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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知趣儿地进房取出文房四宝,没有多想,夏梦雪冲一脸忐忑的龙亦然微微一笑,提笔就在纸上写道:
青林澄雨丽春景,
荷塘粉黛映夏辉。
红叶紫霞带秋舞,
傲梅凌霜醉冬岚。
人间四时有不同,
朝迎霜露晚来风。
赤橙黄绿青蓝紫,
风雨过后是彩虹。
“好!好!好!……好一个风雨过后是彩虹,夏小姐,只怕这一句不是然儿作的?”龙澈看罢这诗句,对仗勉强工整,只是这诗意却透着一股大气,不斤斤计较于一得一失,却是心胸开阔之人才作得出。他再不喜欢这个儿子,却对这个儿子也是了解的,龙亦然虽是太子,却没有这么大气的心胸。
夏梦雪脸上微微一红,“皇上英明,这首诗正是太子和民女合作而成,前几句四时风景是太子所作,太子心思细腻,观察敏锐,非民女所及,后面乃是民女续貂,皇上见笑了,还请皇上品评。”
龙澈敲击着桌面,边看边点头,“然儿这四句冒然看,就是描写四时风景,前人同样题材不少,妙就妙在,他把四时写活了,而不是静态的四时,其中丽与景相对,映与辉相对,带与舞相对,醉与岚相对,分别给春夏秋冬带来生气,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好句。”说完,面带赞许地冲龙亦然点头一笑。
许是平日里龙澈待龙亦然太过严厉,这一笑令龙亦然受宠若惊,他竟只知道脸涨得通红地傻笑。
龙澈没太多关注龙亦然,回过头继续品评起这首诗,“这写诗,光有景而无意,就好似这一朵娟花,有了花形没有花香,只具其形而无其灵。景再美,也要落入人的眼里才行,同样是春夏秋冬,有人看出喜,有人看出悲,所谓借物喻志,无非如此。夏小姐心胸开阔,乐观豁达,四时风景,早晚炎凉都淡然处之,相信风雨过后是彩虹,由此可见一斑。”龙澈指着柳儿头上的娟花做着比喻品着诗。
看到夏梦雪点点头,心里一动,正色道:“夏小姐可是想通了?”
龙亦然正在回味着龙澈刚刚说的话,虽然太学平日里也讲诗,但从来没有这么浅显明了易懂,龙澈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跟他这么接近过,感觉舒心至极。蓦然听到龙澈这么一问,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夏梦雪坦然一笑,“民女多谢皇上救命之恩,这几日里,民女已经想通了,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无规矩不能成方圆。她教训民女,自然是民女有错在先,民女不怨。”
龙澈从座位上站起,大笑几声,显然兴致极好,“好!好!好!……不怨,不怨就好,夏小姐好心胸,这后*宫还就缺你这样的人。龙华皇宫里女人无数,却无不斤斤计较,可就没有胸怀坦荡得像小姐这样的人。那么,朕该如此处置你呢?是留你在这皇宫,还是按律治你的罪?”
龙澈说到这里,停下来盯向夏梦雪,那目光深邃,好似能把人看透似的,夏梦雪心里一阵紧张,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她有心向龙澈展现才艺,无非是想让他看到她的另一面,而不是把她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经常面对着她去凭吊另一人。
况且现在龙华朝内已经有好些人对她处于深宫有所不满,皇帝的态度决定着她的命运,焦急地在心里咒骂着龙亦然,你不是向皇后开口请我到你宫里去吗?这个时候怎么不求呢?我都帮你解过围了,你就不能帮我说一次话。
好似感应到夏梦雪的心理活动,龙亦然突然上前一步跪下,大叫道:“父皇,儿臣有一请求,想请父皇答应。”
龙澈回过头,深思片刻,“讲!”
夏梦雪却从心里舒了一口气,龙亦然啊,不枉本姑娘帮你一场。
龙亦然深吸一口气,说道:“儿臣与夏小姐一见如故,夏小姐多才多艺,对儿臣的功课帮助良多,所以儿臣想请夏小姐做太**侍读,请父皇恩准!”
龙澈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两遍,直扫得夏梦雪脸上火辣辣地,却不敢有分毫动弹,以免被皇上误会她与太子有什么私相授受。
静!夏梦雪觉得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了。
龙澈不再盯视着她们两人,却也没有说准与不谁,只是抬头望着面前一株广玉兰出神,他的神情里,却满是萧索,像是一个失意的情人,而不是执掌龙华的帝王。
**不好意思,切菜切了手指头啦,码得慢,没来得及检查,请大家多多包涵。
道歉
()不好意思,本来定好每天晚上七点一更,但昨天家里来了好多亲戚,忙着招待照顾,结果切菜时把手指切伤,打字很不方便,到现在一章也没能码出。所以请假一天,实在抱歉,不过,我会在明天补更,时间定为明天中午12点,晚上七点更新不变。
第四十二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
() 她终究不是她!
龙澈望着那株开得灿烂似雪的广玉兰,心里有失落也有一丝儿解脱。。那纯净似精灵般,在广玉兰花下翩翩起舞的女子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良久,龙澈理好思绪,语气凝重地问道:“夏梦雪,你意若何?”
夏梦雪赶紧跪到地上,“民女听凭皇上吩咐。”
龙澈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拟旨:泰安知府三女夏梦雪贤良淑德,才学出众,特许至太学侍读,赐住兰馨园,享从六品奉禄。夏小姐可以七日后到太学报到”
他丢下这些话,也不等夏梦雪跪下谢恩,匆匆离开兰馨园。
“太好了,没想到母后不同意你到太**去,父皇却同意了。”龙亦然欢呼起来。
夏梦雪望着龙澈远去的身影,总感觉那背影充满着一种萧瑟和失落。她并不想陷入后*宫,做众多娘娘贵人中的一员,从得救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应该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对保命的代价无法预测,可是当真正确定时,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欣喜。
皇宫,将迎来一个新的夏梦雪,而不是唯唯喏喏只求平安生存的紫书,捏紧拳头,夏梦雪暗暗下定决心。有些人,你打击她,她会从此消沉,而有些人,却会去迸发,夏梦雪属于后者。母亲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教导她,万事莫出头,忍一时风平浪静,只有平淡安宁的一生,才是幸福的一生。可是,她忍得好辛苦,却并没有因为忍让得到平静。这一刻,她明白了姐姐想要上位的苦衷,在这宫里,只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安全了,想掌握命运,前题就是要强大。
回视龙亦然,夏梦雪目光灼灼,“太子,你就那么想要民女到你宫里?”
龙亦然一愣,没想到夏梦雪这一问,张口就答道:“当然。”
“为什么?”夏梦雪契而不舍。
龙亦然略一思忖,认真地答道:“因为,在这皇宫里,只有你不是把我当作太子在看待,而是把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看待。”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夏梦雪诧异至极。
龙亦然眼睛望向那一树灿烂的白玉兰,里面流露出无奈和忧伤,“因为,曾经也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待过我,只有她,是真的从我的角度为我着想,自从她去了以后,再也没人把我当亲人,那些人一味儿的讨好我,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唉……”夏梦雪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做为太子的代价,拥有普通人没有的至高地位,却失去了普通人都有的亲情。
良久,夏梦雪小心地说道:“皇后娘娘待太子甚好!”
龙亦然眼里有些激愤,“好?是好。可我要的是个疼我宠我的娘亲,不是动不动就训斥我的母后。除了大哥,哪个哥哥都比我有才。我拼了命去努力,却总是追不上,她永远也不满意。因为父皇不喜欢我,她怕,怕我会保不住太子之位,成天想着这些,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儿子?在她心里,权势,永远是第一位。只要是跟我相关的下人,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哪个敢真正靠近我?……”
看着激动的龙亦然,夏梦雪无语,只得为龙亦然沏了杯茶,静静地听着他发着牢骚。
时间晃如指间沙,无声地流淌,不知不觉,已经七日。
这七日间夏梦雪也没闲着,太子龙亦然经常会跑过来小坐,乌爪一天一个样,现在变得精神抖擞,再也不是刚刚见到的小可怜,总喜欢凑到夏梦雪身边撒着娇。
兰馨园除了前院遍植的广玉兰,后院居然种植了好些药草,夏梦雪在尚书局里翻过不少药草书籍,知道很多药草名称和药性,却不认识实物,发现这片药田后不再成天躺着养伤,而是没事便去辩认这些药草。不学不知道,这一学,才发现静香居然是个中行家,对其中每一种药草效用、种植情况都了如指掌。静香也是好耐心,但凡夏梦雪问到,不仅详细回答,还会更加深入的讲解,令夏梦雪受益良多。
这一天的清晨,夏梦雪早早就起来打扮,柳儿为她梳好发,她的刘海已经慢慢长长,被柳儿异想天开地结了小小的短辫儿垂在一边,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却是简单不失活泼。
穿了件鹅黄|色对襟上衣,同色的百折襦裙,腰上系着的蝴蝶结下垂着一只翠绿的环佩,朴素而不失优雅。
柳儿退后一步,埋怨道:“小姐,柜子里比这身衣服漂亮的多了去,为什么穿这身?”
夏梦雪对着铜镜满意地一笑,“傻柳儿,你家小姐又不是去选美,穿那么漂亮作甚?这太学里可不只你家小姐一个女子,哪一个不是贵门胄女?穿那么漂亮去惹人嫉恨?”
柳儿嘴里嘟囔,“我家小姐不打扮也比她们漂亮。”
夏梦雪被柳儿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柳儿,这话你可只能关在门里说说,你是没见过云妃和燕妃,那才是真正的风流标致,随便一站就是风情,你家小姐拍马也追不上。不能多说了,我们走罢。”说完,就要动身。
“哎!哎呀!小姐,你还没用早膳呢!”柳儿赶紧叫住夏梦雪。
夏梦雪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还真忘记了,随便吃两块点心,要是迟到了,还不知会怎么着。”
说完,也顾不得许多,一手从桌上拿起一只点心,就打算往外走,静香姑姑进来,笑道:“小姐今儿起得早,这外面还没大亮,用过点心再去不迟。”
看看门外,还真是没有大亮,依言坐下,静香姑姑为她倒了杯热牛奶,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门外龙亦然的声音传来,“梦雪,梦雪,我来接你一起去太学。”
什么时候这太子开始叫她梦雪了?手一颤,差点儿打泼热奶,赶紧把热奶放下,抬头正好见到龙亦然进门,没好气地说道:“太子,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来么!跟着你进太学,我这以后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龙亦然显然是急跑过来的,因为赶得急,脸上还带着些潮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怕你不认识路么!昨晚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太学附近,我们再分开走。”
第四十三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二)
() 夏梦雪见他来也来了,懒得去揭穿他,嗔道:“服了你了,那就到太学院外分开进去。。”
龙亦然原本还担心她拒绝,一听她答应同行,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看到桌上的热奶,一拍手,欢叫道:“哎呀!因为赶得急,我也还没用过早膳,正好和梦雪一起吃,梦雪也喜欢喝这热奶,宫里的热奶味道不错,正好一起啊!”身后随侍的太监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龙亦然也不跟夏梦雪客气,拿起床上的一块点心就开吃起来,静香上来为他也倒上杯热奶,他张口就喝下去,咽下时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又松开,却冲夏梦雪一笑。
夏梦雪无奈,只好继续自己的早膳,都惦着要到太学,倒是没有再折腾出什么事来。
出得兰馨园,夏梦雪又后悔了,这跟着堂堂太子爷在深宫里行走,就好比顶着个大灯笼在黑夜里行走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人驻足行礼。太子可以无视,继续往前走,夏梦雪却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感觉上下都被人打量了个透,偏偏还是那种发作不得的不自在。偷偷抱怨:天也就刚刚亮,怎么一路上净是人呢?
在这漫长的煎熬也总算是过去了,当看到太学那高大的门匾时,夏梦雪长出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跟太子拉远些距离,小声说了句:“我在后面呆会儿再进。”
太子脚下一缓,嘴角微微一弯,也不回头,自顾自个儿地进了太学大门,仿似没听到这话一般。
夏梦雪拉着静香和柳儿闪进路边杏花从中,看看附近没人注意到她们,才微拍拍胸口,“唉……总算是到了,以后打死我也不跟太子一起出门了,那个……太招人注目了。”
柳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姐,我没细数,但这一路总有个几十次被人请安问候的,从她们身边走过,怪难为情的。”
静香用帕子捂着嘴唇,冲夏梦雪暧昧地一笑,“小姐还是慢慢适应得好,太子对小姐很不一般!只怕日后这样的机会多着呢!”
夏梦雪脸上一红,“谁稀罕这样的机会?”
静香正了正脸色,“小姐不稀罕,但这稀罕的人多了。树大招风,还请小姐在太学万万小心!”
夏梦雪点点头,冲静香姑姑微微一礼,“以后还请姑姑多多指点。”
静香赶紧侧身让开,“小姐折杀奴婢了,奴婢自会帮衬着小姐。”
“快点,少爷,再不进太学又晚了,会被先生骂。”听得一个男声在树丛外焦急地叫着,等夏梦雪从树丛中探头看去时,却只见一青色衣衫少年人在两名僮子模样打扮的陪同下进了太学。
不敢再做耽搁,夏梦雪主仆三人也赶紧往太学里赶去。
这太学院甚大,问过守门太监,夏梦雪来到一间房间门口,静香和柳儿早就到下人房去静候了,有些犹豫着是否就这样推开门,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就是今日新到的夏梦雪?”
夏梦雪扭回头,只见一名五十开外、两鬓斑白、下颌有少许胡须的男人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她,虽是打量,但好在眼神清明,倒也并无失礼之感。估计应该是太学的老师,夏梦雪不敢怠慢,赶紧行了一礼,“正是,请问您是……”
男人轻轻颔了下道,“老夫孟翟,他们都叫老夫孟夫子,你也可以这么叫,进去!”
夏梦雪见自己正好挡在门前,只好去推门,打开门,这里面又是另一幅光景,一间大而明亮的房间,整齐地摆放着五排桌椅,原以为会像民间一样满是学子,却只有不到十人坐在里面,很多桌椅都是空空如也。
太子的位置却是在第一排正中,看到夏梦雪入内,龙亦然冲她安心地一笑,并做了个鬼脸,当看到她身后的孟夫子,却又赶紧低下头,一幅乖孩子模样。那变脸之快令夏梦雪叹为观止,也不知道身后的孟夫子有没有注意到,不好在门口停留,她自顾自地在后排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就听见孟夫子的声音传来。
“太学,顾名思义,是皇家开办的学堂,不管出身如何,能来这里读书,都应该遵守学堂规矩,若有违背,不论男女,一概一视同仁。”夏梦雪抬头,正好迎上孟夫子严厉的目光,仿佛警告她到了这儿,就要遵守这儿的规矩,心里一突,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做?想要探究,孟夫子的眼光却已收回,好似刚刚根本不是针对她一样,轻耸耸肩,来既来了,随遇而安,管不了那许多。
开课了,孟夫子却是挨个检查学子们背书情况,估计上次课教的是《诗经·小雅·出车》。
夏梦雪点点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用歌颂战争为教育题材,不错!这孟夫子不迂腐,这首诗在太学里教起来颇合时宜,在座的哪个没有显贵的身份?但再显贵都只是半大的孩子,孩子崇拜什么?英雄啊!
作为年轻少年,崇拜的不也正是那挥戈天下的大英雄?偏偏这首诗刚刚好就是描写出征告捷的诗,所以那些男孩子背起来倒真是溜得很。而且背起来那得意的表情倒也真把出征猃狁,告捷劳还的得意体现出来了。
环顾四周,夏梦雪发现这里的学员年龄都不大,估计教学还是分了年龄段的。她在这间教室里只看到两个熟人,一个就是太子龙亦然,另一个就是二公主龙纤纤,龙纤纤还是像初次见到一样安静内敛,穿着打扮也是简单淡雅,她中规中矩地背完书,即不骄也不躁,安静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就好似刚刚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宛然是沉着冷静的大家闺秀,丝毫没有皇家儿子的那种骄矜。
除了她们两个,另还有二女二男,听孟夫子的称呼,好象其中那穿着艳红衣裙的是名郡主,她的外貌似她的装扮一样——美艳,年龄不大,却有股子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可能在家较受宠,她看人时头昂得有些高,脸上总带着股傲气,如果她和二公主龙纤纤站在一起,绝对会认为她是公主,她的功课好似完成得极好,颇有些看不起课上的其它学员的意思。
汗啊,急死我啦,最后一分钟码完这一章,刚好七点发文。
第四十四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三)
() 另一名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子低调得多,只知道姓许,她结结巴巴地背完书,拿眼偷扫一下孟夫子,孟夫子也不为难她,只是勉励几句,就让她回位,她红着脸回到座位上,头低低的,似乎极为害羞。。
那两名男学子,一个姓周,周姓学子长得甚是高大威猛,背起书来豪气万仗,俨然就似乎是那风光回征的大将军。一个姓李,姓李的那个正是在夏梦雪前面进书院的青衣男子,长得比一般女孩子还要俊美秀气,相貌颇有些肖似三皇子龙亦书,不知道二者是否有些关系。
夏梦雪心里啧啧连声,原来当初在锦绣宫里见到各位皇子皇女,一时以为人中龙凤,没想到在这太学书院里,众学子也是个个相貌不俗,孟夫子教的功课也是个个过关,想必能进这太学上课的都不是庸人。
孟夫子考较完功课,就开始授新课,只见他摇头晃脑的读完一小段诗句,正要逐字逐句的讲解诗意,夏梦雪不由心里好笑,孟夫子好可爱,居然教的是《诗经》里的《月出》,心里好笑,不知不觉溢于脸上。
“课堂上,当严肃听学,不许嬉笑打闹,不知夏小姐对夫子授课可有什么看法?”夏梦雪的笑落入正在授课的孟夫子眼里,令他觉得分外刺眼。对上课三心二意的学生他一向不喜,说话脸色板得也就有些难看。
夏梦雪心里暗叫糟糕,从座位上站起,“先生言重了,先生的课深入简出,平实易懂,教得精彩至极,学生只是听到妙处,发出会心的笑容而已。”
孟夫子哪里肯信,这首诗第一次授课,才讲到一半,哪可能就令学生会心地笑?越发认为夏梦雪巧言令色,“既如此,就请夏小姐代孟某讲解一下本诗。”
夏梦雪微微一笑,“先生,学生斗胆说一下浅见。这首《月出》主要是说月光下,女子容貌姿态优美姣好,令人思念烦扰。整首诗写出了诗作者在这美好情境下,**前不前的心态,暗自撩动的心弦,情不自禁的忧伤,是一首唯美且忧伤的诗作。学生只从诗中读到这些,还请先生指点。”
孟夫子没想到夏梦雪能答出,弹弹手中书页,“虽不全,亦不远矣!夏小姐曾学过这首诗?”
夏梦雪老实答道:“学生曾经读过。”
孟夫子令夏梦雪坐下,“学过,也不可过于骄矜,要知,学而无涯,不可因一厘一斗而自满。太学课堂上还是请谦虚自重为好。”
夏梦雪伸伸舌头,低下头和其它学生一起听课,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孟夫子刚刚离开教室,龙亦然就从座位上跑到夏梦雪身前,“梦雪,你学过孟夫子教的课程,讲解得比夫子好听得多,要不,以后都由你讲解给我听。”
“嗤,太子也太没眼光了,外地下官的女儿,只是刚巧学过一首诗作而已,就令太子折节下交,也不怕失了身份。”那艳红衣裙女子一脸不屑地回头。
龙亦然一听,脸也涨红了,“郑月婵,本太子说话,用得着你插嘴?下官的女儿若何,只要本太子喜欢,交他十个八个也不与你相干。”
那被称做郑月婵的艳红衣裙女子还没说话,旁边身穿浅绿衣裙的那位反倒眼睛红了,指着太子气道:“太子,你!……你就喜欢这种女子?我……我……”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一捂脸往门外奔去。
那郑月婵冲龙亦然骂了句“混蛋”就赶紧追出去,夏梦雪一头雾水,这是唱得哪一出?
看着夏梦雪一脸的疑问,龙亦然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挠挠头,“梦雪,你别理她们俩个。来,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说着把她拉到另两位学生面前。
龙亦然指着那青色衣衫的俊美男孩说道:“这是李丞相家公子李文博,看他长得漂亮?他可是三哥的表弟,他们李家出产净是妖孽,男的俊女的俏……”
李文博脸上一红,冲夏梦雪点头羞涩地笑笑,旁边那高大威猛的男子不干了,他伸出大手一把拎过龙亦然的胳膊,“不许欺负文博!”
龙亦然哈哈大笑:“梦雪,你看到没,这两人一个威猛一个俊秀,成天焦不离孟的,幸好是两名男子,要是女子,别人不定以为有什么奸情……”
那高大威猛男子把龙亦然再往一边一带,打断他的话,冲夏梦雪叫道:“夏小姐,我叫周浩泽,洪恩浩荡,泽被天下的意思。”
夏梦雪赶紧给这两位见礼,算是认识,下课了,少年人哪还能在教室坐得住,几人蜂涌着离开教室,却见远处那绿衣少女还在耸着肩膀抽泣,郑月婵在一边劝解。
夏梦雪一拉龙亦然,指指前面,龙亦然却不耐烦地说道:“那郑月婵是姑母的女儿,打小就娇横,懒得理她。绿衣裙的是我表妹许文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烦都烦死了。”夏梦雪不作声,显然那许文君对龙亦然颇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龙亦然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太子,快过来,你们看你四哥又惹祸事了。”夏梦雪听了,心里一动,龙亦然的四哥不正是指龙亦飞吗?
随着龙亦然越过教室前的一片小小竹林,就来到另一处有着宽敞院子的房舍前,房舍前龙亦飞正蹲着马步,头肩上放着端满水的碗,一动不动地在场上立着,隔着他一丈见方之外,站了不少人。
夏梦雪也挤进这些人群,远远地看见龙亦飞就蹲在那儿,周围有人不断地指指点点,却见他脸上神色如故,并没有丝毫尴尬之色。
夏梦雪心里不解,朝旁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岱王殿下惹了什么祸事儿?”
人群中有人答道:“唉……四皇子足足有三天没来上课了,今天一上课就作了首Yin词,被先生罚在这儿蹲马步一时辰呢!”
“哼!登徒子,好好的人儿就不学好,没的丢了皇家的脸面!”不知什么时候郑月婵也跑过来了,还接过那人的话大声说出这话,在场诸位虽然个个身份不一般,但听到这直白之言,反倒都赶紧避开,免得担下诋毁皇子之罪。一时间,原本满满的广场上倒只剩下廖廖几人。
第四十五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四)
() 夏梦雪听了心里愤愤,却苦于无法反驳。。
龙亦书原本站在远处,在众人都离开时反倒上前几步,那清俊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此刻眉头紧皱,用一种厌恶至极的眼光扫了眼郑月婵,“嚣张跋扈,丝毫没有做为女子应有的温柔。才不成德不就,这就是为皇家争光?”说完这话,好似嫌再看她污了眼睛似的,扭头朝一边走去。
郑月婵看着龙亦书远去的背影,愤愤地一跺脚,却冲龙亦飞吼道:“龙亦飞,都是你这小人惹事,害得亦书表哥讨厌我,我跟你没个完。”
龙亦飞蹲着马步,一脸无辜,“小姑奶奶,我好好儿地蹲着马步与你何干,你和三哥的事儿别扯上我。”
他们俩说话的当口,夏梦雪却紧追上龙亦书,叫道:“燕王殿下请留步!”
龙亦书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疑问,“夏小姐?有事?”
夏梦雪匆匆行了一礼,“燕王殿下,民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燕王殿下可否成全?”
龙亦书盯视夏梦雪片刻,转身继续往前走,“既是不情之请,不提也罢!”
夏梦雪大急,提起裙角,再次大步追上,“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可否告知民女岱王殿下所写诗句内容。”
龙亦书再次停步,指着不远处那间教室,“夏小姐进那教室内自可看见,勿需找本王索求。”说完,再不理会夏梦雪,自顾自的离去。
夏梦雪看着龙亦书的背影,再回头瞄了一眼蹲马步的龙亦飞,课间休息只有小半个时辰,耽误不得,咬咬牙,又拔腿向教室跑去。教室里人不多,只有两三个人,但这两三个人也都围讲台前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纸品头论足,一边有人读一边有人小声呵呵笑着。
夏梦雪凑上去,那纸上赫然写着一首词:
轻提屐,惹红尘。
依窗畔,画眉深浅。
暮云凝碧,玉纤横笛。
一支清曲风流。
底下被人批注:身为皇子,不求学进取,不思报效家国,只知Yin词滥斌,朽木也。
夏梦雪略略思索,见不远处桌上笔墨俱全,遂上前拿起笔,冲围在前面那首词前面的几人叫道:“劳驾各位让让。”
那围在墙前的几人见她手上拿着笔,生怕墨汁溅到身上,赶紧让过一边,只见夏梦雪在批注底下继续写道:
念家国,思民事。
望阶前,安康有无?
流霞似锦,叩案高歌。
歌尽清平天下。
并在最后注明:半阙词,如何评价?以偏概全,不可取。
一口气挥毫淋漓,扔下笔,也不理教室内几人惊愕,径直离去。
匆匆回到她上课的教室坐好,孟夫子紧跟着就进门来。
这节课却不是再讲解《诗经》,而是讲历史,追溯上几朝兴盛衰败,从中剖析厉害关系,讲述功过是非。孟夫子还真不亏为当今有名的鸿儒,讲起这些历史故事,分析历史人物心态,当真是入木三分,听得夏梦雪又新奇又佩服,还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在泰安时,父亲请来的先生不曾教过这些,所以夏梦雪感觉这堂课带她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在她的眼前展现出一幅更加宽广的社会舞台。
她听得认真,但课上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
太子龙亦然因为坐在第一排,离她较远,她没有注意到,但她不远处的周浩泽,却是头在不停地往下点,每次点下去,却又赶紧抬起来,令夏梦雪不得不替他担心,万一脑袋不小心磕到课桌怎么办。
还有那个郑月婵,她好似也对这门课兴趣廖廖,一只手搁在桌上撑着头,眼睛却是似闭未闭,不知道现在神游到何处。
孟夫子也很奇怪,这门功课,倒是并不抓纪律,有好几次,夏梦雪都看见他眼光扫到这两人,却并不曾提醒他们上课应该认真听讲,而是一如既往地讲他的课。
不知不觉这堂课结束,当孟夫子称课业结束时,那不管是想心事的,还是打盹儿的,都一下子精神来了,齐声向夫子道别,令人觉得刚才她们上课神游的表现是幻觉。
上完这两节课就已近中午,作为女子,今天下午却并没有另行安排功课,好似龙亦然他们倒是有骑射练习。也顾不上太多,夏梦雪出得书院就赶紧带着柳儿和静香姑姑往兰馨园赶,不为别的,她生怕再和龙亦然走在一路,逃也似地离开书院。等到走出好远,夏梦雪才放缓脚步。
柳儿拍拍胸口,“小姐,你跑这么快作什么,柳儿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夏梦雪边走边说道:“你家小姐我都没叫累,你倒先叫了,再不快走,万一再和太子走一块儿,那岂不是更受罪?”
柳儿想想上午来时的尴尬,点点头,加快脚步跟上来,“小姐说得是,咱们还是先回兰馨园。”
到了兰馨园,夏梦雪已经是满头大汗,回头看看也是香汗淋漓,一脸通红的柳儿,不由笑道:“要是每日里象这样来回几次,咱们会不会练出一身腿上功夫来?”
柳儿一指静香姑姑,“这腿上功夫柳儿可不想,要学,柳儿也要学静香姑姑,你看静香姑姑,跟着我们一路,却连脸也没红。”
夏梦雪这才注意到静香姑姑也是一路跟着她们飞奔,却脸不红气不喘,不由大奇。
静香见夏梦雪望着她,淡然一笑,“小姐勿需奇怪,静香早些年跟人学过些功夫,别的不擅长,但跑跑路还是不在话下。”
见静香并无往下说的意思,夏梦雪也不好再追问,倒是柳儿听了这话一个劲儿磨着静香。夏梦雪感觉衣服汗湿了,粘粘的挺不舒服,不管在院内纠缠的二人,径直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
迫不及待地钻进洒满花瓣的浴桶里,夏梦雪舒服地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刚刚运动过后的疲惫被这水一泡就去了大半,刚刚洗完,就听见屏风外柳儿叫道:“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夏梦雪只得赶紧答应一声,勿勿从浴桶里钻出,换上亵衣,柳儿拿来干爽的帕子帮她擦拭头发,简单梳理一下,穿上件浅绿衫子就去见夏梦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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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姐妹同枝拟同心
() “姐姐!”随着夏梦雪一声清脆的叫声,夏梦娇才回过神来,纵是见过夏梦雪无数次,却仍令她惊艳,使得她见到妹妹微喜的同时,还带着些许嫉妒。。
夏梦雪并没有刻意打扮,刚刚洗过的发还没干,只是梳顺了随意地披散在背后,简单的淡绿色对襟襦裙,上面没附带任何挂饰,越发衬得她的纤腰不盈一握,浴后的红润脸色就好似初春饱含着深情的花蕾,粉色的唇瓣像抹了蜜一样润泽,这些还都不打紧,最令人打心眼儿里赞叹的,却是她这双汪着一眼泉水似的眼睛,清澈得不含丝毫杂质,令人不知不觉间陷入其间,就好似这世上最纯净的宝石一般,忍不住要去呵斥,爱惜……
夏梦娇在心里暗叹:早听说七姨娘是父亲身边最美的女人,她一直没机会亲眼目睹,见到此刻的夏梦雪,才明白传言非虚。
夏梦雪很开心,从皇帝龙澈下过探视禁令到今天,也有好些天没见到姐姐了。
夏梦娇今日打扮得极为得体,头上珠翠闪亮却又不奢华,一身浅粉色长裙,裙摆处复杂地做着些缀饰。本来甚是端庄俏丽的脸上带着些春色,较之前些日子更见成熟风韵,整个人看起来,俏丽却又不失稳重。
与夏梦娇手挽着手坐下,夏梦娇亲热地轻拍着夏梦雪的手笑道:“妹妹伤势可是大好了?本来姐姐是早该来看你,但前些日子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妹妹养伤,姐姐是心里着急却又不得入内,这不?刚刚开禁,姐姐就来了,妹妹可别嫌姐姐怠慢了。”
夏梦雪也不知为什么,本来很高兴姐姐过来,可是姐姐坐在身边,一脸和谒亲切地对着她讲话,可却令她觉得那笑并没达到眼底,使她感到比在泰安时更遥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姐姐说哪里话?妹妹可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
夏梦娇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夏梦雪的疏远,接着说道:“妹妹可能不知道,父亲不日将进京,我们一家人终于也可在京城团聚了。”
夏梦娇心里一喜,把茶放回桌上,抓住夏梦娇的手臂,迎上她的眼睛,眼里闪着灼灼光辉,“真的?姐姐,太好了!父亲要来,那……娘亲她们过来么?”
夏梦娇似乎有些心事,**言又止,“其实父亲是升任京官,介时应该会携家眷入京就职!至于七姨娘……应该……也在随行之列……”
夏梦雪欢呼一声,冲柳儿叫道:“柳儿,你听到没有,爹爹娘亲都要入京了,到时一家人又可聚在一起了。”
柳儿正和夏梦娇带过来的一名宫女叙着话,听到夏梦雪叫她,才应了一声,恭喜了两句。夏梦雪此刻才发现,这名宫女正是青儿,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入的宫。想想柳儿也进来了,应该都是皇上允许的。
随口说道:“原来青儿也进宫来了,我倒是一直不知道。”
青儿见夏梦雪提到她,上前叫了声,“三小姐!”
夏梦雪嗯了一声,不再多语,话说见到青儿,就令她想起当日她受伤的时间太巧,巧到刚好要她顶替进宫,心里( 贵气逼人 http://www.xlawen.org/kan/4365/ )
青林澄雨丽春景,
荷塘粉黛映夏辉。
红叶紫霞带秋舞,
傲梅凌霜醉冬岚。
人间四时有不同,
朝迎霜露晚来风。
赤橙黄绿青蓝紫,
风雨过后是彩虹。
“好!好!好!……好一个风雨过后是彩虹,夏小姐,只怕这一句不是然儿作的?”龙澈看罢这诗句,对仗勉强工整,只是这诗意却透着一股大气,不斤斤计较于一得一失,却是心胸开阔之人才作得出。他再不喜欢这个儿子,却对这个儿子也是了解的,龙亦然虽是太子,却没有这么大气的心胸。
夏梦雪脸上微微一红,“皇上英明,这首诗正是太子和民女合作而成,前几句四时风景是太子所作,太子心思细腻,观察敏锐,非民女所及,后面乃是民女续貂,皇上见笑了,还请皇上品评。”
龙澈敲击着桌面,边看边点头,“然儿这四句冒然看,就是描写四时风景,前人同样题材不少,妙就妙在,他把四时写活了,而不是静态的四时,其中丽与景相对,映与辉相对,带与舞相对,醉与岚相对,分别给春夏秋冬带来生气,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好句。”说完,面带赞许地冲龙亦然点头一笑。
许是平日里龙澈待龙亦然太过严厉,这一笑令龙亦然受宠若惊,他竟只知道脸涨得通红地傻笑。
龙澈没太多关注龙亦然,回过头继续品评起这首诗,“这写诗,光有景而无意,就好似这一朵娟花,有了花形没有花香,只具其形而无其灵。景再美,也要落入人的眼里才行,同样是春夏秋冬,有人看出喜,有人看出悲,所谓借物喻志,无非如此。夏小姐心胸开阔,乐观豁达,四时风景,早晚炎凉都淡然处之,相信风雨过后是彩虹,由此可见一斑。”龙澈指着柳儿头上的娟花做着比喻品着诗。
看到夏梦雪点点头,心里一动,正色道:“夏小姐可是想通了?”
龙亦然正在回味着龙澈刚刚说的话,虽然太学平日里也讲诗,但从来没有这么浅显明了易懂,龙澈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跟他这么接近过,感觉舒心至极。蓦然听到龙澈这么一问,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夏梦雪坦然一笑,“民女多谢皇上救命之恩,这几日里,民女已经想通了,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无规矩不能成方圆。她教训民女,自然是民女有错在先,民女不怨。”
龙澈从座位上站起,大笑几声,显然兴致极好,“好!好!好!……不怨,不怨就好,夏小姐好心胸,这后*宫还就缺你这样的人。龙华皇宫里女人无数,却无不斤斤计较,可就没有胸怀坦荡得像小姐这样的人。那么,朕该如此处置你呢?是留你在这皇宫,还是按律治你的罪?”
龙澈说到这里,停下来盯向夏梦雪,那目光深邃,好似能把人看透似的,夏梦雪心里一阵紧张,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她有心向龙澈展现才艺,无非是想让他看到她的另一面,而不是把她当做另一个人的影子,经常面对着她去凭吊另一人。
况且现在龙华朝内已经有好些人对她处于深宫有所不满,皇帝的态度决定着她的命运,焦急地在心里咒骂着龙亦然,你不是向皇后开口请我到你宫里去吗?这个时候怎么不求呢?我都帮你解过围了,你就不能帮我说一次话。
好似感应到夏梦雪的心理活动,龙亦然突然上前一步跪下,大叫道:“父皇,儿臣有一请求,想请父皇答应。”
龙澈回过头,深思片刻,“讲!”
夏梦雪却从心里舒了一口气,龙亦然啊,不枉本姑娘帮你一场。
龙亦然深吸一口气,说道:“儿臣与夏小姐一见如故,夏小姐多才多艺,对儿臣的功课帮助良多,所以儿臣想请夏小姐做太**侍读,请父皇恩准!”
龙澈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两遍,直扫得夏梦雪脸上火辣辣地,却不敢有分毫动弹,以免被皇上误会她与太子有什么私相授受。
静!夏梦雪觉得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了。
龙澈不再盯视着她们两人,却也没有说准与不谁,只是抬头望着面前一株广玉兰出神,他的神情里,却满是萧索,像是一个失意的情人,而不是执掌龙华的帝王。
**不好意思,切菜切了手指头啦,码得慢,没来得及检查,请大家多多包涵。
道歉
()不好意思,本来定好每天晚上七点一更,但昨天家里来了好多亲戚,忙着招待照顾,结果切菜时把手指切伤,打字很不方便,到现在一章也没能码出。所以请假一天,实在抱歉,不过,我会在明天补更,时间定为明天中午12点,晚上七点更新不变。
第四十二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
() 她终究不是她!
龙澈望着那株开得灿烂似雪的广玉兰,心里有失落也有一丝儿解脱。。那纯净似精灵般,在广玉兰花下翩翩起舞的女子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良久,龙澈理好思绪,语气凝重地问道:“夏梦雪,你意若何?”
夏梦雪赶紧跪到地上,“民女听凭皇上吩咐。”
龙澈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拟旨:泰安知府三女夏梦雪贤良淑德,才学出众,特许至太学侍读,赐住兰馨园,享从六品奉禄。夏小姐可以七日后到太学报到”
他丢下这些话,也不等夏梦雪跪下谢恩,匆匆离开兰馨园。
“太好了,没想到母后不同意你到太**去,父皇却同意了。”龙亦然欢呼起来。
夏梦雪望着龙澈远去的身影,总感觉那背影充满着一种萧瑟和失落。她并不想陷入后*宫,做众多娘娘贵人中的一员,从得救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应该暂时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对保命的代价无法预测,可是当真正确定时,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欣喜。
皇宫,将迎来一个新的夏梦雪,而不是唯唯喏喏只求平安生存的紫书,捏紧拳头,夏梦雪暗暗下定决心。有些人,你打击她,她会从此消沉,而有些人,却会去迸发,夏梦雪属于后者。母亲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教导她,万事莫出头,忍一时风平浪静,只有平淡安宁的一生,才是幸福的一生。可是,她忍得好辛苦,却并没有因为忍让得到平静。这一刻,她明白了姐姐想要上位的苦衷,在这宫里,只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安全了,想掌握命运,前题就是要强大。
回视龙亦然,夏梦雪目光灼灼,“太子,你就那么想要民女到你宫里?”
龙亦然一愣,没想到夏梦雪这一问,张口就答道:“当然。”
“为什么?”夏梦雪契而不舍。
龙亦然略一思忖,认真地答道:“因为,在这皇宫里,只有你不是把我当作太子在看待,而是把我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看待。”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夏梦雪诧异至极。
龙亦然眼睛望向那一树灿烂的白玉兰,里面流露出无奈和忧伤,“因为,曾经也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待过我,只有她,是真的从我的角度为我着想,自从她去了以后,再也没人把我当亲人,那些人一味儿的讨好我,却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唉……”夏梦雪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做为太子的代价,拥有普通人没有的至高地位,却失去了普通人都有的亲情。
良久,夏梦雪小心地说道:“皇后娘娘待太子甚好!”
龙亦然眼里有些激愤,“好?是好。可我要的是个疼我宠我的娘亲,不是动不动就训斥我的母后。除了大哥,哪个哥哥都比我有才。我拼了命去努力,却总是追不上,她永远也不满意。因为父皇不喜欢我,她怕,怕我会保不住太子之位,成天想着这些,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儿子?在她心里,权势,永远是第一位。只要是跟我相关的下人,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哪个敢真正靠近我?……”
看着激动的龙亦然,夏梦雪无语,只得为龙亦然沏了杯茶,静静地听着他发着牢骚。
时间晃如指间沙,无声地流淌,不知不觉,已经七日。
这七日间夏梦雪也没闲着,太子龙亦然经常会跑过来小坐,乌爪一天一个样,现在变得精神抖擞,再也不是刚刚见到的小可怜,总喜欢凑到夏梦雪身边撒着娇。
兰馨园除了前院遍植的广玉兰,后院居然种植了好些药草,夏梦雪在尚书局里翻过不少药草书籍,知道很多药草名称和药性,却不认识实物,发现这片药田后不再成天躺着养伤,而是没事便去辩认这些药草。不学不知道,这一学,才发现静香居然是个中行家,对其中每一种药草效用、种植情况都了如指掌。静香也是好耐心,但凡夏梦雪问到,不仅详细回答,还会更加深入的讲解,令夏梦雪受益良多。
这一天的清晨,夏梦雪早早就起来打扮,柳儿为她梳好发,她的刘海已经慢慢长长,被柳儿异想天开地结了小小的短辫儿垂在一边,露出她光洁的额头,却是简单不失活泼。
穿了件鹅黄|色对襟上衣,同色的百折襦裙,腰上系着的蝴蝶结下垂着一只翠绿的环佩,朴素而不失优雅。
柳儿退后一步,埋怨道:“小姐,柜子里比这身衣服漂亮的多了去,为什么穿这身?”
夏梦雪对着铜镜满意地一笑,“傻柳儿,你家小姐又不是去选美,穿那么漂亮作甚?这太学里可不只你家小姐一个女子,哪一个不是贵门胄女?穿那么漂亮去惹人嫉恨?”
柳儿嘴里嘟囔,“我家小姐不打扮也比她们漂亮。”
夏梦雪被柳儿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柳儿,这话你可只能关在门里说说,你是没见过云妃和燕妃,那才是真正的风流标致,随便一站就是风情,你家小姐拍马也追不上。不能多说了,我们走罢。”说完,就要动身。
“哎!哎呀!小姐,你还没用早膳呢!”柳儿赶紧叫住夏梦雪。
夏梦雪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还真忘记了,随便吃两块点心,要是迟到了,还不知会怎么着。”
说完,也顾不得许多,一手从桌上拿起一只点心,就打算往外走,静香姑姑进来,笑道:“小姐今儿起得早,这外面还没大亮,用过点心再去不迟。”
看看门外,还真是没有大亮,依言坐下,静香姑姑为她倒了杯热牛奶,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门外龙亦然的声音传来,“梦雪,梦雪,我来接你一起去太学。”
什么时候这太子开始叫她梦雪了?手一颤,差点儿打泼热奶,赶紧把热奶放下,抬头正好见到龙亦然进门,没好气地说道:“太子,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来么!跟着你进太学,我这以后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龙亦然显然是急跑过来的,因为赶得急,脸上还带着些潮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怕你不认识路么!昨晚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太学附近,我们再分开走。”
第四十三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二)
() 夏梦雪见他来也来了,懒得去揭穿他,嗔道:“服了你了,那就到太学院外分开进去。。”
龙亦然原本还担心她拒绝,一听她答应同行,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看到桌上的热奶,一拍手,欢叫道:“哎呀!因为赶得急,我也还没用过早膳,正好和梦雪一起吃,梦雪也喜欢喝这热奶,宫里的热奶味道不错,正好一起啊!”身后随侍的太监听到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龙亦然也不跟夏梦雪客气,拿起床上的一块点心就开吃起来,静香上来为他也倒上杯热奶,他张口就喝下去,咽下时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又松开,却冲夏梦雪一笑。
夏梦雪无奈,只好继续自己的早膳,都惦着要到太学,倒是没有再折腾出什么事来。
出得兰馨园,夏梦雪又后悔了,这跟着堂堂太子爷在深宫里行走,就好比顶着个大灯笼在黑夜里行走一样,走到哪里都有人驻足行礼。太子可以无视,继续往前走,夏梦雪却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感觉上下都被人打量了个透,偏偏还是那种发作不得的不自在。偷偷抱怨:天也就刚刚亮,怎么一路上净是人呢?
在这漫长的煎熬也总算是过去了,当看到太学那高大的门匾时,夏梦雪长出了一口气,退后几步,跟太子拉远些距离,小声说了句:“我在后面呆会儿再进。”
太子脚下一缓,嘴角微微一弯,也不回头,自顾自个儿地进了太学大门,仿似没听到这话一般。
夏梦雪拉着静香和柳儿闪进路边杏花从中,看看附近没人注意到她们,才微拍拍胸口,“唉……总算是到了,以后打死我也不跟太子一起出门了,那个……太招人注目了。”
柳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小姐,我没细数,但这一路总有个几十次被人请安问候的,从她们身边走过,怪难为情的。”
静香用帕子捂着嘴唇,冲夏梦雪暧昧地一笑,“小姐还是慢慢适应得好,太子对小姐很不一般!只怕日后这样的机会多着呢!”
夏梦雪脸上一红,“谁稀罕这样的机会?”
静香正了正脸色,“小姐不稀罕,但这稀罕的人多了。树大招风,还请小姐在太学万万小心!”
夏梦雪点点头,冲静香姑姑微微一礼,“以后还请姑姑多多指点。”
静香赶紧侧身让开,“小姐折杀奴婢了,奴婢自会帮衬着小姐。”
“快点,少爷,再不进太学又晚了,会被先生骂。”听得一个男声在树丛外焦急地叫着,等夏梦雪从树丛中探头看去时,却只见一青色衣衫少年人在两名僮子模样打扮的陪同下进了太学。
不敢再做耽搁,夏梦雪主仆三人也赶紧往太学里赶去。
这太学院甚大,问过守门太监,夏梦雪来到一间房间门口,静香和柳儿早就到下人房去静候了,有些犹豫着是否就这样推开门,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就是今日新到的夏梦雪?”
夏梦雪扭回头,只见一名五十开外、两鬓斑白、下颌有少许胡须的男人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她,虽是打量,但好在眼神清明,倒也并无失礼之感。估计应该是太学的老师,夏梦雪不敢怠慢,赶紧行了一礼,“正是,请问您是……”
男人轻轻颔了下道,“老夫孟翟,他们都叫老夫孟夫子,你也可以这么叫,进去!”
夏梦雪见自己正好挡在门前,只好去推门,打开门,这里面又是另一幅光景,一间大而明亮的房间,整齐地摆放着五排桌椅,原以为会像民间一样满是学子,却只有不到十人坐在里面,很多桌椅都是空空如也。
太子的位置却是在第一排正中,看到夏梦雪入内,龙亦然冲她安心地一笑,并做了个鬼脸,当看到她身后的孟夫子,却又赶紧低下头,一幅乖孩子模样。那变脸之快令夏梦雪叹为观止,也不知道身后的孟夫子有没有注意到,不好在门口停留,她自顾自地在后排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就听见孟夫子的声音传来。
“太学,顾名思义,是皇家开办的学堂,不管出身如何,能来这里读书,都应该遵守学堂规矩,若有违背,不论男女,一概一视同仁。”夏梦雪抬头,正好迎上孟夫子严厉的目光,仿佛警告她到了这儿,就要遵守这儿的规矩,心里一突,自己好像什么都还没做?想要探究,孟夫子的眼光却已收回,好似刚刚根本不是针对她一样,轻耸耸肩,来既来了,随遇而安,管不了那许多。
开课了,孟夫子却是挨个检查学子们背书情况,估计上次课教的是《诗经·小雅·出车》。
夏梦雪点点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用歌颂战争为教育题材,不错!这孟夫子不迂腐,这首诗在太学里教起来颇合时宜,在座的哪个没有显贵的身份?但再显贵都只是半大的孩子,孩子崇拜什么?英雄啊!
作为年轻少年,崇拜的不也正是那挥戈天下的大英雄?偏偏这首诗刚刚好就是描写出征告捷的诗,所以那些男孩子背起来倒真是溜得很。而且背起来那得意的表情倒也真把出征猃狁,告捷劳还的得意体现出来了。
环顾四周,夏梦雪发现这里的学员年龄都不大,估计教学还是分了年龄段的。她在这间教室里只看到两个熟人,一个就是太子龙亦然,另一个就是二公主龙纤纤,龙纤纤还是像初次见到一样安静内敛,穿着打扮也是简单淡雅,她中规中矩地背完书,即不骄也不躁,安静地回到自己座位上,就好似刚刚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宛然是沉着冷静的大家闺秀,丝毫没有皇家儿子的那种骄矜。
除了她们两个,另还有二女二男,听孟夫子的称呼,好象其中那穿着艳红衣裙的是名郡主,她的外貌似她的装扮一样——美艳,年龄不大,却有股子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可能在家较受宠,她看人时头昂得有些高,脸上总带着股傲气,如果她和二公主龙纤纤站在一起,绝对会认为她是公主,她的功课好似完成得极好,颇有些看不起课上的其它学员的意思。
汗啊,急死我啦,最后一分钟码完这一章,刚好七点发文。
第四十四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三)
() 另一名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子低调得多,只知道姓许,她结结巴巴地背完书,拿眼偷扫一下孟夫子,孟夫子也不为难她,只是勉励几句,就让她回位,她红着脸回到座位上,头低低的,似乎极为害羞。。
那两名男学子,一个姓周,周姓学子长得甚是高大威猛,背起书来豪气万仗,俨然就似乎是那风光回征的大将军。一个姓李,姓李的那个正是在夏梦雪前面进书院的青衣男子,长得比一般女孩子还要俊美秀气,相貌颇有些肖似三皇子龙亦书,不知道二者是否有些关系。
夏梦雪心里啧啧连声,原来当初在锦绣宫里见到各位皇子皇女,一时以为人中龙凤,没想到在这太学书院里,众学子也是个个相貌不俗,孟夫子教的功课也是个个过关,想必能进这太学上课的都不是庸人。
孟夫子考较完功课,就开始授新课,只见他摇头晃脑的读完一小段诗句,正要逐字逐句的讲解诗意,夏梦雪不由心里好笑,孟夫子好可爱,居然教的是《诗经》里的《月出》,心里好笑,不知不觉溢于脸上。
“课堂上,当严肃听学,不许嬉笑打闹,不知夏小姐对夫子授课可有什么看法?”夏梦雪的笑落入正在授课的孟夫子眼里,令他觉得分外刺眼。对上课三心二意的学生他一向不喜,说话脸色板得也就有些难看。
夏梦雪心里暗叫糟糕,从座位上站起,“先生言重了,先生的课深入简出,平实易懂,教得精彩至极,学生只是听到妙处,发出会心的笑容而已。”
孟夫子哪里肯信,这首诗第一次授课,才讲到一半,哪可能就令学生会心地笑?越发认为夏梦雪巧言令色,“既如此,就请夏小姐代孟某讲解一下本诗。”
夏梦雪微微一笑,“先生,学生斗胆说一下浅见。这首《月出》主要是说月光下,女子容貌姿态优美姣好,令人思念烦扰。整首诗写出了诗作者在这美好情境下,**前不前的心态,暗自撩动的心弦,情不自禁的忧伤,是一首唯美且忧伤的诗作。学生只从诗中读到这些,还请先生指点。”
孟夫子没想到夏梦雪能答出,弹弹手中书页,“虽不全,亦不远矣!夏小姐曾学过这首诗?”
夏梦雪老实答道:“学生曾经读过。”
孟夫子令夏梦雪坐下,“学过,也不可过于骄矜,要知,学而无涯,不可因一厘一斗而自满。太学课堂上还是请谦虚自重为好。”
夏梦雪伸伸舌头,低下头和其它学生一起听课,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孟夫子刚刚离开教室,龙亦然就从座位上跑到夏梦雪身前,“梦雪,你学过孟夫子教的课程,讲解得比夫子好听得多,要不,以后都由你讲解给我听。”
“嗤,太子也太没眼光了,外地下官的女儿,只是刚巧学过一首诗作而已,就令太子折节下交,也不怕失了身份。”那艳红衣裙女子一脸不屑地回头。
龙亦然一听,脸也涨红了,“郑月婵,本太子说话,用得着你插嘴?下官的女儿若何,只要本太子喜欢,交他十个八个也不与你相干。”
那被称做郑月婵的艳红衣裙女子还没说话,旁边身穿浅绿衣裙的那位反倒眼睛红了,指着太子气道:“太子,你!……你就喜欢这种女子?我……我……”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一捂脸往门外奔去。
那郑月婵冲龙亦然骂了句“混蛋”就赶紧追出去,夏梦雪一头雾水,这是唱得哪一出?
看着夏梦雪一脸的疑问,龙亦然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挠挠头,“梦雪,你别理她们俩个。来,我给你介绍两位朋友。”说着把她拉到另两位学生面前。
龙亦然指着那青色衣衫的俊美男孩说道:“这是李丞相家公子李文博,看他长得漂亮?他可是三哥的表弟,他们李家出产净是妖孽,男的俊女的俏……”
李文博脸上一红,冲夏梦雪点头羞涩地笑笑,旁边那高大威猛的男子不干了,他伸出大手一把拎过龙亦然的胳膊,“不许欺负文博!”
龙亦然哈哈大笑:“梦雪,你看到没,这两人一个威猛一个俊秀,成天焦不离孟的,幸好是两名男子,要是女子,别人不定以为有什么奸情……”
那高大威猛男子把龙亦然再往一边一带,打断他的话,冲夏梦雪叫道:“夏小姐,我叫周浩泽,洪恩浩荡,泽被天下的意思。”
夏梦雪赶紧给这两位见礼,算是认识,下课了,少年人哪还能在教室坐得住,几人蜂涌着离开教室,却见远处那绿衣少女还在耸着肩膀抽泣,郑月婵在一边劝解。
夏梦雪一拉龙亦然,指指前面,龙亦然却不耐烦地说道:“那郑月婵是姑母的女儿,打小就娇横,懒得理她。绿衣裙的是我表妹许文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烦都烦死了。”夏梦雪不作声,显然那许文君对龙亦然颇有些意思,只是不知龙亦然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太子,快过来,你们看你四哥又惹祸事了。”夏梦雪听了,心里一动,龙亦然的四哥不正是指龙亦飞吗?
随着龙亦然越过教室前的一片小小竹林,就来到另一处有着宽敞院子的房舍前,房舍前龙亦飞正蹲着马步,头肩上放着端满水的碗,一动不动地在场上立着,隔着他一丈见方之外,站了不少人。
夏梦雪也挤进这些人群,远远地看见龙亦飞就蹲在那儿,周围有人不断地指指点点,却见他脸上神色如故,并没有丝毫尴尬之色。
夏梦雪心里不解,朝旁边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岱王殿下惹了什么祸事儿?”
人群中有人答道:“唉……四皇子足足有三天没来上课了,今天一上课就作了首Yin词,被先生罚在这儿蹲马步一时辰呢!”
“哼!登徒子,好好的人儿就不学好,没的丢了皇家的脸面!”不知什么时候郑月婵也跑过来了,还接过那人的话大声说出这话,在场诸位虽然个个身份不一般,但听到这直白之言,反倒都赶紧避开,免得担下诋毁皇子之罪。一时间,原本满满的广场上倒只剩下廖廖几人。
第四十五章 兰馨日暖太学忙(四)
() 夏梦雪听了心里愤愤,却苦于无法反驳。。
龙亦书原本站在远处,在众人都离开时反倒上前几步,那清俊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此刻眉头紧皱,用一种厌恶至极的眼光扫了眼郑月婵,“嚣张跋扈,丝毫没有做为女子应有的温柔。才不成德不就,这就是为皇家争光?”说完这话,好似嫌再看她污了眼睛似的,扭头朝一边走去。
郑月婵看着龙亦书远去的背影,愤愤地一跺脚,却冲龙亦飞吼道:“龙亦飞,都是你这小人惹事,害得亦书表哥讨厌我,我跟你没个完。”
龙亦飞蹲着马步,一脸无辜,“小姑奶奶,我好好儿地蹲着马步与你何干,你和三哥的事儿别扯上我。”
他们俩说话的当口,夏梦雪却紧追上龙亦书,叫道:“燕王殿下请留步!”
龙亦书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疑问,“夏小姐?有事?”
夏梦雪匆匆行了一礼,“燕王殿下,民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燕王殿下可否成全?”
龙亦书盯视夏梦雪片刻,转身继续往前走,“既是不情之请,不提也罢!”
夏梦雪大急,提起裙角,再次大步追上,“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可否告知民女岱王殿下所写诗句内容。”
龙亦书再次停步,指着不远处那间教室,“夏小姐进那教室内自可看见,勿需找本王索求。”说完,再不理会夏梦雪,自顾自的离去。
夏梦雪看着龙亦书的背影,再回头瞄了一眼蹲马步的龙亦飞,课间休息只有小半个时辰,耽误不得,咬咬牙,又拔腿向教室跑去。教室里人不多,只有两三个人,但这两三个人也都围讲台前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纸品头论足,一边有人读一边有人小声呵呵笑着。
夏梦雪凑上去,那纸上赫然写着一首词:
轻提屐,惹红尘。
依窗畔,画眉深浅。
暮云凝碧,玉纤横笛。
一支清曲风流。
底下被人批注:身为皇子,不求学进取,不思报效家国,只知Yin词滥斌,朽木也。
夏梦雪略略思索,见不远处桌上笔墨俱全,遂上前拿起笔,冲围在前面那首词前面的几人叫道:“劳驾各位让让。”
那围在墙前的几人见她手上拿着笔,生怕墨汁溅到身上,赶紧让过一边,只见夏梦雪在批注底下继续写道:
念家国,思民事。
望阶前,安康有无?
流霞似锦,叩案高歌。
歌尽清平天下。
并在最后注明:半阙词,如何评价?以偏概全,不可取。
一口气挥毫淋漓,扔下笔,也不理教室内几人惊愕,径直离去。
匆匆回到她上课的教室坐好,孟夫子紧跟着就进门来。
这节课却不是再讲解《诗经》,而是讲历史,追溯上几朝兴盛衰败,从中剖析厉害关系,讲述功过是非。孟夫子还真不亏为当今有名的鸿儒,讲起这些历史故事,分析历史人物心态,当真是入木三分,听得夏梦雪又新奇又佩服,还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在泰安时,父亲请来的先生不曾教过这些,所以夏梦雪感觉这堂课带她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在她的眼前展现出一幅更加宽广的社会舞台。
她听得认真,但课上却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
太子龙亦然因为坐在第一排,离她较远,她没有注意到,但她不远处的周浩泽,却是头在不停地往下点,每次点下去,却又赶紧抬起来,令夏梦雪不得不替他担心,万一脑袋不小心磕到课桌怎么办。
还有那个郑月婵,她好似也对这门课兴趣廖廖,一只手搁在桌上撑着头,眼睛却是似闭未闭,不知道现在神游到何处。
孟夫子也很奇怪,这门功课,倒是并不抓纪律,有好几次,夏梦雪都看见他眼光扫到这两人,却并不曾提醒他们上课应该认真听讲,而是一如既往地讲他的课。
不知不觉这堂课结束,当孟夫子称课业结束时,那不管是想心事的,还是打盹儿的,都一下子精神来了,齐声向夫子道别,令人觉得刚才她们上课神游的表现是幻觉。
上完这两节课就已近中午,作为女子,今天下午却并没有另行安排功课,好似龙亦然他们倒是有骑射练习。也顾不上太多,夏梦雪出得书院就赶紧带着柳儿和静香姑姑往兰馨园赶,不为别的,她生怕再和龙亦然走在一路,逃也似地离开书院。等到走出好远,夏梦雪才放缓脚步。
柳儿拍拍胸口,“小姐,你跑这么快作什么,柳儿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夏梦雪边走边说道:“你家小姐我都没叫累,你倒先叫了,再不快走,万一再和太子走一块儿,那岂不是更受罪?”
柳儿想想上午来时的尴尬,点点头,加快脚步跟上来,“小姐说得是,咱们还是先回兰馨园。”
到了兰馨园,夏梦雪已经是满头大汗,回头看看也是香汗淋漓,一脸通红的柳儿,不由笑道:“要是每日里象这样来回几次,咱们会不会练出一身腿上功夫来?”
柳儿一指静香姑姑,“这腿上功夫柳儿可不想,要学,柳儿也要学静香姑姑,你看静香姑姑,跟着我们一路,却连脸也没红。”
夏梦雪这才注意到静香姑姑也是一路跟着她们飞奔,却脸不红气不喘,不由大奇。
静香见夏梦雪望着她,淡然一笑,“小姐勿需奇怪,静香早些年跟人学过些功夫,别的不擅长,但跑跑路还是不在话下。”
见静香并无往下说的意思,夏梦雪也不好再追问,倒是柳儿听了这话一个劲儿磨着静香。夏梦雪感觉衣服汗湿了,粘粘的挺不舒服,不管在院内纠缠的二人,径直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
迫不及待地钻进洒满花瓣的浴桶里,夏梦雪舒服地长叹一口气,只觉得刚刚运动过后的疲惫被这水一泡就去了大半,刚刚洗完,就听见屏风外柳儿叫道:“小姐,大小姐来看你了。”夏梦雪只得赶紧答应一声,勿勿从浴桶里钻出,换上亵衣,柳儿拿来干爽的帕子帮她擦拭头发,简单梳理一下,穿上件浅绿衫子就去见夏梦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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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姐妹同枝拟同心
() “姐姐!”随着夏梦雪一声清脆的叫声,夏梦娇才回过神来,纵是见过夏梦雪无数次,却仍令她惊艳,使得她见到妹妹微喜的同时,还带着些许嫉妒。。
夏梦雪并没有刻意打扮,刚刚洗过的发还没干,只是梳顺了随意地披散在背后,简单的淡绿色对襟襦裙,上面没附带任何挂饰,越发衬得她的纤腰不盈一握,浴后的红润脸色就好似初春饱含着深情的花蕾,粉色的唇瓣像抹了蜜一样润泽,这些还都不打紧,最令人打心眼儿里赞叹的,却是她这双汪着一眼泉水似的眼睛,清澈得不含丝毫杂质,令人不知不觉间陷入其间,就好似这世上最纯净的宝石一般,忍不住要去呵斥,爱惜……
夏梦娇在心里暗叹:早听说七姨娘是父亲身边最美的女人,她一直没机会亲眼目睹,见到此刻的夏梦雪,才明白传言非虚。
夏梦雪很开心,从皇帝龙澈下过探视禁令到今天,也有好些天没见到姐姐了。
夏梦娇今日打扮得极为得体,头上珠翠闪亮却又不奢华,一身浅粉色长裙,裙摆处复杂地做着些缀饰。本来甚是端庄俏丽的脸上带着些春色,较之前些日子更见成熟风韵,整个人看起来,俏丽却又不失稳重。
与夏梦娇手挽着手坐下,夏梦娇亲热地轻拍着夏梦雪的手笑道:“妹妹伤势可是大好了?本来姐姐是早该来看你,但前些日子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妹妹养伤,姐姐是心里着急却又不得入内,这不?刚刚开禁,姐姐就来了,妹妹可别嫌姐姐怠慢了。”
夏梦雪也不知为什么,本来很高兴姐姐过来,可是姐姐坐在身边,一脸和谒亲切地对着她讲话,可却令她觉得那笑并没达到眼底,使她感到比在泰安时更遥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姐姐说哪里话?妹妹可不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
夏梦娇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夏梦雪的疏远,接着说道:“妹妹可能不知道,父亲不日将进京,我们一家人终于也可在京城团聚了。”
夏梦娇心里一喜,把茶放回桌上,抓住夏梦娇的手臂,迎上她的眼睛,眼里闪着灼灼光辉,“真的?姐姐,太好了!父亲要来,那……娘亲她们过来么?”
夏梦娇似乎有些心事,**言又止,“其实父亲是升任京官,介时应该会携家眷入京就职!至于七姨娘……应该……也在随行之列……”
夏梦雪欢呼一声,冲柳儿叫道:“柳儿,你听到没有,爹爹娘亲都要入京了,到时一家人又可聚在一起了。”
柳儿正和夏梦娇带过来的一名宫女叙着话,听到夏梦雪叫她,才应了一声,恭喜了两句。夏梦雪此刻才发现,这名宫女正是青儿,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入的宫。想想柳儿也进来了,应该都是皇上允许的。
随口说道:“原来青儿也进宫来了,我倒是一直不知道。”
青儿见夏梦雪提到她,上前叫了声,“三小姐!”
夏梦雪嗯了一声,不再多语,话说见到青儿,就令她想起当日她受伤的时间太巧,巧到刚好要她顶替进宫,心里( 贵气逼人 http://www.xlawen.org/kan/43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