怔,脸上现出一丝犹疑之sè:“这个……是不是有些撕破脸皮了?”

    “哼!就这么办,我镇北大将军亲自带兵拿人,你正好顺路押回京去!这样明里是替大唐清除民间臆测的隐患,暗里咱们正好借此反击你这次遇袭的事情,也好jǐng告jǐng告这帮jin邪!”李伏断然说道。

    敖翼闻言眼睛一亮。

    ……

    刚处理完伤口,正躺在床上静养的小七忽然听见敖翼的侍从在门外传话,说靖王召见他,只得强打jīng神坐起来跟了过去。

    一进正厅,却见敖翼锦带蟒袍穿戴整齐,正带着方铁崖等人往外走,看见小七过来后微微一笑,附耳低声道:“小七,你不是一直想要进那座观么?走,今天本王正好带你去见识见识银城的玄天观!”

    小七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面sè如常地答应了一声。

    方铁崖看见小七灰暗的脸sè,眼中露出诧异的神sè,愣了一下后,终于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出了府门,让小七感到意外的是,门外李伏正在大队烈云铁骑的簇拥之下等着他们。

    小七只得苦着脸咬牙上了马背,跟在靖王后面,往城北而去。

    这一路的马背颠簸,小七差点没背过气去,感觉那两根裂了的肋骨都快被颠碎了,后背刚刚上了药包扎好的伤口也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液渗了出来。

    好在玄天神殿并不远,骑马疾驰过去也就盏茶功夫不到。

    路边的行人都已知道今天玄天神殿前生了什么事,现在看见大将军李伏带着烈云铁骑气势汹汹地往城北而去,都预感到肯定跟那事有关,全都急忙闪避在道旁观看。

    一到玄天神殿前的广场上,小七一瞧,不得了!那一地的狼藉!却忍不住心里一阵偷笑。

    烈云铁骑此刻已将几座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十几个正在广场上收拾残迹的神殿执事看见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也难怪他们会意外,因为自从大唐统一中州后,玄天观就成为大唐国教,不仅历任掌教担任着大唐的国师,就连遍布各州的玄天神殿的执事们,都一直备受地方官员与百姓们尊崇,更不用说这么多年以来,玄天观的修士们一直与大唐的军队保持着密切的合作,怎么今天大唐的军队竟敢公然包围玄天神殿了!

    “叫今rì真神祭典的主祭者出来回话!”看装束,喝问者是一名烈云铁骑的偏将,他长得眼细脸长,手提一柄短柄大刀,单骑出列,在马上居高临下,冷冷地对仍在震惊中的执事们喝道。

    当其冲的那个执事闻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丢下手中东西往主殿跑去。

    “废物!慌什么!”一个低沉yīn翳的声音从主殿内响起来,惊得那执事噗通一声伏地拜倒。

    卓奇风面沉似水,眼神中带着明显被强自压抑着的怒火,带着十几个玄天观修士从殿内慢慢走出来。

    数千烈云铁骑虎视眈眈之中,这位奉天殿神使扫视了一眼神殿周围,昂站在殿前石阶上,一字一字地对阶下的那个马脸偏将说道:“一个小小偏将,也敢跑到我玄天神殿门口逞威风!大唐的军人如今竟敢藐视玄天观了?”

    显然那偏将毫不理会,坐在马上冲着卓奇风仍是冷冷喝道:“奉镇北大将军令,捉拿今rì祭礼主祭之人,闲杂人等一律退后,否则,就地格杀!”

    卓奇风怒极反笑,一挥袍袖,眼睛轻蔑地斜视那偏将,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神殿广场之上:“嘿嘿嘿……本使就是主祭,今rì之事,本使自当回禀玄天观掌教真人,却轮不到你们镇北军插手教务!”

    话音刚落,广场正面的铁骑左右分开,一队亲卫簇拥着马上的李伏与敖翼走出来。

    卓奇风见状眉头一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妙,但面上仍是带着倨傲的表情,看着阶下的李伏与敖翼淡淡说道:“哦?李大将军,靖王爷,你们这是何意?”

    李伏与敖翼不开口,只是在马上冷冷看着他。

    那偏将一挥手,身后队伍中走出四个军卒,手中拖着叮当作响的镣铐向卓奇风走去。

    卓奇风见状,瞳孔微缩,还未作什么反应,他身后的玄天观弟子们早已经暴怒,纷纷抢上前来挡在他身前大喝:“谁敢!”。

    “抗令者,就地格杀!”那偏将喝道。

    话音一落,一队数十个身穿古铜sè奇异重甲、身形魁梧的军士闻声从骑兵中走了出来,这队军士人人手执奇形重剑,从盔甲下露出来的脸上毫无表情,步伐沉稳有力,整队人迈步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无形中有一个鼓声在指挥着他们。他们走得不快,沉默地慢慢向主殿台阶走去,带着一种越来越肃杀冷酷的气势。

    “山火营!”卓奇风面sè微变,急忙低喝一声:“你们退下!”说完抢上前一步,对李伏恨声说道:“看来大将军今天是有备而来,执意要插手教务了,本使可以跟你们走,但那些刑具就不用了!如此羞辱本使,他rì掌教真人那里,我看大将军也不好交代!”

    李伏冷冷一笑,仍是没有开口。

    那偏将又一挥手:“拿下!”

    卓奇风大怒,他自从升任玄天观神使以来,尊荣rì久,心高气傲,几曾受过如此侮辱!当下yīn恻恻地低吼一声:“是你们逼本使动手的!”藏在袖中的手一抬,一溜乌光疾shè阶下那员偏将!

    第十六章 大将军的警告(下)

    ()    人群中的小七看见卓奇风终于被激怒,暴起出手,明白了为什么敖翼说带他来“见识见识”,当即凝神观看。

    卓奇风脱手shè出的那溜乌光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疾shè而来,一闪之下就到了那员偏将面前,那马脸偏将得到的指令本就是要刺激他拒捕,早有心里准备,手中长刀斜掠而上,刀身一振,只听到“嗡”地一声,雪亮的刀芒破空而出,直直迎向那溜乌光!

    卓奇风看见那抹刀芒心中微微一动,但是转瞬间脸上就露出了轻蔑的冷笑,停在空中的手指一点,那溜乌光在即将撞上刀芒的一霎间变成了四片!四片薄如蝉翼的黑影像活物一般,忽闪振动着,出如蝉声一般的刺耳尖叫,分别以不同的轨迹划了一个弧形,先后向马脸偏将身上不同的部位掠去。

    那偏将看来与修士对阵的经验很丰富,在挥手运气出一抹刀芒后,动作不停,随即低喝一声,双脚在马镫上一点,飞身而起,双手握住刀柄微微一压,“叮!”地一声,身前上方飞来的那片黑影撞上了刀尖,歪歪斜斜地反弹激shè回去,紧接着半空中双腿一错,闪过了下方飞来的那片黑影,不顾侧后方飞来的另两片黑影,身形不停,直扑石阶之上。

    就在卓奇风动手之时,那队山火营重甲兵已经走到了马脸偏将的身后,“哗”地一声响,齐齐举起了手中重剑。那重剑形制奇异,赭sè近赤的剑锋左右厚薄不一,一道狭长的空隙斜斜穿过剑身。

    在马脸偏将从马上飞身而起的同时,他身后最近的两名重甲兵手中重剑狠狠地向前劈斩,“轰!”地一声,剑身竟然燃起了两束火焰!那火焰在劈斩之下,焰芒脱空而去,带着一抹艳丽的火红准确地掠向马脸偏将身后的那两片黑影!

    小七在马上看见这景象身躯一滞,眼睛顿时瞪圆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sè——什么?除了那个偏将,这两个重甲兵竟然也是大剑士的武技水准!那么这一队其他数十个重甲兵呢?难道,难道都是大剑士?

    仿佛是在回答小七心中的惊叹,他身旁的方铁崖抚须笑着说:“这些山火营剑士,都是兵部墨宗修武学堂遴选出来的jīng锐,果然不愧是镇北军的杀手锏之一!”说完他面sè又一正,转头看着小七继续说道:“但是那个玄天观神使应该是个拥有御士以上境界的修士,这场战斗对镇北军来说不会很容易,你注意看。”

    难怪!小七转目看向前面李伏的侧脸,对这个镇北大将军手中的实力第一次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同时,他对那个神使接下来的战斗更加感兴趣了。

    再看向交战场,此刻已经生了变化,重甲兵出的两束焰芒连着卓奇风shè出的黑影已经不知去向,马脸偏将此刻背后的软甲也有了两个近尺长的裂口,裂口里隐约可见血sè,此时他正落在石阶的第三阶上,举臂一刀凌空劈向卓奇风。而卓奇风身前的十几个玄天观弟子已经纷纷御使兵器扑向山火营剑士。

    卓奇风面sè凝重,让一个大剑士水准以上的武士侵入到距离自己不到十步的地方,对一个修士来说,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而这场战斗从山火营的剑士们一出场,就已经注定是一场完全不对称的战斗,他所期望的仅仅是重伤面前这员偏将与几名山火营剑士,以后可以向奉天殿的大祭司表明,自己已经在极艰难的情况下,保留了玄天观的一丝颜面与尊严,唉,至于这次祭典莫名其妙的事故,自己怕是免不了要面对掌教真人的震怒了。

    想到这里,卓奇风心中的恼怒不知不觉间升腾起来,他眼中寒芒闪动,袍袖无风自动,右手屈指成拳,狠狠一拳击向石阶中间的马脸偏将。

    马脸偏将的一刀正在此刻凌空斩下,刀锋带着高残影暴涨,闪电般击向石阶上的卓奇风,强大的气劲竟使石阶上出现了一道笔直刺向卓奇风脚下的裂痕!

    可是刀影气劲正碰上了卓奇风的一拳,那一拳调动的是他强大的灵力,击出之后,卓奇风身前的空气中出现一片诡异波动,仿佛一瞬间被凝固了,凝固成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迎着刀锋砸了过去。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马脸偏将口喷鲜血,弯腰弓身向后一路滑退,脚下的青石石阶片片碎裂,“噗!”仰天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后,他才在阶下挺身站定。

    卓奇风收拳,化拳为掌,掌缘泛起一层濛濛rǔ白光芒,随即翻掌一挥,一道寸许长的白光倏忽破空,直击阶下的马脸偏将!

    “呼!”八道焰芒及时从两侧向白光飞夹击过来,砰然巨响中,白芒居然击碎所有焰芒,度丝毫不减,依然直击马脸偏将!马脸偏将闷哼一声,挥手长刀左右劈挂,一道十字形刀锋气劲将将迎上白芒,又是一声巨响,马脸偏将吐血再退!

    八道火红的焰芒又起,如八条火龙直扑卓奇风,卓奇风拈指挥袖,一大片黑影从宽袖中疾shè而出,带着嘈杂刺耳的声音如飞蛾扑火般冲向火龙。

    “咻咻咻!”这些黑影度奇快,以肉眼看不清的度乱纷纷地在八道火龙中来回切割穿插,眨眼后,火龙就碎裂消散了!

    “可惜蝉翼最畏火,不然这些山火营剑士就得好看了!”卓奇风心中暗叹。果然,那一大片黑影与八道火龙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马脸偏将此时长刀顿地一点站定,脸sè狰狞地吼了一声:“飞!”说完双脚在地上一跺,旋即又飞身再起,扑向卓奇风。与他同时飞起来的,还有两个巨大的高火环!

    小七眯眼一看,原来那两个巨大火环居然分别是八个重甲剑士!细看后,不由口中出一声惊叹,那些重甲剑士身上的铠甲在腰部相互之间竟然是可以咬合的!

    这些铠甲之间咬合之后,八人就成了一个面朝外的环状,在配合密切的步法之下,八人高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火环,在呜呜破空声中,火环焰芒暴涨,平平飞起冲向卓奇风。

    八个大剑士组成的狂暴火环!小七真是很难想象他们之间是怎么练到如此无间的配合度的,这才明白这些重甲剑士刚走出队伍时,为什么步伐那么有节奏感。

    卓奇风瞳孔剧烈收缩,交手以来终于体验到了恐惧感,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两个无坚不摧的狂暴火环与那个马脸偏将已经分左中右向他压来!

    “哈!”一声怒吼,卓奇风飞身向后退去,同时双掌交击,一片rǔ白sè光芒绽放如剑,只是,这剑不止一把!

    在这一瞬间,骑在马上一直淡定看着神殿前战斗的方铁崖终于动容,脱口而呼:“他果然是化士境界的修士!”

    卓奇风在退入神殿前的一瞬,将灵池内jīng纯的灵力化作数柄三尺长的剑芒,向袭来的对手们急刺去,殿外的人之后再没有看见他们战斗的详细场面,只听到大殿内不断传来劈劈啪啪的暴击声与闪烁不停的火光、刀光。

    全场数千人也许只有一个人知道里面的战况,那就是骑在马上的小七,小七闭上了眼睛,脑中意念牢牢锁定殿内的几人,当然,除了没法探知的卓奇风。

    殿前的战斗也在继续,不过已经接近尾声,十几个玄天观弟子在山火营剑士们的围攻压迫之下,倒了近半,剩下的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大约一盏茶时间后,“轰”地一声巨响,玄天神殿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宽袍广袖的高瘦身影狼狈地冲天而出,半空中出一声无奈嘶吼:“住手!”

    卓奇风飞跌在神殿台阶前,头上高冠已经不知去向,披散的头被烧焦了一半,胸前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挂满一丝一丝的血迹,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殿前马上的李伏与敖翼,哑声说道:“我们……降!”

    他身后的大殿中,马脸偏将浑身是血,拄着手中长刀一步一步走了出来,而他身后,是山火营剑士,十四个。

    “回大将军,末将……咳……已经完成军令!请大将军……示下!”马脸偏将单膝跪地,咳着血向李伏努力大声说道。

    “好!”李伏依旧面无表情,眼中寒光毕露,盯着面前的卓奇风沉声说道:“告诉神使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许小峰!”马脸偏将闻言,挺起胸膛大声回道。

    第十七章 不是交易

    ()    卓奇风当然没有真的被披上镣铐,他只是被一根银针封了脑后的灵枢,缚住手脚丢进了一辆大车,带往镇北军大营。尽管如此,他的脸sè看上去比死人还难看,对一个玄天观神使来说,这是一生中从未经历过的羞辱。

    返程路上,小七在马上摇摇晃晃,看上去神情十分恍惚,好几次方铁崖都忍不住想问他怎么回事,但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摇摇头咽下去了。

    这一场战斗是小七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高层次的战斗,有太多的东西值得揣摩吸收了。

    不像那次在边荒目睹方铁崖搏斗喇鬼,现在小七已经对修士有了初步的认识,一个实力接近剑师的将军与一队大剑士,放倒了一个化士境界的修士,其间过程,每一个人的反应与交手细节都值得小七细细咂摸,以至于想得他都忘了身上的疼痛。

    ……

    安安蹙着细细的眉尖,小心地将小七背上被血液浸得黏糊糊的布条揭下来,一边揭一边鼓着腮帮子吹气,小七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个习惯她是改不掉了。

    用清水一点点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污后,安安将随身带的药膏给小七上好,再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这才吐了一口气,伸出小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七哥,你以后还要打架么?”安安不解地问。她不明白,以前在镜泊,为了生存、为了一口吃的,小七要去拼命,怎么现在出了镜泊,他还要拼命。

    “安安,打架才有肉吃,这个道理在那里都一样的。”小七看着安安,故作轻松地说。

    “哦。”安安点点头,想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小七失血后更加苍白的脸,说道:“那我要更加努力跟方师傅学剑,以后帮你打。”

    小七笑了,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头,将她辛苦学着梳的髻给揉得一团糟——“小丫头今天终于恢复了女孩子的打扮,不知道方老头有没有被吓着?”这样想着,小七漆黑的眸子此刻不再深不见底。

    ……

    “小七,知道本王今天为什么要带你去玄天神殿么?”敖翼穿了一身便服,坐在书房上的一张椅子上,笑着问。

    小七坐在对面最末一张椅子上,腰挺得很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出于恭敬,其实他只是避免伤口碰到椅背而已。小七闻言神sè澹然,也笑了笑:“大略明白了一些。”

    “哦?”

    “玄天观的修士们很强,特别是那个神使,但是,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还有,原来大将军也很强,比我想象中的强。”

    “哈哈哈!”敖翼爽朗地笑了,他眼中明显流露出欣赏的神sè,对小七说道:“本王就是喜欢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天下人都敬畏那座观,不要说挑战它了,就是私底下谈谈,都畏畏尾的,生怕被那些所谓代表真神的家伙们给听到了!”

    “孤王跟你一样,也不怕它!”敖翼抬手轻轻在身侧的茶几上一击,站起身来,在房内走了几步,转身看着小七的眼睛说道:“你胆子非常大,老实说,在边荒救我们的时候,你是不是一开始打算把我们几个也顺手一块给剁了的?”

    小七闻言依然坐在椅子上,神sè如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敖翼,点了点头老实说道:“是的。”

    “为什么?”敖翼眼神锐利,逼问道。

    “镜泊贱民眼里只有生存,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面对什么人,活下来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其实,当时离我们不到三里的地方,还有一支非常强大的队伍在窥视我们,救王爷,风险非常大。”小七表情严肃。

    “什么!”敖翼闻言脸sè一变,身躯滞了滞,盯着小七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中州人。”

    敖翼听了,眼睛眯了起来,皱眉怔了半晌后才继续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小七嘴角一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看起来很“纯真”的笑容,回道:“希望王爷听了小七的理由不要生气,第一,小七很喜欢王爷的勇猛与仁义,第二,救王爷虽然风险非常大,但是回报也很高。”

    敖翼闻言一愣,随即仰头大笑,伸手点着小七的鼻子说道:“哈哈哈……第一,你的马屁本王很受用!第二,你的坦诚,非常好!”

    “谢王爷夸赞!”小七恬不知耻地弯腰致意。

    “好!”敖翼收起笑容,脸上重新露出严肃的表情,看着小七深不见底的眸子说道:“明天咱们就要回京城了,到京城后,我会让朝中某个大臣推荐你参加玄天观今年的弟子遴选,另外,我会暗中帮你调阅当年那件事情的卷宗,这个回报,够不够高?”

    “谢谢王爷!”小七这次道谢没有弯腰致意,只是,表情真挚。

    “其实,你相不相信,本王现在期望的,不是交易,而是帮助,朋友之间的帮助,你……能明白?”敖翼看着眼前这个边荒贱民,心中升起一些以前从没有过的感受,话语里不禁有些由衷的感慨。

    “小七相信,明白!”小七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语气肯定。

    ……

    夜sè浓重。

    身旁的安安已经入睡,小丫头睡得鼻息咻咻,显然白天也很辛苦。

    小七看着安安恬静的面容,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安安修练得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虽然他从没有对安安用过读心异能,但从她剔透的眼睛里,小七能一眼看出她对自己的担心与对爷爷的思念。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小七想过带着左大学士与安安远远地逃走,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要给安安一个真正安定的将来,要许自己一个心安理得地活下去的将来,因此,他不能逃避,唯有战斗。

    小七悄悄下床走到窗子边,将脖子里的那块墨sè玉佩摘下来放在手心里,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玉佩上,玉佩表面滢滢泛起一层冷厉的血sè,使得那鸟形的图案看起来有些诡异狰狞。小七皱皱眉,实在很好奇这块玉佩中藏着什么玄机,使得它能够吸收玄天神殿中那么强大的灵气。

    “它是父母留给我的么?它是哪里来的?他们为什么留这样一块东西给我?”小七心中疑问很多,加上其他一些更想知道的事情,于是现在他对京城之行的期望更高了。

    摇了摇头,小七返身将玉佩放在床上,自己去窗下的椅子上盘膝坐了下来。

    心中默念方铁崖教给安安的功法口诀,小七再次进入运功状态。

    很快,小七的心神又晋入了那玄妙的境界中,他渐渐开始体悟感受到周围世界里那星星点点的微弱天地灵气,意沉灵枢后,意海中那个缓缓运转的漩涡又若有若无地出现了!

    一点、两点……周围的天地灵气极缓慢地向漩涡,也就是灵池中飞来,一种jīng神上的充盈感再次充满意海,小七暗暗一喜,这次似乎灵池没有消失!

    但是,还没等小七高兴多久,意海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来,小七那微弱得非常可怜的灵池仿佛一只独木舟在大海中遇见了一个庞大的涡流,一股无可抵抗的吸力将他的灵池撕扯成无数碎片吞噬掉了!

    小七一惊,霍然睁开眼,不顾身上伤痛,一步跨到床边将放在床上的玉佩拿起来——果然!原本应该冰凉的玉佩,现在是微微温热的!

    第十八章 人不疯魔枉少年

    ()    小七愣愣地看着手中玉佩,皱起了眉头苦思良久,最后眼中露出一丝决然神sè,将玉佩重新放在床上,返身回到椅子上盘膝坐好,再次运转神宫心法。

    靖王曾经问过小七,他们这帮探马营少年们的武技是跟谁学的,当时,小七回答说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武技,只知道拼命,这话对,但也不完全对。

    这许多年来,小七用读心异能读过很多军中武技高强者的脑袋,这其中,包括几位从赫赫有名的兵部墨宗修武学堂出来的弟子,从这方面来说,那些人都是他的师傅,但也不全然是。起初,摆在小七面前的是很困难的选择,他要从各种不同武技流派中挑选自己想要学的东西,在没有任何人指导之下,这显然是个非常伤脑筋的事情,但是小七有不断增长的“阅历”,最后,他现,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因为后来他明白了,军中只有一种武技——那就是杀人的武技!

    杀人的武技,只有在杀人的实战中才能练就,那些边军强者之所以能够成为强者,仅仅因为他们杀的人够多,活得够久而已,想通了这一点,小七不再纠结于一招一式,除了入门的运气心法完全选了修武学堂的墨家心法之外,他平rì的武技练习量,是以喇鬼的人头来计算的。

    从最开始的偷袭落单喇鬼,到跟在游骑兵后面追杀,再到最后带着同伴们到处搜寻喇鬼来练手,小七武技每一层次的提升,都是踏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上去的,这也导致了那个“古毒”的恐怖传说在欤B人中的流传。

    因此,在经过思考后,这块古怪的玉佩在小七的眼里,倒不是什么阻碍修练的麻烦了。他觉得自己接触修练的年纪,相比玄天观中的那些弟子而言,一定已经晚了太多,而他想要的,却不仅仅只是过这些弟子而已,他必须在很短的这几年里,完成一个非常大地越,最低目标,起码也要过银城玄天神殿的那个神使,这样,他才有希望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在杀人中提升武技,才是最快、最有效的练习方法,如果是在对抗这块玉佩的过程中修练成的功法,会不会也是最快、最强大的功法?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是现在这是小七能找到的唯一选择,因此他唯有一试。

    残月西移,时间慢慢流逝,小七每一次努力运转灵池,都被玉佩中的黑洞无情地撕碎吞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他的脸sè越来越苍白,气息也渐渐紊乱。

    意海中每经历一次充盈然后空虚的过程,那种强烈的无力与失落感都令人沮丧,更不用说反复地经历这个过程了,其间痛楚,简直令人狂!

    可是小七仍然在拼命坚持,直到汗水打湿了他额头的丝,而意海中再也无力凝聚灵池,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扶着椅子站起身来,重新爬上床去。

    窗外,天已渐渐透亮。

    今天是靖王返京的rì子。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大将军府的门前一直排到银城的东门,这队伍里有镇北军的铁卫,有靖王的随从官员,有北原青狼王送给大唐皇室的礼品,也有被拘押在大车里的玄天观奉天殿神使卓奇风,当然,还有小七与安安。

    小七与安安这次没有骑马,跟靖王一样,舒舒服服地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有一次无意中看到换成小丫头装扮的安安后,靖王居然指派了一个嬷嬷与侍女给安安,只是被小七不软不硬地给回绝了,可是出时,靖王还是很细心地安排了一辆马车给他们,这次小七没有拒绝,一来安安骑马确实太辛苦,二来可以省下时间在车内修练,第三么,也可以掩藏形迹,他想进玄天观,就不能明目张胆地站在靖王的队伍里。

    此去京城足有一千多里。

    再不一般的风景,也总有看厌看倦的时候,队伍行走了几天,安安从最初的兴奋与好奇中恢复过来,开始想要与小七一样在摇摇晃晃的车内闭目盘膝修练,但是小七阻止了她,并告诉了她那块玉佩能吞噬周围灵力的事情,所以,安安只得坐在一旁看着小七。

    小七的脸庞这几rì更加瘦削了!苍白的皮肤下,青sè的血管竟隐隐地透出来,英挺的鼻子更显高直,安安心中感到一阵惶然,想伸出小手摸摸小七的脸,又怕惊动了苦修中的小七,于是只得习惯xìng地捏着小七衣角,紧紧地。

    队伍前面,另一辆陈设豪华宽敞的大车中,敖翼与方铁崖,还有另外一个锦衣短衫、一脸jīng悍之sè的中年人正坐在一起交谈。

    “什么?那一天大唐各州十二座玄天神殿都生了同样的事情?”敖翼惊呼,一脸不解与惊诧。

    “不错。”那个中年人点头道:“属下刚刚收到各地传来的消息,据说那一天十二座玄天神殿都是在迎接真神显圣的时候出的事,也都是焚香塔顶的七彩珠爆炸,依属下看,这件事情非常不简单,其中必定隐藏着什么巨大的yīn谋!所以属下才急忙从京里赶过来见王爷。”

    “这个玄天真神显圣,玄天观究竟是搞的什么鬼?本王当然不相信有什么真神显圣,大将军也不信。”敖翼转头看向方铁崖说道。

    “当然没有什么真神显圣!老夫起初也是以为这只是那破观故意搞出来迷惑百姓,招揽信众的伎俩,但是,据刚才子冰所说,那天他们搞出来的阵势很惊人,看起来竟然确实像是天降神迹。”方铁崖心中也十分纳闷。

    “如果确如子冰所说的那样,一道非常粗的白sè光华从天而降,那他们为了弄出这个神迹,一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招揽信众而已?玄天观已经是国教,信众无数,还有必要么?”沉吟了下,方铁崖继续说道:“而且十二座神殿同时出事,显然暴露了他们有其他目的,而中间却出了什么意外。”

    “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看来所图必然不小。马上让各地的探子加紧打探,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敖翼看着那个被叫做子冰的中年人,断然说道:“另外,去查查那焚香塔顶的七彩珠到底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也许会有现。”

    “是!王爷!”那个中年人俯领命,迅退出了大车。

    目送那人出去后,敖翼面露忧虑之sè,对方铁崖说道:“看来这次朝堂与民间都要因为这件事掀起风波了,这不祥之兆的流言恐怕对父皇、对朝廷非常不利啊!”

    “王爷说得是,此刻皇上一定头痛得紧了。”方铁崖应声点头,忽然又接着说道:“那这样的话,我们再拘押着那个神使,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嗯,放了吧,反正大将军抓他只是想敲山震虎而已,现在这个情况下,再在这件事情上给父皇添什么别的乱子,不太好。”敖翼闻言颌赞同。

    于是那个倒霉的神使大人卓奇风在被莫名其妙地抓了后,终于又被半途放了。

    第十九章 公子与狗

    ()    行行复行行。

    大队人马进了烈羽关,接近京城二十里时,小七怀里揣着一封荐信与兵部文书,还有数张银票从靖王的马车里出来,带着安安悄悄离开了队伍。( 谕天 http://www.xlawen.org/kan/4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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