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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部分阅读

    冰粉……就是用这些杂草做成的?”

    什么杂草,人家好歹还带着花呢……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太艳丽起眼就对了。

    何小乔咕哝两句,抚着肚子点点头,“没错,看到那些灯笼泡了没?把里面的种子弄出来,放到水里搓一搓,加点石灰水就能结成冰粉了。”

    江牧风啧啧感叹,“天地万物,果真无奇不有。”

    “其实除了这种花的种子能做冰粉,还有另外一种叫烧仙草的东西,外表看起来就是杂草的模样,但是晒干加水煮沸之后,就会结成黑色的块状,跟冰粉差不多,加上糖水和碎冰,味道同样独特,而且也生津消暑——必要时还能拿来充饥。”何小乔笑着说道,一边怂恿他,“皇上若是兴趣,不妨派人去找一找。”

    若单单只是能生津消暑还不能引起江牧风的兴趣,但是那‘充饥’二字却让他瞬间眼前一亮——身为一国之君,最担忧的莫过于天下万民的衣食住行,如果冰粉和烧仙草两样真能在紧要时刻代替粮食充饥,那大规模的种植也并不是不可。

    这样想着,江牧风便在心里暗暗打好了主意。

    回到御书房后,立刻着人八百里加急把消息传递下去,全体总动员找寻烧仙草,甚至许诺谁若第一个找到,就能获得黄金百两的封赏。

    至于那个将假酸浆带到宫里来的妃嫔,江牧风在征得她同意之后,派人从她宫里移栽了不少植株到民间种植培养,作为赔偿赏给了她一堆的金银珠宝,甚至为表奖励,还特意牺牲色相陪了她一晚,把那妃子喜得差点找不着北。

    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啊有木有!

    第两百三十二章 谋而后动

    当今皇上花大功夫寻找一样叫做‘烧仙草’的神秘东西,此事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揣测。

    皇榜一出,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烧仙草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既然是仙草,又怎能拿来烧呢?实在是匪夷所思。

    朝中百官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言官们对江牧风‘劳民伤财’的举动各种不满,在早朝上轮流喷了他一头一脸的唾沫,也没能打消他的决定。

    于是这事就这么订下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人人都觉得烧仙草诡异,但毕竟有明晃晃的重赏在那儿挂着,不单是京城里的百姓,就连收到通告的别处人民也都卯足了劲在打听寻找这东西,存了心想把那一百两黄金的彩头弄回家供着,以后也好为家中子孙入仕铺个路。

    “烧仙草?也难为他了,居然想到这么个出兵的名头。”上官行鹤哼哧一声,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晶莹玉润的玻璃种阳绿貔貅挂件,似乎对这东西非常感兴趣。

    坐在下首一名蓄着小胡子,眼睛有点倒三角样的年轻人试探的问道,“主上觉得狗皇帝是想对我们一探虚实?”

    上官行鹤眼底一片阴翳,声音依旧沙哑,“或许不止。”

    有江封昊在,江牧风的任何行动都不会那么简单。

    想到江封昊,上官行鹤脸上似乎多了一抹快意的笑,抬头看向前方站得笔直的下属,“江封昊那边有什么消息?可是证实他的女人死了?”

    此话一出,底下一干人全都垂下了脑袋,不敢和他对看,之前开口那个倒三角眼的青年咽了口唾沫,努力稳住心神,颤声说道,“我们的人……进,进不去。”

    “哦?”上官行鹤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从一开始就跟本尊说进不去,到现在依旧进不去……难不成一个常宁王府,还比皇宫大内难搞定不成?”

    “主上恕罪!”底下哗啦啦立刻跪下来一大片,倒三角眼满头大汗的解释,语调急促呼吸不稳,“常宁王府高手如云守卫森严,我等实在不是那几个神秘人的对手,我们的人……去了不下几百个,全都……全都是折损在里头……无一人生还。”

    上官行鹤猛地一挥手,桌上的茶盅碰的一声从倒三角眼耳边飞过,再重重摔烂在地,茶水四溅,连同他暴怒的声音一起直冲众人耳膜,“本尊知道这件事,用不着你一再提醒!”

    “……”底下一干人等全都垂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现在,”上官行鹤闭了闭眼,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挫败和怒意,“谁能告诉我,江封昊的女人,到底死了没有?”

    静默许久之后,终于有个声音颤巍巍的冒了出来,“应该……应该是死了,我看到王府的人在私下采买办丧事的物品,还有人往府里运进去了大量的冰块……”

    就算是大户人家,一年也用不了多少冰块,将近好几十吨重的冰块,如果不是用来吃,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按照常宁王对常宁王妃的痴情,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把她那么快下葬——所以那些冰块,有很大可能是专门用来保存她的尸体的。

    想到这里,上官行鹤心情总算好了些,伸手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脸上的阴狠暴戾慢慢收了回去,“很好,继续盯着那边,有什么动静记得第一时间告知本尊。”

    “属下遵命!”

    上官行鹤便挥了挥手,“没别的事就都退下吧。”

    “主上,”倒三角眼又不甘心的冒出来刷存在感,“关于狗皇帝出兵的事……我们,该如何应对才是?”

    “这事不忙,不用自乱阵脚。”

    丫鬟重新上了茶,上官行鹤慢条斯理的端起来,揭开杯盖轻抿了一口,语含不屑道,“江封昊的女人死了,那女人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短时间内他是没那个心思出谋划策的。狗皇帝此举,不过是想让本尊投鼠忌器罢了,这时候派出探子,实属愚蠢之极。”

    “原来如此!”倒三角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忘找准机会拍上一记马屁,“主上果然睿智!我等拜服!”

    上官行鹤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奉承,眯眼笑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不过虽说只是虚张声势,也不得不防。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可不能功亏一篑……通知各大堂口,最近所有活动都暂停,把门面上大的生意都收一收,没有得到进一步指示的话都别轻举妄动,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线索让狗皇帝的人查到。”

    “那要是万一……”

    “万一?”上官行鹤瞥了开口的人一眼,“万一要是有人敢私自行动坏了本尊的计划,那就连同那些探子一起……”森冷地目光从底下所有人脸上扫过,上官行鹤垂下眼,“格杀勿论。”

    底下一干人等都唯唯诺诺地应了。

    上官行鹤再次挥了挥手,无话可说的人便慢慢退了下去,只留下之前两个同样坐在椅子上品茗,却未曾开口说过半句话的人。

    一个是一身青衣,鸡皮鹤发的老者,另一个则是脸膛发红,看起来就像刚从田里劳作了一天归来的壮实中年人。

    “两位先生奔波多日方归来,着实辛苦了。”

    “辛苦倒也谈不上,就是有些微乏了。”青衣老者笑道,有一下没一下的拿杯盖刮着杯中茶水的浮沫。

    “府里已经安排好房间,待会二位尽可先去休息,晚上本尊会于太白楼设宴为二位接风洗尘,还望二位赏脸。”上官行鹤对这两人倒是颇为尊重。

    “这倒是好,早听闻太白楼菜色天下一绝,今夜在下可要饱餐一顿才行。”这次开口的是红脸膛的中年男人,一口怪腔怪调的话,仿佛舌头有些卷一般,听起来很是滑稽。

    “这是自然。”上官行鹤笑了笑,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二位此番前来,可是有鬼手医圣的消息了?”

    “这正是老朽要跟上官教主说的,”青衣老者嘿嘿笑道,“我们父子二人追寻鬼医多时,此番总算幸不辱命,在三日前寻得鬼医下落,故而才匆匆赶回来向教主禀报。”

    “当真?”上官行鹤声音猛地拨高,面上露出惊喜的模样,双手紧握着扶手,身体前倾,激动不已,“这么说,允儿的病……”

    “有鬼医在,上官大人的病自然是能药到病除的。”青衣老者笑眯眯的奉承了一句,又说道,“而且照我父子二人推断,鬼手医圣现在应该就在这聿城之内!只不过……要找到他的人,还需费些时日罢了。”

    “那烦请二位尽快,上官行鹤在此先谢过二位!”上官行鹤心中激荡,话说着,便起身拍了拍手,“来人!把东西抬上来!”

    当下便有人应了一声,将一只比梳妆盒大了不少的箱子搬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桌面上。

    上官行鹤一把将箱盖拍开,屋内顿时金光闪烁,竟是一整箱成色极佳的金元宝!“小小心意,还望二位笑纳。”

    父子二人都很满意,接过箱子大致点算了下,脸上笑容更甚。

    红脸膛汉子更是将胸口拍得砰砰作响,“教主放心,我父子二人一定早日寻得鬼医,好让上官大人早日痊愈!”

    上官行鹤面上挂着温文儒雅的笑,朝两人做了个揖,“如此,那就有劳二位了!”

    那来历不明的父子二人连说不敢,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敢的神色,把金子收好就一齐离开了。

    上官行鹤站在门口,背着手目送他们离开。

    半晌之后才突然开口,“来人!”

    “主上有何吩咐?”

    “去找呼延素心,告诉那个女人,让她无论如何,就算是用爬的,也要爬到常宁王府里一探究竟。”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上官行鹤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斯文儒雅的俊脸在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

    呼延素心是狗皇帝亲自指给江封昊的侧福晋,按理说这时候她根本不适宜去找江封昊,但若是以西元公主的身份前去吊唁,却是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属下明白。”来人应了一声,也不多罗嗦,话一说完,直接翻身上墙,一番疾走之后,很快消失在不高低起伏的瓦楞之后。

    上官行鹤背着手,缓缓走回椅子上坐下。

    很好,鬼医的下落终于有眉目了!只要他肯答应出诊,那允儿的头风症很快就能治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不免有些湿润,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话说回来,如果鬼医在京城,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在常宁王府呢?

    若他真的在王府,并且愿意出手救人,那……何小乔到底死没死,就真的不好确定了。

    毕竟江湖传言,鬼医能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是他想救的人,就还没有不能救回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计划少不得又要改变一番。

    漫不经心地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上官行鹤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眉心也随之高高皱起。

    罢了罢了,还是等通天晓父子俩的消息到了,再做决定不迟。

    第两百三十三章 凤求凰

    月上中天,玉盘高悬。

    褪去白日繁华的模样,整座聿城都沉浸在漫漫夜色之中。

    城门早已关得严密,身为城中城的皇宫自然也是一片独属深夜的清冷孤寂。

    寒月笼纱之下,不知何时,一丝悠扬的笛声悄悄响起,若有似无飘渺不定,如水般流淌过每一个角落,又仿佛情人相互依偎时柔情似水的低喃。

    江封昊一袭白衣,手持一管用新竹制出的长笛,风姿卓越立于桃林之间。月辉洒落一地银白,他敛眉低首,乌发轻扬衣袂飘飘,当真如谪仙下凡一般,遗世而**。

    对古典音乐没有多少研究的何小乔并不知道他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笛声宛转悠扬挺好听,再加之演奏人是江封昊,对着他那张帅到让人流口水的脸,真是想不陶醉都难。

    在何小乔相当捧场地托着下巴色迷迷地盯着他口水大半天之后,江封昊总算以一个完美的回旋低音结束了今夜的个人演奏会,顶着一张连日月都要为之失色的俊脸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吹得不错!”何小乔笑眯眯地朝他竖起两根大拇指,再把一块切成小块的西瓜肉递给他,“刚才那曲子有名字吗?”

    “自然是有的。”江封昊在她身边坐下,伸长手搂过她的肩膀,促狭地朝她眨了眨眼,“娘子不妨猜猜看?”

    猜猜……看?!

    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跳出她所有认知了,让她猜这里的一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她能猜得出来才真是见鬼了!

    嘀咕归嘀咕,为了不冷场,何小乔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试探地问了一句,“……平沙落雁?”

    江封昊挑挑眉,淡定摇头否决,“再猜。”

    “高山流水?”

    “不是。”

    “广陵散?”

    “那是什么?”

    何小乔嘴角抽搐,“总不会是‘凤求凰’吧?”

    “凤求凰?”江封昊咀嚼了下,嘴角倏地挂起玩味的笑,拿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倒是个好名字。”

    “这首曲子是我那个世界,很早很早之前一个叫司马相如的家伙写给他的意中人的。”何小乔丢了颗葡萄到嘴里,砸吧砸吧嘴,顺口科普道,“他的意中人卓文君,也是个排得上名号的大才女,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同样出名的家伙撞一起谈情说爱自然是轰轰烈烈,处对象的过程流传了几千年依然有无数人记得。”

    《凤求凰》也就是这样才成了求偶名曲,而且经久不衰。

    “原来如此。”江封昊双眼发亮,招牌式的酒窝又露了出来,跃跃欲试的搓着手,“娘子可还记得曲谱?”

    曲谱?那是虾米碗糕?!

    何小乔果断摇头,“别问我什么宫商角徵羽,那些我都不懂。你要是问我歌词内容,那我倒是还记得一些。”

    前世在网上听的都是用古琴演奏的纯音乐,要不就是直接伴着琴声来段声情并茂的诗朗诵,谁能想到那是在唱歌?

    将脑子里仅存的知识拼拼凑凑,何小乔从软榻上爬起来,手撑着腰挺着自己的大西瓜,面向江封昊,深吸一口气,做出一脸深情款款,“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想当初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文艺范儿,她可没少研究诗词歌赋,现在终于可以整段整段地拿出来显摆了,何小乔感觉此刻那是特别的自豪,就差没跟唐老鸭一样抖抖毛,翘起屁股扭上几扭助助兴。

    江封昊两手向前帮她托着滚圆的肚子,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眼睛眯起只剩一条缝,“娘子,你这是在向为夫告白吗?”

    “告白你个锤子!我向你告白还少了?”何小乔翻了个大白眼,啪的一声打在他肩上,认真严肃的强调,“这是歌词,歌词!懂了吗?”

    “懂了。”江封昊立刻不要脸地打蛇随棍上,并且一口咬定,“这是娘子向为夫告白的歌词!”

    何小乔默然,“……”

    好吧,你赢了!这词一听果然就是特么玩表白的。

    不过大白话的‘我喜欢你’说多了,偶尔换个婉约派的念念也不错。

    “接下来还有一段,你听不听?”

    江封昊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很是配合地回应,“听。”

    何小乔便得意地昂起头,伸手拨了拨被风吹到脸颊边的长发,诗兴大发地继续念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一美男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江封昊!”最后三个字咬得特别重,甚至连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嗯?”被点名的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何小乔目光往下,深吸一口气,“请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江封昊倍儿无辜的眨着眼,被拆穿了也只是嘿嘿一笑,继续将右手搁在她因怀孕而越发高耸丰满的胸口上,这边捏捏,那边揉揉的尽情吃着嫩豆腐,面对她的瞪视大言不惭道,“娘子不是说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吗?为夫这就帮你舒经活络减轻压力,好让娘子能感觉舒坦些。”

    “……”舒经活络你一脸血啊!

    何小乔没好气地将他那只作怪的禄山之爪拍开,“光天化日……不对!大庭广众之下,咱能矜持点么?”

    “矜持?”江封昊挑挑眉,倏地笑得极其邪恶地朝她抛了个媚眼,“娘子无须担心,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暖春阁里除了你我二人,再无其他……”

    “谁说没有别人的?”斜地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粗声粗气地打断他的话,“好你个臭小子,真当我老头子是死的不成?”当着他的面就敢对媳妇儿上下其手,也不考虑下他老人家心脏不好经不得刺激。

    这还是来得晚了只看到个背影,要是来早些还不定会看到什么限制级画面——他可不想一大把年纪了还长针眼,丢人。

    身材瘦小干巴的鬼医顶着张恨铁不成钢的脸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个旱烟袋,边走边吞云吐雾,伛偻着腰一只手背在身后的模样,像极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的老农。

    “都说祸害遗千年,谁死了都轮不到臭老头你,”江封昊早在他出声的时候就已经把何小乔拉回自己怀里,让她站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一只手往前托着她的巨肚帮她减轻压力,挑眉浅笑反呛回去,“我可从没过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你断气。”

    花前月下里突然冒出来个干瘪老头,实在是有够煞风景。

    “放屁!”鬼医重重地哼了一声,唇上的白胡须差点就跟着飘了起来,“少跟老头子我扯些有的没的,我死不死的跟你无关,没事就给我滚一边呆着去,少挡着我给你媳妇儿诊脉。”

    话说着,转向何小乔的时候神情立刻缓和了不少,目光落到她滚圆的肚皮上,橘皮也似地老脸上立刻闪过一抹混杂着激动和欣喜的光芒。

    何小乔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得知他跟柳一刀一样都很喜欢小孩,那种被盯着看的别扭感便慢慢变成了坦然,见他提到自己,立刻面带笑容做出回应,“老爷子好。”

    “好好,还不错。”鬼医点了点头,脸上略有些僵硬地挤出来一个勉强算是笑的表情,“丫头最近感觉如何?可还有胸闷窒息感?若是有哪里觉得不舒坦的,尽管跟老头子说。”

    别的技能不敢保证,但治病救人这一项他完全可以填个满分,经他手解决的疑难杂症不在少数,若认真论起来,他的临床经验那是绝对的丰富,无人可比。

    活死人肉白骨,这话可不是说假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有把握能把人救活!

    何小乔抿唇一笑,抱着肚子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对这个直脾气长辈很是尊敬,“托老爷子的福,除了双脚依旧水肿和偶尔的胸闷,其他都还好。”

    鬼医闻言点了点头,跟何小乔隔着一段距离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水肿跟胸闷都是妊娠期常见的情况,待会我给你开一些清心丸,你每天早晚吃上一颗,再让臭小子有空多给你往腿上按摩几下,应该很快就能缓解。”

    “让老爷子费心了。”

    “费什么心,那都是应该的。”鬼医心满意足的抽完烟,把烟袋往腰上一别,嘿嘿一笑,露出两个中间缺了一角的门牙,“你肚子里怀的可是老头子未来的徒孙,要继承老头子衣钵的!不多照看着点怎么行?”

    “继承衣钵?”这是什么情况?

    何小乔一头雾水,下意识扭头去找江封昊寻求答案。后者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示意她别紧张,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来解决就行。

    “臭老头,你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快了。”江封昊哼哧两声,斜眼盯着鬼医看,“我可没答应要把孩子送给你当徒弟。”

    “怎么?”鬼医一瞪眼,往前两步仰头瞪着差不多快高他一个头的江封昊,唾沫星子乱飞差点就喷何小乔脸上去了,“臭小子你看不起我老头子这一身本领是不是?”

    江封昊皮皮挫地撇开头,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模样,“那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好你个臭小子!居然敢这般嫌弃我,今日不整得你富贵开花我还真就不高兴了——”鬼医气得鼻孔冒烟,吹胡子瞪眼睛地伸手往后,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扒拉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布包,往桌面上一搁,掀开后露出大大小小将近数百枚寒光闪闪的金针来,抽出两根作势就要往江封昊脑门上戳。

    “来啊,看扎!”

    第两百三十四章 你赢了

    “老爷子,针下留人!”

    何小乔连忙出手拦住包公和水冰月同时附体的鬼医,“其实江封昊……咳,我是说,我家相公的意思是,孩子都还没生出来,现在讨论这事未免有点太早了,不如等过些日子孩子生了,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那丫头你是同意这事了?”

    “呃?”这都什么跟什么?她什么时候同意什么事了?

    何小乔迅速扭头看江封昊一眼发了个sos的信号,后者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居然也不开口,只是笑得贱了吧唧地朝她眨眨眼,将两手一摊,一副完全由她做主的模样。

    混蛋!刚才不是还说什么事情都交给他解决就好吗?难道是她自动翻译错误?!

    何小乔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于是只好使出拖字诀,“能当老爷子您的关门弟子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不过我们夫妻都觉得现在说这事还有些为时过早。不如等孩子生下来,长大一些了,能自己做决定了,再问问他们自己是否有兴趣?”何小乔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您老觉得如何?”

    鬼医两道灰白眉毛一高一低地抖了两下,“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点道理……”

    有门!

    何小乔刚要窃喜,没想到鬼医立刻又变了口风,“不过我老头子毕生所学也不想便宜别人……”

    江封昊挑挑眉,何小乔嘴角抽搐。

    果然鬼医下一句立马开始耍起无赖,“我不管!反正你们怎么说都得给我留一个当徒孙,不然我还真就天天赖这儿不走了!要你们两个负责养我老头子一辈子!”

    “那敢情好,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用花钱请大夫了。”江封昊哈哈一笑,二话不说欣然接下这个听起来相当划算的威胁。

    何小乔看着鬼医瞬间变成青绿色的老脸,手扶着腰笑得差点没从软榻上滚下去,好在有江封昊挡着,不然这会儿她早跟翻了壳的乌龟一样趴地上了。

    “小病别来烦我,非疑难杂症不治!”鬼医没好气的瞪江封昊一眼,见何小乔笑得开怀,也就不好意思再往江封昊身上扎针,臭着脸把那个破旧的针灸袋子收回去了。

    这算是变相地答应由隐世大拿转职当家庭医生了。

    何小乔笑够了,头靠在江封昊肩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肚子。

    其实让孩子去给鬼医当徒弟也很不错,不求他们文武双全,但求能有一技傍身,将来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好歹能够保护、养活自己。

    “好了,老头子我也不多废话耽误你们休息。”鬼医说着,朝何小乔招招手,“丫头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好的,我这就过去。”

    何小乔应了一声,立马就要起身,江封昊眼明手快又把她按坐回去,面带不屑地开启嘲讽模式,“老头儿,你那胳膊腿比谁都有力,走前两步不为过吧?”没看到他媳妇那么大肚子走路都困难吗?居然还喊她过去!

    奇迹的是这次鬼医居然没发怒,只是狠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谁都没听懂的脏话,当真弓着腰走了过去。

    末了不忘强调似地重重哼了一声,傲娇地想挽回自己仅剩不多的威严,“我这可是都为着我未来徒孙!”

    何小乔嘿嘿一笑,抓紧一切机会拍马屁,“对对,您老节操满满三观健在!谁要敢说您不是为了这两小子,”话说着,不忘挺起肚皮拍了拍,给里头那两块肉刷刷存在感,“我就他妈打断谁的胳膊腿!”

    鬼医刚将指尖搭上她的手腕,闻言立刻瞥一眼双手环胸在旁边看热闹的江封昊,“包括那个臭小子?”

    “这个嘛……”何小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跟江封昊对视一眼,回过头对他笑得一脸灿烂,“他例外!”

    鬼医:……

    帮何小乔把了脉,确认她脉象平稳并无大碍,鬼医也就没打算久留,潇洒的拿过纸笔就着石桌上的昏黄的烛光刷刷写了两张方子,又仔细叮嘱何小乔生活中该注意的问题,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彼时夜已深,月光却是越发皎洁。

    何小乔身上披着江封昊的外袍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单手支着额坐在椅子上频频打呵欠。

    江封昊没打算让她熬夜,吹灭烛火后把人打横抱起回到屋里,右脚往后一勾关上房门,夫妻两回榻上一起找周公讨论美食与人生去了。

    ………………………………

    江牧风一直觉得当皇帝就是个苦逼的活计,尤其是当夜深人静别人都在呼呼大睡而你还在书房里挑灯夜战的时候,一旦停下来,那感觉真的很要命。

    他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坐上这个位置了,当个好皇帝实在太考验人的各方面承受能力了。

    鱼悦垂首立在一旁,眼见江牧风一脸疲惫地拿手捏着鼻梁,想了想,还是面带担忧地上前,低声说道,“皇上,你看这夜都深了,要不……就先歇了吧?”奏折天天都有,也不是非得就急于一时批完不是?

    “还有几个就看完了,早点解决朕也早安心。”江牧风放下笔,双臂往后拉伸舒展了下有些疲惫的身体,鱼悦立马识趣的住了嘴,招呼外头候着的宫人把炖好的参汤送了进来,着人拿银针验过之后才送到案头上。

    “皇上,先用些参汤吧。夜里容易困,这参汤多少能提提神。”

    自小生活在深宫,参汤之类的东西早就喝腻歪了,不过转头一想,自己也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便点点头,接了汤碗,先是试了下温度,再豪气的一口全都喝光。

    他需要养足精力保持清醒,身为皇帝,肩上担子比常人重得多,容不得他过多地松懈。

    喝完参汤,江牧风深吸一口气,刚拿起朱砂笔,才翻开奏折,却蓦地一愣。

    奏折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字写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却奇异的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

    大侄子,国事固然重要,身体更需保重。如果你看到这几个字,那证明你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经超标了——少废话别纠结,赶快洗把脸回床上睡觉吧。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牧风将封面翻了过来,果然在上面找到了江封昊龙飞凤舞的大名。

    至于奏折里那段不文不白的话,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何小乔的手臂——至少除了她,他还真没遇见过第二个敢当面喊他大侄子的。

    但凡送到他案头的奏折都要先经过三省筛选检阅,之后才会由专人提交给他审核批复。这封一看就很不正经的奏折按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桌面上,最大的可能就是江封昊让人塞进来的。

    普天之下,敢大摇大摆的出入御书房,拿假奏折戏弄他这个皇帝的,大概也就常宁王江封昊一个人了。

    哦!不对,现在还得再加个常宁王妃!

    他们夫妻两个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想起何小乔曾叮嘱过他悠着点别把自己玩成短命鬼,他就觉得好笑。他这个十七婶儿可真是个块活宝,拿奏章当小纸条来传话劝导他这事都干得出来,也无怪乎一向玩世不恭的十七叔会对她那么死心塌地了。

    手捧着那封明明是恶作剧成分居多,却偏偏让人怎么样都生气不起来的奏折,江牧风摇了摇头,简直啼笑皆非。

    鱼悦在旁边瞅着他的表情,估摸着他心情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那道奏章里到底写了什么,又是出自哪位大臣手上,居然能逗得龙颜一笑,实属难得。

    “鱼悦。”江牧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明早让人把库房里的那对血玉龙凤壁拿出来,告诉冷凌让他给十七叔带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血玉龙凤壁?!”

    并不知道江封昊夫妻两就在宫中优哉游哉过着日子的鱼悦诧异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主子。

    在外头疯传常宁王妃已经逝去的时候,在这种一触即发随时可能闹出惊天血案的当口,江牧风怎么还有闲情雅致要把血玉龙凤壁给常宁王送过去?那分明就是捻虎须的节奏啊!——人家老婆才刚死,丧礼都还没办呢,正是伤心的时候,你这边就巴巴的送了一整对的象征比翼双飞琴瑟和鸣的佩玉过去,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江封昊这个火药桶点炸吗?

    “皇上,这……这,不太合适吧?”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鱼悦几乎已经可以想见自家主子再次让暴怒的江封昊揍成猪头木乃伊,大半个月下不了龙床的悲惨模样。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是十七叔亲自点名要的东西,你只管让冷凌送过去就是。”江牧风倍感无奈地瞥一眼奏折上用朱砂写着的‘血玉龙凤壁’五个字——一句问候换一对玉璧,十七叔这是真的拿他在当凯子削啊!偏偏他还觉得半点不心疼了,真是奇怪。

    顺手合起奏折放到一边,江牧风眯着眼拿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梆梆的规律声。

    其实仔细想想,当初何小乔跟他说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放眼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真正活到寿终正寝?昏君也就罢了,当个称职点的皇帝也不是件好事。前朝本就工作繁重压力甚大,下朝之后还得分神和后宫众多女人嘿咻嘿咻保证皇家大树枝繁叶茂。

    正所谓‘下了朝堂上了妃榻’,日日夜夜都在打拼,难怪个个都是年纪轻轻就去见了阎王爷。

    十七婶儿说的很对,如果身体垮了,他拿什么来治理整个国家?拿什么来让那些大臣和周边小国臣服于他?一个病弱的皇帝可没办法将国家带向昌盛繁荣。

    他想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也想当个福寿延年的人瑞。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他可不想像先帝爷那样把身体累垮,然后早早的就进了皇陵让江家的老祖宗们指着脑袋骂。

    “朕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江牧风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索性把笔丢开,站起身离开书桌,心情愉悦地背着手往外走,“回宫。”

    在他身后,鱼悦跟一大群太监宫女全都垂了头,掌灯的掌灯,提炉的提炉,全都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两百三十五章 无微不至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夏末秋初,何小乔跟着江封昊,在宫里一住就是一个半月。

    柳一刀管着府里的事没能出来,采莲她们为了做做样子也不敢随意走动,更没办法进宫来看何小乔,倒是白首跟冷千山来过一两次,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基本都是在跟江封昊在商议事情。

    洪方性子冲动,怕他一不小心漏了口风把何小乔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白首便理所当然地没把这事告诉他。要不是有府里其他人的制止,再加上确实考虑到还有银花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要照顾,估计早八百年前那傻大个就能提刀不管不顾地冲进驿馆里,拼尽全力也要把呼延兄妹都给剁碎了喂狗。

    赌坊那边廖管事也算半个知情人,按照江封昊的指示足足关门谢客十来天,之后才重新开业,每月赚得的钱仍是送到王府,账本则是留着等何小乔回去再查看。

    这天早上又开始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接连不断的雨水在空中飘荡形成薄雾,雨帘之中那些青绿色长得郁郁葱葱的桃树不停摇摆,不时有一两个桃子受不住雨势,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到地上溅起一蓬水花。

    江封昊在厨房里忙活着,何小乔双脚并拢靠在软榻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雨幕发呆。

    怀孕七个半月,她的肚子大得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惊胆颤,走不了几步路就累得喘不上气。江封昊看着都替她觉得辛苦。

    身为超级好丈夫,他现在已经不敢让何小乔随意出门了,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似地,除了每日固定由他带着在院子里走几圈好顺产,其他时间基本都是让她坐着,要么看书要么睡觉,不然就陪她聊天,彼此交换下以前看过的各种风俗人情和古怪志异。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晃了过去,一开始何小乔还觉得很幸福,后来就开始抑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综合症使然。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固然过得舒服,但被肚子绑( 娘子,回家吃饭 http://www.xlawen.org/kan/4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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