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你……们，天珠寄生者们。”
蓝昕觉得能这么跟凌寒交流真是太开心了，蓝昕一脸兴奋的写道：这么说我们以后能天天见面了？
“当然。”
蓝昕抬起一拳，砸在凌寒结实的胸肌上，又用力拍了拍，咧嘴大笑起来。
凌寒低头看了看胸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不着痕迹的拂了拂蓝昕碰过的地方，低声问：“还有问题吗？”
蓝昕摇摇头。
凌寒抬手捏住蓝昕的脸颊，用力扯了扯，笑道：“那就早点睡吧。”
蓝昕眨巴眨巴眼睛，冲他点点头。
凌寒手劲可真大，蓝昕摸了摸生疼的脸，傻呵呵的笑了。这表示凌寒把他当自己人了，他能不高兴吗？
蓝昕抱住贡布，把头埋在贡布脖子下边的绒毛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阿贡啊，你开心吗？明天我们就能见到更多更多的人了，或许还能见到动物，没准能找到你的同类呢！对了，我们还能见到变种生物，那东西虽然可恨又可怕，但我却莫名期待，想看看他们到底长什么样、有多么可怕的能力……你说我这样想是不是很不应该啊？哎，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我真是太不善良了，央金阿乙知道了一定会失望的，佛祖知道了一定会惩罚我的。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呢？
虽然心里这样检讨，但蓝昕却没有一丝愧疚的笑着。对现在的蓝昕来说，小到吸到肚子里的空气、其他人的呼吸声、鼾声、磨牙声、放屁声，都能让蓝昕兴奋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想狂欢三天三夜不休息。他还一点都不困呢！
明天快点到来吧！
明天，就在蓝昕的辗转反侧中，如乌龟爬行般以极慢的速度到来了。
一夜没睡的蓝昕早早的爬起来，迫不及待的穿上凌寒送给他的衣服。内裤、背心都是纯棉的，特别柔软舒适。他抱着保暖内衣在脸上蹭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穿上，换上羽绒棉衣棉裤，外面套上迷彩服，穿上黑色军购皮鞋，再带上黑皮雷锋帽，对着镜子里的男人敬个礼，蓝昕俨然变成了守卫边疆的解放军战士。
镜子里的陌生男人毕竟是自己，一夜之间他就轻易爱上了对方。他左看看右看看，挤眉弄眼，呲牙咧嘴，抬手做了个射击造型。然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扑到窗户上，张开嘴，用哈气把玻璃上的冰霜融化，又用手蹭干净，透过玻璃看向外面，明晃晃的，尽是刺眼的白色，啥也看不清。
他回身看了看大家，都还在睡着。蓝昕高抬脚轻落步的挨个看了看，发现凌寒不在这里。他奇怪的挠挠头，把狗皮帽子顶歪了，一股热气儿冒了出来，湿漉漉的发丝紧紧的贴在头皮上。
人呢？昨晚没听到有人出去呀。
他东看看，西看看，晃到了驾驶室，看到凌寒正窝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打盹。
蓝昕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坐到主驾驶的位置上。凌寒的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微红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他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很香。无所事事的蓝昕索性把腿拿上来，蹲在椅子上，注视着凌寒，安安静静的等待他醒来。
9同性
6续有人醒了，陈云蕤叼着面包来到驾驶室，看到一只动物占领了自己的地盘，他低声说：“这位同志，我要工作了。”
蓝昕仰头望着陈云蕤，冲他微微一笑。
陈云蕤许多年没在一大早上见到过这么灿烂的笑容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咧了咧嘴，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
蓝昕站起身，给陈云蕤倒地儿。
陈云蕤抹了把脸，不太自在的说：“箱子里有吃的，你自便吧。”
蓝昕点点头。
转头看到大家正坐在一起吃东西，香味飘进了蓝昕的鼻腔，顿时觉得胃里一阵收缩。舒展朝他摆摆手：“蓝昕，你起的真够早的，来，过来吃点东西。”
蓝昕走过去，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香肠去喂贡布，贡布一口就吃掉一根。它舔了舔嘴角，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蓝昕，蓝昕知道，这点东西对它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蓝昕摸摸贡布的头，看了看箱子，里边已经没剩多少东西了。
如果只是人吃，估计够他们这一群人吃三四顿的。但这些对贡布来说只是一顿的量，甚至还可能吃不饱。
蓝昕迟疑了下，还是拿了两个面包一根香肠，还有一盒牛奶，都给贡布吃了。
贡布吧嗒吧嗒嘴，把脑袋枕在蓝昕的腿上，享受着蓝昕温柔的抚摸，觉得肚子也没有那么饿了。在山里饿了可以吃草啃树皮，但在这里，除了人，没什么东西能吃……
可蓝昕不让它攻击人类，它就只能忍着，而且它也早已养成了习惯，抵抗人肉的气味对它来说不算太困难。
它听到蓝昕肚子里震耳的声音，抬起头用鼻子拱拱他。蓝昕笑了笑，捡起草垫上的面包渣吃，然后拍拍肚子，意思是他已经饱了。
贡布难过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气自己没给蓝昕留点吃的。
舒展看了看他俩，好笑的说：“你干嘛不吃啊？我们在里边都能听到你肚子叫。”
蓝昕特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嘿嘿一笑。
舒展扔了一个面包给蓝昕，“吃吧，还有很多呢。”
蓝昕感激的笑了笑，打开包装袋，仍然把面包递到贡布的嘴边。
贡布嗅了嗅香喷喷的面包，强忍着扭过头去。
“你为什么不吃？”低沉的男性声音从蓝昕头上传来。
蓝昕抬头看了看对方，眼睛一亮，连忙拿出笔和本写道：凌寒，早上好！
凌寒接过本子，看都没看就往旁边一扔，“后边的储备箱里还有很多食物，足够人畜食用三天。我既然带你们来了，就不会少了你们一口粮食。这里不是基地，没那么多讲究，等到了基地，狼多肉少，很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所以我劝你趁现在最好能吃就尽量多吃点……”见蓝昕一脸茫然，凌寒眯眼问道：“懂了吗？”
蓝昕愣了愣，随后咧嘴一笑，像老朋友那样一拳打在了凌寒的左胸上，又在右胸上补了一拳。
周围的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而蓝昕却没发觉异样，捡起被凌寒扔掉的本子，快速写道：谢谢凌寒，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咱们一起吃饭吧，我其实在等你呢！
凌寒轻轻摸了摸胸口，眼周的肌肉微微收紧，紧紧盯着蓝昕。蓝昕举着本子一脸期待的跟他对视着，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强大的压迫力。凌寒轻哼了一声，摸了摸腕间的图腾，从其中释放出一条羊腿扔给贡布，贡布发出一声嚎叫，以极快的速度跳起来，似乎在一瞬间它的伤全好了。它把羊腿叼到角落，背对着众人，眼露凶光，大口大口的撕扯着羊腿。
凌寒这样毫不避讳的在大家面前展现他变戏法的能力，让在场的队员们惊奇又心寒，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所看到的的一切迟早会被凌寒毫不留情的从大脑中清理掉。
凌寒转身去箱子里翻出一盒牛奶一个面包，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不管试几次，结果都是一样，蓝昕免疫他的精神控制。凌寒神色严肃的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他咬了一口面包，食之无味。蓝昕抱着一堆吃的坐在了他身边，肆无忌惮的狼吞虎咽着。
凌寒转头看了看他。
蓝昕冲他微笑，屁股往他身边挪挪，身体紧挨着他。凌寒斜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对方也毫不避讳的跟自己对视，眼神明亮，雀跃而生动。
这野人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蓝昕觉得狗毛扎得头皮有些痒，摘掉帽子扔到对面的座位上，撸起袖子，扯开衣领继续吃。他的头发已经全都贴在了头皮上，还冒着热乎气，如柱的汗液顺着他塌陷的腮帮子滑倒细瘦的脖子上，那画面真是狼狈不堪，邋遢至极。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的凌寒更加难以下咽。
凌寒把剩下的一半面包递给蓝昕，蓝昕歪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寒淡淡的说：“我饱了，你吃吧，免得浪费。”
帮你吃是没问题，不过你吃的也太少了点吧？蓝昕包住凌寒的手，往他嘴边推推，比了个让他吃的手势。
凌寒皱眉看着对方的手，沉声说：“我说了，我饱了，你不吃算了，扔了好了。”说着凌寒把手抽回来，把面包往对面一扔，蓝昕手疾眼快的接过去。
这回蓝昕没迟疑，三口两口就把凌寒剩下的面包吃了下去。吃完用胳膊肘顶了下凌寒，冲他嘿嘿一笑，还凑到他面前，张开嘴给他检查。
凌寒没料到他就这么贴上来，整个人往后仰去，脑袋几乎贴在玻璃上。然后用力一推蓝昕，蓝昕没有准备，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蓝昕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坐回原来的位置，他笑着捶了一下凌寒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把凌寒整个人往旮旯挤了挤，又用脑袋使劲顶了顶凌寒的胸口，最后在凌寒惊愕的注视下把手指上沾的，衣服和椅子上散落的椰蓉都一粒一粒的拾起放在嘴里，不断的舔着包装袋上残留的面包屑和奶油，恨不得连包装袋都吞进肚子里。
角落处蹲着的几个人已经被空气中的恐怖气息吓得快尿裤子了，可蓝昕仍然不受影响，还以为凌寒在跟他开玩笑，跟凌寒玩得还挺开心。
他是不是脑残啊？几个人几乎同时这么想着。
凌寒脸上已经呈现了不正常的青黑色。他瞪大细长的眼，仔细观察着这只单纯的野人。谁能想到这傻蛋竟然是九眼天珠的寄生者？就像舒展说的，老天爷的确是不公平的。九眼天珠是天珠家族中的极品，数量稀少，千年以上的老天珠更是只存在于资料和民间传说里。这么神奇的东西竟然寄生在这种人的体内，天珠到底为什么选择他？或许只是巧合？
凌寒一向对天珠的选择嗤之以鼻，所以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改变择主寄生的规律，以人为结合的方式创造出新的天珠寄生者。只是千年至纯天珠数量太少，这次来西藏只找到两颗，以这样的速度，人类怕是早早的灭亡了。灭亡在最基本的繁衍生息问题上。
凌寒下意识的摸摸怀里的两颗珠子，眼神变得幽暗，但愿这次能有进展……灰狼身上藏着什么珠子还不清楚，但就它目前世界上已知的唯一一个动物寄生者来说，就非常具有研究价值。根据它的特性很有可能培育出强大的动物天珠寄生者来协同人类对抗变种人。
还有他身边这个……蓝昕。
据他所知，九眼代表了生机、治愈、祥瑞还有繁衍。并没抵抗其他天珠寄生者能力的记载，那他为什么能抵抗自己的精神控制？关于九眼天珠的记载本来非常少，根据这些只字片语凌寒也不能确定被九眼天珠寄生到底会产生什么能力。
所有的至纯天珠本身就代表着生机、治愈、祥瑞，而九眼天珠的记载除了繁衍跟其他天珠不同以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如果繁衍是它的能量核心，那它会是以什么方式繁衍？又会繁衍出什么东西呢？又或许……
凌寒黑亮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从没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回到基地。
不过，基地还在吗？他们跟基地失去联系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凌寒立即起身去了驾驶室，蓝昕也赶紧跟了过去。在临近门口时，凌寒突然关上门，差点撞到蓝昕的鼻子。
舒展一把拽过蓝昕，把他拉到角落，跟另外两个人蹲在一起，他搂着蓝昕的肩膀，小声说：“蓝昕，你是不是傻啊？”
蓝昕奇怪的看着他，我傻吗？
“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凌寒？”舒展惊讶的问。
蓝昕摇摇头，为啥要怕他？
舒展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怪了……嘶……莫非你的天珠磁场能免疫他的能力？”
蓝昕不太明白舒展的意思。
舒展眯眯眼，阴沉的脸立即变得充满生机，他露出狡黠的笑，拍拍蓝昕的肩膀说：“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你以后就要在基地生活了，你又这么傻，我得嘱咐你一件事，免得你以后吃亏。”
蓝昕感激的点点头。
“你以后要离凌寒远点，他很危险的。”
蓝昕没料到舒展会这样说，他连忙写道：为什么？
舒展十分熟练的把凌寒的性格，为人处世以及各种恶劣行径描述了数十条，蓝昕先是有些发愣，听到后来竟然呵呵的笑了。
“你这傻彪，你以为我跟你说笑话呢？这些可都是真的！”舒展骂道。
蓝昕挠头，不管舒展说的是真是假，他真的很高兴听到凌寒的事情，这样他能更了解凌寒的喜好了，他还拿本子认真记录下来。听到舒展说凌寒最讨厌别人碰他，而且从来没有人能碰到过他的身体，因为他会在对方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使用能力阻止对方。蓝昕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在心里数了数，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摸到凌寒，甚至还拿拳头砸人家，用脑袋顶人家……我的天啊……那凌寒岂不是要杀死我好多次了？
凌寒会不会已经恨死我了？
蓝昕顿时满脸悔恨的抓住自己的头发搓了搓。但又一想，不对啊，我已经碰过他几次了，凌寒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嘛……至少他没看出来。是不是舒展瞎说的呢？可看舒展那认真的样子，还有小张小王两人恐惧认同的表情，他又觉得不太像瞎编。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感谢舒展的提醒，或许凌寒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呢，他以后要注意一些了，千万不能引起凌寒对自己的反感。
蓝昕认真的记在本子上，并标注了重点。
舒展笑着拍拍蓝昕的肩膀，“嗯，孺子可教也。”
可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他呢？蓝昕奇怪的问。
“臭毛病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我觉得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也可能跟他一眼天珠的能力有关，总之，你记住就行了。”
哦哦……蓝昕点头。
“行了，就这些，你只要有了这个手册，就能安然在末日生存了。要知道，所谓的人类基地其实就是凌寒和他老丈人开的，所有的人都归他管，所有的天珠寄生者都受制于他的能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基地其实远没有你想象的美好，说白了，那里就是有生育能力的人类的地狱。不过呢，日子总会过的比我们这些没有生育能力的人类要好很多的，你记住了吗？”
蓝昕听得稀里糊涂，迟疑着点点头。
舒展看了看驾驶室的大门，趴在蓝昕耳边神神秘秘的说：“看你这么呆，未免你吃亏，我再告诉你一个关于凌寒的秘密。”
虽然觉得听别人的秘密不太道德，但关于凌寒的，蓝昕还是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十分想听。
舒展小声说：“我让你离他远一点是为你好，因为凌寒他是……”
是什么？蓝昕屏息聆听。
“同性恋。”
10黑羽
王震生哭丧着脸说：“舒老师，您可不能瞎说啊。”这么陷害凌寒会死的很惨的，你自己死了不算，还要拉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当垫背的，你缺不缺德啊？
张琦也忍不住说：“蓝昕，你千万别听舒老师的啊，凌哥是正常男人。还有，什么老丈人啊？关老大只有一个儿子，又不是闺女，你可真能胡扯。再说，关大哥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你们知道个屁，我是有根据的！”舒展大声说：“他虽然把我的记忆抹掉了，但还是有些碎片残留在我大脑里！我相信我的大脑，我绝对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才被他洗脑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连忙问：“舒老师，那你能想起来你看到什么了吗？”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要记得，我舒展是一个严谨的科研学者，绝对不可能说出毫无根据的话，我的话就是真理，我的话就是事实的真相！”
“我才不信呢，你准是瞎说的。”张琦说，“除非你拿出证据。”
“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反正我把事实告诉你们了，信不信由你。到时候吃亏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王震生嘟囔着：“嘁，不说拉倒，就算真是同性恋又能怎么样？又不犯法。”
舒展厉声道：“这在末日之前的确不算犯法，但在人类即将灭亡的今天却是大逆不道的，惨绝人寰的，血淋淋的犯法！往严重了说就是反人类罪！”
“哈？你也太夸张了吧？”
舒展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夸张？现在营地只有三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四十几个有生殖能力的男人，你说，如果这些人不专心造人，跑去搞同性恋，那人类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多少年？”
张琦挠了挠头说：“话是这么说，可男人毕竟比女人多，如果凌哥真是同性恋，那他一个人也不至于影响全人类的命运吧？”
“可他做了不良示范！万一有更多的人像他一样，那人类岂不是注定要灭亡？所以我认为，这种行为必须坚决取缔！”舒展瞪圆眼睛，大声吼道。
旁边的张琦立即堵住舒展的嘴，惊吓的看着驾驶室的大门，小声说：“舒老师，您能不能小点声？万一让凌哥听到了，我们都要跟着你遭殃了！”
舒展呜呜呜的想扒开对方的手，王震生也扑上来帮忙捂着他的嘴，这下舒展说什么也挣不开了。
而此时的蓝昕却对“同性恋”仨个字发着呆，完全没听进去他们的对话。
※
下午一点钟，直升机终于进入了四川境内，盆地外围仍然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直到行进到平原地带才隐约能看裸-露在冰雪之外的紫灰色土石。
蓝昕兴致勃勃的趴在玻璃上盯着地面看，渐渐的他见到了一些植物，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动物。
“那些都是变种生物，包括你看到的那些植物，它们大多是有内脏的食肉植物。”舒展解释说，“由盆地中心向四周扩散，越是靠近外围受到的辐射越是严重，也越不适合人类生存，但对变种生物来说却是天堂，这里的土地含有大量的宇宙放射性元素，为它们的身体提供充分的养料，跟人类不同，它们只需要吸收土壤里的辐射就能生存。”
虽然之前已经听了不少关于变种生物的情况，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它们真实的样子，蓝昕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满脸惊叹。他认真用本子记下来，写下疑问：这些生物都是有智慧的吗？像人类一样聪明？
舒展摇头，“当然不是，要真那样人类早灭亡了！……大部分的变异生物都是由动植物变来的，它们只是体能、力量和速度有所提升，但智力仍然和过去一样。只有少部分的人类变异者才具备高智商，他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力量非常强大，又能控制低等变种生物的行为，所以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变异军团，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的天敌。”
蓝昕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写道：那……我们有什么对策对付它们呢？
“对策嘛……那就是做缩头乌龟，能躲就躲呗。十年来咱们的人数骤减，已经濒临灭绝的危险，很有可能再过几十年，人类就会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被更高能的变种人取而代之。”他拍了拍蓝昕的肩膀，“所以我说，你呀，真不如就在你那小山洞里呆着或许还能多活几年，来这里很可能没几天就要去见佛祖了。”
蓝昕挠挠后脑勺，想了想，不死心的写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有啊！”舒展伸了个懒腰，“不过暂时还没想到。”
旁边的张琦无奈的搓搓脸，忍不住插嘴道：“舒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现在的天珠计划就是咱们人类的希望啊，我相信凌寒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对对！咱们不是还有那么多天珠寄生者吗！他们一个人就能杀死几十只变种生物，有他们在，咱们一定能战胜变种人的！前路一片光明啊！”王震生也连忙补充道。
“小孩儿就是天真。”舒展嗤笑一声，指指窗外，“就那么几个能跟变种生物抗衡的人，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密密麻麻的变种生物吗？它们虽然不能繁殖，但它们不老不死，光靠都能把咱们靠死了！”
这时驾驶室的大门突然开了，凌寒缓步走出来，几个人吓了一跳，世界立即安静下来。大家都认为凌寒听到了舒展的话，可凌寒没什么反应，平静的走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舒展却沉不住气，立即满面堆笑的问：“凌二爷，咱们这是到哪了？”
凌寒淡淡的瞥了舒展一眼，“我们马上要穿过黑羽的领地，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最好都系上安全带。”
不知怎地，那声音，让蓝昕觉得大脑里产生一种类似声乐里说的“颅腔共鸣”的感觉。视线也完全被对方抓了去，盯着凌寒带着背光效果的侧影，甚至能看到他超过鼻梁处的长睫毛。
“为什么要从黑羽那里走？！”另外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黑羽是谁？这个陌生的名字顿时把溜号的蓝昕拉了回来。
“如果想天黑前到达基地，就必须走这条路。”凌寒自顾自的系好安全带，解释说：“夜间没有月亮，也没有灯光照明，飞机不可能飞行。那就需要找个安全的着6点，你们认为这里有安全的地方吗？”
几个人吞了吞口水，是啊，整个四川盆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基地里边了，外围全是变种生物的天下，还有裸-露在外充满辐射的土地，这些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哪一个都是致命的。
蓝昕赶紧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递到舒展面前，舒展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他难得严肃的说：“黑羽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人类与动物基因结合的变种人。太阳风暴袭击地球之前他正跟一车鹰隼在一起。”
蓝昕脸上写满了惊讶，连忙写道：他跟鹰隼的基因融合了吗？
舒展点点头，“对，同一时间段里，世上有那么多跟动物在一起的人，为什么只有他变异了呢？或许就像黑羽自己说的，这是上天的选择，上天选择他来改变世界。”说完舒展嗤的一声笑了。
你跟黑羽打过交道？蓝昕问。
舒展哼笑，“当然，整个基地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潜进基地搞破坏，杀人，抢人，偷东西，破坏建筑，损毁设备，几乎无恶不作。可我们却拿他没办法，他速度太快，大炮打不中他，天珠寄生者又没有会飞的，只能任由他在两个势力间自由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他会飞？！蓝昕惊讶的看着舒展。
“对，他就是个‘鸟人’！”舒展咧咧嘴，用讽刺的口吻说，“一个跟鹰隼结合的‘鸟人’！”
听到这里蓝昕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担忧，他没法控制自己听到这么神奇的事情而产生的期待和欣喜，同时又因为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而感到自责。黑羽是变种人，是人类的敌人，可他内心里真的很想看看，会飞的变种人是什么样子。
矛盾的心情让他热血沸腾，手心都浸出了汗，他紧紧盯着窗外，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搜寻着鸟类的身影。
时值隆冬季节，白天时间本来就短，再加上漫天被厚厚的火山灰遮蔽，不到三点钟，外面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了。机舱里的气氛异常紧张，蓝昕期待看到鸟人，张琦、王震生心里担忧遇到鸟人，舒展手里拿着一个圣经，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凌寒则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远处突然出现一大片黑云，伴随着强风，刮得整个机身剧烈晃动，铁皮也嘎吱嘎吱的响。对面坐着的张琦和王震生抓紧手里的枪，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身边的舒展捏着圣经的手越来越紧，口中念道的频率越来越快，他紧闭双眼，脸颊上淌下了一溜冷汗。
舱门咔哒咔哒的震动，似乎是快被巨风吹掉了，蓝昕看了看坐在门边的凌寒，他仍然若无其事的睡着，蓝昕有些担心，想让凌寒远离那里，他连忙想解开安全带，贡布突然窜过来挡在了四人面前。就在这刹那间，舱门处发出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上边，整个飞机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四个人的身体不由得向反方向弹去，幸好有安全带固定他们，不然所有人都会甩出座位，撞到舱板上。
贡布锋利的爪子嵌进舱板，牢牢的扣住，它死死盯着舱门，后背的毛发根根竖立，喉咙里发出警示的低鸣。
随着利器摩擦金属的刺耳声，张琦和王震生捂着耳朵，哆哆嗦嗦的看着三个黑色的倒钩穿透舱门的钢板，突然“啪”的一下，厚重的舱门被不知名的力量轻易卸掉，一阵漆黑的疾风倾泻进来，卷起了所有没被固定的东西，统统飞出了舱外。
杂物瞬间被黑风撕成了碎屑，包裹在它漆黑的身体里。那一团跟飞机同步飞行的黑烟像一个急速旋转的棉花糖，夹杂着闪电，噼啪！噼啪！火花四溅。
蓝昕注意到舒展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颤抖着，他压住对方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团黑烟。逐渐的，它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足以让人分辨出它的外形，那是一双闭合的翅膀，随着停下的动作缓缓打开，蓝昕眯着眼，仔仔细细的看，才分辨出，里边竟然包裹着一个人。
那人张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伸展着他黑亮的身体。流线型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矫健挺拔，身姿绰约。他通体发黑，几乎看不清是穿着衣服还是赤-裸着身体。黑色由脖颈处开始变淡，延伸到脸颊变成了灰蓝色，天色太暗再加上皮肤偏黑，因而五官含糊不清，只有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明亮锐利，发着幽幽的黄|色光芒，似两个灯泡嵌在头上。
蓝昕早已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的黑羽形象，却绝对不是这种样子。或者说，真正看到飞行的怪物，蓝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黑羽仰天大笑，“瞧瞧，瞧瞧，这是谁呀？是谁来到我的领地了？嗯？凌寒？哈哈哈哈……”
风吹掉了凌寒的帽子，也吹乱了他黑亮的发丝，但他没有一丝慌乱的看着黑羽，轻笑了一声：“看到我这个无名小辈能把你高兴成这样，你有一阵子没闻到人肉味儿了吧？”
黑羽双手抱胸，两条长腿放松的交叠在一起，低笑道：“啧啧，凌寒，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不管面对多危险的情况你都能装出一副氟利昂中毒的模样……冷静淡定极了！佩服，佩服。不过……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主动闯到我这里来找死？这可不太像你啊……”他摸摸下巴，用鹰眼将机舱里的几个人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贡布身上，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指着贡布喊道：“是狼！没有变异的狼！”
蓝昕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讯号，他立即解开安全带，跳到贡布身前挡住它。与此同时，黑羽的一只翅膀下意识的挡住了他鼻子以下的部分，只露两只眼睛，整个身体也微微向后退了半米。他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又微微眯起，狡黠锐利的目光从蓝昕头顶一寸寸的扫到脚底，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蓝昕。亮黄|色的眼珠在他灰蓝色的脸上飞速旋转着，深咖色的瞳孔快速收缩放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11保护
凌寒突然站起身挡住了黑羽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把里边的东西倒在手心，抛向空中又接住，连续几次，黑羽的视线就那么乖乖的顺着那两颗珠子上上下下。凌寒的声音相当沉稳：“这里有一颗是万年天珠，想要吗？”
黑羽睁大眼睛，下眼皮抖了抖，灰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压制不住的急切。
凌寒再次把珠子抛向空中，黑羽双眼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以极快的速度伸手去接，凌寒却比他速度更快，先手接住珠子，一闪身躲过黑羽的攻击。他攥紧珠子，在近身的黑羽耳边说：“想要就跟我来吧！”
凌寒话音刚落，就做出了连太上老君也掐算不到的举动。魁伟高大的身躯向前一跃，矫健而华丽的跳下了直升机。
黑羽的鹰眼快速扫了一眼蓝昕，又低头看了看疾速下降的凌寒，狞笑道：“好吧凌寒，你赢了！”
黑羽像闪电一样俯冲而下，苍鹰的尖啸声被激烈的寒风抽碎传到机舱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凌寒和黑羽就突然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只见蓝昕一个大步冲到舱门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跳了下去。
贡布发出一声狼嚎，也跟着蓝昕跳下了直升机。
坐在椅子上的三人张大嘴巴，傻傻的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
“刚刚……他们三个都跳下去了？我是不是眼花了？”过了几秒后，舒展小声问。
张琦和王震生同时说：“……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
舒展把目光移到舱门口，哆哆嗦嗦的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凌寒跳下去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了，蓝昕这傻货为啥也跟着跳下去啊？
舒展这颗科学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充满智慧的大脑，死活整不明白凌寒和野人的大脑回路，差点急火攻心昏厥。
※
陈云蕤利用无线电与基地取得了联系，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飞越了一条宽而深的护城河沟，掠过二十几米的高墙，成功降落在一个四层楼房门口。
那是基地里最高的建筑。灰色岩石垒砌，水泥溜缝，看上去十分结实。方圆百米内的建筑风格差不多，但如果往更远处看，就会看到基地外圈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窑洞、泥土房、或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和基地中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基地老大关明远已经率众等候多时了。关明远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高，体型偏瘦，灰黑的头发向后梳着，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急切与激动，欣喜若狂的看着这个绿皮大家伙从天而降。他披着一件军大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大头皮鞋。正背着手，紧紧盯着直升机，看到陈云蕤和舒展从飞机上下来，关明远和几个小分队的队长连忙迎了上去。
陈云蕤跟关明远行了军礼，被关明远一把抓住手，用力攥紧，他哈哈大笑道：“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关爷！”陈云蕤等人齐声问候关明远。
关明远跟几个人点点头，往陈云蕤身后看了看，问道：“这东西，哪弄的？”
陈云蕤微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答：“在西藏……捡的。”
“捡的？哈哈哈，还有这好事？你们运气太好啦！”他看了看另外几个人，又往舱门里看了看，奇怪的问：“凌寒呢？怎么没看到凌寒？”
陈云蕤抿抿嘴，往关明远身后看了一眼，见冷少钦也正看向自己，陈云蕤斟酌了一下说：“回来途中遇到了黑羽。凌寒……凌寒他说，让我们先走。”
即使再小心翼翼，陈云蕤的话仍然在场的十几个人发出了抽气声。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惊呼声，询问声，猜测声，霎时充斥在偌大的广场。
关明远也顿时睁大眼睛，整张脸呈现出灰白色。
陈云蕤和舒展被带到了指挥中心，两人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向领导们做了详细的汇报，但他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凌寒的能力。陈云蕤其实是有些意外，他不太明白舒展为什么没提起这件事。因为他还记得，舒展刚刚在路上说的那句话，他说：凌寒死了就没人能消除我的记忆了，他的秘密就由我们来公开吧。你也是，难道你不想拿回属于你的记忆吗？
陈云蕤当时并没回答舒展，他是矛盾的，他想拿回自己的记忆，但他绝不希望凌寒死掉。如果凌寒死了……
关明远吸了口烟袋，看向对面的冷少钦，用无比谦卑的口吻说：“少钦……你看，你能不能带几个人去救凌寒？”
对面坐着的冷少钦看着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长方脸，宽额敛腮，棱角分明。扁桃仁的眼睛，修长高挺的鼻子，两片薄唇泛着健康通透的蜜色，垂顺的中长发盖住了一对半露在外的招风耳朵。他目光懒散，表情轻佻，身穿一件带着火狐狸毛领的黑皮大衣，正双手环胸，看着对面的一群手无缚鸡力的普通人。他没说话，只是轻笑一声。他身后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走上前，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一只手从大腿外侧拔出一把匕首插在关明远面前的桌子上，咧嘴笑道：“关爷，你是在命令我们吗？”
陈云蕤低喝道：“刘海，你要干什么？”
刘海抓了抓脑后的短辫，大笑两声，“干什么？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末日九眼天珠 http://www.xlawen.org/kan/4391/ )
蓝昕觉得能这么跟凌寒交流真是太开心了，蓝昕一脸兴奋的写道：这么说我们以后能天天见面了？
“当然。”
蓝昕抬起一拳，砸在凌寒结实的胸肌上，又用力拍了拍，咧嘴大笑起来。
凌寒低头看了看胸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不着痕迹的拂了拂蓝昕碰过的地方，低声问：“还有问题吗？”
蓝昕摇摇头。
凌寒抬手捏住蓝昕的脸颊，用力扯了扯，笑道：“那就早点睡吧。”
蓝昕眨巴眨巴眼睛，冲他点点头。
凌寒手劲可真大，蓝昕摸了摸生疼的脸，傻呵呵的笑了。这表示凌寒把他当自己人了，他能不高兴吗？
蓝昕抱住贡布，把头埋在贡布脖子下边的绒毛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阿贡啊，你开心吗？明天我们就能见到更多更多的人了，或许还能见到动物，没准能找到你的同类呢！对了，我们还能见到变种生物，那东西虽然可恨又可怕，但我却莫名期待，想看看他们到底长什么样、有多么可怕的能力……你说我这样想是不是很不应该啊？哎，我也觉得这样不好，我真是太不善良了，央金阿乙知道了一定会失望的，佛祖知道了一定会惩罚我的。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呢？
虽然心里这样检讨，但蓝昕却没有一丝愧疚的笑着。对现在的蓝昕来说，小到吸到肚子里的空气、其他人的呼吸声、鼾声、磨牙声、放屁声，都能让蓝昕兴奋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想狂欢三天三夜不休息。他还一点都不困呢！
明天快点到来吧！
明天，就在蓝昕的辗转反侧中，如乌龟爬行般以极慢的速度到来了。
一夜没睡的蓝昕早早的爬起来，迫不及待的穿上凌寒送给他的衣服。内裤、背心都是纯棉的，特别柔软舒适。他抱着保暖内衣在脸上蹭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穿上，换上羽绒棉衣棉裤，外面套上迷彩服，穿上黑色军购皮鞋，再带上黑皮雷锋帽，对着镜子里的男人敬个礼，蓝昕俨然变成了守卫边疆的解放军战士。
镜子里的陌生男人毕竟是自己，一夜之间他就轻易爱上了对方。他左看看右看看，挤眉弄眼，呲牙咧嘴，抬手做了个射击造型。然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扑到窗户上，张开嘴，用哈气把玻璃上的冰霜融化，又用手蹭干净，透过玻璃看向外面，明晃晃的，尽是刺眼的白色，啥也看不清。
他回身看了看大家，都还在睡着。蓝昕高抬脚轻落步的挨个看了看，发现凌寒不在这里。他奇怪的挠挠头，把狗皮帽子顶歪了，一股热气儿冒了出来，湿漉漉的发丝紧紧的贴在头皮上。
人呢？昨晚没听到有人出去呀。
他东看看，西看看，晃到了驾驶室，看到凌寒正窝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打盹。
蓝昕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坐到主驾驶的位置上。凌寒的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微红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他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很香。无所事事的蓝昕索性把腿拿上来，蹲在椅子上，注视着凌寒，安安静静的等待他醒来。
9同性
6续有人醒了，陈云蕤叼着面包来到驾驶室，看到一只动物占领了自己的地盘，他低声说：“这位同志，我要工作了。”
蓝昕仰头望着陈云蕤，冲他微微一笑。
陈云蕤许多年没在一大早上见到过这么灿烂的笑容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咧了咧嘴，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
蓝昕站起身，给陈云蕤倒地儿。
陈云蕤抹了把脸，不太自在的说：“箱子里有吃的，你自便吧。”
蓝昕点点头。
转头看到大家正坐在一起吃东西，香味飘进了蓝昕的鼻腔，顿时觉得胃里一阵收缩。舒展朝他摆摆手：“蓝昕，你起的真够早的，来，过来吃点东西。”
蓝昕走过去，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香肠去喂贡布，贡布一口就吃掉一根。它舔了舔嘴角，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蓝昕，蓝昕知道，这点东西对它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蓝昕摸摸贡布的头，看了看箱子，里边已经没剩多少东西了。
如果只是人吃，估计够他们这一群人吃三四顿的。但这些对贡布来说只是一顿的量，甚至还可能吃不饱。
蓝昕迟疑了下，还是拿了两个面包一根香肠，还有一盒牛奶，都给贡布吃了。
贡布吧嗒吧嗒嘴，把脑袋枕在蓝昕的腿上，享受着蓝昕温柔的抚摸，觉得肚子也没有那么饿了。在山里饿了可以吃草啃树皮，但在这里，除了人，没什么东西能吃……
可蓝昕不让它攻击人类，它就只能忍着，而且它也早已养成了习惯，抵抗人肉的气味对它来说不算太困难。
它听到蓝昕肚子里震耳的声音，抬起头用鼻子拱拱他。蓝昕笑了笑，捡起草垫上的面包渣吃，然后拍拍肚子，意思是他已经饱了。
贡布难过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气自己没给蓝昕留点吃的。
舒展看了看他俩，好笑的说：“你干嘛不吃啊？我们在里边都能听到你肚子叫。”
蓝昕特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嘿嘿一笑。
舒展扔了一个面包给蓝昕，“吃吧，还有很多呢。”
蓝昕感激的笑了笑，打开包装袋，仍然把面包递到贡布的嘴边。
贡布嗅了嗅香喷喷的面包，强忍着扭过头去。
“你为什么不吃？”低沉的男性声音从蓝昕头上传来。
蓝昕抬头看了看对方，眼睛一亮，连忙拿出笔和本写道：凌寒，早上好！
凌寒接过本子，看都没看就往旁边一扔，“后边的储备箱里还有很多食物，足够人畜食用三天。我既然带你们来了，就不会少了你们一口粮食。这里不是基地，没那么多讲究，等到了基地，狼多肉少，很可能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所以我劝你趁现在最好能吃就尽量多吃点……”见蓝昕一脸茫然，凌寒眯眼问道：“懂了吗？”
蓝昕愣了愣，随后咧嘴一笑，像老朋友那样一拳打在了凌寒的左胸上，又在右胸上补了一拳。
周围的几个人倒吸一口凉气，而蓝昕却没发觉异样，捡起被凌寒扔掉的本子，快速写道：谢谢凌寒，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咱们一起吃饭吧，我其实在等你呢！
凌寒轻轻摸了摸胸口，眼周的肌肉微微收紧，紧紧盯着蓝昕。蓝昕举着本子一脸期待的跟他对视着，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强大的压迫力。凌寒轻哼了一声，摸了摸腕间的图腾，从其中释放出一条羊腿扔给贡布，贡布发出一声嚎叫，以极快的速度跳起来，似乎在一瞬间它的伤全好了。它把羊腿叼到角落，背对着众人，眼露凶光，大口大口的撕扯着羊腿。
凌寒这样毫不避讳的在大家面前展现他变戏法的能力，让在场的队员们惊奇又心寒，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所看到的的一切迟早会被凌寒毫不留情的从大脑中清理掉。
凌寒转身去箱子里翻出一盒牛奶一个面包，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
不管试几次，结果都是一样，蓝昕免疫他的精神控制。凌寒神色严肃的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他咬了一口面包，食之无味。蓝昕抱着一堆吃的坐在了他身边，肆无忌惮的狼吞虎咽着。
凌寒转头看了看他。
蓝昕冲他微笑，屁股往他身边挪挪，身体紧挨着他。凌寒斜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对方也毫不避讳的跟自己对视，眼神明亮，雀跃而生动。
这野人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蓝昕觉得狗毛扎得头皮有些痒，摘掉帽子扔到对面的座位上，撸起袖子，扯开衣领继续吃。他的头发已经全都贴在了头皮上，还冒着热乎气，如柱的汗液顺着他塌陷的腮帮子滑倒细瘦的脖子上，那画面真是狼狈不堪，邋遢至极。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的凌寒更加难以下咽。
凌寒把剩下的一半面包递给蓝昕，蓝昕歪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寒淡淡的说：“我饱了，你吃吧，免得浪费。”
帮你吃是没问题，不过你吃的也太少了点吧？蓝昕包住凌寒的手，往他嘴边推推，比了个让他吃的手势。
凌寒皱眉看着对方的手，沉声说：“我说了，我饱了，你不吃算了，扔了好了。”说着凌寒把手抽回来，把面包往对面一扔，蓝昕手疾眼快的接过去。
这回蓝昕没迟疑，三口两口就把凌寒剩下的面包吃了下去。吃完用胳膊肘顶了下凌寒，冲他嘿嘿一笑，还凑到他面前，张开嘴给他检查。
凌寒没料到他就这么贴上来，整个人往后仰去，脑袋几乎贴在玻璃上。然后用力一推蓝昕，蓝昕没有准备，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蓝昕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坐回原来的位置，他笑着捶了一下凌寒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把凌寒整个人往旮旯挤了挤，又用脑袋使劲顶了顶凌寒的胸口，最后在凌寒惊愕的注视下把手指上沾的，衣服和椅子上散落的椰蓉都一粒一粒的拾起放在嘴里，不断的舔着包装袋上残留的面包屑和奶油，恨不得连包装袋都吞进肚子里。
角落处蹲着的几个人已经被空气中的恐怖气息吓得快尿裤子了，可蓝昕仍然不受影响，还以为凌寒在跟他开玩笑，跟凌寒玩得还挺开心。
他是不是脑残啊？几个人几乎同时这么想着。
凌寒脸上已经呈现了不正常的青黑色。他瞪大细长的眼，仔细观察着这只单纯的野人。谁能想到这傻蛋竟然是九眼天珠的寄生者？就像舒展说的，老天爷的确是不公平的。九眼天珠是天珠家族中的极品，数量稀少，千年以上的老天珠更是只存在于资料和民间传说里。这么神奇的东西竟然寄生在这种人的体内，天珠到底为什么选择他？或许只是巧合？
凌寒一向对天珠的选择嗤之以鼻，所以他一直在想尽办法改变择主寄生的规律，以人为结合的方式创造出新的天珠寄生者。只是千年至纯天珠数量太少，这次来西藏只找到两颗，以这样的速度，人类怕是早早的灭亡了。灭亡在最基本的繁衍生息问题上。
凌寒下意识的摸摸怀里的两颗珠子，眼神变得幽暗，但愿这次能有进展……灰狼身上藏着什么珠子还不清楚，但就它目前世界上已知的唯一一个动物寄生者来说，就非常具有研究价值。根据它的特性很有可能培育出强大的动物天珠寄生者来协同人类对抗变种人。
还有他身边这个……蓝昕。
据他所知，九眼代表了生机、治愈、祥瑞还有繁衍。并没抵抗其他天珠寄生者能力的记载，那他为什么能抵抗自己的精神控制？关于九眼天珠的记载本来非常少，根据这些只字片语凌寒也不能确定被九眼天珠寄生到底会产生什么能力。
所有的至纯天珠本身就代表着生机、治愈、祥瑞，而九眼天珠的记载除了繁衍跟其他天珠不同以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如果繁衍是它的能量核心，那它会是以什么方式繁衍？又会繁衍出什么东西呢？又或许……
凌寒黑亮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从没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回到基地。
不过，基地还在吗？他们跟基地失去联系已经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凌寒立即起身去了驾驶室，蓝昕也赶紧跟了过去。在临近门口时，凌寒突然关上门，差点撞到蓝昕的鼻子。
舒展一把拽过蓝昕，把他拉到角落，跟另外两个人蹲在一起，他搂着蓝昕的肩膀，小声说：“蓝昕，你是不是傻啊？”
蓝昕奇怪的看着他，我傻吗？
“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凌寒？”舒展惊讶的问。
蓝昕摇摇头，为啥要怕他？
舒展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怪了……嘶……莫非你的天珠磁场能免疫他的能力？”
蓝昕不太明白舒展的意思。
舒展眯眯眼，阴沉的脸立即变得充满生机，他露出狡黠的笑，拍拍蓝昕的肩膀说：“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你以后就要在基地生活了，你又这么傻，我得嘱咐你一件事，免得你以后吃亏。”
蓝昕感激的点点头。
“你以后要离凌寒远点，他很危险的。”
蓝昕没料到舒展会这样说，他连忙写道：为什么？
舒展十分熟练的把凌寒的性格，为人处世以及各种恶劣行径描述了数十条，蓝昕先是有些发愣，听到后来竟然呵呵的笑了。
“你这傻彪，你以为我跟你说笑话呢？这些可都是真的！”舒展骂道。
蓝昕挠头，不管舒展说的是真是假，他真的很高兴听到凌寒的事情，这样他能更了解凌寒的喜好了，他还拿本子认真记录下来。听到舒展说凌寒最讨厌别人碰他，而且从来没有人能碰到过他的身体，因为他会在对方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使用能力阻止对方。蓝昕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在心里数了数，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摸到凌寒，甚至还拿拳头砸人家，用脑袋顶人家……我的天啊……那凌寒岂不是要杀死我好多次了？
凌寒会不会已经恨死我了？
蓝昕顿时满脸悔恨的抓住自己的头发搓了搓。但又一想，不对啊，我已经碰过他几次了，凌寒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嘛……至少他没看出来。是不是舒展瞎说的呢？可看舒展那认真的样子，还有小张小王两人恐惧认同的表情，他又觉得不太像瞎编。
不管怎样，他还是要感谢舒展的提醒，或许凌寒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呢，他以后要注意一些了，千万不能引起凌寒对自己的反感。
蓝昕认真的记在本子上，并标注了重点。
舒展笑着拍拍蓝昕的肩膀，“嗯，孺子可教也。”
可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他呢？蓝昕奇怪的问。
“臭毛病呗，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我觉得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也可能跟他一眼天珠的能力有关，总之，你记住就行了。”
哦哦……蓝昕点头。
“行了，就这些，你只要有了这个手册，就能安然在末日生存了。要知道，所谓的人类基地其实就是凌寒和他老丈人开的，所有的人都归他管，所有的天珠寄生者都受制于他的能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基地其实远没有你想象的美好，说白了，那里就是有生育能力的人类的地狱。不过呢，日子总会过的比我们这些没有生育能力的人类要好很多的，你记住了吗？”
蓝昕听得稀里糊涂，迟疑着点点头。
舒展看了看驾驶室的大门，趴在蓝昕耳边神神秘秘的说：“看你这么呆，未免你吃亏，我再告诉你一个关于凌寒的秘密。”
虽然觉得听别人的秘密不太道德，但关于凌寒的，蓝昕还是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十分想听。
舒展小声说：“我让你离他远一点是为你好，因为凌寒他是……”
是什么？蓝昕屏息聆听。
“同性恋。”
10黑羽
王震生哭丧着脸说：“舒老师，您可不能瞎说啊。”这么陷害凌寒会死的很惨的，你自己死了不算，还要拉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当垫背的，你缺不缺德啊？
张琦也忍不住说：“蓝昕，你千万别听舒老师的啊，凌哥是正常男人。还有，什么老丈人啊？关老大只有一个儿子，又不是闺女，你可真能胡扯。再说，关大哥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
“你们知道个屁，我是有根据的！”舒展大声说：“他虽然把我的记忆抹掉了，但还是有些碎片残留在我大脑里！我相信我的大脑，我绝对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才被他洗脑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连忙问：“舒老师，那你能想起来你看到什么了吗？”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只要记得，我舒展是一个严谨的科研学者，绝对不可能说出毫无根据的话，我的话就是真理，我的话就是事实的真相！”
“我才不信呢，你准是瞎说的。”张琦说，“除非你拿出证据。”
“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反正我把事实告诉你们了，信不信由你。到时候吃亏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王震生嘟囔着：“嘁，不说拉倒，就算真是同性恋又能怎么样？又不犯法。”
舒展厉声道：“这在末日之前的确不算犯法，但在人类即将灭亡的今天却是大逆不道的，惨绝人寰的，血淋淋的犯法！往严重了说就是反人类罪！”
“哈？你也太夸张了吧？”
舒展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夸张？现在营地只有三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四十几个有生殖能力的男人，你说，如果这些人不专心造人，跑去搞同性恋，那人类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多少年？”
张琦挠了挠头说：“话是这么说，可男人毕竟比女人多，如果凌哥真是同性恋，那他一个人也不至于影响全人类的命运吧？”
“可他做了不良示范！万一有更多的人像他一样，那人类岂不是注定要灭亡？所以我认为，这种行为必须坚决取缔！”舒展瞪圆眼睛，大声吼道。
旁边的张琦立即堵住舒展的嘴，惊吓的看着驾驶室的大门，小声说：“舒老师，您能不能小点声？万一让凌哥听到了，我们都要跟着你遭殃了！”
舒展呜呜呜的想扒开对方的手，王震生也扑上来帮忙捂着他的嘴，这下舒展说什么也挣不开了。
而此时的蓝昕却对“同性恋”仨个字发着呆，完全没听进去他们的对话。
※
下午一点钟，直升机终于进入了四川境内，盆地外围仍然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直到行进到平原地带才隐约能看裸-露在冰雪之外的紫灰色土石。
蓝昕兴致勃勃的趴在玻璃上盯着地面看，渐渐的他见到了一些植物，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动物。
“那些都是变种生物，包括你看到的那些植物，它们大多是有内脏的食肉植物。”舒展解释说，“由盆地中心向四周扩散，越是靠近外围受到的辐射越是严重，也越不适合人类生存，但对变种生物来说却是天堂，这里的土地含有大量的宇宙放射性元素，为它们的身体提供充分的养料，跟人类不同，它们只需要吸收土壤里的辐射就能生存。”
虽然之前已经听了不少关于变种生物的情况，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它们真实的样子，蓝昕仍然忍不住心跳加速，满脸惊叹。他认真用本子记下来，写下疑问：这些生物都是有智慧的吗？像人类一样聪明？
舒展摇头，“当然不是，要真那样人类早灭亡了！……大部分的变异生物都是由动植物变来的，它们只是体能、力量和速度有所提升，但智力仍然和过去一样。只有少部分的人类变异者才具备高智商，他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力量非常强大，又能控制低等变种生物的行为，所以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变异军团，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的天敌。”
蓝昕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写道：那……我们有什么对策对付它们呢？
“对策嘛……那就是做缩头乌龟，能躲就躲呗。十年来咱们的人数骤减，已经濒临灭绝的危险，很有可能再过几十年，人类就会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被更高能的变种人取而代之。”他拍了拍蓝昕的肩膀，“所以我说，你呀，真不如就在你那小山洞里呆着或许还能多活几年，来这里很可能没几天就要去见佛祖了。”
蓝昕挠挠后脑勺，想了想，不死心的写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有啊！”舒展伸了个懒腰，“不过暂时还没想到。”
旁边的张琦无奈的搓搓脸，忍不住插嘴道：“舒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现在的天珠计划就是咱们人类的希望啊，我相信凌寒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对对！咱们不是还有那么多天珠寄生者吗！他们一个人就能杀死几十只变种生物，有他们在，咱们一定能战胜变种人的！前路一片光明啊！”王震生也连忙补充道。
“小孩儿就是天真。”舒展嗤笑一声，指指窗外，“就那么几个能跟变种生物抗衡的人，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密密麻麻的变种生物吗？它们虽然不能繁殖，但它们不老不死，光靠都能把咱们靠死了！”
这时驾驶室的大门突然开了，凌寒缓步走出来，几个人吓了一跳，世界立即安静下来。大家都认为凌寒听到了舒展的话，可凌寒没什么反应，平静的走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舒展却沉不住气，立即满面堆笑的问：“凌二爷，咱们这是到哪了？”
凌寒淡淡的瞥了舒展一眼，“我们马上要穿过黑羽的领地，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最好都系上安全带。”
不知怎地，那声音，让蓝昕觉得大脑里产生一种类似声乐里说的“颅腔共鸣”的感觉。视线也完全被对方抓了去，盯着凌寒带着背光效果的侧影，甚至能看到他超过鼻梁处的长睫毛。
“为什么要从黑羽那里走？！”另外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
黑羽是谁？这个陌生的名字顿时把溜号的蓝昕拉了回来。
“如果想天黑前到达基地，就必须走这条路。”凌寒自顾自的系好安全带，解释说：“夜间没有月亮，也没有灯光照明，飞机不可能飞行。那就需要找个安全的着6点，你们认为这里有安全的地方吗？”
几个人吞了吞口水，是啊，整个四川盆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基地里边了，外围全是变种生物的天下，还有裸-露在外充满辐射的土地，这些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哪一个都是致命的。
蓝昕赶紧在纸上写了一句话递到舒展面前，舒展的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他难得严肃的说：“黑羽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人类与动物基因结合的变种人。太阳风暴袭击地球之前他正跟一车鹰隼在一起。”
蓝昕脸上写满了惊讶，连忙写道：他跟鹰隼的基因融合了吗？
舒展点点头，“对，同一时间段里，世上有那么多跟动物在一起的人，为什么只有他变异了呢？或许就像黑羽自己说的，这是上天的选择，上天选择他来改变世界。”说完舒展嗤的一声笑了。
你跟黑羽打过交道？蓝昕问。
舒展哼笑，“当然，整个基地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潜进基地搞破坏，杀人，抢人，偷东西，破坏建筑，损毁设备，几乎无恶不作。可我们却拿他没办法，他速度太快，大炮打不中他，天珠寄生者又没有会飞的，只能任由他在两个势力间自由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他会飞？！蓝昕惊讶的看着舒展。
“对，他就是个‘鸟人’！”舒展咧咧嘴，用讽刺的口吻说，“一个跟鹰隼结合的‘鸟人’！”
听到这里蓝昕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担忧，他没法控制自己听到这么神奇的事情而产生的期待和欣喜，同时又因为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而感到自责。黑羽是变种人，是人类的敌人，可他内心里真的很想看看，会飞的变种人是什么样子。
矛盾的心情让他热血沸腾，手心都浸出了汗，他紧紧盯着窗外，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搜寻着鸟类的身影。
时值隆冬季节，白天时间本来就短，再加上漫天被厚厚的火山灰遮蔽，不到三点钟，外面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了。机舱里的气氛异常紧张，蓝昕期待看到鸟人，张琦、王震生心里担忧遇到鸟人，舒展手里拿着一个圣经，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凌寒则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远处突然出现一大片黑云，伴随着强风，刮得整个机身剧烈晃动，铁皮也嘎吱嘎吱的响。对面坐着的张琦和王震生抓紧手里的枪，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身边的舒展捏着圣经的手越来越紧，口中念道的频率越来越快，他紧闭双眼，脸颊上淌下了一溜冷汗。
舱门咔哒咔哒的震动，似乎是快被巨风吹掉了，蓝昕看了看坐在门边的凌寒，他仍然若无其事的睡着，蓝昕有些担心，想让凌寒远离那里，他连忙想解开安全带，贡布突然窜过来挡在了四人面前。就在这刹那间，舱门处发出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上边，整个飞机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四个人的身体不由得向反方向弹去，幸好有安全带固定他们，不然所有人都会甩出座位，撞到舱板上。
贡布锋利的爪子嵌进舱板，牢牢的扣住，它死死盯着舱门，后背的毛发根根竖立，喉咙里发出警示的低鸣。
随着利器摩擦金属的刺耳声，张琦和王震生捂着耳朵，哆哆嗦嗦的看着三个黑色的倒钩穿透舱门的钢板，突然“啪”的一下，厚重的舱门被不知名的力量轻易卸掉，一阵漆黑的疾风倾泻进来，卷起了所有没被固定的东西，统统飞出了舱外。
杂物瞬间被黑风撕成了碎屑，包裹在它漆黑的身体里。那一团跟飞机同步飞行的黑烟像一个急速旋转的棉花糖，夹杂着闪电，噼啪！噼啪！火花四溅。
蓝昕注意到舒展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颤抖着，他压住对方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团黑烟。逐渐的，它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足以让人分辨出它的外形，那是一双闭合的翅膀，随着停下的动作缓缓打开，蓝昕眯着眼，仔仔细细的看，才分辨出，里边竟然包裹着一个人。
那人张开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伸展着他黑亮的身体。流线型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矫健挺拔，身姿绰约。他通体发黑，几乎看不清是穿着衣服还是赤-裸着身体。黑色由脖颈处开始变淡，延伸到脸颊变成了灰蓝色，天色太暗再加上皮肤偏黑，因而五官含糊不清，只有一双像鹰一样的眼睛，明亮锐利，发着幽幽的黄|色光芒，似两个灯泡嵌在头上。
蓝昕早已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的黑羽形象，却绝对不是这种样子。或者说，真正看到飞行的怪物，蓝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黑羽仰天大笑，“瞧瞧，瞧瞧，这是谁呀？是谁来到我的领地了？嗯？凌寒？哈哈哈哈……”
风吹掉了凌寒的帽子，也吹乱了他黑亮的发丝，但他没有一丝慌乱的看着黑羽，轻笑了一声：“看到我这个无名小辈能把你高兴成这样，你有一阵子没闻到人肉味儿了吧？”
黑羽双手抱胸，两条长腿放松的交叠在一起，低笑道：“啧啧，凌寒，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不管面对多危险的情况你都能装出一副氟利昂中毒的模样……冷静淡定极了！佩服，佩服。不过……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主动闯到我这里来找死？这可不太像你啊……”他摸摸下巴，用鹰眼将机舱里的几个人扫视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贡布身上，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指着贡布喊道：“是狼！没有变异的狼！”
蓝昕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讯号，他立即解开安全带，跳到贡布身前挡住它。与此同时，黑羽的一只翅膀下意识的挡住了他鼻子以下的部分，只露两只眼睛，整个身体也微微向后退了半米。他先是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又微微眯起，狡黠锐利的目光从蓝昕头顶一寸寸的扫到脚底，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蓝昕。亮黄|色的眼珠在他灰蓝色的脸上飞速旋转着，深咖色的瞳孔快速收缩放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11保护
凌寒突然站起身挡住了黑羽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绒布袋子，把里边的东西倒在手心，抛向空中又接住，连续几次，黑羽的视线就那么乖乖的顺着那两颗珠子上上下下。凌寒的声音相当沉稳：“这里有一颗是万年天珠，想要吗？”
黑羽睁大眼睛，下眼皮抖了抖，灰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压制不住的急切。
凌寒再次把珠子抛向空中，黑羽双眼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以极快的速度伸手去接，凌寒却比他速度更快，先手接住珠子，一闪身躲过黑羽的攻击。他攥紧珠子，在近身的黑羽耳边说：“想要就跟我来吧！”
凌寒话音刚落，就做出了连太上老君也掐算不到的举动。魁伟高大的身躯向前一跃，矫健而华丽的跳下了直升机。
黑羽的鹰眼快速扫了一眼蓝昕，又低头看了看疾速下降的凌寒，狞笑道：“好吧凌寒，你赢了！”
黑羽像闪电一样俯冲而下，苍鹰的尖啸声被激烈的寒风抽碎传到机舱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快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凌寒和黑羽就突然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只见蓝昕一个大步冲到舱门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跳了下去。
贡布发出一声狼嚎，也跟着蓝昕跳下了直升机。
坐在椅子上的三人张大嘴巴，傻傻的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
“刚刚……他们三个都跳下去了？我是不是眼花了？”过了几秒后，舒展小声问。
张琦和王震生同时说：“……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
舒展把目光移到舱门口，哆哆嗦嗦的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感觉像做了一场噩梦。凌寒跳下去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了，蓝昕这傻货为啥也跟着跳下去啊？
舒展这颗科学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充满智慧的大脑，死活整不明白凌寒和野人的大脑回路，差点急火攻心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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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蕤利用无线电与基地取得了联系，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飞越了一条宽而深的护城河沟，掠过二十几米的高墙，成功降落在一个四层楼房门口。
那是基地里最高的建筑。灰色岩石垒砌，水泥溜缝，看上去十分结实。方圆百米内的建筑风格差不多，但如果往更远处看，就会看到基地外圈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窑洞、泥土房、或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和基地中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基地老大关明远已经率众等候多时了。关明远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高，体型偏瘦，灰黑的头发向后梳着，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急切与激动，欣喜若狂的看着这个绿皮大家伙从天而降。他披着一件军大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大头皮鞋。正背着手，紧紧盯着直升机，看到陈云蕤和舒展从飞机上下来，关明远和几个小分队的队长连忙迎了上去。
陈云蕤跟关明远行了军礼，被关明远一把抓住手，用力攥紧，他哈哈大笑道：“可把你们盼回来了！”
“关爷！”陈云蕤等人齐声问候关明远。
关明远跟几个人点点头，往陈云蕤身后看了看，问道：“这东西，哪弄的？”
陈云蕤微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答：“在西藏……捡的。”
“捡的？哈哈哈，还有这好事？你们运气太好啦！”他看了看另外几个人，又往舱门里看了看，奇怪的问：“凌寒呢？怎么没看到凌寒？”
陈云蕤抿抿嘴，往关明远身后看了一眼，见冷少钦也正看向自己，陈云蕤斟酌了一下说：“回来途中遇到了黑羽。凌寒……凌寒他说，让我们先走。”
即使再小心翼翼，陈云蕤的话仍然在场的十几个人发出了抽气声。恐慌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惊呼声，询问声，猜测声，霎时充斥在偌大的广场。
关明远也顿时睁大眼睛，整张脸呈现出灰白色。
陈云蕤和舒展被带到了指挥中心，两人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向领导们做了详细的汇报，但他俩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凌寒的能力。陈云蕤其实是有些意外，他不太明白舒展为什么没提起这件事。因为他还记得，舒展刚刚在路上说的那句话，他说：凌寒死了就没人能消除我的记忆了，他的秘密就由我们来公开吧。你也是，难道你不想拿回属于你的记忆吗？
陈云蕤当时并没回答舒展，他是矛盾的，他想拿回自己的记忆，但他绝不希望凌寒死掉。如果凌寒死了……
关明远吸了口烟袋，看向对面的冷少钦，用无比谦卑的口吻说：“少钦……你看，你能不能带几个人去救凌寒？”
对面坐着的冷少钦看着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长方脸，宽额敛腮，棱角分明。扁桃仁的眼睛，修长高挺的鼻子，两片薄唇泛着健康通透的蜜色，垂顺的中长发盖住了一对半露在外的招风耳朵。他目光懒散，表情轻佻，身穿一件带着火狐狸毛领的黑皮大衣，正双手环胸，看着对面的一群手无缚鸡力的普通人。他没说话，只是轻笑一声。他身后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走上前，一只手臂撑在桌子上，一只手从大腿外侧拔出一把匕首插在关明远面前的桌子上，咧嘴笑道：“关爷，你是在命令我们吗？”
陈云蕤低喝道：“刘海，你要干什么？”
刘海抓了抓脑后的短辫，大笑两声，“干什么？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你们还看不出来吗？”( 末日九眼天珠 http://www.xlawen.org/kan/43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