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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阅读

    ,先生?”马锐的话使这头猛兽的脸上显露出迷惘的神情,从来没有人会用“先生”这个敬语称呼黑人,不管是白种人、黄种人还是黑人们自己。

    “奥奇孔巴。马鲁鲁。赫雷罗,尊敬的先生。”大猩猩嘴里吐出一串拗口的发音,马锐表现出来的友善使他眼中的敌意消散不少。

    “奥奇。。。巴。马鲁鲁。赫雷罗先生,我能用一种简单的方法来称呼你吗,你的名字有些。。。难念,如果不介意的话,叫你奥巴马怎么样?”马锐的表情严肃得像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

    “当然可以。”

    “好的,奥巴。。。马,你可以替你的族人拿主意吗?”

    “是的。”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马锐偷偷命名为小奥的大猩猩脸上微微显出一丝骄傲,事实上他是这支部族的新酋长,他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已经深埋在了博茨瓦纳的沙漠里。

    “我可以雇佣你们到我的农场做工,并给这些可怜的母亲提供适合她们的工作,当然是有偿的,这些孩子们也可以得到妥善的安置—安定的居住环境,强度并不算太高的工作和合理的报酬,如果这些条件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谈谈相关的细节。”

    类似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使小奥感到非常困惑,他盯着马锐的眼睛看了足足一分钟,确定面前这个矮小的黄皮肤商人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我答应!”他重重地点了点长满黑色卷发的大脑袋。

    小奥回头用赫雷罗语向族人们宣布了他的决定,人群中暴发出一阵刻意压抑的欢呼声,马锐打发了向导,跟在他们的后面到了赫雷罗人在郊外的临时营地,在破烂不堪的帐篷中间看到十几辆快要散架的马车,却看不到拉车的马在哪里,小奥只字片语的介绍让马锐沉默了下来,“杀了,血能止渴。”

    马锐在姆马巴托呆了两天,帮这些人办理临时通行手续颇费了一番手脚,他的黄种人面孔又一次遭受了意料中的白眼和冷遇,虽然他出示了开普敦市政厅出具的招工资格证明,那些跟英国人一样傲慢的布尔人还是对他的英国公民身份表示了怀疑,向开普敦发电报求证了这件事情的真伪后,他们为这280名成年黑人向马锐收取了560英镑的“管理”费,当然等他们到开普敦以后马锐还要花上另外一大笔钱为他们办理通行证。

    临上火车前,马锐吩咐小奥在这里安心地呆上几天,等自己从约堡回来后再一起到开普敦去,他并不担心他们会违背约定接受第三方的雇佣,没有他随身带着的临时身份证明,这些人哪都去不了,他还留下一些钱好让他们先填饱肚子,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是他的“雇员”,饿死那么一两个就不太好玩了。

    第五章:约翰内斯堡的华工

    1909年3月30日,约翰内斯堡

    走在“黄金城”宽敞的街道上,马锐清楚地感觉到这座年轻的城市到处表现出来的生机与活力,虽然约堡现在还没有正式建市,而被赶出城镇的黑人和华工们留下的简易棚屋使得每条街道都显得凌乱不堪,可那些经营矿山冶金机械的商店和穿梭往来的马车无不显示出约堡蕴藏的无限商机。

    现在正值南非的初秋,位于瓦尔河上游高地的约堡海拔将近1800米,因而这里的气候不像开普敦那样炎热,马锐在城镇北部的商业中心区找到了一家裁缝店,做了一套样式简洁的西装套在身上以后才显得不那么醒目—刚踏进城镇时他那看起来就很清凉的打扮和发型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两名布尔族巡警仔细检查了他的护照又盘问了半天才放他走人。

    马锐在商店、银行、旅馆最集中的埃洛夫大街看中了一栋二层小楼,不过目前没有现成的人手供他开分店,所以他只能先委托一家本地公司按自己的要求对它进行初步的装修—相对于总店的营业面积来讲,这座占地仅100平米左右的建筑确实有些寒碜,买下它也是无奈的选择,自从20多年前那个叫乔治。哈里森的家伙幸运地发现这条世界上最大的黄金矿脉以后,蜂拥而至的淘金者们使这座小镇成为了世界上变化最快的城市,无数欧洲移民的迁入使得约堡的地价紧随着人口的急速增长而水涨船高,马锐买下这栋二层小楼足足花了4000英镑,快赶上开普敦和伊丽莎白港两家店的总和了。

    到镇上的德兰士瓦自治办公室办理餐厅的相关手续时,马锐体会到了咖啡馆老板口中华人所受的歧视,这使他不得不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护照和投资证明—从这一点上他体会到自己在香港加入英国国籍是多么的明智。

    等那些一付扑克脸的布尔人官员给自己办理完相关的房契转让和店铺名称等手续后,马锐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对应聘“锐氏”约堡分店店员的年轻人进行了简单的面试,他们当中除了一些本地黑人以外一大半是华人女孩,她们大都是华人矿工的家属,布尔自治当局禁止任何亚洲人在德兰士瓦经商,她们平时只能靠给白人打零工或洗衣服来贴补些家用,一份体面而收入不菲的工作对她们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因而前来应聘的人数远远出乎了马锐的意料,而在“锐氏”正式开业之前,这些非白人是不被允许进入闹市区的,马锐只能在郊区的一家中餐厅里对未来的店员们进行了一番初步培训,后续工作得等他回到开普敦之后从总店挑选几名白人店员来主持,其实他本来是想委派兰加小姐过来担任分店经理的,可她混血儿的身份注定她不可能穿越整个南非到达约堡。

    鉴于约堡的特殊形势和语言环境,马锐要求他的店员们必须同时会说英语和阿非利卡语,这一点难不倒已经在这里居住生活了三年左右的姑娘们,而开放的商业环境也使她们的性格不像国内那么保守,马锐跟几个相当健谈的广东女孩简单了解了一下约堡的华工情况,令他吃惊的是他们的数量居然有好几千人,大部分是最近三四年内来到这里做工的,一个香山籍的女孩是最早到达约堡的矿工家属之一,她告诉马锐自从光绪三十年(1904年)黑死病大规模暴发之后,英国人为了解决战争和疫病双重打击造成的矿工短缺问题,想到了从清国招募劳工的办法,为了管理华工事宜,大清朝还向约堡派驻了一位南非总领事,“刘大人也是我们香山人!”小姑娘不无自豪地说。

    马锐跟他们简单签订了用工协议,约好“锐氏”约堡分店开业的时间大概在一个月以后,马锐买了几色礼物去拜访了“杜省(德兰士瓦省的讹称)华侨联会所”—赴南非劳工自行成立的类似于工会的社团组织,就能否从总人数超过6000人的华工中雇佣一部分人到自己的农场做工向社团的几位当家进行了一番试探,他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赏和一致认同,相对于矿山恶劣的工作环境,马锐提出的薪金待遇使他们很感兴趣,虽然在他的农场做工收入要比矿山略低一些,但同样黄皮肤黑眼睛的老板应该不会像白人们那样歧视和压迫这些苦哈哈们,不过他们表示马锐的想法可能无法实现,根据大清朝和英国人签订的《中英劳工协定》,这些华工和金矿的合同要到明年才会期满,到时他们将被直接遣送回国,英国人和布尔人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跟他们续约,原因是勤劳的清国人霸占了大多数本地黑人土著的工作机会—这个理由实在有些讽刺。

    虽然那些赫雷罗人和本地土著同样能满足农场的需求,可当马锐得知招募华工的目的可能终究无法如愿后不免有些沮丧,一个坐在旁边始终不发一声的老头一句话提醒了他:“你不妨去我大清领事馆碰下运气,刘大人为人和善仗义,或许能帮上你的忙也不一定。”

    马锐决定不放弃这最后的希望,事实上没来联会所以前他就想去会会这位孙先生的同乡,不过他也有些担心,那位刘大人会不会像自己接触过的清朝官员一样的迂腐贪婪,或是摆出一付老学究样子板着脸冷冰冰地甩出一句“数典忘祖、崇洋媚外”再派手下把自己丢出门来。

    站在“大清国驻南非总领事馆”的小破楼儿前马锐微微愣了会神,英汉双语的门牌和房前飘扬的三角龙旗显示他没找错地方,可这座比自己刚买的楼房矮小得多的建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国家的外事机构,马锐猜想这位刘大人充其量也就相当于专门管理这些华工的高级包工头,否则的话大清朝的领事馆也不会设在这座比公厕大不了多少的破房子里,何况约堡现在连城市都称不上。

    递进名片后马锐有些忐忑地等着领事大人的召见,他并不指望这位刘大人会赏脸见一位英籍华商,以至于通报的卫兵叫他进去时让他小小地愣了一下。

    和刘葆林的会面打消了马锐的顾虑,当刘葆林面色和善地用广东话跟他交谈时马锐省起了自己无意中忽视的一个问题:他的护照显示他是香港人,可他不会说广东话。

    马锐只好半真半假地用英语告诉刘葆林自己祖籍直隶并在北方长大,而这位刘大人和英语同样流利的官话使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交谈,虽然刘葆林也穿着僵尸服一样的长袍马褂,可他对西方文化的了解程度使马锐确信这位大人肯定有过不同于寻常清朝官员的经历,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马锐旁敲侧击地求证了一番,刘葆林对面前的年轻华商丝毫没有轻视之意,逐句回答了他的问题,一番长谈后马锐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四十六岁的外交官是清朝第四批留美幼童之一,早在光绪元年(1875年)年方12岁的刘葆林就赴美留学,先后担任过清朝驻纽约领事馆和驻美使馆翻译,还当过权势一时无两的李鸿章李大中堂的家庭教师,一度成为北洋的重要人物之一—这一点从他担任过的职务上可以看得出来,直隶候补道、洋务局总办、北洋大臣洋务文案。。。直到李老大去世后才淡出北洋的权力中枢。

    等马锐的委婉地提出想在约堡招募华工的请求后刘大人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一心创业的年轻人是被华侨联会所小小地利用了一把,事实上这个社团正在为华工会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跟自治当局进行交涉,前几天他们通过刘葆林向布尔人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允许华人移民加入南非籍;

    准许华工在德省购买不动产和经商;

    要求相应的自由活动范围和饮酒、聚会等权利;

    严禁白人矿主对华工肆意辱骂殴打等等。

    虽然布尔人军管政府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扬。史末兹将军对华人在德省的遭遇表示了同情,这位精通法律的布尔人政治家也赞同摒弃白人和有色人种之间的所有分歧,可他毕竟不能代表大多数布尔人的想法,所以华侨联会所的要求理所当然地遭到了自治政府的拒绝,他正在考虑如何委婉地把这个结果通知他们,而不会导致那些华工们借词聚众闹事,去年因为某个矿主鞭打不肯加班的华工,引发了整个德省地区的华人大罢工,为此他受到了外务部的严辞申斥,英国南非总督米尔纳也发电报来表达了对此事的不满—允许矿主鞭打惩戒华工的命令正是这位勋爵亲自签发的。

    马锐的到来使他看到了用比较温和的方法避免这场潜在危机的可能,“马老板,你需要招募多少工人呢?”

    “回大人,在下需要招募300名工人,这只是第一批,从下月起每隔三个月需要招收同等数量的工人,到明年年中总共约需2000人左右。”马锐怕吓到这位刘大人,因此说得有些保守,实际上按他的计划至少需要3000人,从大温特胡克山的农场到未来的工厂和实验室。

    “啊!这么多。”一直形容淡定的刘葆林不由得惊呼出声,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屋角的座钟,已经是下午4点,虽然今天是4月1日,可英国人的传统不是过了中午12点就不许再乱开玩笑了么?

    看刘葆林目光闪烁不敢相信自己的话,马锐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地契放在桌上,刘大人只是扫了两眼就确定马锐不是在开玩笑,60英亩的农场表明他的财力确实能养活这么多人。

    刘葆林手捻胡须陷入沉思,马锐只是微笑也不去打扰他,虽然这位刘大人自嘲说他的总领事有名无实,布尔人甚至不允许他去华人做工的金矿视察—从这一点上马锐觉得他连个高级包工头都算不上,可好歹他也是大清朝在南非的全权代表,有他出面的话布尔人总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大家不妨坐下来谈谈条件,虽然猜不出这位在官场上摔打多年的大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可马锐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不然他大可以端茶打发自己走人而不用装出一付为难的表情。

    几分钟后刘葆林抬起头直视着马锐侃侃而言:“既然马老板也愿为我大清同胞尽一份心力,刘某也愿尽力促成此善举,虽然此事牵涉甚广,但德省的官员们应该不会反对,他们正想找理由和华工们解除合同以便给那些安抚那些到处惹事的黑人,既然工人们愿意到你的农场做工,相信大清外务部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阻力,问题的关键是没有总督的特许令他们将无法到达南开普省,依刘某的意思,你可以和联会所的华工们联名向德省提出书面申请,刘某再以大清领事的名义给米尔纳总督发一封电报请他同意这些人的迁移,不知马老板意下如何?”

    马锐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刘葆林抱拳致谢:“多谢大人成全!”

    “不必客气,刘某也是想为我众多饱受欺凌的同胞做些实事,唉,国势积弱,做百姓的不免受池鱼之灾,刘某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刘葆林长叹一声。

    “弱国无外交,此非个人之过,大人不必过于自责。”

    “弱国无外交,弱国无外交!小老板一语成箴,刘某今日受教了!”

    第六章:归途

    依着刘葆林的指点,华侨联会所的几位当家联名向德省自治政府提交了一份声明,宣称华工们愿意在三年合同期满后主动放弃续约,事情发展不出刘葆林所料,布尔人的反应非常迅速,本来就因为英国工会的反对和德兰士瓦内部对引进中国劳工的不满而感到棘手的自治政府很干脆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在征得矿主们的同意后,德省自治政府通过刘葆林向华工代表作出了回复:合同到期的华工们可以自行选择回国或者到英国人实际管理的开普省做工,只要有人肯接收他们并且总督大人不反对的话,事实上早在1907年初英国政府就已经不再继续招募华工了,他们乐得看到这些讨厌的黄皮猴子离开这里,虽然勤劳务实的华人劳力使德省的金矿业迅速从战乱的伤痛中迅速恢复过来,可布尔人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

    清朝外务部也作出了同样的批示,在朝中那些大佬们想到措施以安置这些即将回国的壮年劳力之前,让他们继续留在南非不失为一个缓冲之计,不过两方面的利好消息并没有促使马锐急着跟联会所的大哥们签协议,虽然最早到达南非的那批劳工已经过了合同期正处于待业状态—从这一点来说联会所的几位当家对马锐的态度还谈不上坦诚二字,决定这件事情能否顺利进行下去的关键人物还没有表态。

    几天的等待时间里马锐并没有在旅馆休息或是去游山玩水—约堡四周到处是矿坑也没什么好看的,而是挥舞着支票簿奔走在欧美各大工矿企业设在约堡的办事处之间,他当然不是要购买矿山机械,因为就算他名义上是英国人也不可能搞到金矿开采许可证。

    花钱如流水的马锐是在为自己的农场或者说农产品加工中心购买必要的设备,一套小型水力发电系统花费了他13000英镑,这么大一笔支出使马锐很有些肉疼,可对比了那些又大又笨而且能效比偏低的蒸汽动力机械后,他还是很干脆地在与德国西门子公司的水力发电机组购销合同上签了字—大温特胡克山附近是贝赫河与布里厄河的交汇处,湍急的水流很适合这种一次性投资终身受益的无成本能源系统,与之配套的是从法国耐克森公司购置的天然橡胶绝缘铜制电缆和目前比较“先进”的美国特斯拉交流电动机,再加上几台车冲磨锯之类的加工机械,马锐总共花掉了近20000英镑,看着支票簿上的数字他得出一个结论:从国内带来的钱已经被他花掉了一多半,考虑到还要订购另外一部分机器,如果凯瑟琳再不回来,他将不得不从餐厅的营业收入中挪用一部分资金用来开设约堡的分店。

    诸事办妥已经是4月6号,南非总督府依然没有就此事向清朝领事馆作出回复,马锐决定回到开普敦等候消息,他也知道这么做是似近实远,因为他不可能找上总督府去当面催促那位奉行白人至上主义的米尔纳勋爵,他之所以不想再呆在这座“黄金城”,是因为他必须赶在订购的机械设备到达好望角港口之前把农场的基础设施准备好,同时他也担心那些赫雷罗人在姆马巴托呆得时间太长会发生什么变故。

    分别送了一份礼物给领事大人和联会所的当家,跟他们告别以后马锐登上了到姆马巴托的火车,极度发达的矿业促成了南非密如蛛网的铁路线,从这一点马锐觉得选择南非比回国内要方便得多,当然过于落后的通讯手段还是有些耽误事,坐在晃荡不定的车厢里,马锐有那么一小会还异想天开地YY了一下,要不要把蜂窝移动通讯系统“发明”出来呢?

    看到老老实实呆在临时营地的赫雷罗人,马锐觉得小奥这个家伙还是颇讲诚信的,当然他明白这些人也没有别的出路,这些人的脸色比上次见到时略显健康一些,看到马锐时的眼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的,远远算不上温饱的几天好日子使他们的精神和体力得到了良好的恢复。

    把赫雷罗族人们带上火车没有马锐预料的那样麻烦,姆马巴托火车站的白人雇员们见惯了抛弃土地到矿场打工的土著,马锐的非白人身份也没有使他们感到惊讶,他和黑人们一起坐进了闷罐车厢,这样做倒不是为了和雇员们同甘共苦拉拢人心,而是马锐的“行李”实在太多了,除了300多名大大小小的赫雷罗人以外,他还在姆马巴托买了100头耕牛和500只羊,连人带畜塞满了六节车厢,车站的工作人员不得不临时摘掉两节包厢车,为此马锐额外支付了50英镑以弥补因为车票差价给车站造成的损失。

    为了防止密不透风的车厢在炎热的天气里可能传染疫病,马锐特意到镇子里买了一些应急的药物,临时起意的举动带给了他一点意料之外的惊喜,他花了一小笔钱从一个本地农场主手里买到了二十支八成新的98式毛瑟步枪和2000发子弹,上世纪末,德兰士瓦前总统克罗格从欧洲购买了大量的武器以镇压“外来人”的反政府活动,这些制造精良的武器给英国殖民者们造成了大量伤亡,不过布尔人最终的失利导致它们被大量地遗弃在战场上,捡了个大便宜的马锐不无恶意地想,如果那位米尔纳总督得知身为英国公民的自己居然拥有一支全德式装备的“部队”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火车颠簸了两天之后通过了开普省和德兰士瓦自治邦的“边境”,马锐不得不再次为包括牛羊和步枪在内的私人财产和他的雇工们缴上一大笔“关锐”,在他看来,南非现存的四个殖民地之间实际存在的交通、关税和贸易等方面的纠纷已经成为了经济发展的巨大障碍,在马尔代夫时凯瑟琳对他阐述的南非“现状”有些过于超前了,真正意义上的南非联邦要到明年冬天才会成立。

    马锐一行在伍斯特下了火车,虽然这几百名黑人苦工需要马上进行详尽的身体检查以确定他们没有各方面的隐疾—最重要的是马锐担心他们中间有没有艾滋病患者或病毒携带者,可他无法明目张胆地带着他们出现在位于开普敦闹市区的英国医院里,所以他只能在伍斯特的地方医院对他们进行了一番粗略的体检,然后就雇了四十辆大型货运马车,拉上赫雷罗人和牲畜们一起到达了属于自己的农场。

    上次马锐只是远远地走马观花了一番,等真正踏上这片看起来就肥沃无比的土地时,马锐又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英国人在这场世纪之交的战争中采取的“焦土政策”跟鬼子们曾经使用的“三光政策”如出一辙,这里的农牧场被毁灭殆尽,马锐甚至在丛生的杂草和矮树间看到不少森森白骨,在市政厅某位官员含糊其辞的话里他猜到这里曾经被英国人作为一个小型集中营,数以千计的妇女和儿童病死或饿死在这里。

    见惯了饥饿和死亡的赫雷罗人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在那位黑人长者—这支黑人部落的祭祀的指挥下,他们拆掉了原主人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在靠近山脚的平地上搭起了一顶顶帐篷,上百个壮男挥舞着猎刀和短斧将一棵棵小树砍倒,削掉枝叶后用它们筑成了方圆几百米的简易篱笆墙,把自己的住所和牲畜们圈在了里面,要知道南非不光有舒适的海风和无际的花丛,藏在草丛和树林深处的豹子和狮群绝对不会对这些看起来就很美味的猎物视而不见,正在不远处的河边饮水的黑犀牛和大象虽然外表憨厚,可一旦受到惊吓后,它们发起彪来比那些食肉动物更富有破坏力。

    马锐没有继续陪这帮人在这里风餐露宿,他冲小奥巴马简单嘱咐了几句话就坐马车回开普敦去了,赫雷罗人的新酋长还是那付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当马锐对他说出“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时,他清楚地看到那两团鬼火般的眼眸中透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神色,他知道那代表了两个字:希望。

    在回开普敦的路上马锐一直在考虑该如何跟这些人相处,他并不指望他们能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卖命,但也不希望这帮这帮桀骜不逊的野人在以后的工作中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刚才打开装着步枪的木箱时,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黑人们脸上的怒火,他们拒绝使用这些武器,“这是德国人的步枪,先生!那些屠夫用它们杀死了几万赫雷罗人!”小奥巴马的语气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步枪是没有生命和意识的,谁死在它的枪口下完全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是谁。”面无表情的马锐语气相当坚定,小奥低头考虑了半晌才默不作声地带头拿起了一支毛瑟1898,他的族人们虽然被动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可他们无声的抗议使马锐确信要想真正收服这帮家伙们,他还要花上很大一番力气。

    马锐把这个问题暂时抛到了脑后,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约堡的分店和招募华工的事,要不要把兰加小姐调到伊丽莎白港去替换埃默,好让埃默到约堡去发挥他的特长呢?这个德国血统的年轻人把伊港的分店打理得井井有条,马锐已经连续给他涨了两次薪水了。

    至于开普敦的总店,马锐暂时不想再给它找一个新店长,他考虑是不是跟老婆商量商量,暂停一下学业好让她学着把总店管理起来,今天是4月10日,临行前她就提醒过他,南非学院在本月的中旬会放十天的长假,这也是他巴巴地赶回来的原因之一,想到她白白软软香喷喷的小身子马锐就有些情动。

    除了自家老婆以外,马锐最希望见到的人就是凯瑟琳了,和她勾死人不偿命的美艳比起来,他更需要她在股市上为自己圈的那笔钱,忙得不可开交的他也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不过想想凯瑟琳的性格马锐也知道她肯放下身段帮自己处理这些杂务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一进“锐氏”的大门,兰加小姐就告诉他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等了他好几天了,今天刚刚放假的老板夫人正陪他在三楼的办公室里说话,喜出望外的马锐连店长话里的“He”和“She”都没分清楚,几步蹿到楼上推门一看顿时愣住了,自已老婆正人模人样地坐在办公桌后喝着咖啡,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的不是极度“渴”望的凯瑟琳,而是另一个熟人:陈阿水。

    第七章:管家和农场

    略显局促的前蓝烟囱船员见到马锐推门进来,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他问好,马锐差点脱口问出一句:阿水哥,你来南非旅游么?还好他瞬间就想起了伯尔顿船长的电报,这几天的事情让他忙得实在有些晕头转向。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的朋友!”马锐对陈阿水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体贴的许红妆把座位让给马锐,帮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又给陈阿水续上了一杯,出去时顺便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看到许红妆出去,陈阿水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女主人的热情招待使他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许红妆从来不肯放过任何能提高自己英语水平的机会—他们刚才一直在用英语谈话,在马六甲海域死里逃生后,他对前景迷茫生死难料的船员生涯感到心灰意冷,才想到请共过患难的船长帮自己找份别的活计,热心的船长向他推荐了正在南非创业的马锐,而管家这份比较体面的工作对他很有吸引力,尽管马锐只是个英籍华人。

    马锐和陈阿水的叙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陈阿水对自己的姗姗来迟表示了歉意,他收到马锐的回电后本想马上赶到开普敦来,可一件重要的事情迫使他不得不回了一趟香港。

    “我把吴鱼仔的抚恤金和保险赔偿带给了他的妻子,我们是邻居。”陈阿水的脸色有些黯淡,“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海盗们炸死的,我觉得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我非常赞同你的做法,你是个负责任的人,阿水,我想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管家的。”

    马锐毫不掩饰他对陈阿水的欣赏,“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的意思是你不妨把他们也接过来一起生活。”

    “我的父母去世得早,而我还没结婚,先生,没有哪个姑娘想把自己的幸福托付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葬身海底的穷水手。”陈阿水的脸上显出一丝无奈,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使他看起来更象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他只比马锐大了十岁。

    “面包会有的,姑娘也会有的,我的管家先生。”马锐微笑着站起来跟他握手,对于马锐肯接纳自己,陈阿水谦恭地表达了他的谢意,同时他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比如他平常需要做些什么或注意些什么。

    “帮我照料我的家庭和生意,当然事情可能比你想像的要繁琐一些。”马锐决定先让陈阿水替自己操心一下农场的建设进度,他走到门口想叫人给自己的管家安排好卧室,再带他到开普敦市区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取回寄存在旅馆的行李。

    刚拉开门就看见小嘴儿微张的兰加小姐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正想敲门的右手举在半空,“你来的正好,请进来兰加小姐,我正想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新管家,这位是陈先生。”他冲阿水摆了一下手,后者朝年轻的女士点头致意,“阿水,这是‘锐氏’连锁快餐总店的经理兰加小姐,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合作。”

    “我会的,先生。”管家和店长几乎同时说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兰加小姐接着说道:“先生,南开普半岛那几位农场主请求和您会面,他们正等在旁边的客厅里。”

    “我想这件小事还不至于惊动我的经理大人,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呢?”马锐猜想兰加小姐的来意没有这么简单。

    “是的先生,在您离开的两周里,市区新开了两家餐厅,它们同样经营炸鸡和汉堡,口味也跟我们的很接近,相同的情况在港口也有发生。”兰加小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几家直接竞争对手或者说跟风者的情况。

    “我想我猜到那些农场主们的来意了,谢谢你的提醒兰加小姐,介意带我的管家去熟悉一下‘锐氏’和开普敦的风光吗?如果店里不是很忙的话。”对这么快就出现跟风者马锐并不觉得意外,模仿并不是国人的专利,他也不担心这些同行会给“锐氏”带来多大的压力。

    “非常乐意为您效劳。”兰加小姐带着阿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马锐把隔壁的会客厅的几个白人老板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们并没有表现出焦急的意思,而是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称赞“锐氏”红火的生意,客套了半天后一个农场主终于委婉地表明了他的来意:他希望“锐氏”能提高活鸡的收购价格,原因是新开张的几家炸鸡店正在跟他洽谈采购意向,另外几个家伙表示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马锐用膝盖都猜得出来这帮贪婪的家伙肯定是事先约好了一同来发难的。

    “我们签订的是一年的供货合同,先生们。”马锐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有三个季度的时间来履行它,你们不觉得现在就来谈下一笔合同有些为时尚早么?”

    “事实上我们是想修改现有的合同,我们认为当初和‘锐氏’约定的供货价格并不太合理,尊敬的先生,我不得不承认您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商人,一年的长期供货合同成功地诱使我们把价格降到了几乎毫无利润的低位,这对我们来讲是非常不公平的。”

    “不不不,各位尊贵的客人,据我的了解事情并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相反我本想向各位提出再次降低供货价格的请求,只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遵守商业道德才没有付诸实际。”马锐面带微笑却毫不客气地讽刺这些不讲信用的奸商们,“上次跟各位签完合同以后,我去了一趟霍普菲尔德,想知道我跟那里的农牧场商订的价位是多少么?足足比你们的低了两成。”马锐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合同的誊写件,递给为首的奸商,几个人互相传看了一遍后,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我的建议是咱们不妨维持现状,明年的合同明年再说,各位意下如何?”胸有成竹的马锐暗暗冷笑,到不了今年年底自己的养殖场就能办起来,等到明年?明年老子的鸡还不知道卖给谁呢!

    几个农场主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接受了马锐的提议—不接受的话就得做好被他告上法庭的准备,虽然他们不怕打官司,可事情真的闹大的话对他们的声誉和生意都会有影响,那不是商人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解决了这点小麻烦后马锐邀请他们留下来共进晚餐,碰了一鼻子灰的农场主们婉言谢绝相继离开,红妆小丫头笑嘻嘻地推门进来,问马锐:“那帮讨厌鬼打发走了?他们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嫌钱赚得少了,不提那帮家伙了,过来让哥哥抱抱,这么久没见倒是长高了不少。”马锐流着口水冲老婆扑了过去,许红妆尖叫了一声没躲开,被他一把扑个正着,顺从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按住他伸到自己衣服里乱摸的爪子,低笑娇笑着说:“讨厌,一见面就没个安分的,大白天的仔细给人家看见,小猴子别急,到夜里姐姐给你好东西吃。”

    狠狠在她的胸口捏了几把,马锐抽出手来放在鼻子下贪婪地闻了闻,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小丫头羞得满脸通红,在他头上用力敲了一记响的,“不害臊,好端端的非要学让人家学小狗儿,你那东西臭死了,我才不稀罕亲它呢。”

    “唉呀,几天没见这胆子倒是见长啊,看我家法伺候!”马锐伸手去呵她的痒,许红妆笑得直不起腰来,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嘴里连声的求饶,“不闹了不闹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马锐依旧不肯放她下来,两个人相拥着说了会情话,小丫头忽然收起了笑容,“锐哥,我想爹爹和婶娘他们了。”

    马锐放开搂着她纤腰的右手,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红妆乖巧地划着火柴帮他点上,仰着小脸期待他的回答。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凯瑟琳回来,我还要去一趟英国,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耐心点,最多再等三个月,我们一起回关东把爹和三婶他们接过来。”马锐低头凝视着小丫头清澈的眼神,郑重地向她许诺。

    “嗯!”许红妆理解地点点头,她也知道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凯瑟琳姐姐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不是说好最多一个月的么,这都三个多月过去了。”

    “天知道那死丫头跑哪儿快活去了,等她回来我饶不了她!”马锐一脸愤愤地说,被凯瑟琳放了个大鸽子使他感到很不爽。

    “茄,就知道嘴硬,真等见到凯瑟琳姐姐,你不定乖成什么样儿呢!”许红妆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纸老虎的真面目,恼羞成怒的马锐也不管天色刚刚开始发暗,一把抗起娇呼救命的小丫头进了卧室,砰的一声砸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马锐就带着刚刚进入角色的( 瞬间百年 http://www.xlawen.org/kan/43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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