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部分阅读
银行倒是符合先生的要求，王先生的胞弟王俊臣正好在花旗任副买办，先生同意的话，明天上午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马锐倒也听说过美国花旗银行的大名，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告诉吴培初自已住在礼查饭店307房间，两人再次握手而别。
第十四章：凯瑟琳什么什么琼斯？
回到饭店，许红妆正等得不耐烦，换上了紧身束腰小上衣，以及扎在高筒皮靴里的长裤使她看起来英气勃勃尽显青春活力，却跟她的初衷相去甚远—她本来想做一身波浪裙式洋装的，可马锐考虑到那些裙装的紧身胸衣对女性内脏的压迫，以及路上可能的突发状况，还是无视她的抗议选择了两套美式猎装。
为了庆祝废纸变黄金，同时向久候的许红妆赔礼，马锐很是大方地请她在饭店二楼的中餐厅里吃了一顿大餐，水晶虾仁、蒜茸扇贝、鲷鱼浓汤、葱姜花蟹，一道道名菜吃得小丫头喜笑颜开，马锐叫了一瓶1903年的威士忌，小丫头泯了一口就说难喝，马锐倒是牛嚼牡丹般的干了半瓶下去。
两个人吃饱喝足，马锐让侍应把半瓶酒封起来下次再喝，一付帐居然花了1英镑又12个先令，相当于8两多白银了，马锐心说大饭店就是***贵，不急着睡觉，就拉着老婆出门去看夜景。
两个人过了桥，慢慢走在江边，马锐把披了短羊绒大衣的老婆搂在怀里，微带寒意的河风吹得他酒意上涌，真的就想在这里买套房子做点小生意，一辈子这样小资下去了，什么实业报国，什么一战风云，统统抛到了脑后，出国留洋，等老子酒醒了再说吧。
马锐左手揽在许红妆纤腰上，右手夹着一支烟卷—那个白玉裸女烟嘴被小丫头没收了，偶尔抽上一口，凑到她耳旁说些H笑话，逗得小丫头格格直笑，路旁一排花树间露出一扇大理石为柱的镂花铁艺大门，马锐看了看敞开的大门上方弧形门楣上的英文：PUBILC—PRK，公共花园？就揽着老婆向大门走去。
离大门还有十几步远，马锐就被一个身穿灰布军装背着步枪的印度阿三拦住了，冲他指了指墙边路灯下一块一人高的铁牌，许红妆挣脱他的怀抱，好奇地去看围墙外侧的浮雕，马锐走上两步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看着牌子上用黄漆写着的几行中文：
脚踏车及犬不准入内；
。。。。。。
等看到第五行写着“除西人佣仆外，华人不得入内”时，马锐就觉得怒气上冲，酒意也醒了一大半，深呼吸了几下才冷静下来，拉着小丫头在印度阿三警惕的眼神里离开了门口。
“牌子上写的什么字，不许咱们进去么。”小丫头悄悄问他。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马锐使劲压住了心头怒火，咬着牙说道。
“别跟那黑鬼生气了，不值当的。”许红妆低声劝着他，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咱们大清的百姓，在洋人眼里不就像狗一样低贱么。。。”
马锐颓然无语，许红妆见他情绪不高，就想办法逗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时地对江面上亮着航灯的轮船指指点点，马锐心中郁闷，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着。
“哎，锐哥，你看那个洋婆子，穿的大衣好漂亮！”小丫头捅了捅马锐的腰，一脸嫉妒地指了指前面，小声嘀咕。
“嗯？”马锐闻声望去，前面有一男一女正站在江岸边的路灯下，彼此离着两步远，脸朝江面站着没注意这边，那个金发男青年个子比马锐要高出一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黄|色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正小声跟女人说着话，女人穿着一件风情优雅的黑色羊毛大衣，白色羊毛立领和镂空丝绸花边的装饰显得雍容华贵，大衣的收腰设计把身材高挑的女人细腰翘臀的侧面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只是离着十几步远，灯光又暗却看不清长相如何。
小丫头拉拉马锐的袖子，小声问他：“锐哥，那洋婆子这里怎么那么大？”两只手在自己小胸脯上比划了一下。
马锐收回眼神，笑着说：“那洋妞的咪咪是大了些，不过你也不差哦，而且经常揉一揉的话会发育得更好，来，哥哥帮你揉上一揉！”说着话双手五指箕张，摆了个“龙爪手”的起手势，呲着满嘴小白牙流着口水向她抓去，小丫头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逃。
两个人一追一逃，没几步就跑到了那对男女身边，那金发青年听到了许红妆的尖叫声时已经转过身来，等她从身边跑过去，横跨了一步拦住了马锐。
马锐本来就是跟小丫头闹着玩，跑得并不快，见有人挡路便停下脚步，那个一头棕色长发的波霸拉住了许红妆，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冷冷地瞟着他，眼神中满含鄙视，马锐见一脸愤怒的金发青年指着自己的鼻子，嘴里吐出一串单词，听发音倒是像美式英语，可惜马锐口语水平太差，一句也没听懂，不过猜也猜得出来，这一男一女把自己当成了调戏民女的流氓，站出来打抱不平来了。
马锐对这个高大帅气的金毛小子虽然没什么好感，可知道他也是好意倒没有生气，皱了皱眉头，看他不懂中文，不知道说什么好，小丫头从棕发洋妞身后露出小脑袋，冲他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马锐被她的搞怪弄得啼笑皆非，看清那洋妞的长相时却不由得呆了一呆，这个身材火爆的女人偏偏长着一张极具古典美感的面容，马锐看着她白晰的肤色和柔和的面部曲线，不由地想起一部好莱坞大片来，那部老电影吸引他的主要原因就是扮演过第一代007的老主角精湛的演技，而美得祸国殃民的女主角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那女星叫凯瑟琳什么琼斯来着，跟眼前这个棕发美女倒有几分相像。
金毛小子喷了半天口水，见他一付无动于衷的样子，无奈地摊开双手，扭头冲棕发美女说了两句话，那美女安慰地拍拍许红妆的小手，冷冷地对马锐说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赶紧向这位小姐道歉，滚出租界去，不然我们就抓你去坐牢！”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啊？”听了她的话马锐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她会说汉语就好办多了，随口解释道：“不是你们相像的那样，我们是夫妻，不信你问她。”抬手指了指她身后挤眉弄眼的小丫头。
许红妆从棕发美女身后转过来，不好意思地对她说：“这位漂亮姐姐，咱们是闹着玩的，他是我家先生，不是什么坏人，没跟你们说清楚，真是对不起了。”笑着冲她吐了吐舌头，跑到马锐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美女白晰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对金发青年用英语解释了一下，那小子一脸尴尬地冲马锐说着骚瑞，马锐摆摆手表示不要紧，挽着许红妆转身走开，小丫头还不住回头冲那美女挥手道别。
在饭店一觉睡醒，马锐已经把昨天晚上的小插曲抛在脑后，吃过早餐没多久，一个华人服务生敲门告诉他，大厅里有一位王先生在等他，马锐猜测是吴培初介绍的买办来了，便穿戴整齐下楼来到大厅。
王俊臣大约30多岁，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想抱拳施礼却见马锐伸出了右手，微微一怔，随即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自我介绍了一下，就直奔主题：“听培初说马先生想在花旗银行开个户头，在下便冒昧自荐而来，不知先生想存白银还是兑换成美元，数目有多少。”
“最好是英镑，如果不行的话就兑成美元。”马锐掏出其余的银票，递给王俊臣。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听吴培初说过这个年青人很有钱，可20万两的银票捏在手里还是让吴俊臣有些吃惊，随意看了两眼还给马锐，两个人出门坐上了黄包车。
钱庄银行两头跑下来，等马锐拿到37000英镑的花旗银行本票时已经到了中午，王俊臣得了近400银子的劳务费，执意要请马锐吃午饭，马锐没拒绝，他出门前吩咐过服务生，如果自己回来晚了就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去。
王俊臣带马锐来到自己常光顾的一家茶楼，点了一桌子菜肴点心，马锐心想两个人怎么吃得完这么多东西，却见门帘一挑，吴培初引着另外一个中年人进来，介绍说正是王俊臣的胞兄，渣打银行的买办王宪臣。
王家兄弟都是商场上滚打多年的人精，吴培初虽然年轻，却是两兄弟的英文老师，几个人吃吃喝喝谈笑不禁，王宪臣对马锐年纪轻轻却身怀巨款很是好奇，拐着弯问他的来历，马锐说自己出身关外，跟家人在北京做了几年生意，因为觉得世道太乱，才分了一部分家产想出国谋生，众人连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吃过午饭，马锐问过吴培初的联系方式就回到了饭店，告诉许红妆事情已经办妥，问她要不要在上海再呆几天逛一逛，小丫头摇摇头说：“有什么可逛的，这里人说话咱们都听不懂，还是赶紧去香港吧。”
“香港人说话咱们也听不懂，到外国就更不用说了。”马锐随口说道，暗自考虑着是不是该跟吴培初学几天口语，虽然自己在学校和部队都学过英语，可口语水平实在太差，除了知道来是come去是go，点头是yes摇头是no以外，起码的日常会话都说不来，不过想到已经12月中旬，决定还是到了英国再想办法找人补习。
马锐托饭店代订了第二天到香港的船票，拉着老婆在附近转了一下，买了些黄杨木雕之类的特产，第二天上午便乘船离开了上海。
再次坐船时两个人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虽然他们乘坐的这艘“白星号”是一艘客轮，比上次那条也要大上一些，可两个人还是觉得有些无所事事，马锐上船前通过王宪臣从银行内部买到了几支铅笔，这些法国康德铅笔厂出品的高档货跟后世的铅笔已经很相似了，马锐用匕首削了一支，手把手地教许红妆学写英文字母，连毛笔都没捉过的小丫头连续弄断了几次笔尖后，终于掌握了正确的姿势和适中的力度，可画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等好不容易把字母认全了，几支铅笔也快用完了，马锐正想教她学音标时，客轮已经抵达香港。
从医院出来已经四点多，折腾了一天累得头晕脑涨，不敢随便堆些字数糊弄各位大大，便少码了一些，大大们见谅，本书的第二女主角已经出场，下文还会有一位大人物露面，这些都是主角事业上的强大助力，不得不费些笔墨，主角离开香港之时，就是发展壮大的开始。。。
第十五章：先施百货
“白星号”缓缓地驶入维多利亚港，马锐站在甲板上，看着这座天然的深水良港，湿润的海风吹过，带来一丝暖意，海面上来往穿梭着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岸边更是密密麻麻挤着无数桅杆和船帆。
客轮在英籍引水员的引导下停在了码头，马锐拿起行李，和老婆夹杂在人流中上了岸，码头上的英国检疫官看了看他们的装束，以及马锐头上短短的发茬，看他不是赴港做工的苦力，就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们赶快通过检疫房，马锐插在裤兜里捏着10英镑纸币的手就没有伸出来，本来担心上岸后会被要求脱衣检查，那时腰带上的手枪肯定会招来麻烦，早就作好了金元开道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地就蒙混过关了。
香港的码头只能用“脏、乱”两个字来形容，连成一片的库房和露天货场，到处是衣着破旧的苦工，大都挑着担子或扛着麻袋，也有的成群结队地守在马路另一侧的楼下待雇，其中还有不少身材瘦小的童工，偶尔有一两个穿着西装或长袍的商人下了黄包车，立刻便有一群人拿着扁担围过去，问过不是来雇工的才一哄而散。
马锐拉着许红妆，避开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和到处都是的扁担，听到“当啷当啷”的电铃响时，站在原地让过一辆有轨电车—在上海外滩时马锐曾经见过一辆，当他想拉许红妆上去试试这种老式交通工具时遭到了她的坚决反对，跟她讲了半天，马锐也没解释清这东西没有马拉着怎么能跑得飞快。
上了一辆黄包车，跟满口粤语的车夫连比带说折腾了半天，车夫把他们拉到了皇后大道中，两个人找了一家大华饭店住了下来，饭店的经理和侍应虽然也都是香港人，却能听懂他的普通话，马锐顺便问清了皇后大道中172号就在水车馆（消防队）一侧，曹宝华的朋友马应彪就在那里办公。
第二天一早，饱饱休息了一夜的马锐就出门坐车去拜访马应彪，手里拿着包好的黄杨木雕当作见面礼，他对于即将见面的这个本家也有点好奇，曹宝华只简单介绍说他在香港开了一家百货公司，曹家的皮货只是他所经营的上百种商品之一，而饭店经理提到马应彪的先施百货时，脸上丰富的表情使马锐觉得这人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等黄包车在先施百货门口停下时，看到一人多高的玻璃橱窗马锐先就是一愣，等进门看到面带微笑的女售货员时不由得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时代的女人不都讲究三从四德不轻易抛头露面么？看来这家百货店确实有些门道，想到这儿马锐反而不急着去见老曹的这位朋友了，饶有兴致地在店里转了一圈，琳琅满目的各国商品看得他有些眼晕，他甚至还发现了一款老式手动剃须刀，看到钢制刀架上熟悉的“Gillette”商标时，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克郎（5先令，相当于1英镑的四分之一）的银币买了一把刀架外加一包刀片。
接过一脸甜笑的收银员递过来的收据，马锐看着上面的日期确定自己是身处于1908年底的香港，可这家先施百货无论是明码标价还是收款方式上，甚至连装饰风格都跟后世的商场没什么区别，难道这个马应彪也是穿越来的？
揣着这个疑问，马锐对笑容甜美的售货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她的指引下上了二楼，敲响了订着“总监督室”铜牌的镶玻璃木门，见到了先施百货的总监督：马应彪。
马应彪礼貌地把马锐让到沙发上坐下，亲手倒了一杯茶给他，接过他手里的书信道了声失礼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了起来，马锐把手里的木雕放在桌上，简单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不寻常的港商。
马应彪年纪应该不超过50，留着两撇短须，穿着马甲西裤，上衣挂在身后的衣架上，他很快看完了信，见马锐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笑着对他说道：“马先生是曹老板的朋友，就是我马应彪的贵客，移民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好啦。”
马应彪从信中得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自关外，怕他听不懂广东话，特意撸直了舌头说着官话，语速也放得很慢，可广东人说话特有的咬舌音还是让马锐听得很别扭，老半天才习惯了他的发音方式，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就问起先施百货种种新颖的经营方式是出自谁的策划。
听到马锐的赞誉，马应彪颇有些觅得知音的感觉，他略微有些得意地笑着说：“这家百货公司是我八年前跟几个朋友和亲戚一起搞起来的，那时我刚从澳洲回来刚刚在香港落脚，因为要跟太太结婚，买各种婚礼用品时跑得晕了头，才生起开百货公司的念头，还学着英国人的办法搞起了明码标价，当时好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没想到却是越做越大，就连澳洲的粤商听说后，也纷纷回来开起了百货店。”
马锐听得钦佩不已，敢为天下先决不是他嘴里说得这么简单，他成功的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雇女售货员估计也是从国外学来的经验，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两个人随便闲聊了几句，马应彪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字，马锐倒是考虑到了这点，随意编了个Ry的英文名儿—还是锐字的发音，马应彪提笔记了下来，就叫自己的助手带马锐去照相，告诉他“少则一周，多则半月”即可帮他办好移民手续，马锐想留手续费给他，马应彪笑着说事成之后再说不迟，马锐也就答应了。
从照相馆出来，马锐揉了揉被镁光灯闪得发麻的眼睛，慢慢溜达着回了大华饭店，那年青助手回百货公司向马应彪简单汇报了一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敲门进来，自行在沙发上坐下，助手便低声告辞，帮那修眉凤目的中年人倒了杯热茶，顺手带上了房门。
马应彪从桌后站了起来，走到中年人身前握住他的手，“一年多没见，寿屏公别来无恙啊。”
那中年人笑着在他手上拍了拍，“贤弟你是正当壮年啊，德彰已经是年近花甲，老不中用了。”原来正是马应彪的香山同乡孙眉孙德彰。
马应彪跟他客套了两句，正色问道：“寿屏公此来，可是逸仙先生有什么消息传来？”
“唉，前日接到德明（孙文的字）来信，言说半年前河口起事失利后，被法人押送至星加坡的600多革命志士生活艰难，南洋会众全力资助，才勉强维持住局面，偏偏9月里陶成章又找到他，言说《民报》销路锐减，无以为继，张口便要3000元周转，德明为此甚至变卖了手表和衣物筹钱与他，陶又要5万元的回国活动经费，南洋正值经济恐慌，急切间哪里筹得到大笔募捐，那陶某人言语中对德明大为不满，眼看着又是一场风潮。
马应彪皱眉道：“去年那《民报》主编章太炎便平白掀起一场风波，意图挑拨矛盾，争夺会内话事权，甚至不惜在港报上明码泄露逸仙先生为筹备起义在日购置枪弹之事，还是多亏黄克强极力抵制才未得逞，难道他们又想重施故伎不成？”
“哼，这帮跳梁小丑，兴不得多大风浪，眼前是推翻清廷的大好时机，此时与章陶之流再生争执与大局不利，叵耐鞑子虽已势微，偏偏死而不僵，屡次起事均告失利，日本总会还如此同根相煎，德明已对其失去信心，将起事细节均交予克强打理，自已全力在南洋活动以筹备来年起事所需粮饷枪弹，并托愚兄在香港筹措资金，这才冒昧前来打扰。”孙眉说到章陶二人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虽然年近六十却仍是一副火爆脾气。
马应彪慨然叹道：“寿屏公为革命大业尽散家资，小弟不才，也愿解囊相助，只是近日店内多余资金都已汇至广州各银行，用来筹办先施粤行开办事宜，寿屏公不必着急返回九龙，且在港岛暂居数日，容小弟筹借一笔款项便是。”
孙眉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纸放在桌上，对马应彪说道：“愚兄受德明委派，即日便要去广州湾建立机关发展会员，以备年后大举，这是德明在星加坡的地址和汇丰银行的帐户，请贤弟将善款汇入即可。”说完话，起身告辞，马应彪也不挽留，只将他送至门口。
第十六章：剃须刀引发的战争
回到饭店后，马锐拉上许红妆又跑了趟照相馆，马应彪的助理临走前交待过，明天他会来此取相片，两个人也没吃午饭，就沿路买了一大堆港岛特色小吃拎着回了饭店。
马锐脱下外衣时，无意中摸到口袋里的吉列刀架，一时兴起就装好刀片想试下效果如何，可今天去见马应彪前已经刮过头脸，没地方下刀，看见在一旁津津有味吃着蛋挞的许红妆，不由地嘿嘿笑了起来，小丫头见他拿着一把样子古怪的剃刀一脸Yin荡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等马锐跟她耳语几句后，羞得面红耳赤对他又掐又咬，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羞答答地当了一次小白鼠。
进行了一番耗时费力的物理实验后，马锐一脸满足地躺在床上抽着街上买来的“三炮台”，顺手翻着《南清早报》，自右至左竖着排版的繁体报纸看起来很不习惯，马锐也是想到这几天要枯坐在饭店里等消息，为了打发时间才买的，可看到一篇名为“关于港府禁烟利弊之八问”的港人意见问卷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地一条条看了起来：
1、禁烟有益于港人之品行否？
2、禁后能防止港人之吸食否？
3、承办烟饷者应否弥补其损失？
4、对于香港财政有伤害否？
5、如以上各问题均是，应以何法弥补饷源？
6、港中商务有变迁否？
7、中国政府禁烟，人信之否？
8、别有意见发表否？
马锐在肚子里逐条给出自己的选项，随手把报纸扔在一边，躺回床上叼着烟恨恨地想着，老子是晚穿越了百八十年的，要是能穿到鸦片战争前，说什么也得扭转战争结局改变一下中国近代史什么的，而此刻呢，眼看着就到1909年，自己却还在这里空坐渡日，种种意外耽搁了太多的时间，难道真是像上次在离京的火车上偶然想到的那样，选择出国发展的初衷是错的？老天也不想让我远离硝烟笑看风云？
从东北一路辗转到香港，马锐已经见识了太多外国侵略者施加给大清朝的耻辱印记，从一开始在奉天车站见到日本兵时的愤怒，到上海外滩看到那块告示牌时的隐忍，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接受并融入了这个时代，已经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自己的强烈反应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中国会在几十年后彻底地摘掉半殖民地的帽子，并以世人瞩目的速度崛起于世界的东方，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活下去见证这段历史，并力所能及地推动它的进程。
可是，当马锐想到此时正有无数人一边心满意足地抽着大烟，一边对着报纸上的问卷指指点点评头品足，他却无力马上改变这种现状时，还是感到了一丝无奈，就好象一个接受了巨额海外遗产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在街头卑微地乞讨，却因为没到银行营业时间不能取出钱来帮助他们一样。
小丫头见他重新躺了下来，伸出粉嫩的小臂环住他的脖子，依然滚烫的小脸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半张丝被，马锐还能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脯上湿津津的汗珠。
他把微微烫手的烟蒂掐灭，低头看了看星眸迷离偎在自己胸膛上的小丫头，自从离开奉天以后，一路无论大事小情，她都顺着马锐的意思，尽管他也没什么社会阅历，所出的主意或幼稚或荒唐，甚至他决定不去美国改去英国，这么一路辗转到香港，也一声不吭地跟着来了，马锐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满是内疚，这个小女人是如此的单纯，对她而言幸福就是可以这样懒懒地挂靠在自己的怀里，甚至连自己的出身来历都没问过。
其实马锐不止一次地想开口告诉她，自己是来自100年以后，在松本的刀下死里逃生时如此，在北京看到卢沟桥时如此，第一次见到大海时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时也是如此，可每次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总觉得像自己这么离奇的经历说出来时，应该有一个气势恢宏的大场面来烘托一下气氛，可经历了一场剃须刀引发的“战争”之后，他突然很想告诉她，没有原因，就是想了。
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变化，许红妆扭了一下脑袋，抬眼看着马锐，撮唇吹开垂在眼前的一缕长发，问他：“又在叹气了，是不是移民的事儿不好办？”
马锐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小丫头呲着小虎牙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微微发力，眼神中透出一丝顽皮的笑意，马锐也不挣扎，轻声对她说：“老婆，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许红妆像只小猫一样咬着他的手指不放，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哪儿的人，你、你想知道么？”
许红妆眼神一滞，张开了嘴，马锐抽出手来，怜爱地抚摸着她白玉般的脸庞，轻轻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抬起了上身，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我说的话可能你会吃惊，也可能会听不太懂，你先不要插话，让我一口气说完，好么？”小丫头抿着唇点了点头，马锐清楚地感觉到她坚挺的**下骤然加快的心跳。
深吸了一口气，马锐缓缓说出在心里不知酝酿了多少次的话：“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大清朝的人么？那时因为不认识你，所以骗你说是美国来的—当然后来你也知道了，实际上我是、我是中国人，中国也是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不过是40多年以后才会成立的，换句话说，我是未来的中国人。”
看她听得似懂非懂的样子，马锐接着说道：“从现在往后说吧，如今的大清朝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嗯，今天是12月16号，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革命党人会在武昌造反闹革命，当然他们现在也在闹，不过直到那时候才会成功，然后清朝的皇帝会宣布退位，大清朝就变成了中华民国，接下来就是全国混战，你打我我打你的，打来打去日本人见有便宜可占就派兵来打咱们中国，中国人用了8年的时间把日本鬼子赶走，又分成两个党派继续你打我我打你的，最后顺应民意的一派羸了，另一派被赶出了大陆。”
“到了四十年以后呢，那时就不叫中华民国了，而是我刚才说的新中国了，到时洋鬼子都被赶跑了，咱们中国强大起来，他们又会巴巴地来找咱们说好话做生意，你家先生我呢，是在80年以后才出生的，你的公公婆婆也都健在，只是他们还生活在100年以后的另一个时空。”
“记得你很喜欢吃的那种袋装的炒饭么，就是咱们包里装的那些，连那个背包都是我从100年后带来的，还有那几本书，对了，”马锐翻身下床，把背包拎过来，从夹层里抽出地图册，翻开扉页指着上面的出版日期，“我教过你阿拉伯数字的，你看这儿，1998年第二版，2007年6月第三次印刷，这就是100年以后印出来的书，你再看这里，这就是沈阳，现在还叫奉天，这儿是咱们所在的香港，虽然还是英国人占着，可以后会还给中国的。还有这地图的外皮儿，这不是皮子而是合成橡胶的，现在应该还没有这种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衣服了，那是我的军装，我是一个士兵，跟现在朝廷的官兵差不多，不过是个炊事兵，就是军营里的大厨，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炒菜的原因了，至于我怎么会来到100年前的这里呢，我也没怎么闹明白，似乎是掉进了时空隧道，这个时空隧道嘛。。。”
马锐挠了挠后脑勺，从桌上拿过一张包蛋挞的麻纸，冲她比划着说：“这边呢是我原来生活的时代，这边呢是现在，”然后伸手指在纸上捅了个窟窿，“我就好象从这个窟窿里BIU的一声掉了过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马锐也不管小丫头能理解多少，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的来历抖搂清楚，就小心地看她的反应，可小丫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幽幽地问道：“我听懂了，你不是大清朝的人，你是从100年以后来的，你、你还会回去吗？”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淡，马锐反而愣住了，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这番话，估计都会问上一大堆问题来试探他是不是在说胡话或开玩笑，可纯朴而简单的她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说法，此时见她眼眶发红，却不是惊讶于他的离奇遭遇，而是担心他会不会消失不见，只字片语间所含一片深情，听得马锐鼻子一酸，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也不回去了，我舍不得你，哦不对，能回去还是要回去的，不过要带上你一起走，去见见你的公公婆婆，还有100年后的花花世界。。。”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啊，只要咱们两个能天天在一起，去美国还是英国，或是去100年以后，我都不在乎的，有你陪着，到哪都是家。”马锐抖出了藏在心里近半年的秘密，感觉浑身上下清爽无比，听了她的话心里满满的全是暖意，是啊，去英国还是美国，又有什么区别呢，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过香港这里是不能久呆的，弹丸小岛连个矿山都没有，想开家兵工厂都没戏，***，还得再坐一次船，这时候要有***空中客车该多好！”
心情刚刚有些飞扬起来，就听许红妆惊叫了一声：“不对！”吓得马锐赶紧问她怎么了，小丫头愁眉苦脸的说：“按你这么说，我不是比你大了快100岁，都能当你的奶奶了！”
马锐哈哈大笑：“奶奶，乖孙孙要吃奶！”翻身把她推倒，冲着那对小||乳|猪就一头拱了上去，小丫头格格笑着用丝被盖住了身子，尖叫着求饶：“不跟你疯了，吃饭吃饭。”
第十七章：碰瓷儿
马锐把晚饭叫到了房间里，听马锐主动说出了他的真实来历，小丫头半年来的心事终于烟消云散，心情舒畅之下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多半只烧鹅下去—她的胃口一向都不错，只要逮着好吃的就是一通胡吃海塞，身材却丝毫没有走形的趋势，两人成亲以来，除了胸围有些增加以外，小腰还是细得盈盈一握，浑身没有一点赘肉，不过马锐担心吃多了马上睡觉对肠胃不好，就拉着她去逛香港的夜市。
沿着皇后大道中转到德辅道中，沿途一栋栋英式风格的建筑吸引了他们的视线，或黑或灰色的外墙结合褐色和金色的尖顶，高高的直达房顶的卷纹石柱，阳台栏杆和房檐上精美的浮雕，到处充斥着唯美的异国风情。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一座海滨广场，远远能看见几艘游轮亮着航灯在海面上迤逦而行，广场正中并不是后世常见的喷水池或长廊之类的公共设施，而是一座有着十几级石头台阶的正方形平台，平台上由四根一人多粗的石柱支撑起一座拱顶石亭，整座建筑不算顶上的哥特式尖顶就有十几米高，亭中一尊头戴王冠的贵妇铜像坐在铜制王座上，平台和广场空地间隔着一圈铜制栏杆，马锐拉着老婆转到铜像正面，津津有味地看着栏杆前石碑上的中英文简介。
“锐哥，这个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威风。”许红妆也跟着瞅了瞅刻在石碑上的字，繁体字她看不懂，那些英文字母倒是看得眼熟，可连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维多利亚女王，英国版的太后老佛爷。”马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位女皇，那本近代战争史专门用了一章的笔墨来介绍这位统治大英帝国60多年的“欧洲祖母”，英国就是在她的任期内实现了全球扩张才被称为“日不落帝国”，她的儿子们都娶了欧洲各国的公主、郡主们为妻，女儿也大都嫁给了英、德等国的国君或郡王，所以现在欧洲各国的皇室基本上都跟她有直接或间接的亲戚关系，甚至可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在这些亲戚们之间打起来的。
两个人驻足片刻，马锐拉着小丫头准备去看看另外几尊竖在石柱上的铜像，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唉呀”一声，一个穿白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脚“唉哟唉哟”地叫了起来。
许红妆看那人侧躺在地上，圆顶礼帽摔在一边，面容扭曲一付很痛苦的样子，就想俯身去扶他起来，马锐拉住了她的胳膊，小丫头扭头看他，却见马锐不去看地上哀哀呼痛的白西装，只冷冷地看着慢慢聚拢过来的几个路人。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广场，路灯暗淡的光线把人影拉得老长，小丫头看看隐隐把他们围在中间的三四个华人，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一个年轻人没穿外套，只在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小马甲。
马锐低头看了看愁眉苦脸的白西装，虽然打着斜纹领带，可灯光下显得黝黑粗糙的面部皮肤表明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富商，最多是个套了一身光鲜外皮的混混而已，刚才自己转身时根本没碰到这个家伙，再看他闪烁的眼神，马锐心知自己遇见“碰瓷儿”的了。
看到一个敞着上衣的粗壮汉子腰里露出一截圆木柄，也不知道是砍刀还是斧头，马锐不动声色地斜跨一步把老婆护在身后，用眼角余光看着路边两个穿制服的英国巡警，心里盘算着是出手制服这几个混混儿，还是大声呼救让老外来处理这件事，不过他身上没有护照之类的身份证明，巡警们盘问起来倒是有些小麻烦。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两个巡警也看出了这边的异状，很默契地同时来了个向后转，跟着其他怕惹上麻烦的行人一起走远了。
“欺软怕硬的孬货！”马锐暗暗骂了一句，低头看着假惺惺扶着白西装说话的年轻人，透过他敞开的衬衣领口能看到脖子上青红斑杂的纹身，他也一直观察着两个巡警的反应，见他们转身走远才站出来“主持公道”。
白西装指着马锐说了两句话，马锐正在分辨他说的是粤语还是闽南话，就见那个穿马甲( 瞬间百年 http://www.xlawen.org/kan/4395/ )
马锐倒也听说过美国花旗银行的大名，就同意了他的提议，告诉吴培初自已住在礼查饭店307房间，两人再次握手而别。
第十四章：凯瑟琳什么什么琼斯？
回到饭店，许红妆正等得不耐烦，换上了紧身束腰小上衣，以及扎在高筒皮靴里的长裤使她看起来英气勃勃尽显青春活力，却跟她的初衷相去甚远—她本来想做一身波浪裙式洋装的，可马锐考虑到那些裙装的紧身胸衣对女性内脏的压迫，以及路上可能的突发状况，还是无视她的抗议选择了两套美式猎装。
为了庆祝废纸变黄金，同时向久候的许红妆赔礼，马锐很是大方地请她在饭店二楼的中餐厅里吃了一顿大餐，水晶虾仁、蒜茸扇贝、鲷鱼浓汤、葱姜花蟹，一道道名菜吃得小丫头喜笑颜开，马锐叫了一瓶1903年的威士忌，小丫头泯了一口就说难喝，马锐倒是牛嚼牡丹般的干了半瓶下去。
两个人吃饱喝足，马锐让侍应把半瓶酒封起来下次再喝，一付帐居然花了1英镑又12个先令，相当于8两多白银了，马锐心说大饭店就是***贵，不急着睡觉，就拉着老婆出门去看夜景。
两个人过了桥，慢慢走在江边，马锐把披了短羊绒大衣的老婆搂在怀里，微带寒意的河风吹得他酒意上涌，真的就想在这里买套房子做点小生意，一辈子这样小资下去了，什么实业报国，什么一战风云，统统抛到了脑后，出国留洋，等老子酒醒了再说吧。
马锐左手揽在许红妆纤腰上，右手夹着一支烟卷—那个白玉裸女烟嘴被小丫头没收了，偶尔抽上一口，凑到她耳旁说些H笑话，逗得小丫头格格直笑，路旁一排花树间露出一扇大理石为柱的镂花铁艺大门，马锐看了看敞开的大门上方弧形门楣上的英文：PUBILC—PRK，公共花园？就揽着老婆向大门走去。
离大门还有十几步远，马锐就被一个身穿灰布军装背着步枪的印度阿三拦住了，冲他指了指墙边路灯下一块一人高的铁牌，许红妆挣脱他的怀抱，好奇地去看围墙外侧的浮雕，马锐走上两步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线，看着牌子上用黄漆写着的几行中文：
脚踏车及犬不准入内；
。。。。。。
等看到第五行写着“除西人佣仆外，华人不得入内”时，马锐就觉得怒气上冲，酒意也醒了一大半，深呼吸了几下才冷静下来，拉着小丫头在印度阿三警惕的眼神里离开了门口。
“牌子上写的什么字，不许咱们进去么。”小丫头悄悄问他。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马锐使劲压住了心头怒火，咬着牙说道。
“别跟那黑鬼生气了，不值当的。”许红妆低声劝着他，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咱们大清的百姓，在洋人眼里不就像狗一样低贱么。。。”
马锐颓然无语，许红妆见他情绪不高，就想办法逗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时地对江面上亮着航灯的轮船指指点点，马锐心中郁闷，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着。
“哎，锐哥，你看那个洋婆子，穿的大衣好漂亮！”小丫头捅了捅马锐的腰，一脸嫉妒地指了指前面，小声嘀咕。
“嗯？”马锐闻声望去，前面有一男一女正站在江岸边的路灯下，彼此离着两步远，脸朝江面站着没注意这边，那个金发男青年个子比马锐要高出一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黄|色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正小声跟女人说着话，女人穿着一件风情优雅的黑色羊毛大衣，白色羊毛立领和镂空丝绸花边的装饰显得雍容华贵，大衣的收腰设计把身材高挑的女人细腰翘臀的侧面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只是离着十几步远，灯光又暗却看不清长相如何。
小丫头拉拉马锐的袖子，小声问他：“锐哥，那洋婆子这里怎么那么大？”两只手在自己小胸脯上比划了一下。
马锐收回眼神，笑着说：“那洋妞的咪咪是大了些，不过你也不差哦，而且经常揉一揉的话会发育得更好，来，哥哥帮你揉上一揉！”说着话双手五指箕张，摆了个“龙爪手”的起手势，呲着满嘴小白牙流着口水向她抓去，小丫头吓得尖叫一声拔腿就逃。
两个人一追一逃，没几步就跑到了那对男女身边，那金发青年听到了许红妆的尖叫声时已经转过身来，等她从身边跑过去，横跨了一步拦住了马锐。
马锐本来就是跟小丫头闹着玩，跑得并不快，见有人挡路便停下脚步，那个一头棕色长发的波霸拉住了许红妆，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冷冷地瞟着他，眼神中满含鄙视，马锐见一脸愤怒的金发青年指着自己的鼻子，嘴里吐出一串单词，听发音倒是像美式英语，可惜马锐口语水平太差，一句也没听懂，不过猜也猜得出来，这一男一女把自己当成了调戏民女的流氓，站出来打抱不平来了。
马锐对这个高大帅气的金毛小子虽然没什么好感，可知道他也是好意倒没有生气，皱了皱眉头，看他不懂中文，不知道说什么好，小丫头从棕发洋妞身后露出小脑袋，冲他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马锐被她的搞怪弄得啼笑皆非，看清那洋妞的长相时却不由得呆了一呆，这个身材火爆的女人偏偏长着一张极具古典美感的面容，马锐看着她白晰的肤色和柔和的面部曲线，不由地想起一部好莱坞大片来，那部老电影吸引他的主要原因就是扮演过第一代007的老主角精湛的演技，而美得祸国殃民的女主角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那女星叫凯瑟琳什么琼斯来着，跟眼前这个棕发美女倒有几分相像。
金毛小子喷了半天口水，见他一付无动于衷的样子，无奈地摊开双手，扭头冲棕发美女说了两句话，那美女安慰地拍拍许红妆的小手，冷冷地对马锐说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赶紧向这位小姐道歉，滚出租界去，不然我们就抓你去坐牢！”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
“啊？”听了她的话马锐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她会说汉语就好办多了，随口解释道：“不是你们相像的那样，我们是夫妻，不信你问她。”抬手指了指她身后挤眉弄眼的小丫头。
许红妆从棕发美女身后转过来，不好意思地对她说：“这位漂亮姐姐，咱们是闹着玩的，他是我家先生，不是什么坏人，没跟你们说清楚，真是对不起了。”笑着冲她吐了吐舌头，跑到马锐旁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美女白晰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对金发青年用英语解释了一下，那小子一脸尴尬地冲马锐说着骚瑞，马锐摆摆手表示不要紧，挽着许红妆转身走开，小丫头还不住回头冲那美女挥手道别。
在饭店一觉睡醒，马锐已经把昨天晚上的小插曲抛在脑后，吃过早餐没多久，一个华人服务生敲门告诉他，大厅里有一位王先生在等他，马锐猜测是吴培初介绍的买办来了，便穿戴整齐下楼来到大厅。
王俊臣大约30多岁，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很是精明能干的样子，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想抱拳施礼却见马锐伸出了右手，微微一怔，随即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自我介绍了一下，就直奔主题：“听培初说马先生想在花旗银行开个户头，在下便冒昧自荐而来，不知先生想存白银还是兑换成美元，数目有多少。”
“最好是英镑，如果不行的话就兑成美元。”马锐掏出其余的银票，递给王俊臣。
尽管昨天晚上已经听吴培初说过这个年青人很有钱，可20万两的银票捏在手里还是让吴俊臣有些吃惊，随意看了两眼还给马锐，两个人出门坐上了黄包车。
钱庄银行两头跑下来，等马锐拿到37000英镑的花旗银行本票时已经到了中午，王俊臣得了近400银子的劳务费，执意要请马锐吃午饭，马锐没拒绝，他出门前吩咐过服务生，如果自己回来晚了就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去。
王俊臣带马锐来到自己常光顾的一家茶楼，点了一桌子菜肴点心，马锐心想两个人怎么吃得完这么多东西，却见门帘一挑，吴培初引着另外一个中年人进来，介绍说正是王俊臣的胞兄，渣打银行的买办王宪臣。
王家兄弟都是商场上滚打多年的人精，吴培初虽然年轻，却是两兄弟的英文老师，几个人吃吃喝喝谈笑不禁，王宪臣对马锐年纪轻轻却身怀巨款很是好奇，拐着弯问他的来历，马锐说自己出身关外，跟家人在北京做了几年生意，因为觉得世道太乱，才分了一部分家产想出国谋生，众人连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吃过午饭，马锐问过吴培初的联系方式就回到了饭店，告诉许红妆事情已经办妥，问她要不要在上海再呆几天逛一逛，小丫头摇摇头说：“有什么可逛的，这里人说话咱们都听不懂，还是赶紧去香港吧。”
“香港人说话咱们也听不懂，到外国就更不用说了。”马锐随口说道，暗自考虑着是不是该跟吴培初学几天口语，虽然自己在学校和部队都学过英语，可口语水平实在太差，除了知道来是come去是go，点头是yes摇头是no以外，起码的日常会话都说不来，不过想到已经12月中旬，决定还是到了英国再想办法找人补习。
马锐托饭店代订了第二天到香港的船票，拉着老婆在附近转了一下，买了些黄杨木雕之类的特产，第二天上午便乘船离开了上海。
再次坐船时两个人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虽然他们乘坐的这艘“白星号”是一艘客轮，比上次那条也要大上一些，可两个人还是觉得有些无所事事，马锐上船前通过王宪臣从银行内部买到了几支铅笔，这些法国康德铅笔厂出品的高档货跟后世的铅笔已经很相似了，马锐用匕首削了一支，手把手地教许红妆学写英文字母，连毛笔都没捉过的小丫头连续弄断了几次笔尖后，终于掌握了正确的姿势和适中的力度，可画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也认不出来，等好不容易把字母认全了，几支铅笔也快用完了，马锐正想教她学音标时，客轮已经抵达香港。
从医院出来已经四点多，折腾了一天累得头晕脑涨，不敢随便堆些字数糊弄各位大大，便少码了一些，大大们见谅，本书的第二女主角已经出场，下文还会有一位大人物露面，这些都是主角事业上的强大助力，不得不费些笔墨，主角离开香港之时，就是发展壮大的开始。。。
第十五章：先施百货
“白星号”缓缓地驶入维多利亚港，马锐站在甲板上，看着这座天然的深水良港，湿润的海风吹过，带来一丝暖意，海面上来往穿梭着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岸边更是密密麻麻挤着无数桅杆和船帆。
客轮在英籍引水员的引导下停在了码头，马锐拿起行李，和老婆夹杂在人流中上了岸，码头上的英国检疫官看了看他们的装束，以及马锐头上短短的发茬，看他不是赴港做工的苦力，就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们赶快通过检疫房，马锐插在裤兜里捏着10英镑纸币的手就没有伸出来，本来担心上岸后会被要求脱衣检查，那时腰带上的手枪肯定会招来麻烦，早就作好了金元开道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地就蒙混过关了。
香港的码头只能用“脏、乱”两个字来形容，连成一片的库房和露天货场，到处是衣着破旧的苦工，大都挑着担子或扛着麻袋，也有的成群结队地守在马路另一侧的楼下待雇，其中还有不少身材瘦小的童工，偶尔有一两个穿着西装或长袍的商人下了黄包车，立刻便有一群人拿着扁担围过去，问过不是来雇工的才一哄而散。
马锐拉着许红妆，避开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和到处都是的扁担，听到“当啷当啷”的电铃响时，站在原地让过一辆有轨电车—在上海外滩时马锐曾经见过一辆，当他想拉许红妆上去试试这种老式交通工具时遭到了她的坚决反对，跟她讲了半天，马锐也没解释清这东西没有马拉着怎么能跑得飞快。
上了一辆黄包车，跟满口粤语的车夫连比带说折腾了半天，车夫把他们拉到了皇后大道中，两个人找了一家大华饭店住了下来，饭店的经理和侍应虽然也都是香港人，却能听懂他的普通话，马锐顺便问清了皇后大道中172号就在水车馆（消防队）一侧，曹宝华的朋友马应彪就在那里办公。
第二天一早，饱饱休息了一夜的马锐就出门坐车去拜访马应彪，手里拿着包好的黄杨木雕当作见面礼，他对于即将见面的这个本家也有点好奇，曹宝华只简单介绍说他在香港开了一家百货公司，曹家的皮货只是他所经营的上百种商品之一，而饭店经理提到马应彪的先施百货时，脸上丰富的表情使马锐觉得这人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等黄包车在先施百货门口停下时，看到一人多高的玻璃橱窗马锐先就是一愣，等进门看到面带微笑的女售货员时不由得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时代的女人不都讲究三从四德不轻易抛头露面么？看来这家百货店确实有些门道，想到这儿马锐反而不急着去见老曹的这位朋友了，饶有兴致地在店里转了一圈，琳琅满目的各国商品看得他有些眼晕，他甚至还发现了一款老式手动剃须刀，看到钢制刀架上熟悉的“Gillette”商标时，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克郎（5先令，相当于1英镑的四分之一）的银币买了一把刀架外加一包刀片。
接过一脸甜笑的收银员递过来的收据，马锐看着上面的日期确定自己是身处于1908年底的香港，可这家先施百货无论是明码标价还是收款方式上，甚至连装饰风格都跟后世的商场没什么区别，难道这个马应彪也是穿越来的？
揣着这个疑问，马锐对笑容甜美的售货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在她的指引下上了二楼，敲响了订着“总监督室”铜牌的镶玻璃木门，见到了先施百货的总监督：马应彪。
马应彪礼貌地把马锐让到沙发上坐下，亲手倒了一杯茶给他，接过他手里的书信道了声失礼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了起来，马锐把手里的木雕放在桌上，简单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不寻常的港商。
马应彪年纪应该不超过50，留着两撇短须，穿着马甲西裤，上衣挂在身后的衣架上，他很快看完了信，见马锐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笑着对他说道：“马先生是曹老板的朋友，就是我马应彪的贵客，移民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尽管放心好啦。”
马应彪从信中得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来自关外，怕他听不懂广东话，特意撸直了舌头说着官话，语速也放得很慢，可广东人说话特有的咬舌音还是让马锐听得很别扭，老半天才习惯了他的发音方式，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就问起先施百货种种新颖的经营方式是出自谁的策划。
听到马锐的赞誉，马应彪颇有些觅得知音的感觉，他略微有些得意地笑着说：“这家百货公司是我八年前跟几个朋友和亲戚一起搞起来的，那时我刚从澳洲回来刚刚在香港落脚，因为要跟太太结婚，买各种婚礼用品时跑得晕了头，才生起开百货公司的念头，还学着英国人的办法搞起了明码标价，当时好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没想到却是越做越大，就连澳洲的粤商听说后，也纷纷回来开起了百货店。”
马锐听得钦佩不已，敢为天下先决不是他嘴里说得这么简单，他成功的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雇女售货员估计也是从国外学来的经验，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两个人随便闲聊了几句，马应彪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字，马锐倒是考虑到了这点，随意编了个Ry的英文名儿—还是锐字的发音，马应彪提笔记了下来，就叫自己的助手带马锐去照相，告诉他“少则一周，多则半月”即可帮他办好移民手续，马锐想留手续费给他，马应彪笑着说事成之后再说不迟，马锐也就答应了。
从照相馆出来，马锐揉了揉被镁光灯闪得发麻的眼睛，慢慢溜达着回了大华饭店，那年青助手回百货公司向马应彪简单汇报了一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敲门进来，自行在沙发上坐下，助手便低声告辞，帮那修眉凤目的中年人倒了杯热茶，顺手带上了房门。
马应彪从桌后站了起来，走到中年人身前握住他的手，“一年多没见，寿屏公别来无恙啊。”
那中年人笑着在他手上拍了拍，“贤弟你是正当壮年啊，德彰已经是年近花甲，老不中用了。”原来正是马应彪的香山同乡孙眉孙德彰。
马应彪跟他客套了两句，正色问道：“寿屏公此来，可是逸仙先生有什么消息传来？”
“唉，前日接到德明（孙文的字）来信，言说半年前河口起事失利后，被法人押送至星加坡的600多革命志士生活艰难，南洋会众全力资助，才勉强维持住局面，偏偏9月里陶成章又找到他，言说《民报》销路锐减，无以为继，张口便要3000元周转，德明为此甚至变卖了手表和衣物筹钱与他，陶又要5万元的回国活动经费，南洋正值经济恐慌，急切间哪里筹得到大笔募捐，那陶某人言语中对德明大为不满，眼看着又是一场风潮。
马应彪皱眉道：“去年那《民报》主编章太炎便平白掀起一场风波，意图挑拨矛盾，争夺会内话事权，甚至不惜在港报上明码泄露逸仙先生为筹备起义在日购置枪弹之事，还是多亏黄克强极力抵制才未得逞，难道他们又想重施故伎不成？”
“哼，这帮跳梁小丑，兴不得多大风浪，眼前是推翻清廷的大好时机，此时与章陶之流再生争执与大局不利，叵耐鞑子虽已势微，偏偏死而不僵，屡次起事均告失利，日本总会还如此同根相煎，德明已对其失去信心，将起事细节均交予克强打理，自已全力在南洋活动以筹备来年起事所需粮饷枪弹，并托愚兄在香港筹措资金，这才冒昧前来打扰。”孙眉说到章陶二人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虽然年近六十却仍是一副火爆脾气。
马应彪慨然叹道：“寿屏公为革命大业尽散家资，小弟不才，也愿解囊相助，只是近日店内多余资金都已汇至广州各银行，用来筹办先施粤行开办事宜，寿屏公不必着急返回九龙，且在港岛暂居数日，容小弟筹借一笔款项便是。”
孙眉摇了摇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信纸放在桌上，对马应彪说道：“愚兄受德明委派，即日便要去广州湾建立机关发展会员，以备年后大举，这是德明在星加坡的地址和汇丰银行的帐户，请贤弟将善款汇入即可。”说完话，起身告辞，马应彪也不挽留，只将他送至门口。
第十六章：剃须刀引发的战争
回到饭店后，马锐拉上许红妆又跑了趟照相馆，马应彪的助理临走前交待过，明天他会来此取相片，两个人也没吃午饭，就沿路买了一大堆港岛特色小吃拎着回了饭店。
马锐脱下外衣时，无意中摸到口袋里的吉列刀架，一时兴起就装好刀片想试下效果如何，可今天去见马应彪前已经刮过头脸，没地方下刀，看见在一旁津津有味吃着蛋挞的许红妆，不由地嘿嘿笑了起来，小丫头见他拿着一把样子古怪的剃刀一脸Yin荡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怀好意，等马锐跟她耳语几句后，羞得面红耳赤对他又掐又咬，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羞答答地当了一次小白鼠。
进行了一番耗时费力的物理实验后，马锐一脸满足地躺在床上抽着街上买来的“三炮台”，顺手翻着《南清早报》，自右至左竖着排版的繁体报纸看起来很不习惯，马锐也是想到这几天要枯坐在饭店里等消息，为了打发时间才买的，可看到一篇名为“关于港府禁烟利弊之八问”的港人意见问卷时，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地一条条看了起来：
1、禁烟有益于港人之品行否？
2、禁后能防止港人之吸食否？
3、承办烟饷者应否弥补其损失？
4、对于香港财政有伤害否？
5、如以上各问题均是，应以何法弥补饷源？
6、港中商务有变迁否？
7、中国政府禁烟，人信之否？
8、别有意见发表否？
马锐在肚子里逐条给出自己的选项，随手把报纸扔在一边，躺回床上叼着烟恨恨地想着，老子是晚穿越了百八十年的，要是能穿到鸦片战争前，说什么也得扭转战争结局改变一下中国近代史什么的，而此刻呢，眼看着就到1909年，自己却还在这里空坐渡日，种种意外耽搁了太多的时间，难道真是像上次在离京的火车上偶然想到的那样，选择出国发展的初衷是错的？老天也不想让我远离硝烟笑看风云？
从东北一路辗转到香港，马锐已经见识了太多外国侵略者施加给大清朝的耻辱印记，从一开始在奉天车站见到日本兵时的愤怒，到上海外滩看到那块告示牌时的隐忍，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接受并融入了这个时代，已经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自己的强烈反应了，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中国会在几十年后彻底地摘掉半殖民地的帽子，并以世人瞩目的速度崛起于世界的东方，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活下去见证这段历史，并力所能及地推动它的进程。
可是，当马锐想到此时正有无数人一边心满意足地抽着大烟，一边对着报纸上的问卷指指点点评头品足，他却无力马上改变这种现状时，还是感到了一丝无奈，就好象一个接受了巨额海外遗产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父母在街头卑微地乞讨，却因为没到银行营业时间不能取出钱来帮助他们一样。
小丫头见他重新躺了下来，伸出粉嫩的小臂环住他的脖子，依然滚烫的小脸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半张丝被，马锐还能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脯上湿津津的汗珠。
他把微微烫手的烟蒂掐灭，低头看了看星眸迷离偎在自己胸膛上的小丫头，自从离开奉天以后，一路无论大事小情，她都顺着马锐的意思，尽管他也没什么社会阅历，所出的主意或幼稚或荒唐，甚至他决定不去美国改去英国，这么一路辗转到香港，也一声不吭地跟着来了，马锐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中满是内疚，这个小女人是如此的单纯，对她而言幸福就是可以这样懒懒地挂靠在自己的怀里，甚至连自己的出身来历都没问过。
其实马锐不止一次地想开口告诉她，自己是来自100年以后，在松本的刀下死里逃生时如此，在北京看到卢沟桥时如此，第一次见到大海时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时也是如此，可每次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总觉得像自己这么离奇的经历说出来时，应该有一个气势恢宏的大场面来烘托一下气氛，可经历了一场剃须刀引发的“战争”之后，他突然很想告诉她，没有原因，就是想了。
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变化，许红妆扭了一下脑袋，抬眼看着马锐，撮唇吹开垂在眼前的一缕长发，问他：“又在叹气了，是不是移民的事儿不好办？”
马锐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小丫头呲着小虎牙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微微发力，眼神中透出一丝顽皮的笑意，马锐也不挣扎，轻声对她说：“老婆，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许红妆像只小猫一样咬着他的手指不放，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哪儿的人，你、你想知道么？”
许红妆眼神一滞，张开了嘴，马锐抽出手来，怜爱地抚摸着她白玉般的脸庞，轻轻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抬起了上身，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我说的话可能你会吃惊，也可能会听不太懂，你先不要插话，让我一口气说完，好么？”小丫头抿着唇点了点头，马锐清楚地感觉到她坚挺的**下骤然加快的心跳。
深吸了一口气，马锐缓缓说出在心里不知酝酿了多少次的话：“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大清朝的人么？那时因为不认识你，所以骗你说是美国来的—当然后来你也知道了，实际上我是、我是中国人，中国也是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不过是40多年以后才会成立的，换句话说，我是未来的中国人。”
看她听得似懂非懂的样子，马锐接着说道：“从现在往后说吧，如今的大清朝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嗯，今天是12月16号，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我以前跟你提过的革命党人会在武昌造反闹革命，当然他们现在也在闹，不过直到那时候才会成功，然后清朝的皇帝会宣布退位，大清朝就变成了中华民国，接下来就是全国混战，你打我我打你的，打来打去日本人见有便宜可占就派兵来打咱们中国，中国人用了8年的时间把日本鬼子赶走，又分成两个党派继续你打我我打你的，最后顺应民意的一派羸了，另一派被赶出了大陆。”
“到了四十年以后呢，那时就不叫中华民国了，而是我刚才说的新中国了，到时洋鬼子都被赶跑了，咱们中国强大起来，他们又会巴巴地来找咱们说好话做生意，你家先生我呢，是在80年以后才出生的，你的公公婆婆也都健在，只是他们还生活在100年以后的另一个时空。”
“记得你很喜欢吃的那种袋装的炒饭么，就是咱们包里装的那些，连那个背包都是我从100年后带来的，还有那几本书，对了，”马锐翻身下床，把背包拎过来，从夹层里抽出地图册，翻开扉页指着上面的出版日期，“我教过你阿拉伯数字的，你看这儿，1998年第二版，2007年6月第三次印刷，这就是100年以后印出来的书，你再看这里，这就是沈阳，现在还叫奉天，这儿是咱们所在的香港，虽然还是英国人占着，可以后会还给中国的。还有这地图的外皮儿，这不是皮子而是合成橡胶的，现在应该还没有这种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穿的衣服了，那是我的军装，我是一个士兵，跟现在朝廷的官兵差不多，不过是个炊事兵，就是军营里的大厨，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炒菜的原因了，至于我怎么会来到100年前的这里呢，我也没怎么闹明白，似乎是掉进了时空隧道，这个时空隧道嘛。。。”
马锐挠了挠后脑勺，从桌上拿过一张包蛋挞的麻纸，冲她比划着说：“这边呢是我原来生活的时代，这边呢是现在，”然后伸手指在纸上捅了个窟窿，“我就好象从这个窟窿里BIU的一声掉了过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马锐也不管小丫头能理解多少，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的来历抖搂清楚，就小心地看她的反应，可小丫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幽幽地问道：“我听懂了，你不是大清朝的人，你是从100年以后来的，你、你还会回去吗？”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淡，马锐反而愣住了，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这番话，估计都会问上一大堆问题来试探他是不是在说胡话或开玩笑，可纯朴而简单的她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说法，此时见她眼眶发红，却不是惊讶于他的离奇遭遇，而是担心他会不会消失不见，只字片语间所含一片深情，听得马锐鼻子一酸，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也不回去了，我舍不得你，哦不对，能回去还是要回去的，不过要带上你一起走，去见见你的公公婆婆，还有100年后的花花世界。。。”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啊，只要咱们两个能天天在一起，去美国还是英国，或是去100年以后，我都不在乎的，有你陪着，到哪都是家。”马锐抖出了藏在心里近半年的秘密，感觉浑身上下清爽无比，听了她的话心里满满的全是暖意，是啊，去英国还是美国，又有什么区别呢，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不过香港这里是不能久呆的，弹丸小岛连个矿山都没有，想开家兵工厂都没戏，***，还得再坐一次船，这时候要有***空中客车该多好！”
心情刚刚有些飞扬起来，就听许红妆惊叫了一声：“不对！”吓得马锐赶紧问她怎么了，小丫头愁眉苦脸的说：“按你这么说，我不是比你大了快100岁，都能当你的奶奶了！”
马锐哈哈大笑：“奶奶，乖孙孙要吃奶！”翻身把她推倒，冲着那对小||乳|猪就一头拱了上去，小丫头格格笑着用丝被盖住了身子，尖叫着求饶：“不跟你疯了，吃饭吃饭。”
第十七章：碰瓷儿
马锐把晚饭叫到了房间里，听马锐主动说出了他的真实来历，小丫头半年来的心事终于烟消云散，心情舒畅之下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多半只烧鹅下去—她的胃口一向都不错，只要逮着好吃的就是一通胡吃海塞，身材却丝毫没有走形的趋势，两人成亲以来，除了胸围有些增加以外，小腰还是细得盈盈一握，浑身没有一点赘肉，不过马锐担心吃多了马上睡觉对肠胃不好，就拉着她去逛香港的夜市。
沿着皇后大道中转到德辅道中，沿途一栋栋英式风格的建筑吸引了他们的视线，或黑或灰色的外墙结合褐色和金色的尖顶，高高的直达房顶的卷纹石柱，阳台栏杆和房檐上精美的浮雕，到处充斥着唯美的异国风情。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一座海滨广场，远远能看见几艘游轮亮着航灯在海面上迤逦而行，广场正中并不是后世常见的喷水池或长廊之类的公共设施，而是一座有着十几级石头台阶的正方形平台，平台上由四根一人多粗的石柱支撑起一座拱顶石亭，整座建筑不算顶上的哥特式尖顶就有十几米高，亭中一尊头戴王冠的贵妇铜像坐在铜制王座上，平台和广场空地间隔着一圈铜制栏杆，马锐拉着老婆转到铜像正面，津津有味地看着栏杆前石碑上的中英文简介。
“锐哥，这个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威风。”许红妆也跟着瞅了瞅刻在石碑上的字，繁体字她看不懂，那些英文字母倒是看得眼熟，可连到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维多利亚女王，英国版的太后老佛爷。”马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位女皇，那本近代战争史专门用了一章的笔墨来介绍这位统治大英帝国60多年的“欧洲祖母”，英国就是在她的任期内实现了全球扩张才被称为“日不落帝国”，她的儿子们都娶了欧洲各国的公主、郡主们为妻，女儿也大都嫁给了英、德等国的国君或郡王，所以现在欧洲各国的皇室基本上都跟她有直接或间接的亲戚关系，甚至可以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在这些亲戚们之间打起来的。
两个人驻足片刻，马锐拉着小丫头准备去看看另外几尊竖在石柱上的铜像，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唉呀”一声，一个穿白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捂着脚“唉哟唉哟”地叫了起来。
许红妆看那人侧躺在地上，圆顶礼帽摔在一边，面容扭曲一付很痛苦的样子，就想俯身去扶他起来，马锐拉住了她的胳膊，小丫头扭头看他，却见马锐不去看地上哀哀呼痛的白西装，只冷冷地看着慢慢聚拢过来的几个路人。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广场，路灯暗淡的光线把人影拉得老长，小丫头看看隐隐把他们围在中间的三四个华人，都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一个年轻人没穿外套，只在白衬衣外面套了一件小马甲。
马锐低头看了看愁眉苦脸的白西装，虽然打着斜纹领带，可灯光下显得黝黑粗糙的面部皮肤表明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富商，最多是个套了一身光鲜外皮的混混而已，刚才自己转身时根本没碰到这个家伙，再看他闪烁的眼神，马锐心知自己遇见“碰瓷儿”的了。
看到一个敞着上衣的粗壮汉子腰里露出一截圆木柄，也不知道是砍刀还是斧头，马锐不动声色地斜跨一步把老婆护在身后，用眼角余光看着路边两个穿制服的英国巡警，心里盘算着是出手制服这几个混混儿，还是大声呼救让老外来处理这件事，不过他身上没有护照之类的身份证明，巡警们盘问起来倒是有些小麻烦。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那两个巡警也看出了这边的异状，很默契地同时来了个向后转，跟着其他怕惹上麻烦的行人一起走远了。
“欺软怕硬的孬货！”马锐暗暗骂了一句，低头看着假惺惺扶着白西装说话的年轻人，透过他敞开的衬衣领口能看到脖子上青红斑杂的纹身，他也一直观察着两个巡警的反应，见他们转身走远才站出来“主持公道”。
白西装指着马锐说了两句话，马锐正在分辨他说的是粤语还是闽南话，就见那个穿马甲( 瞬间百年 http://www.xlawen.org/kan/43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