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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花期已至》
第1章
“我要活着,我不想死,活着,活着……”
“我不能死,爸爸妈妈……我要活着,小妍,活着……”
“不要,姚心蓓你个贱人……我好恨,死也不会放过你们……沈炎彬,你好狠……”
“不要死,活着……”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不安稳,像是陷入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拨不开散不去,小脸上满是汗水,几缕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
“沈炎彬,姚心蓓,我诅咒你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冯止妤被那熟悉的梦境惊醒,大喘气地坐在床上。把额前的湿发向头撸,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屋子里黑漆漆的,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亮能让她清晰地记得她现在好好地活在十六岁。冯止妤的胸口猛烈地跳动,冷汗浸湿了整个睡衣,头上的吊扇不知疲倦地工作,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已经连续四天了她半夜都是被噩梦吓醒的。
那样熟悉的梦境,那样痛苦的回忆,抽动了身上每一丝的神经都在叫嚣。冯止妤咬紧下唇,伸手触碰到床头吊扇的开关,开了一个大档。
“沈炎彬,姚心蓓!”冯止妤掀掉了身上盖着的薄薄的被罩,双腿曲起并拢,整个人抱腿坐成一团。手指握紧,她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凉席已经被睡热了,她身下的那块地方灼热一片,冯止妤往边上凉快的地方挪了挪,突然间的凉快让她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醒了一些。
是的,她从二十一岁回到了十六岁。
就是那一年她遇到了沈炎彬,从此她的人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她的人生所有的关键字都是他,他的色彩填满了她的五年。直到五年后他的背叛。
她见证了沈炎彬的出轨,是和她最好的朋友,多么讽刺的事情真的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他们看见她时那歉疚又无辜的眼神,那样地刺痛了她的心。
他跪着向她发誓没有以后,她流着泪信了。她付出了五年真感情的男人,她从一个乖乖女变成太妹就是为了和沈炎彬在一起,为了他们荒唐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的爱情,所以她天真地以为沈炎彬也是这样对待她的,所以她给了他改过的机会。
不过终究还是她太傻了,把所有的人所有事都想得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当姚心蓓在电话里痛苦着约她出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软了,可是她从不知道原来害你的人可以伪装地这么成功。
浓硫酸喷在她的脸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像是火苗点燃的时候倒上了汽油。那股剧烈的疼痛让她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皮肤像是被烧焦了的木炭,皮肤和肉都被灼伤,闻在鼻子里是怎样的一股恶臭,很快她的鼻子也失灵了,她的眼睛也瞎了……
她记得姚心蓓抓着她的头发叫嚣着:“……毁了你最美丽灵动的眼睛和我厌恶了三年的脸!”
原来她是那么惹人烦的,可是当初的同寝室友啊,是约好一起上厕所的女伴啊,是她大专时候深交的唯一朋友。她和沈炎彬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甚至是第一次爱爱,她毫无保留地和姚心蓓分享,她介绍他们认识,原来还是她太傻。
那时候姚心蓓垂着脸不说话,脸上的笑容都淡淡的,从那时候起她对沈炎彬的想法就不纯洁了吧,可恨她却被自以为是的爱情迷蒙了双眼。冯止妤啊冯止妤,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躺在沈炎彬开的酒吧的后巷里,就在那个后巷里,沈炎彬无数次把她抵在墙上亲吻,无数次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说情话!讽刺的是,就在这个后巷里,听到沈炎彬没有感情的话:“你下手了,正好,省得我动手了,冯止妤,摆脱你我真的很兴奋呢,为什么现在看到你那么恶心呢……”
对呀,为什么呢!明明她费尽心力去爱一个人,结果他却是这样对待她的。原来所谓的爱情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一个人的爱情呢!冯止妤,活了一辈子,为了那份她认为是弥足珍贵的爱情不顾父母的反对,不顾老师的劝诫,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怪得了谁呢,是她太傻!
她被扔在垃圾堆里,十二月的柳市滴水成冰,直到现在她都能感受到当时呼出一口热气就被呛得整个喉头都腥甜的感觉。
冯止妤不想死,她还想见见父母,为她操碎了心的父母。幸好,她最后的乞求得到了满足,她回来了,回到了她十六岁那年。正是初中过后,面临择校的时间。
犹记得十六岁那年中考,她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离重点高中龙嘉的分数线差了两分,父亲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花钱买进了龙嘉高中。可是到了高中后她的成绩明显跟不上,大幅度下滑,起初自己还有信心,几次考试之后自己选择了放弃。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不学习的人,即使是好学校也一样,他们被普遍称作“痞子”或是“混混”,沈炎彬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她虽然成绩不是很好,可也能排在班级前二十,所以对于她和他的相遇,她总是想起那句话:好女生总是青睐坏男孩。那种痞痞的笑颜,就拴住了她的心。
她跟着她去网吧,逃课,向家长撒谎,想方设法地跟家长要钱。
高三的时候沈炎彬因为打架被开除了,她跳出去和那群人打,那次沈炎彬抱着她哭了,当时她就想着浪子回头金不换。总算她没有堕落到底,她还是参加了高考,考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专科。
父母的劝告听不进去,那时候和父亲吵架甚至说起了早逝的生母,因为父亲和继母认识的比生母还早,她骂了多少难听的话呢,她记不得了,只知道从那次开始父亲也不再管她了。
还有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继母带来的,长得非常可爱的妹妹,小时候就喜欢粘着她,总是喜欢抱着洋娃娃跟在她屁股后面喊着“小鱼姐姐”。她却一直接受不了一个妹妹来分享她的父爱。她能接受一个继母,却接受不了继母带来的女儿。
她那短暂的一生真是混蛋地可以呢。冯止妤自嘲地笑笑,开了灯,拿起地上旧凉席上的干净睡衣,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去了卫生间。
打了一盆凉水抹了身。看着镜子里稚嫩的容颜,冯止妤心中很是酸涩。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天使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最后被爱惩罚,古堡里爱情的神话,荒谬的像笑话。天使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傻得还是放不下,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的牵挂,躲在爱情的角落渐渐升华……
她竟然有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可以重活一回。凉水打在脸上,汗涔涔的脸终于得到了舒缓,冯止妤对着镜子勾起了一个美丽的笑,很好,她还活着!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就在冯止妤怔忡之际,听到身后响起的一个迷糊的声音。冯止妤侧身转头,就看到妹妹冯止妍穿着连衣裙,双手揉着眼睛,还时不时抓抓这里,挠挠那里。
才九岁的妹妹,怎么看怎么可爱,“房间里太热了,我起来洗个脸,你要上厕所吗?”冯止妤侧身让过,让她进去。
卫生间的灯不是很亮,还是让冯止妤看到了冯止妍瓷白的皮肤上新冒出的红包包,“小妍,你房间是不是有蚊子?”
冯家的屋子还是冯立觉化工厂分配的家属楼,八十年代的典型楼,六十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谢文俐带着冯止妍来之前,冯爸把房子装修过一次,冯止妤和冯止妍都有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冯止妤的房间大,能装下一个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冯止妍的房间是从冯立觉他们的大卧室给分出来的,只容得下一个单人床和一个小书桌,两个独立的小矮柜是塞下床底下的。
“有蚊子,咬得身上痒痒!”冯止妍边提小裤子,边冲冯止妤说道。
萌萌软软的声音让冯止妤心里泛起了涟漪,她把冯止妍的小毛巾浸湿,又添了一点热水,“哪里痒痒,先擦一下!”
冯止妍觉得今晚的姐姐很温柔,不过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接过毛巾在脖子上、手臂上擦了个遍。
冯止妤拉着眨巴着眼睛的妹妹进了自己的房间,从书桌最里面拿出来一瓶进口驱蚊水,是冯止妤的亲外婆外公来看她的时候带来的,倒出一点在手心里,然后仔细地抹在冯止妍的脖子上。
驱蚊水抹了之后就有股清清凉凉的感觉,在燥热的夏天显得非常舒服,冯止妍有些不明白,平时对自己不怎么说话的姐姐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了,还把自己那么宝贝的驱蚊水给她用。不过她年龄尚小,只记得现在的好了,望了望冯止妤的床,抠着连衣裙前面的衣缝,小心翼翼地看了冯止妤一眼,随后快速地低下了头,“姐姐,能和你一起睡吗?”
冯止妤早就被那小眼神给萌化了,看地上还有床干净的旧凉席,点了点头,“好啊,不过你要回去把你房间的灯关了哦。”
冯止妍没想到姐姐那么好说话,惊喜地连连点头,转个身就跑了。
躺在地上的旧凉席上,听床上的妹妹发出均匀的轻轻的鼾声,冯止妤那颗被仇恨炸得破碎的心一片柔和,重生四天了,她的噩梦每晚上演,这一世,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家人,守着那份单纯的小幸福,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2章
一夜好眠,天大亮的时候冯止妤就醒来了,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多了,床上的冯止妍还在呼呼大睡,嘴巴微启,像极了侧卧的小猪,身上的薄被单随着她的呼吸一抖一抖的。
冯止妤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看到冯止妍脸上的细汗,起来把上坡的老牛似的慢慢吞吞的吊扇又开大了一档,顿时就从老牛变成了强壮的骡子。
冯立觉和谢文俐还没有起床,冯止妤在狭窄的卫生间里迅速地冲了澡,换上淡黄|色的纯棉t恤和帆布短裤,把及腰的长发用一个皮筋绑住盘在后脑勺。
厨房的冰箱里有昨晚吃剩下的土豆丝和梅干菜,冯家的人习惯早上喝粥,冯止妤利索地淘了米,兑上水,并往高压锅里撒了一把新鲜的玉米粒一同煮。趁着煮粥的时间,冯止妤把腌制的酱瓜切了一小盘,又拿出四个用黄泥灰着的咸鸭蛋,洗干净后放入炒锅里煮。
冯止妤看了下手表,掌握了煮粥和煮蛋的时间就去卫生间把昨晚换下的衣裤浸泡上。洗衣服是个累活,因为冯立觉和谢文俐的衣服是上班穿的,不像冯止妤两姐妹的随便一搓就可以了。冯止妤把衣服分上衣和下裤浸在三个盆里,先把内衣裤给洗了。
十分钟后,冯止妤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去厨房关了煮咸鸭蛋的火,又把高压锅的火关小。这些动作在她前世上了大专以后每周都准时去沈炎彬住的地方帮他干,早就练就了贤惠。想到这里,冯止妤暗暗发誓,今生她只为她的家人的付出!
“咦,小鱼,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都做上饭了!”早上六点,谢文俐自然醒来,起来后习惯性地先去厨房开煤气准备用昨晚的剩饭加点水煮个粥,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到厨房就闻到了一股粥香,压力锅吹气的声音“呲呲呲”的好远就听见了。
“俐姨,您醒啦,我昨晚睡得早早上睡不着就起来了,咸鸭蛋已经煮好了,粥应该再过十分钟也好了,您先去洗漱吧,这里我来就好了。”原谅她,她是自私的,即使继母再怎么好,也无法和她的生母相提并论,所以就算她重生一回,她也还是改不了口!
谢文俐心里是非常高兴的,继女那么懂事,连早饭都做好了,学习又好不用她操心,大清早的感觉这空气越来越清新了,“小鱼真是越来越乖了,那你看着火哦,拔高压锅盖子的时候等到它不吹气了你再拔,不然那热气冒出来会烫到的。”
“知道啦!”早上的厨房里没什么活,可是谢文俐要去卫生间洗漱的话,她就不能去里面洗衣服了,她只是像平常的女儿一样给家里人干个家务减轻他们的负担,不想让继母觉得她是在刻意寻表扬一样,所以冯止妤就把昨天买的螺蛳剪去它们的尾巴,这样放水里养到晚上,螺蛳里面含的泥土就不会再有了,晚上做个爆炒螺蛳更好。
可能是她以前太懒,重生回来的这几天默默地一点点地让家里人对她的印象逐渐改变过来,第一天的时候她调整好心情后就把整个房子都打扫了一遍,把角角落落的蜘蛛网都清除了。第二天她主动要求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在他们下班之前把简单的凉拌菜和炖排骨汤这样的事完成了。第三天她不仅揽上了买菜做饭的活,还主动接了早上洗衣服的活。第四天她除却之前接的家务,还主动提起白天父母上班后会督促妹妹做暑假作业。
冯止妍今年九岁,下半年就要上小学四年级了,现在是2005年,英语已经开始普及了,小学四年级就要开始学英语了,冯止妤的英语成绩不是很优秀,不过给一个还没系统学过英语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她的语文数学不差。
原本的冯止妤对妹妹是漫不经心的,既不热情也不疏离,就像是中间隔了重山的两条河互不跨界,而现在冯止妤主动提出暑假会带着妹妹,这让冯立觉也十分欣慰。
冯立觉对病逝的妻子是亲情多于爱情的,妻子的身体在第一个儿子夭折后就不是很好,所以冯立觉对女儿很是宠爱。他是个大度的男人,和谢文俐结婚后,即使冯止妍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照样给了关爱,像亲生的一样对待。现在大女儿懂事了,这让本来就宠女儿的冯立觉更开心了。
果然冯立觉起床后看到饭桌上香喷喷的玉米白粥和沁口的酱瓜,心情别提多舒爽了。冯止妍人小睡眠时间也长,早上在饭桌上吃饭的就只有三个人。
“小鱼,这粥煮得不错,黏黏的,糯糯的……”冯立觉快速地扒着碗里的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是啊,小鱼的厨艺是真好,我像你这个年纪的还什么都不会呢。”谢文俐把咸鸭蛋的蛋黄都拨在了冯止妤的碗里,她有胆结石那个老毛病,一般只吃蛋白不吃蛋黄。
“俐姨不要再夸我了,我在家没事做研究着研究着也就会了,反正我觉得要是我做得不好吃你们也会说好吃的。”冯止妤很喜欢这样温馨的氛围,仗着年纪小就开始腆着脸撒娇。
“那是,每天下班了就有现成的饭菜吃,这日子甭提多幸福了,厨艺是要慢慢培养的,对了,手里的零用钱还够不,不够就去我们房间衣柜下面的第三个抽屉里拿,在家想吃什么就买啊……”
谢文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响亮的童声给镇住了。冯止妍小朋友早上半睡半醒的时候习惯性地整个身子往床里滚,显然已经忘了半夜换了床的事情了,以至于滚了两下受到惯性的影响,“卟噜咚”摔在了地上,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有个厚实的墙壁挡着……
饭桌上的三人听到冯止妍的哭声立刻跑到了声源地,只见小丫头捂着屁股,哭得那个委屈啊。
“好了好了,屁股上肉肉多不痛不痛啊,妈妈揉揉就好了。”谢文俐诧异小女儿怎么会睡在长公主的房间里,看冯止妍扁着嘴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揽过冯止妍抱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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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早上冯止妍都害羞地抱着她的洋娃娃低着头不说话,冯止妤好笑地看着小丫头偷偷撇她。
见冯立觉和谢文俐都去上班了,冯止妤塞了洗好的半截黄瓜给冯止妍,“小妍先去房间里做作业,姐姐洗完衣服带你去菜市场买菜。”
小丫头一听今天姐姐要带她出门,立刻兴奋地应了,两个黑眸子都眯成了一条缝,冲着冯止妤直点头。
冯止妤把清早浸泡的衣服先洗好,晾到阳台上,再去厨房把早上的碗和锅子洗好,回头就看到小丫头正杵在厨房门口,以为冯止妤没注意到她,把洋娃娃挡在胸前。
冯止妤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小妍,昨天的数学作业错题都订正好了吗?”
小丫头立刻应声,“好了好了,我写了一页语文作业了,剩下的晚上再写,姐姐,你还要洗很久吗?”
“不会啊,马上就好了。”
前两天冯止妤去菜市场都是一个人去的,首先是因为重生之后对外界的事物还不能有效地掌握,所以她要先出去探探情况,看和前世的路况是不是一样。其次是前世她是不怎么做家务的,即使寒暑假,也是谢文俐下班的时候直接把当天晚上或第二天的菜都买回来,冯止妤要先自己适应好,然后才能让家里人觉得她是在一天天地懂事起来。
而冯止妍就可怜了,平常冯立觉和谢文俐上班的时候会顺便把她载到离家不远的小学门口,寒暑假的时候是只能待在家里的。因为她的生父在她出生第二年就淹死了,加上她上头有个姐姐也是前几年淹死的,她的亲生爷爷奶奶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她和谢文俐身上,赶她们出了家门,所以奶奶家是去不了的。而外婆家因为她外婆当年为了给她的舅舅娶个媳妇,硬是把她妈妈含糊地嫁了,她外婆对她妈妈是极尽厌恶的,导致她连外婆家也没有。
冯止妍从小就乖,不给她妈妈惹麻烦,会听话地待在家里,可是小孩子哪里不爱热闹,一听姐姐要带她出门,练习册上写的什么她早就不知道了。
冯止妤接收到冯止妍望着她时那渴望又依赖的目光,心中很是酸涩,前世她是怎么过寒暑假的呢,不是去参加各种培训班、夏令营就是去清市的外婆家度假,高中以后因为认识了沈炎彬,天天和沈炎彬厮混在一起,哪里会注意到家里那个安静又乖巧的小妹妹。
冯家的大钱掌握在冯立觉手里,平时家用是在谢文俐手里,谢文俐放钱的地方家里人都知道,这几天她去买菜也就是第一天拿了一张五十的,第三天拿了一张五十的。家里的食盐快没了,洗洁精也快没了,冯止妤今天支出六十,然后在一旁的小本子上写上支出人姓名和日期。
冯止妤自己是有一些私房钱的,清市的外婆家舅舅家境都不错,对她这个妹妹的唯一爱女很是宠爱,过年的压岁钱都是外婆、舅舅和舅妈每人一个大红包,平时来平市时还时不时地塞钱给她。冯止妤是个节俭的好女孩,平时的零用钱都夹在笔记本里,当下就拿出了一百元私房钱,她今天要多花一点了,要给亲爱的妹妹买个小小的礼物。
第3章
平市是一个县级市,冯家住在老城区,离惯常逛的老街区和新开发的新城区都不是特别远。
早晨九点多,太阳光已经慢慢地开始发威,冯止妤和妹妹手牵手去逛街。家属楼区有几栋住户也是化工厂员工,和冯立觉在同一个厂子,和冯止妤姐妹也是相熟。冯家姐妹嘴巴甜,见到大妈就喊大妈,见到大伯就喊大伯,倒是一路喊到了小区门口。
从小区到菜市场要走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冯止妍拉着姐姐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叽叽喳喳地说着和学校里小伙伴们的趣事。
菜市场里一般都是年轻的妇女和上了年纪的大妈、奶奶级人物,冯家姐妹一个清秀,一个可爱,倒是在嘈杂的菜场里很是抢眼。
“小妍喜欢吃什么?我们中午两个人呢。”
“姐姐,我想吃鸡腿,就上次妈妈炸过的那种,已经很久没有吃了。”
“好,那我们就买鸡腿,中午炸四个,一人吃两个,晚上吃鸡腿和螺蛳,再买个小白菜……嗯,再来个皮蛋拌豆腐怎么样?”
“好呀,姐姐拌的豆腐比妈妈拌的好吃!”
“小样儿,真会说话!”冯止妤捏捏小丫头的脸,又拐去副食品区买了两斤绿豆,准备煮个绿豆汤喝,大夏天的喝了败火。
从菜场拐出来就是几个小饭馆,再往两边走都是卖衣服、卖鞋的。冯止妤是准备给冯止妍添个裙子的,冯止妍的很多衣服都是冯止妤小时候的,改改就给冯止妍穿了。冯止妍从来不计较。
冯止妤看着妹妹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粉红色连衣裙,牵着她的手不由地捏了捏小丫头肉乎乎的手心,换来小丫头傻傻地咧嘴一笑。
冯止妤上辈子高中以后的衣服都是自己买的,这就造就了她会讨价还价的厉害之处。老街区的服装店不像以后新城区的大商场,如果喊价二百八一般一百二都能买到那样,老街区的还价标准是原价剪去十到四十不等。夏天的衣服便宜,还个二十块钱顶天了,冬天的衣服贵,视质量而定,但是如果还到五十或以上,店家也不会卖了,因为老城区的房子一般都是店家自己的,没有房租的负担,他们做生意的心态还是挺平和的。
冯止妤牵着冯止妍逛了两家童装店,让原本已经激动不已的冯止妍给兴奋地不行,抱着冯止妤的胳膊看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直发愣。
“小妍去试试那个蓝色的背带短裤和海军短袖好不好,那个衣服真好看!”
冯止妍一脸期待地望着冯止妤,眼神中有不可置信,好像在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冯止妤朝她点点头,店家是个三十多岁的漂亮阿姨,一看有戏,立刻把衣服从衣架上拿了下来。
冯止妤发挥她的砍价超能力,还掉了店主三十块钱,花六十块钱给冯止妍买了红格子短袖和蓝色背带短裤,还有一双粉红的凉鞋。小丫头一个劲地扯冯止妤的衣服,“姐姐,小妍不要新衣服,真的,小妍有衣服穿!”
懂事的妹妹让冯止妤不由得眼眶一热,爽快地付了钱,拉着冯止妍继续去给她买发夹,“小妍,姐姐有钱哦,姐姐是在奖励小妍懂事,不仅会帮姐姐做家务还会自己独立完成作业,小妍是个好宝宝哦!”
“可是妈妈说小妍不能和爸爸要东西的,妈妈说爸爸挣钱很辛苦,要让姐姐和小妍念书……姐姐的钱是大妈留下给姐姐的,还有姐姐外婆给姐姐的……不是小妍的,所以小妍不能拿……妈妈会生气的……”冯止妍年纪小,一紧张就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意思却是让冯止妤听懂了。
她真的很感谢冯立觉在她的生母病逝之后找到了谢文俐,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和他共度一生,不仅是她的幸运,也是冯家的幸运。
冯家大家长是棉纺织厂的工人,冯立觉十七岁的时候也就是1977年下了乡,去了在西江省广市的农村,在那里认识了美丽的农村姑娘谢文俐,可是谢家的家长在得知冯家家境一般,父母只是一般工人之后就死活不同意他们来往,一对青涩的恋情被扼杀。
1978年过年前夕,冯立觉费尽千辛万苦回到平市,准备参加高考,离开农村前找了谢文俐希望谢文俐能和他一起走,谢文俐也同意了,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冯爸就被势利的谢母冷嘲热讽了半天,最后直接把谢文俐关了起来。
1980年冯立觉如愿考上了清市的大学,就读化学专业,上大学前他去小农村找过谢文俐,却被告知谢文俐去城里打工了,而且是和未婚夫一起走的,靠着为了给心爱的姑娘一个美好未来的信念支撑的冯立觉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毅然离开了势利的谢家。
直到冯止妤的生母病逝后,冯立觉把凌绣艾的骨灰送回平市老家安葬,偶然间遇到了被婆家净身出户还带着一个抱在怀里的姑娘的谢文俐,当年的误会解释开后,两人一个丧夫,一个丧妻,正好走到了一起。
当年被沈炎彬冲昏头脑的冯止妤曾辱骂过谢文俐,还责怪冯立觉背叛了她的生母,得知来龙去脉后才知道原来世上的继母并不是每个都是巫婆,而且冯立觉和凌绣艾结婚后不仅顾家而且对身体孱弱的妻子百般呵护,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的生母。
也可能是因为冯止妍不是冯立觉亲生的,即使上了冯家的户口,并顺着冯止妤的名字取了名,谢文俐也是严格要求冯止妍,其实为的不就是不让冯立觉和冯止妤讨厌冯止妍么!
冯止妍果然很喜欢冯止妤给她买的草莓发夹,喜滋滋的别在自己的蘑菇头上,帮冯止妤提着青菜,围着冯止妤又蹦又跳。
冯止妤一路上注意着大街上的店铺,心里却在盘算着,为了对得起她这个重生者的名号,她要做点什么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条件,起码能在夏天过完之前安上空调啊。
中午是姐妹两个一起吃的饭,冯止妍如愿吃到了炸鸡腿,饭毕姐妹两个就一起去午睡,这是冯止妤给两个人订的暑假计划之一,每天中午要午睡四十分钟,睡醒后冯止妍就要开始做三个小时的作业。
姐妹两个躺在冯止妤的床上,小丫头有午睡习惯,一沾凉席就睡着了。冯止妤却在暗暗盘算,再过两天就要出中考成绩了,按照前世的分数的话,她应该能被盛丰高中录取,现在是六月二十二号,离九月份开学还有三个月不到,这么长的时间她应该做点什么呢?
像以前上大专的时候看的小说一样,去设计衣服?她没这个天赋,她连尺和寸的大小都不知道。去开网站?有木有搞错,她连u盘打不开之后都不知道怎么办,更别说那么高深的问题了。去开火锅店?冯立觉和谢文俐都是有编制的职工,怎么可能听她的话去做生意。写小说?确定三个月之后能挣到买空调的钱?
冯止妤抓抓脑袋,在自己的手腕脚腕上摸遍了也没发现异常,别人重生不都是带个系统啊,带个空间啥的么,她这可是干巴巴的纯货啊,比蒸馏水还纯!
难道在重生大军中她就是走在最后丢盔卸甲的那个?不是吧,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啥名堂也没有,以后遇到别的重生者,她还有什么脸面和他们说呢!神呐,快给个提示吧,其实吧,她真的不是狠心,非要在短时间内发家致富,她只不过是想买个空调吹吹凉而已嘛!
对了,这么热的天气,去公园卖冰棍啊,他们住的鑫源小区是在老城区的西区,有条大马路叫文畅路,文畅路上有个免费的古城公园,小情侣啊,高中同学啊都喜欢去那里约会、乘凉,还有一些室外工作者,可能中午就去古城公园的长凳上睡午觉,去那里摆摊卖冰棍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说干就干,冯止妤轻手轻脚地去书架上找了平市的地图,平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她趴在凉席上,两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在地图上勾画路线,描出平市一些人流量多又相对安全的地方来。
而且,除了卖冰棍,还可以卖炸串、炸豆腐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男女女不就是喜欢吃这么垃圾食品吗!这绝对是一个大市场,她读书的小学和初中门口,就总有老头老太推着手推车卖火腿肠、粽子、鸡爪那些,如果她把她卖的那些东西归个类,不失为一个挣钱的好点子啊!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学校和家长非常注重补课这件事了,跟风似的,一个学校补了,整个城市都补了,她可以在学校门口针对这个群体摆个摊!哎呦喂,她怎么就觉着她的时间都不够用了,她一个人都□□乏术了呢!这还没干上呢,她就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不行,得打住!
构思了一下午,冯止妤终于想好了自己要干什么,她要去公园卖冰棍和烤串!饭要一口一口吃,计划也要一个一个来的,目前她余额不足,帮手不足,除了她家的小丫头之外,她还真找不到可以帮助她的人,看来,革命的队伍需要扩充啊!
第4章
下午,冯止妤就在家里一边辅导冯止妍做作业,一边托着腮想赚钱的门路。冯立觉今天回来得早,抱着两个硕大的西瓜进门,边换鞋边喊,“小鱼,小妍,快出来吃西瓜!”
冯止妤嘴上答应着,也还是看着妹妹把最后两个英文字母写好了再和她一起去客厅。
“这个是刚打开了一个三角的,看起来不错,快来吃!”冯立觉乐呵呵地把西瓜对半切了之后,把其实的二分之一又切了个十字形,递给姐妹俩一人一个四分之一的瓜。
西瓜的果肉红彤彤的,西瓜皮很薄,看起来卖相很不错。
“小妍,我们用勺子挖着吃,这一咬汁就全滴在身上了。”冯止妤阻止了妹妹埋脸去啃的动作,姐妹两个一人一个小竹凳,坐在上面悠闲地开吃,冯止妤还不厌其烦地教冯止妍,“小妍,西瓜英语叫wtermelon哦,是这么拼的哦……”
小丫头很乖,一边舀西瓜肉,一边跟着念单词……
“爸爸,这个西瓜真甜还不沙,是哪家的啊,以后我们就买这家的吃呢!”冯止妤舀了一大口没有籽的塞给冯立觉,冯立觉正用湿毛巾擦汗,俯下身就一口吞掉,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小贩挑在古城浴室边上卖的,说是当地人自己种的,买的人很多,我也买了两个!”
“嗯,好吃,姐姐给!”小丫头细心地西瓜籽去掉,学冯止妤的样子,舀了一勺子伸到冯止妤面前,冯止妤一口吃掉,冲她直点头。
冯立觉看着竹凳上一大一小两姑娘,觉得他家闺女是越大越乖巧,越大越漂亮了。
晚饭是谢文俐做的爆炒螺蛳,冯止妤炸的鸡腿,做的小白菜豆腐汤和拌黄瓜,还在电饭锅上炖了一个碎肉鸡蛋羹。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冯止妤就提起了她想了一下午的构思,“爸爸,俐姨,我想去古城公园里面摆摊卖冰棍。”
冯立觉和谢文俐碗里的饭已经吃完了,正滋润地喝着爽口的绿豆汤,闻言两人都呛出了声,显然是被冯止妤的话给呛到了。
“啥,去摆摊?”冯立觉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向冯止妤,两个大人面面厮觑,只有最小的冯止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然在全力奋斗她的鸡腿子。
“对呀,夏天去卖冰棍不是很合时宜吗,古城公园乘凉的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买,反正我和小妍在家做完作业也是看电视。”
谢文俐放下筷子,郑重地看着冯止妤,“可是小鱼你这几天不是就该报学校了吗,我听我们厂的大姐说高中入学之前要先补课,还要去参加军训,你怎么还能去摆摊呢?”
“这也不影响啊,这不是学校的事还没影呢嘛,我就先去试试呗,现在很多同学寒暑假都勤工俭学的,我正好给下半年挣个生活费啊,还能买个衣服穿。”
一整天都抱着新衣服的冯止妍立刻从鸡腿中抬起了头,“新衣服,姐姐给小妍买新衣服,好漂亮好漂亮,还有鞋子,上面还有小白兔!”
“什么?”冯立觉还没反应过来,小丫头已经从凳子上利落地蹬腿下去了,踏踏踏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手提袋跑了回来。
“小妍的新衣服,姐姐给我买的,妈妈,你不要生气哦,姐姐说是奖励我乖乖写作业的。”小丫头这才想起来还没和妈妈说,要是妈妈生气了该怎么办呢,顿觉冲动地低下了头。
谢文俐微微离桌子远一些,就着小丫头的手看到袋子里的衣服,伸手一摸,短袖是纯棉的,背带裤也是摸起来光滑的好料子,看着小女儿兴奋的模样,谢文俐有些感慨又有些心酸,搭在小丫头的肩头,“妈妈怎么会生气!那小妍有没有谢谢姐姐。”
“忘了诶,小妍本来不想要的,因为衣服好贵!”冯止妍像是被鼓励了一样,抬头朝冯止妤明媚一笑,大声说道,“谢谢姐姐!”
冯立觉也很开心,大女儿并没有因为生母逝世而偏激、孤僻,反而随着年纪渐长,一天天懂事起来,原本他是打算这辈子就领着女儿一起将就着过了,后来遇到谢文俐心里还有有些澎湃的,不过也没有想过要组成家庭。后来看到谢文俐抱着的小女孩那么可怜,瘦得跟麻杆一样,女儿对待对她好的谢文俐也有些依赖,征得了女儿外婆家的意见,才和谢文俐重新组成了家庭。
女儿对谢文俐带来的女孩是有意见的,不说他也知道,因为就一个父亲,她怕他把爱分光了,所以他对冯止妍更多的是怜惜而不是宠溺,现在看到大女儿主动示好,他是非常愿意的。
“不用谢哦,明天我们一起去卖冰棍,挣了钱小妍给姐姐买。”
“嗯,我们去挣钱,挣了钱给姐姐买好看的发夹!”小丫头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月牙一样。
冯立觉是极宠女儿的,不过还是担心,“你们两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啊,现在的外来民工越来越多,在外面待一天,我们怎么放心啊?”
这个倒是问题,她一个人倒是好说,可是妹妹还那么小,遇到危险连跑都跑不掉,哎!冯止妤咬着筷子,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正想得入神,家里的电话机大声唱了起来,冯止妍哒哒哒跑过去接了起来,然后转头对冯止妤扬起听筒,“姐姐,找你的!”
打电话来的是初( 重生花期已至 http://www.xlawen.org/kan/4525/ )
第1章
“我要活着,我不想死,活着,活着……”
“我不能死,爸爸妈妈……我要活着,小妍,活着……”
“不要,姚心蓓你个贱人……我好恨,死也不会放过你们……沈炎彬,你好狠……”
“不要死,活着……”
床上的人儿睡得很不安稳,像是陷入在一片黑色的浓雾中拨不开散不去,小脸上满是汗水,几缕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
“沈炎彬,姚心蓓,我诅咒你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冯止妤被那熟悉的梦境惊醒,大喘气地坐在床上。把额前的湿发向头撸,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屋子里黑漆漆的,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亮能让她清晰地记得她现在好好地活在十六岁。冯止妤的胸口猛烈地跳动,冷汗浸湿了整个睡衣,头上的吊扇不知疲倦地工作,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已经连续四天了她半夜都是被噩梦吓醒的。
那样熟悉的梦境,那样痛苦的回忆,抽动了身上每一丝的神经都在叫嚣。冯止妤咬紧下唇,伸手触碰到床头吊扇的开关,开了一个大档。
“沈炎彬,姚心蓓!”冯止妤掀掉了身上盖着的薄薄的被罩,双腿曲起并拢,整个人抱腿坐成一团。手指握紧,她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凉席已经被睡热了,她身下的那块地方灼热一片,冯止妤往边上凉快的地方挪了挪,突然间的凉快让她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醒了一些。
是的,她从二十一岁回到了十六岁。
就是那一年她遇到了沈炎彬,从此她的人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她的人生所有的关键字都是他,他的色彩填满了她的五年。直到五年后他的背叛。
她见证了沈炎彬的出轨,是和她最好的朋友,多么讽刺的事情真的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他们看见她时那歉疚又无辜的眼神,那样地刺痛了她的心。
他跪着向她发誓没有以后,她流着泪信了。她付出了五年真感情的男人,她从一个乖乖女变成太妹就是为了和沈炎彬在一起,为了他们荒唐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的爱情,所以她天真地以为沈炎彬也是这样对待她的,所以她给了他改过的机会。
不过终究还是她太傻了,把所有的人所有事都想得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当姚心蓓在电话里痛苦着约她出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软了,可是她从不知道原来害你的人可以伪装地这么成功。
浓硫酸喷在她的脸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像是火苗点燃的时候倒上了汽油。那股剧烈的疼痛让她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皮肤像是被烧焦了的木炭,皮肤和肉都被灼伤,闻在鼻子里是怎样的一股恶臭,很快她的鼻子也失灵了,她的眼睛也瞎了……
她记得姚心蓓抓着她的头发叫嚣着:“……毁了你最美丽灵动的眼睛和我厌恶了三年的脸!”
原来她是那么惹人烦的,可是当初的同寝室友啊,是约好一起上厕所的女伴啊,是她大专时候深交的唯一朋友。她和沈炎彬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甚至是第一次爱爱,她毫无保留地和姚心蓓分享,她介绍他们认识,原来还是她太傻。
那时候姚心蓓垂着脸不说话,脸上的笑容都淡淡的,从那时候起她对沈炎彬的想法就不纯洁了吧,可恨她却被自以为是的爱情迷蒙了双眼。冯止妤啊冯止妤,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躺在沈炎彬开的酒吧的后巷里,就在那个后巷里,沈炎彬无数次把她抵在墙上亲吻,无数次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说情话!讽刺的是,就在这个后巷里,听到沈炎彬没有感情的话:“你下手了,正好,省得我动手了,冯止妤,摆脱你我真的很兴奋呢,为什么现在看到你那么恶心呢……”
对呀,为什么呢!明明她费尽心力去爱一个人,结果他却是这样对待她的。原来所谓的爱情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一个人的爱情呢!冯止妤,活了一辈子,为了那份她认为是弥足珍贵的爱情不顾父母的反对,不顾老师的劝诫,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怪得了谁呢,是她太傻!
她被扔在垃圾堆里,十二月的柳市滴水成冰,直到现在她都能感受到当时呼出一口热气就被呛得整个喉头都腥甜的感觉。
冯止妤不想死,她还想见见父母,为她操碎了心的父母。幸好,她最后的乞求得到了满足,她回来了,回到了她十六岁那年。正是初中过后,面临择校的时间。
犹记得十六岁那年中考,她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离重点高中龙嘉的分数线差了两分,父亲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花钱买进了龙嘉高中。可是到了高中后她的成绩明显跟不上,大幅度下滑,起初自己还有信心,几次考试之后自己选择了放弃。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不学习的人,即使是好学校也一样,他们被普遍称作“痞子”或是“混混”,沈炎彬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她虽然成绩不是很好,可也能排在班级前二十,所以对于她和他的相遇,她总是想起那句话:好女生总是青睐坏男孩。那种痞痞的笑颜,就拴住了她的心。
她跟着她去网吧,逃课,向家长撒谎,想方设法地跟家长要钱。
高三的时候沈炎彬因为打架被开除了,她跳出去和那群人打,那次沈炎彬抱着她哭了,当时她就想着浪子回头金不换。总算她没有堕落到底,她还是参加了高考,考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专科。
父母的劝告听不进去,那时候和父亲吵架甚至说起了早逝的生母,因为父亲和继母认识的比生母还早,她骂了多少难听的话呢,她记不得了,只知道从那次开始父亲也不再管她了。
还有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继母带来的,长得非常可爱的妹妹,小时候就喜欢粘着她,总是喜欢抱着洋娃娃跟在她屁股后面喊着“小鱼姐姐”。她却一直接受不了一个妹妹来分享她的父爱。她能接受一个继母,却接受不了继母带来的女儿。
她那短暂的一生真是混蛋地可以呢。冯止妤自嘲地笑笑,开了灯,拿起地上旧凉席上的干净睡衣,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去了卫生间。
打了一盆凉水抹了身。看着镜子里稚嫩的容颜,冯止妤心中很是酸涩。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天使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最后被爱惩罚,古堡里爱情的神话,荒谬的像笑话。天使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傻得还是放不下,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的牵挂,躲在爱情的角落渐渐升华……
她竟然有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可以重活一回。凉水打在脸上,汗涔涔的脸终于得到了舒缓,冯止妤对着镜子勾起了一个美丽的笑,很好,她还活着!
“姐姐,你怎么还没睡?”就在冯止妤怔忡之际,听到身后响起的一个迷糊的声音。冯止妤侧身转头,就看到妹妹冯止妍穿着连衣裙,双手揉着眼睛,还时不时抓抓这里,挠挠那里。
才九岁的妹妹,怎么看怎么可爱,“房间里太热了,我起来洗个脸,你要上厕所吗?”冯止妤侧身让过,让她进去。
卫生间的灯不是很亮,还是让冯止妤看到了冯止妍瓷白的皮肤上新冒出的红包包,“小妍,你房间是不是有蚊子?”
冯家的屋子还是冯立觉化工厂分配的家属楼,八十年代的典型楼,六十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谢文俐带着冯止妍来之前,冯爸把房子装修过一次,冯止妤和冯止妍都有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冯止妤的房间大,能装下一个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冯止妍的房间是从冯立觉他们的大卧室给分出来的,只容得下一个单人床和一个小书桌,两个独立的小矮柜是塞下床底下的。
“有蚊子,咬得身上痒痒!”冯止妍边提小裤子,边冲冯止妤说道。
萌萌软软的声音让冯止妤心里泛起了涟漪,她把冯止妍的小毛巾浸湿,又添了一点热水,“哪里痒痒,先擦一下!”
冯止妍觉得今晚的姐姐很温柔,不过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接过毛巾在脖子上、手臂上擦了个遍。
冯止妤拉着眨巴着眼睛的妹妹进了自己的房间,从书桌最里面拿出来一瓶进口驱蚊水,是冯止妤的亲外婆外公来看她的时候带来的,倒出一点在手心里,然后仔细地抹在冯止妍的脖子上。
驱蚊水抹了之后就有股清清凉凉的感觉,在燥热的夏天显得非常舒服,冯止妍有些不明白,平时对自己不怎么说话的姐姐怎么忽然对她这么好了,还把自己那么宝贝的驱蚊水给她用。不过她年龄尚小,只记得现在的好了,望了望冯止妤的床,抠着连衣裙前面的衣缝,小心翼翼地看了冯止妤一眼,随后快速地低下了头,“姐姐,能和你一起睡吗?”
冯止妤早就被那小眼神给萌化了,看地上还有床干净的旧凉席,点了点头,“好啊,不过你要回去把你房间的灯关了哦。”
冯止妍没想到姐姐那么好说话,惊喜地连连点头,转个身就跑了。
躺在地上的旧凉席上,听床上的妹妹发出均匀的轻轻的鼾声,冯止妤那颗被仇恨炸得破碎的心一片柔和,重生四天了,她的噩梦每晚上演,这一世,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家人,守着那份单纯的小幸福,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2章
一夜好眠,天大亮的时候冯止妤就醒来了,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多了,床上的冯止妍还在呼呼大睡,嘴巴微启,像极了侧卧的小猪,身上的薄被单随着她的呼吸一抖一抖的。
冯止妤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看到冯止妍脸上的细汗,起来把上坡的老牛似的慢慢吞吞的吊扇又开大了一档,顿时就从老牛变成了强壮的骡子。
冯立觉和谢文俐还没有起床,冯止妤在狭窄的卫生间里迅速地冲了澡,换上淡黄|色的纯棉t恤和帆布短裤,把及腰的长发用一个皮筋绑住盘在后脑勺。
厨房的冰箱里有昨晚吃剩下的土豆丝和梅干菜,冯家的人习惯早上喝粥,冯止妤利索地淘了米,兑上水,并往高压锅里撒了一把新鲜的玉米粒一同煮。趁着煮粥的时间,冯止妤把腌制的酱瓜切了一小盘,又拿出四个用黄泥灰着的咸鸭蛋,洗干净后放入炒锅里煮。
冯止妤看了下手表,掌握了煮粥和煮蛋的时间就去卫生间把昨晚换下的衣裤浸泡上。洗衣服是个累活,因为冯立觉和谢文俐的衣服是上班穿的,不像冯止妤两姐妹的随便一搓就可以了。冯止妤把衣服分上衣和下裤浸在三个盆里,先把内衣裤给洗了。
十分钟后,冯止妤把手上的泡沫洗干净,去厨房关了煮咸鸭蛋的火,又把高压锅的火关小。这些动作在她前世上了大专以后每周都准时去沈炎彬住的地方帮他干,早就练就了贤惠。想到这里,冯止妤暗暗发誓,今生她只为她的家人的付出!
“咦,小鱼,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都做上饭了!”早上六点,谢文俐自然醒来,起来后习惯性地先去厨房开煤气准备用昨晚的剩饭加点水煮个粥,没想到的是还没走到厨房就闻到了一股粥香,压力锅吹气的声音“呲呲呲”的好远就听见了。
“俐姨,您醒啦,我昨晚睡得早早上睡不着就起来了,咸鸭蛋已经煮好了,粥应该再过十分钟也好了,您先去洗漱吧,这里我来就好了。”原谅她,她是自私的,即使继母再怎么好,也无法和她的生母相提并论,所以就算她重生一回,她也还是改不了口!
谢文俐心里是非常高兴的,继女那么懂事,连早饭都做好了,学习又好不用她操心,大清早的感觉这空气越来越清新了,“小鱼真是越来越乖了,那你看着火哦,拔高压锅盖子的时候等到它不吹气了你再拔,不然那热气冒出来会烫到的。”
“知道啦!”早上的厨房里没什么活,可是谢文俐要去卫生间洗漱的话,她就不能去里面洗衣服了,她只是像平常的女儿一样给家里人干个家务减轻他们的负担,不想让继母觉得她是在刻意寻表扬一样,所以冯止妤就把昨天买的螺蛳剪去它们的尾巴,这样放水里养到晚上,螺蛳里面含的泥土就不会再有了,晚上做个爆炒螺蛳更好。
可能是她以前太懒,重生回来的这几天默默地一点点地让家里人对她的印象逐渐改变过来,第一天的时候她调整好心情后就把整个房子都打扫了一遍,把角角落落的蜘蛛网都清除了。第二天她主动要求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在他们下班之前把简单的凉拌菜和炖排骨汤这样的事完成了。第三天她不仅揽上了买菜做饭的活,还主动接了早上洗衣服的活。第四天她除却之前接的家务,还主动提起白天父母上班后会督促妹妹做暑假作业。
冯止妍今年九岁,下半年就要上小学四年级了,现在是2005年,英语已经开始普及了,小学四年级就要开始学英语了,冯止妤的英语成绩不是很优秀,不过给一个还没系统学过英语还是可以的,更何况她的语文数学不差。
原本的冯止妤对妹妹是漫不经心的,既不热情也不疏离,就像是中间隔了重山的两条河互不跨界,而现在冯止妤主动提出暑假会带着妹妹,这让冯立觉也十分欣慰。
冯立觉对病逝的妻子是亲情多于爱情的,妻子的身体在第一个儿子夭折后就不是很好,所以冯立觉对女儿很是宠爱。他是个大度的男人,和谢文俐结婚后,即使冯止妍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照样给了关爱,像亲生的一样对待。现在大女儿懂事了,这让本来就宠女儿的冯立觉更开心了。
果然冯立觉起床后看到饭桌上香喷喷的玉米白粥和沁口的酱瓜,心情别提多舒爽了。冯止妍人小睡眠时间也长,早上在饭桌上吃饭的就只有三个人。
“小鱼,这粥煮得不错,黏黏的,糯糯的……”冯立觉快速地扒着碗里的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是啊,小鱼的厨艺是真好,我像你这个年纪的还什么都不会呢。”谢文俐把咸鸭蛋的蛋黄都拨在了冯止妤的碗里,她有胆结石那个老毛病,一般只吃蛋白不吃蛋黄。
“俐姨不要再夸我了,我在家没事做研究着研究着也就会了,反正我觉得要是我做得不好吃你们也会说好吃的。”冯止妤很喜欢这样温馨的氛围,仗着年纪小就开始腆着脸撒娇。
“那是,每天下班了就有现成的饭菜吃,这日子甭提多幸福了,厨艺是要慢慢培养的,对了,手里的零用钱还够不,不够就去我们房间衣柜下面的第三个抽屉里拿,在家想吃什么就买啊……”
谢文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响亮的童声给镇住了。冯止妍小朋友早上半睡半醒的时候习惯性地整个身子往床里滚,显然已经忘了半夜换了床的事情了,以至于滚了两下受到惯性的影响,“卟噜咚”摔在了地上,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有个厚实的墙壁挡着……
饭桌上的三人听到冯止妍的哭声立刻跑到了声源地,只见小丫头捂着屁股,哭得那个委屈啊。
“好了好了,屁股上肉肉多不痛不痛啊,妈妈揉揉就好了。”谢文俐诧异小女儿怎么会睡在长公主的房间里,看冯止妍扁着嘴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揽过冯止妍抱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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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早上冯止妍都害羞地抱着她的洋娃娃低着头不说话,冯止妤好笑地看着小丫头偷偷撇她。
见冯立觉和谢文俐都去上班了,冯止妤塞了洗好的半截黄瓜给冯止妍,“小妍先去房间里做作业,姐姐洗完衣服带你去菜市场买菜。”
小丫头一听今天姐姐要带她出门,立刻兴奋地应了,两个黑眸子都眯成了一条缝,冲着冯止妤直点头。
冯止妤把清早浸泡的衣服先洗好,晾到阳台上,再去厨房把早上的碗和锅子洗好,回头就看到小丫头正杵在厨房门口,以为冯止妤没注意到她,把洋娃娃挡在胸前。
冯止妤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小妍,昨天的数学作业错题都订正好了吗?”
小丫头立刻应声,“好了好了,我写了一页语文作业了,剩下的晚上再写,姐姐,你还要洗很久吗?”
“不会啊,马上就好了。”
前两天冯止妤去菜市场都是一个人去的,首先是因为重生之后对外界的事物还不能有效地掌握,所以她要先出去探探情况,看和前世的路况是不是一样。其次是前世她是不怎么做家务的,即使寒暑假,也是谢文俐下班的时候直接把当天晚上或第二天的菜都买回来,冯止妤要先自己适应好,然后才能让家里人觉得她是在一天天地懂事起来。
而冯止妍就可怜了,平常冯立觉和谢文俐上班的时候会顺便把她载到离家不远的小学门口,寒暑假的时候是只能待在家里的。因为她的生父在她出生第二年就淹死了,加上她上头有个姐姐也是前几年淹死的,她的亲生爷爷奶奶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她和谢文俐身上,赶她们出了家门,所以奶奶家是去不了的。而外婆家因为她外婆当年为了给她的舅舅娶个媳妇,硬是把她妈妈含糊地嫁了,她外婆对她妈妈是极尽厌恶的,导致她连外婆家也没有。
冯止妍从小就乖,不给她妈妈惹麻烦,会听话地待在家里,可是小孩子哪里不爱热闹,一听姐姐要带她出门,练习册上写的什么她早就不知道了。
冯止妤接收到冯止妍望着她时那渴望又依赖的目光,心中很是酸涩,前世她是怎么过寒暑假的呢,不是去参加各种培训班、夏令营就是去清市的外婆家度假,高中以后因为认识了沈炎彬,天天和沈炎彬厮混在一起,哪里会注意到家里那个安静又乖巧的小妹妹。
冯家的大钱掌握在冯立觉手里,平时家用是在谢文俐手里,谢文俐放钱的地方家里人都知道,这几天她去买菜也就是第一天拿了一张五十的,第三天拿了一张五十的。家里的食盐快没了,洗洁精也快没了,冯止妤今天支出六十,然后在一旁的小本子上写上支出人姓名和日期。
冯止妤自己是有一些私房钱的,清市的外婆家舅舅家境都不错,对她这个妹妹的唯一爱女很是宠爱,过年的压岁钱都是外婆、舅舅和舅妈每人一个大红包,平时来平市时还时不时地塞钱给她。冯止妤是个节俭的好女孩,平时的零用钱都夹在笔记本里,当下就拿出了一百元私房钱,她今天要多花一点了,要给亲爱的妹妹买个小小的礼物。
第3章
平市是一个县级市,冯家住在老城区,离惯常逛的老街区和新开发的新城区都不是特别远。
早晨九点多,太阳光已经慢慢地开始发威,冯止妤和妹妹手牵手去逛街。家属楼区有几栋住户也是化工厂员工,和冯立觉在同一个厂子,和冯止妤姐妹也是相熟。冯家姐妹嘴巴甜,见到大妈就喊大妈,见到大伯就喊大伯,倒是一路喊到了小区门口。
从小区到菜市场要走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冯止妍拉着姐姐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叽叽喳喳地说着和学校里小伙伴们的趣事。
菜市场里一般都是年轻的妇女和上了年纪的大妈、奶奶级人物,冯家姐妹一个清秀,一个可爱,倒是在嘈杂的菜场里很是抢眼。
“小妍喜欢吃什么?我们中午两个人呢。”
“姐姐,我想吃鸡腿,就上次妈妈炸过的那种,已经很久没有吃了。”
“好,那我们就买鸡腿,中午炸四个,一人吃两个,晚上吃鸡腿和螺蛳,再买个小白菜……嗯,再来个皮蛋拌豆腐怎么样?”
“好呀,姐姐拌的豆腐比妈妈拌的好吃!”
“小样儿,真会说话!”冯止妤捏捏小丫头的脸,又拐去副食品区买了两斤绿豆,准备煮个绿豆汤喝,大夏天的喝了败火。
从菜场拐出来就是几个小饭馆,再往两边走都是卖衣服、卖鞋的。冯止妤是准备给冯止妍添个裙子的,冯止妍的很多衣服都是冯止妤小时候的,改改就给冯止妍穿了。冯止妍从来不计较。
冯止妤看着妹妹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粉红色连衣裙,牵着她的手不由地捏了捏小丫头肉乎乎的手心,换来小丫头傻傻地咧嘴一笑。
冯止妤上辈子高中以后的衣服都是自己买的,这就造就了她会讨价还价的厉害之处。老街区的服装店不像以后新城区的大商场,如果喊价二百八一般一百二都能买到那样,老街区的还价标准是原价剪去十到四十不等。夏天的衣服便宜,还个二十块钱顶天了,冬天的衣服贵,视质量而定,但是如果还到五十或以上,店家也不会卖了,因为老城区的房子一般都是店家自己的,没有房租的负担,他们做生意的心态还是挺平和的。
冯止妤牵着冯止妍逛了两家童装店,让原本已经激动不已的冯止妍给兴奋地不行,抱着冯止妤的胳膊看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直发愣。
“小妍去试试那个蓝色的背带短裤和海军短袖好不好,那个衣服真好看!”
冯止妍一脸期待地望着冯止妤,眼神中有不可置信,好像在说: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冯止妤朝她点点头,店家是个三十多岁的漂亮阿姨,一看有戏,立刻把衣服从衣架上拿了下来。
冯止妤发挥她的砍价超能力,还掉了店主三十块钱,花六十块钱给冯止妍买了红格子短袖和蓝色背带短裤,还有一双粉红的凉鞋。小丫头一个劲地扯冯止妤的衣服,“姐姐,小妍不要新衣服,真的,小妍有衣服穿!”
懂事的妹妹让冯止妤不由得眼眶一热,爽快地付了钱,拉着冯止妍继续去给她买发夹,“小妍,姐姐有钱哦,姐姐是在奖励小妍懂事,不仅会帮姐姐做家务还会自己独立完成作业,小妍是个好宝宝哦!”
“可是妈妈说小妍不能和爸爸要东西的,妈妈说爸爸挣钱很辛苦,要让姐姐和小妍念书……姐姐的钱是大妈留下给姐姐的,还有姐姐外婆给姐姐的……不是小妍的,所以小妍不能拿……妈妈会生气的……”冯止妍年纪小,一紧张就有些语无伦次,不过意思却是让冯止妤听懂了。
她真的很感谢冯立觉在她的生母病逝之后找到了谢文俐,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和他共度一生,不仅是她的幸运,也是冯家的幸运。
冯家大家长是棉纺织厂的工人,冯立觉十七岁的时候也就是1977年下了乡,去了在西江省广市的农村,在那里认识了美丽的农村姑娘谢文俐,可是谢家的家长在得知冯家家境一般,父母只是一般工人之后就死活不同意他们来往,一对青涩的恋情被扼杀。
1978年过年前夕,冯立觉费尽千辛万苦回到平市,准备参加高考,离开农村前找了谢文俐希望谢文俐能和他一起走,谢文俐也同意了,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冯爸就被势利的谢母冷嘲热讽了半天,最后直接把谢文俐关了起来。
1980年冯立觉如愿考上了清市的大学,就读化学专业,上大学前他去小农村找过谢文俐,却被告知谢文俐去城里打工了,而且是和未婚夫一起走的,靠着为了给心爱的姑娘一个美好未来的信念支撑的冯立觉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毅然离开了势利的谢家。
直到冯止妤的生母病逝后,冯立觉把凌绣艾的骨灰送回平市老家安葬,偶然间遇到了被婆家净身出户还带着一个抱在怀里的姑娘的谢文俐,当年的误会解释开后,两人一个丧夫,一个丧妻,正好走到了一起。
当年被沈炎彬冲昏头脑的冯止妤曾辱骂过谢文俐,还责怪冯立觉背叛了她的生母,得知来龙去脉后才知道原来世上的继母并不是每个都是巫婆,而且冯立觉和凌绣艾结婚后不仅顾家而且对身体孱弱的妻子百般呵护,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的生母。
也可能是因为冯止妍不是冯立觉亲生的,即使上了冯家的户口,并顺着冯止妤的名字取了名,谢文俐也是严格要求冯止妍,其实为的不就是不让冯立觉和冯止妤讨厌冯止妍么!
冯止妍果然很喜欢冯止妤给她买的草莓发夹,喜滋滋的别在自己的蘑菇头上,帮冯止妤提着青菜,围着冯止妤又蹦又跳。
冯止妤一路上注意着大街上的店铺,心里却在盘算着,为了对得起她这个重生者的名号,她要做点什么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条件,起码能在夏天过完之前安上空调啊。
中午是姐妹两个一起吃的饭,冯止妍如愿吃到了炸鸡腿,饭毕姐妹两个就一起去午睡,这是冯止妤给两个人订的暑假计划之一,每天中午要午睡四十分钟,睡醒后冯止妍就要开始做三个小时的作业。
姐妹两个躺在冯止妤的床上,小丫头有午睡习惯,一沾凉席就睡着了。冯止妤却在暗暗盘算,再过两天就要出中考成绩了,按照前世的分数的话,她应该能被盛丰高中录取,现在是六月二十二号,离九月份开学还有三个月不到,这么长的时间她应该做点什么呢?
像以前上大专的时候看的小说一样,去设计衣服?她没这个天赋,她连尺和寸的大小都不知道。去开网站?有木有搞错,她连u盘打不开之后都不知道怎么办,更别说那么高深的问题了。去开火锅店?冯立觉和谢文俐都是有编制的职工,怎么可能听她的话去做生意。写小说?确定三个月之后能挣到买空调的钱?
冯止妤抓抓脑袋,在自己的手腕脚腕上摸遍了也没发现异常,别人重生不都是带个系统啊,带个空间啥的么,她这可是干巴巴的纯货啊,比蒸馏水还纯!
难道在重生大军中她就是走在最后丢盔卸甲的那个?不是吧,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啥名堂也没有,以后遇到别的重生者,她还有什么脸面和他们说呢!神呐,快给个提示吧,其实吧,她真的不是狠心,非要在短时间内发家致富,她只不过是想买个空调吹吹凉而已嘛!
对了,这么热的天气,去公园卖冰棍啊,他们住的鑫源小区是在老城区的西区,有条大马路叫文畅路,文畅路上有个免费的古城公园,小情侣啊,高中同学啊都喜欢去那里约会、乘凉,还有一些室外工作者,可能中午就去古城公园的长凳上睡午觉,去那里摆摊卖冰棍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说干就干,冯止妤轻手轻脚地去书架上找了平市的地图,平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她趴在凉席上,两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在地图上勾画路线,描出平市一些人流量多又相对安全的地方来。
而且,除了卖冰棍,还可以卖炸串、炸豆腐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男女女不就是喜欢吃这么垃圾食品吗!这绝对是一个大市场,她读书的小学和初中门口,就总有老头老太推着手推车卖火腿肠、粽子、鸡爪那些,如果她把她卖的那些东西归个类,不失为一个挣钱的好点子啊!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学校和家长非常注重补课这件事了,跟风似的,一个学校补了,整个城市都补了,她可以在学校门口针对这个群体摆个摊!哎呦喂,她怎么就觉着她的时间都不够用了,她一个人都□□乏术了呢!这还没干上呢,她就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不行,得打住!
构思了一下午,冯止妤终于想好了自己要干什么,她要去公园卖冰棍和烤串!饭要一口一口吃,计划也要一个一个来的,目前她余额不足,帮手不足,除了她家的小丫头之外,她还真找不到可以帮助她的人,看来,革命的队伍需要扩充啊!
第4章
下午,冯止妤就在家里一边辅导冯止妍做作业,一边托着腮想赚钱的门路。冯立觉今天回来得早,抱着两个硕大的西瓜进门,边换鞋边喊,“小鱼,小妍,快出来吃西瓜!”
冯止妤嘴上答应着,也还是看着妹妹把最后两个英文字母写好了再和她一起去客厅。
“这个是刚打开了一个三角的,看起来不错,快来吃!”冯立觉乐呵呵地把西瓜对半切了之后,把其实的二分之一又切了个十字形,递给姐妹俩一人一个四分之一的瓜。
西瓜的果肉红彤彤的,西瓜皮很薄,看起来卖相很不错。
“小妍,我们用勺子挖着吃,这一咬汁就全滴在身上了。”冯止妤阻止了妹妹埋脸去啃的动作,姐妹两个一人一个小竹凳,坐在上面悠闲地开吃,冯止妤还不厌其烦地教冯止妍,“小妍,西瓜英语叫wtermelon哦,是这么拼的哦……”
小丫头很乖,一边舀西瓜肉,一边跟着念单词……
“爸爸,这个西瓜真甜还不沙,是哪家的啊,以后我们就买这家的吃呢!”冯止妤舀了一大口没有籽的塞给冯立觉,冯立觉正用湿毛巾擦汗,俯下身就一口吞掉,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小贩挑在古城浴室边上卖的,说是当地人自己种的,买的人很多,我也买了两个!”
“嗯,好吃,姐姐给!”小丫头细心地西瓜籽去掉,学冯止妤的样子,舀了一勺子伸到冯止妤面前,冯止妤一口吃掉,冲她直点头。
冯立觉看着竹凳上一大一小两姑娘,觉得他家闺女是越大越乖巧,越大越漂亮了。
晚饭是谢文俐做的爆炒螺蛳,冯止妤炸的鸡腿,做的小白菜豆腐汤和拌黄瓜,还在电饭锅上炖了一个碎肉鸡蛋羹。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冯止妤就提起了她想了一下午的构思,“爸爸,俐姨,我想去古城公园里面摆摊卖冰棍。”
冯立觉和谢文俐碗里的饭已经吃完了,正滋润地喝着爽口的绿豆汤,闻言两人都呛出了声,显然是被冯止妤的话给呛到了。
“啥,去摆摊?”冯立觉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向冯止妤,两个大人面面厮觑,只有最小的冯止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然在全力奋斗她的鸡腿子。
“对呀,夏天去卖冰棍不是很合时宜吗,古城公园乘凉的人那么多,肯定会有人买,反正我和小妍在家做完作业也是看电视。”
谢文俐放下筷子,郑重地看着冯止妤,“可是小鱼你这几天不是就该报学校了吗,我听我们厂的大姐说高中入学之前要先补课,还要去参加军训,你怎么还能去摆摊呢?”
“这也不影响啊,这不是学校的事还没影呢嘛,我就先去试试呗,现在很多同学寒暑假都勤工俭学的,我正好给下半年挣个生活费啊,还能买个衣服穿。”
一整天都抱着新衣服的冯止妍立刻从鸡腿中抬起了头,“新衣服,姐姐给小妍买新衣服,好漂亮好漂亮,还有鞋子,上面还有小白兔!”
“什么?”冯立觉还没反应过来,小丫头已经从凳子上利落地蹬腿下去了,踏踏踏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一会儿就抱着一个手提袋跑了回来。
“小妍的新衣服,姐姐给我买的,妈妈,你不要生气哦,姐姐说是奖励我乖乖写作业的。”小丫头这才想起来还没和妈妈说,要是妈妈生气了该怎么办呢,顿觉冲动地低下了头。
谢文俐微微离桌子远一些,就着小丫头的手看到袋子里的衣服,伸手一摸,短袖是纯棉的,背带裤也是摸起来光滑的好料子,看着小女儿兴奋的模样,谢文俐有些感慨又有些心酸,搭在小丫头的肩头,“妈妈怎么会生气!那小妍有没有谢谢姐姐。”
“忘了诶,小妍本来不想要的,因为衣服好贵!”冯止妍像是被鼓励了一样,抬头朝冯止妤明媚一笑,大声说道,“谢谢姐姐!”
冯立觉也很开心,大女儿并没有因为生母逝世而偏激、孤僻,反而随着年纪渐长,一天天懂事起来,原本他是打算这辈子就领着女儿一起将就着过了,后来遇到谢文俐心里还有有些澎湃的,不过也没有想过要组成家庭。后来看到谢文俐抱着的小女孩那么可怜,瘦得跟麻杆一样,女儿对待对她好的谢文俐也有些依赖,征得了女儿外婆家的意见,才和谢文俐重新组成了家庭。
女儿对谢文俐带来的女孩是有意见的,不说他也知道,因为就一个父亲,她怕他把爱分光了,所以他对冯止妍更多的是怜惜而不是宠溺,现在看到大女儿主动示好,他是非常愿意的。
“不用谢哦,明天我们一起去卖冰棍,挣了钱小妍给姐姐买。”
“嗯,我们去挣钱,挣了钱给姐姐买好看的发夹!”小丫头眯着眼睛笑起来,像是月牙一样。
冯立觉是极宠女儿的,不过还是担心,“你们两个人去,会不会不安全啊,现在的外来民工越来越多,在外面待一天,我们怎么放心啊?”
这个倒是问题,她一个人倒是好说,可是妹妹还那么小,遇到危险连跑都跑不掉,哎!冯止妤咬着筷子,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正想得入神,家里的电话机大声唱了起来,冯止妍哒哒哒跑过去接了起来,然后转头对冯止妤扬起听筒,“姐姐,找你的!”
打电话来的是初( 重生花期已至 http://www.xlawen.org/kan/45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