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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部分阅读

    ,难道这还不算家业?——当然,跟坐拥一国资产的皇帝自然是没得比的。

    但若论要娶公主,那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换成田庄铺子等着收效益,再加上静和的嫁妆,就算他们夫妻两成亲后都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但只要不惹事,这家业绝对能保证他们吃到进棺材都还用不完。

    她那个脑子里整天都不着调的大侄子到底在想什么?

    何小乔没疑惑多久,白首便给她解了惑,“西元贼心不死,数月来又屡次进犯我朝,皇上希望属下能借此机会做出一番功业。”

    皇上的意思是——亲妹可以嫁给你,但你起码得有那个能力保护好她,不然一切免谈。

    钱他有了,现在就差个名。

    当然,除了扬名立万,最主要还是要手中握有实权。但是权利这种东西,就算是皇帝,也不好突然说给就给,所以最主要还是靠他自己去打拼。

    对于这点,白首很是赞同——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他也是有自尊的,靠未来媳妇儿家里谋前程算个什么事?自己拿双手拼出一片天才是硬道理。

    “这么说,你是想上前线?”何小乔顿了下,拿没有沾上面粉的手背蹭了蹭脸,心想瞧江牧风这意思……该不会是想把白首也培养成自己的亲信吧?

    “王妃,属下……”

    白首有些尴尬,毕竟在这府里待得好好的,受了人家诸多关照,现在却突然说要离开。就算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掺合上了个人利益,总觉得有那么点忘恩负义的味道在里边。

    相处这么久,他跟江封昊一样,也是常年一号表情,脸部肌肉要是多动几下,都能明显看得出来心里活动,何小乔自然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当即笑道,“你别担心,我可没打算拦着你。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能这么想我可是很赞成的。以后你要是混上了将军级别,可千万别忘了多多关照咱府里才是。”

    白首闻言,脸上立刻显出感激的神情来,双手抱拳道,“王妃放心,属下绝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何小乔哈哈一笑,又突然问道,“对了,你这突然说要去边境,可是做好准备了?用不用先问问其他有经验的人学学?”

    白首略有些无语地呛咳一声,提醒道,“王妃,属下就是军伍出身……”

    他自己就是个在战场上打滚过无数次的人,上阵退敌还用得着问别人怎么办?那不是笑话么!

    “对呀!”何小乔猛的一拍手,差点没把面粉扬到自己脸上,连忙退开两步避开,“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话说着,又瞥了他一眼,“你要去边境的事,静和知道吗?”

    白首摇了摇头,“属下不想让她担心,并没有将此事告知于她。”

    哟,还没过门呢,这就懂得心疼媳妇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想来这货以后也会是个好丈夫才对。

    “你要真决定了就放手去做。静和有我帮忙看着,短时间内保证没人能抢走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小乔语重心长道,“在外头记得好好保护自己,上阵杀敌的时候千万记着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命只有一条,丢了可就要不回来了。另外多想想静和,她还等着嫁给你,你可别弄一身伤的回来给她看到,不然准心疼死她。”

    “属下明白。”白首双手抱拳,又是弯腰一揖,“多谢王妃成全。”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谢什么谢。”何小乔朝他挥挥手,一边指着外头,“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赶快过去帮忙打年糕。”她等着用呢!

    “属下遵命!”

    第两百九十章 破釜沉舟

    日暮西山,各家屋顶上开始飘起炊烟的时候,夹杂着雪粒呼啸了一整天的北风总算停了下来,街上厚厚的积雪在夕阳余晖照耀下变成了浅浅的橘黄|色,看着就像夏日里清凉解暑的刨冰一般可口。

    在屋里关了一天的小孩总算得了自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领着不知道谁家养的大黄狗四处奔跑着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

    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轿子里一身朝服的上官允伸手撩开窗帘看了看,耳边听着外头传来的欢声笑语,向来淡漠的脸上,不由泛起一抹细微的笑来。

    所谓太平盛世,大概就是如此了。

    只可惜……

    笑容慢慢敛去,上官允米抿紧了薄唇,收回手坐回轿中,任黑暗将自己包围。

    “大人,是否需要加快脚程?”外头传来贴身侍卫刻意压低的声音“二老爷他……”

    上官允闭着眼,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个话题,许久后才沉声道“大夫已经请过去了?”

    “已经请了。”侍卫一手捉刀点头道“说是请的城东回春坊最有名的纪老大夫。”

    “可知是什么样的病症?”

    “这……”侍卫脸上有些尴尬“属下只是听王正说起,具体并不清楚。”

    上官允沉默了下,随后睁开眼,蹙眉看着前方轿帘道“回去吧。”

    得了指令,轿夫们也不敢再多耽误,脚下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宰相府。

    侍卫上千撩起轿帘“大人,到了。”

    上官允应了一声,提起衣摆钻出轿子,面上仍是一片淡漠疏离,仿佛从来不曾在意周遭之事。

    抬脚便往上官行鹤房里走去。

    再过几日就是大年夜,朝中有好些事情需要做准备,他正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却突然接到自家叔父病重的消息。

    好几日不见,进宫之前叔父明明还中气十足,怎会突然说倒下就倒下了?

    上官允眉心皱起形成一个川字,脚下却是半刻不停地一路往前。

    虽然打心眼里不太相信一向身子骨硬朗的上官行鹤会出事,但转念一向,毕竟人年纪大了,病痛什么的是避免不了的,要是有个万一呢?

    他只剩下两个亲人了,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出事,哪怕明知道叔父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遭受病痛折磨。

    门口守着的小厮见了上官允,连忙让开到一边。

    屋里燃着好几个炭盆,用以挡风的帷幔层层垂下,里边传来上官行鹤略显沉重的呼吸和偶尔响起的咳嗽声,周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像是掺了石膏的牛黄汤,又苦又涩,还带着呛鼻的酸。

    上官允好看的眉不由拧了起来,饶是他之前常年喝药都有些受不了这个味。

    “相爷!”纪老大夫刚问诊完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上官允连忙拱手作揖道“老朽纪培明,参见相爷!”

    旁边的小童也有些仓惶,垂着头不敢看上官允一眼。

    上官允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上前扶起师徒二人“纪老大夫不必多礼……不知下官叔父,现下情况如何了?”

    “这……”数九寒冬的季节,纪老大夫脑门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抬头看一眼上官允,又急急忙忙别个视线,显见并不习惯说谎“还恕老朽无能,贵府二老爷的病情着实……凶险,老朽实在无能为力,相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到底是无能为力还是不敢沾惹这事,上官允瞥一眼帷幔后隐隐约约的人影,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既是如此,那就不麻烦了。”上官允背着手,侧头吩咐道“来人,送老大夫回去。”

    “告辞。”纪老大夫招呼着旁边的小童,师徒二人背了药箱,忙不迭的离开了。

    上官允敛下长睫,转身往前,屋里守着的两名丫鬟赶紧把帷幔拉开,好让他能通过。

    帷幔后的药味更浓,上官行鹤躺在床上,面色青白交加,胸口起伏的速度很快。

    兰馨面带忧色地站在床边,不时拿手帮他顺着气。

    难道叔父的病……是真的?

    上官允拧紧了两道剑眉,走到床边低声喊了一句“叔父?”

    上官行鹤微微抬眼,按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气息有些不稳地说道“……回来了?”

    “嗯。”上官允有些僵硬地回应,伸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先喝点水……叔父,可还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人老了总会这样。”上官行鹤摇了摇头,喘着气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水杯,像是拼了很大的劲儿才开的口“允儿,如果,咳咳……如果叔父好不了了……答应我一件……一件事。”

    “这种话别乱说。”上官允顿了顿,下意识避开这个话题“叔父身体一向硬朗,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上官行鹤猛地抓住他的手,手背青筋凸起,双眼更是瞪得老大,嘶声道“答应我!”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的猛咳。

    上官允连忙帮他拍着胸口顺气,等他稳定下来之后,才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勉强点了点头“好,只要是侄儿能做到的事。”

    上官行鹤眼里光彩一亮,连忙喘着气急道“答应……咳!答应叔父,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就跟兰馨一起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等我喊你回来再……再回来。”

    “为什么?”上官允坐直身体,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叔父,你该不会是还没放弃……”

    话还没说完,后劲上突然挨了一记重击,上官允眼前一黑,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毫无反抗能力地往前扑倒。

    身后克安从黑暗里转出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已然昏迷的上官允“主上,我们这样对少主……真的没问题吗?”

    “本座这是为了他好。”上官行鹤坐直身体,按着胸口又咳了几声,脸色却没了方才那般死气沉沉的灰白“趁现在……把他带下去,按计划从,咳!从密道里离开,没接到我的通知……就别回来,一直到塞外驭风马场去,那里……有人会……会接应你们。”

    克安看着他孱弱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可是主上,你现今的身体……”

    “本座什么事都没有!”上官行鹤猛地睁开眼说道,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主上!”

    “废话少说!照我吩咐的去做!”

    “是!”克安一咬牙,不敢再多刺激他,连忙上前扶起昏迷的上官允架到肩上,朝上官行鹤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暗道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重新回归死寂。

    昏黄的光线从窗户逢里漏进来,上官行鹤在床上坐了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喊道“来人。”

    一名黑衣人从窗外翻进来,屈膝下跪“主上有何吩咐?”

    “让阿勒洐过来,本座有事要他马上去办。”

    “得令!”黑衣人垂头恭敬回应,如来时一般动作迅速退了出去。

    太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的时候,屋子里彻底陷入黑暗。

    上官行鹤整个人陷在床榻中央,背靠着墙壁而坐,俊美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江封昊,这是你逼我的……”

    ………………

    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何小乔犯懒不想下厨做饭,便让下人把蔬菜和各式新鲜肉类洗干净都切成片端上桌,再喊来府里其他人一起围炉。

    大雪天吃火锅,虽然没有夏天那么过瘾,但胜在方便又实惠。

    桌子中央的大铜锅正往上呼呼冒着热气,麻辣锅底特有的辛呛混合着肉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几乎能透光的羊肉片和五huā肉片,只要稍稍入锅涮一下,蘸上拌了huā生芝麻的香浓酱汁,吃上一口,又香又辣,浑身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那感觉,真叫一个舒坦。

    一群近七八个人围在一起,桌面上只见筷影纷飞,人人都顾着往自己碗里扒拉吃的,抢食抢得各种热火朝天。

    “放开那排年糕!他们是我的!”陆子祈嘴里还塞着一大颗鱼丸,踩着凳子傲然宣布。

    “放屁!上边写你名字了?有本事你喊它们一声,看它们应不应?”洪方跟廖管事集体吐槽,后者更是倚老卖老地用圆桶般的身材愣是把陆子祈挤开,相当得瑟地把装年糕的盘子给推到自己面前。

    此举立刻又获得了包括幽鬼等人在内的各种声讨。

    作为屋主的江封昊对自己居然认识了一票如此丧心病狂的无耻人士而感到痛心无比,于是他把桌上那些自己爱吃的菜全都打包带走,在众人竖起的中指鄙视下理直气壮地带着自家媳妇到旁边桌子另起炉灶,眼不见为净去了。

    “来,娘子,吃个虾。”住家好男人殷勤献媚中。

    “再试试年糕,味道还不错。”

    “还有你最爱的涮羊肉,没加辣,放心吃。”

    “腻了?再来个白菜心如何?”

    …………

    “我怎么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子祈嘴里咬着串血豆腐含糊着说道,实在看不过去自家师弟那副标准的妻奴模样。

    光天化日……不对,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大秀恩爱刺激他们孤家寡人真的好么!

    已经摆脱光棍身份多时且成功升级当爹的洪方嘿嘿一笑“你那就是纯粹的羡慕嫉妒恨。要是不服气,也跟我们一样早点娶个媳妇儿回家不就行了!”

    “没错。”已经有对象的白首有感而发,边剥着青虾壳边附和点头给自家兄弟撑腰。

    至今仍单身但是也有不少姑娘抢着要的幽鬼过来凑热闹“要不要兄弟我给你介绍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有……你喜欢哪一款?”

    陆子祈眼珠子转了转,放下筷子翘起兰huā指朝三人风情万种一笑:“最近女人扮多了。味略有些不同……长相清秀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还会下厨的男人有么?”

    “……”洪方白首幽鬼三人同时虎躯一震,有志一同端起盘子挤到另一边和他拉开十步远距离以策安全。

    卧槽这人妖谁啊不认识!

    第两百九十一章 忙年

    因为边关告急,白首没能在京城留下过年,吃过饭之后便收拾东西快马加鞭赶往边境找胡青几人汇合去了。

    毕竟是相处多时的兄弟。临行前,何小乔除了教给白首几样简易的现代单兵作战武器使用方法之外,还塞了一大堆肉干和别具东北特色的粘火勺给他带着路上充饥。

    除此之外还有新出炉的地瓜干。

    冬天日照时间少,所以煮熟的地瓜在切成条之后,除了偶尔日晒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摆在炕上烘烤,等水分脱得差不多也就成了。

    裹了薄薄一层糖霜的地瓜干吃起来甜而不腻,而且弹性极佳很耐咀嚼,除了能充饥之外还非常易于储存,对于外出的人而言,拿来当干粮也是不错的选择——当然,一般她都拿这个当零嘴吃来着。

    白首走了之后不到三天便是除夕,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洋洋喜气。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无论走到哪儿都能体会到其中浓浓的年味。

    府里早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将所有年货都采买齐全了,因为很多事情都有柳一刀代劳,所以何小乔要操心的并不多,除了照顾两只小包子,就是偶尔跟着江封昊学管账,日子倒也过得算充实又舒坦。

    年三十这天,中午的时候何小乔让大厨房里整治了十来桌席面,府里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年饭,顺带把压岁钱给下人们发了下去。晚上天还未黑透,又抱了小哥俩随江封昊一起进宫,赴老江家的家宴去了。

    从仲秋宴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宫。

    出于礼貌,自然是要先去太后那里拜访一下,算是带双胞胎兄弟给他们婶婶瞧瞧,之后才让内务总管领着往大殿参加宴会。

    夫妻俩人手抱着个胖娃娃,又是统一的红色家庭装滚毛边羽绒马甲和兔毛手套,一进门就获得了最高关注。

    第一次出来露脸的双胞胎兄弟更是稳稳拉住了众人的视线,同自家爹妈一个系列的喜庆小马甲,脑袋上还都扣着虎头帽,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粉雕玉琢的模样让人简直恨不能立刻扑上去啃两口。

    因为是家宴,所以来的都只是老江家的人,除了静和之外,襄阳王一家也赫然在列。襄阳王妃更是喜得上前抱着两个小的就不肯撒手,心肝儿宝贝地一通喊,又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就往小哥俩衣服兜里塞。

    其他一些扯得上关系的亲戚见状立马也跟着有样学样,不管是银钱还是珠宝首饰,只要身上带着能拿得出手的都通通塞过来,再顺手往小哥俩脸上掐一把吃点嫩豆腐就当值回票价。

    所幸两只包子平日里让自家娘亲捏捏掐掐的摸习惯了,故而表现还算淡定。就连一向不喜欢与人接近的老大叉烧包都忍住了没发火,就是眉心始终皱得紧紧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直到江牧风到场,所有人都各自散开,兄弟俩才得以重新夺回自由,委屈地直往爹娘怀里钻。

    家宴不比其他场合,讲究不多,所以襄阳王妃便自然而然地把座位挪到了何小乔身边与她作陪。

    有熟人可以说得上话,何小乔才总算没那么无聊。

    晚宴进行到一半,夜空中绚烂的烟huā便此起彼伏地绽放盛开,仿若争芳斗艳一般,向世人展示着自身耀眼夺目的光彩。

    一段歌舞过后,江封昊打量着自家媳妇儿跟儿子都有些昏昏欲睡,便提前提出告退。

    江牧风明白个中原因,倒也没多做挽留,甚至还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他这一走,身后的人自然也没敢继续在椅子上坐着,呼啦啦一下全都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就好像拖着一大串粽子似的,场面蔚为壮观。

    最后何小乔只要了山药代送,江封昊则负责把微醺的皇帝给‘劝’回去了。

    “山药,过来过来。”临坐上马车,何小乔把两个儿子塞给江封昊抱着,一边伸手招呼山药过去。

    后者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上前。

    何小乔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经过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实话跟我说,我那大侄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是女人了?”

    “没有。”山药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奴才……我可以肯定,这事还没其他人知道。”

    “那……”

    何小乔想起方才在宴席上,江牧风时不时瞟向山药那种温柔宠溺的小眼神,忍不住牙疼了个,回头朝江封昊说道“看来咱家大侄子真的要弯了。”

    虽然山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但她现在扮演的是完全的男……不对,是半个男人。而江牧风居然能在知道对方跟自己体质构造一模一样的情况下还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并且一脸的深情款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找到真爱似的——这绝壁是已经在断袖分桃的道路上越奔越远了的节奏啊!

    被科普过不少现代知识的江封昊自然知道自家媳妇说的话什么意思,闻言想都没想便淡定地接了一句“无妨,反正他已经有继承人了。”

    咦?!好像真是这样。

    回想起一字排开坐在江牧风身后笑容满面的几名大肚婆,何小乔瞬间领悟并且深以为然“对吼!”

    反正身为男人让家中众媳妇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责任他已经尽到,接下就可以自由地各种作死追求真爱去了——果然打的一手好算盘!

    还好穿越大神没安排她穿成后妃,不然遇上江牧风这样的皇帝,她绝对分分钟想剁掉他黄瓜——这日子过得也太没保障了。

    从宫中回来,天色已经不早了。街上一溜亮堂的灯笼,将节日的喜庆气氛烘托至极致。

    将已经睡着的双胞胎兄弟送回房里,梳洗过后,何小乔手里捧着马克杯懒洋洋地缩在锦塌上,边喝着热奶茶边给采莲几人瞎掰年兽的故事。

    说到最后觉得没意思,干脆抽了两副扑克牌出来,一堆人围在一起玩扎金huā——鉴于江封昊开挂一样从未有过败绩的绝佳赌运,众人有志一同拒绝了他的加入。

    爱开玩笑,在明知绝对会输的情况下,谁还会傻得自动去送钱?

    于是因赌运太过昌隆而被自家媳妇儿拒绝了的某王爷只好满脸哀怨的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顺带照看一下还不会自己翻身的儿子们。

    除夕夜人人都要守岁,不找点事干很容易会睡着。

    夜凉如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huā。王府大厅里却是灯火通明暖如阳春,一群人赌得兴起又开始鬼吼鬼叫,也不知道谁先嚷了一声肚子饿要吃夜宵,于是打牌打到最后又变成了吃货聚餐。

    江封昊早就贴心地将毛绒耳罩挂到自家儿子耳朵上隔绝所有声响,所以兄弟俩并没有被大厅里的鬼吼鬼叫吵醒,粉嫩小嘴微张,依旧睡得香甜无比。

    好容易子时一过,外边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此起彼伏的,和着犬吠传出去好远。

    被冷落多时的某王爷当即奋起,看准时机将还死赖着不走的陆子祈等人通通一脚踹出门,再回身扛起仍在霸气叫嚣着让其他人不服来战的自家媳妇儿,心满意足地几下跳跃回房去了。

    红绡帐暖,一夜春宵缱绻,第二天何小乔差点没能爬起来。

    大年初一要吃饺子,这是不变的风俗。

    各式各样饺子是前天就已经包好了的,除了肉香十足的馅料之外,还有不少里头夹了铜钱、红线和其他象征好意头的小玩意。

    白白胖胖的饺子在大锅里翻腾直至熟透,这时候便可以拿笊篱将其捞起来,先供上一碗给祖先,等祖先们‘吃’完了,后代子孙们才允许动筷。

    吃过饺子,得了好意头,之后便是必不可少的拜年环节。

    身为已经成家立业当爹娘的成年人,除了给长辈拜年,就是等晚辈来给自己拜年。

    江封昊年纪不大,偏偏占着辈分高,除了现存的太后跟襄阳王等‘老一辈’的哥哥嫂子们和特殊存在的皇帝需要他亲自上门拜访,剩下的时间都是优哉游哉的坐在家里等别人来给自己磕头。

    连带何小乔都跟着提前享受了一把身为‘老前辈’的高规格待遇——除了客串一把神像给人各种跪拜之外几乎没半点收入,倒是发银子发到差点手抽筋。

    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终于能休息一会儿。

    两颊肌肉都笑得有些僵硬的何小乔耷拉着眼皮好不容易哄睡了两个儿子,随后自己也跟着往下趴到旁边的阿福身上,双手抱着它巨大的前肢,拿脸在它身上暖呼呼的长毛里拱了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刚从书房里回来的江封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分外和谐的画面。

    摇了摇头,他上前将自家媳妇儿抱起来放回床上,先替她除了外袍跟鞋袜,再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王爷”冷千山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一如既往的清冷低沉“宫中的部署已经全部完成,皇上旨意,请您尽快过去。”

    江封昊抬头看眼窗外将沉未沉的夕阳,将被子边角都细心地往里折,低头在何小乔额头上烙下一吻,又眼神温柔看了看婴儿床里还在熟睡的双胞胎,随后才站起身。

    “洪方随我进宫,其他人留下保护王妃和两位少爷。”

    “是!”

    第两百九十二章 梦

    遮天蔽日的箭雨如蝗虫般密集席卷而来,夹带着前端跳动的火苗落到屋顶走廊和门板上,木制的结构很快起火燃烧,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黑夜,周围都是仓惶逃离的声音和绝望的尖叫。

    何小乔直愣愣的站在门口,火箭不断的掉落在她身边,无论是头顶还是脚下,可她却半步都挪不动,只能被迫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嗓子里犹如被棉huā堵住了一般,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妃,这里有属下挡着,你快离开!”挡在她面前的冷千山浑身浴血,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回过头来朝她高声喊道“快走!”

    他的肩上不知被谁砍了一刀,伤口狰狞外翻,一动又是无数暗红的血液洒落在地。

    何小乔脑子里混乱一片,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真的!她不可能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里?之前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了?

    “王妃快走!”

    冷千山再次吼道,他身上的血连同其他暗卫的一起喷溅到她脸上。

    何小乔眼里倒映出火光,低头看着自己被染成一片猩红的双手,恐惧就像藤蔓一样爬满了心头“江封昊呢?他在哪里?还有孩子……我的孩子呢?”

    话说着,她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该干什么,疯了一般朝婴儿房里冲过去。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怎么样都看不到所在。

    周围的人面孔模糊犹如幽魂一般从她身边穿过,当她跌跌撞撞来到婴儿房外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被火焰包围了。浓烟模糊了她的视线,火场中央孤零零的婴儿床里传来双胞胎兄弟的哭泣,一声比一声虚弱。

    想都没想就要往前冲,不料脚下却被不明物体绊住,何小乔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地。

    就在她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屋子最中央的横梁终于承受不住烈火的炙烤而从中断开,还带着橘红火焰的半截圆木直落往下猛地砸向婴儿床——

    “不——”

    何小乔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惊慌地左右巡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我的……”

    “小姐,小姐,醒醒!”采莲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两位小少爷都好好的,没事了!”

    “没事了?”何小乔面色潮红神情恍惚,扭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随后浑身脱力地往后倚靠着床头“采莲?我……怎么回事?”

    “刚才小姐魇着了,一直喊着要冷侍卫和奴婢等人快跑,又说要找王爷和两位小少爷。奴婢怎么喊你都喊不醒,可吓死我们几个了。”采莲拿过帕子给她擦掉额上的冷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姐别怕,奴婢已经让锁儿找大夫开了安神的药汤,待会你喝上一些,很快就好了。”

    魇着了……

    何小乔将目光投向门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正亮着灯,昏黄一片。

    没有箭雨,没有大火,没有人死前不甘的惨叫,也没有东西被烧焦后散发出来的臭味。

    倒是依稀能听到外头传来的鞭炮声,还有刻意放轻了脚步的响动。屋子里采莲跟锁儿都还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在说明了刚才的事情,不过是她梦中的景象罢了。

    原来只是个噩梦……幸好只是个噩梦。

    何小乔松了口气,后背几乎都让冷汗给浸透了。虽然知道是梦,但梦中失去一切的锥心刺骨还在,一时半会的,她这情绪还没能收得回来。

    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做噩梦呢?别说今天还是大年初一,以她家庭美满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做梦,应该也是美梦才对。

    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不成?

    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梦中圆木掉落砸毁婴儿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何小乔根本坐不住。勉强就着采莲的手喝了些热水,套上外袍匆匆下了床就要往外跑。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完全清醒,站起身的那一瞬她只感觉面前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有采莲眼明手快抓住她,估计这会儿她早趴地上去了。

    “小姐!”

    “我没事。”何小乔甩了甩头,伸手按住眉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听到尖叫声第一时间就跑过来的阿福晃动着毛茸茸的大脑袋,上前蹭了蹭她的腰,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听着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何小乔伸手在它头上轻拍两下,拉了拉系在身上的狐裘,往门口走去。

    阿福自然亦步亦趋的跟着。

    采莲上前两步拉开门,又回头朝何小乔到“小姐,外边冷,你走慢些。”

    话音刚落,只听得嗡一声,一只折断的羽箭倏地掉落在门口,箭头朝下,附着在上面的火苗还未熄灭。

    何小乔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已然飘飘落下一个手持长剑眼熟的身影。

    “王妃,快走!”

    ……………………

    “十七叔,你确定这样真的能行?”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一身明黄龙袍的江牧风背着手站在巨大的沙盘面前,目光落到象征四国人马的旗帜所在,眉心皱得死紧。

    “要是不相信本王,皇上大可自己换个法子。”江封昊懒散地斜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曲起,指骨轻敲扶手发出规律的叩击声,模样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怎么的,今天一直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纵然以前在外出征,遭敌袭差点丧命时他也不曾如此惶惶不安过。

    可偏偏,他就是理不清让他心慌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幽鬼。”

    “王爷。”一身白衣腰上还悬着佩剑的幽鬼出列。

    江封昊微微抬眼,沉声道“立刻回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报。”

    宫里有他坐镇,再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拼个两败俱伤,但若有人趁此机会对何小乔出手,他根本来不及去救她,多防范些准没错。

    幽鬼自然明白他的担忧,接过江封昊丢过去的腰牌,半点不耽误地施展出轻功疾驰而去。

    江封昊目送他离去,心里却依旧放松不下来。

    他现在是标准的‘身在曹营心在汉’,要不是算准了今夜肯定有不知死活的老鼠送上门,他早把沙盘掀了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哪里还用得着窝在这里独自吹冷气——当然这是他自以为,放眼整个大燕还真没几个敢给他冷气吹的。

    江牧风对江封昊的做法半点异议没有,毕竟他叔是丢下家中老小来帮他抓贼保江山的,为防止敌对方拿他婶他堂弟当人质威胁他叔干出叛变的事来,多派些人去保护他们实在太必要了——要不是现在他手头上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能用,他都想派上一支军队把常宁王府围成铁桶了。

    这时候只是调走了幽鬼和几名暗卫,足以见他叔对他的重视——嘤嘤,突然好感动是怎么回事?

    江封昊可没空理会自家侄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想的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内忧外患,然后尽快回家过清闲日子。

    好不容易能跟媳妇儿单独过个年,还没来得及庆祝呢。偏偏就遇上西元那群蠢货自以为是地纠结了左邻右里想再来恶心大燕一把。除此之外,当朝宰相的叔父精神病太严重总爱出来蹦跶闹事怒刷存在感也是让人烦到不行——以为占了条矿脉开了几十家铺子暗地里养了几万兵马就能咸鱼翻身成土豪了,居然还异想天开想当着他的面干掉他侄子占山为王——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用吃药了,直接推炼炉里人道毁灭吧!

    你当谋朝篡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作死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就算想保住上官允,你好歹也找个恰当点的时机——大过年的当朝宰相抱病卧床不起,又拒绝了任何御医的诊治,甚至还扬言‘不见生人面’——任谁都看得出里面有猫腻好么!

    所幸他也算是见惯大风浪的人,虽然事发有些突然,不过还不至于手忙脚乱,既然上官行鹤想玩,那他就陪他玩到底,免得他老惦记着那张不属于他的椅子。

    至于外患方面,虽然除了西元之外,另外几个都是小国,但是当他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让人头疼的存在——将近一百多万兵马,傻子才会去正面迎击他们。

    正所谓兵行险着。所以他用了釜底抽薪的一招,先留下主力守卫边疆拖延时间,剩下的兵马则是分成三股,分别由精锐部队带领潜入由于应西元请求出兵而国内布防空虚的其他三个小国,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皇城守备,夺走主控权,以此要挟三国将士退兵投降。

    至于西元那边,则是由胡青带队,以虎符调动呼延煦贡献的人马做为主力直取皇宫,同样控制住原先的汉王呼延寿,以他的名义下令清除西元国内二皇子的势力和眼线,杜绝他们逃回西元的所有可能。

    若不是有上官行鹤拼命作死,逼得他不得不在京城坐镇,这会儿他应该是随军出征,亲自上战场杀他个痛快了——不过无妨,有白首跟胡青几人在,再加上驻守边疆的昭武将军蒋晟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麾下勇士无数——相信他们联手绝对能把西元那群蠢货再次打回老家。

    现如今他的任务,就是亲手把胆敢算计他的上官行鹤抓住往死里揍,揍完再拎回家给他媳妇儿踹几脚出出气,接着给他来个地牢几日游,最后果断斩首示众——over!

    “启禀皇上、王爷,叛军已经到了神武门外。”全身掼甲的禁军副统领匆忙来报,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荡。

    终于来了。

    江封昊冷( 娘子,回家吃饭 http://www.xlawen.org/kan/4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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