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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没说完,一个剑头自他后颈刺入,又从口中红灿灿地冒了出来。

    “一个不留!”那女子高亢地大笑。

    这笑声惊醒了被震得陷如懵懂状态的和尚,他已经明白过来,今天敌人是要鸡犬不留,如果再不抓紧时间逃跑,等他们杀光山寨中的人,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

    这下,他再不耽搁,提起大锤子砰一声敲在墙上。

    也合该是他的运气,这面墙壁竟被他一锤子砸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来。

    大片红色烟尘在聚义厅中扩散开来,有咳嗽声不断传来。

    “跑啊!”和尚一声大吼,率先逃了出去。他心中得意,暗道;还好老子当年一心追求公司前台的那两个小妞,花大价钱在健身房里练出一身腱子肉,这才在危急关头杀出一条生路。这才是艺多不压身,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其他小喽罗见到一线生机,也都发出一声喊,跟着跳了出去,作鸟兽散。

    “这下麻烦了。”顾伯叫了一声,一脚将躺在地上的一个喽罗脖子踩断,就要追上去继续厮杀。

    “别追,办正事要紧,先把那件要紧事物拿到手再说。”三姐连连挥手驱赶着眼前的灰尘。

    “是。”顾伯将手伸进周行德的尸体上,摸索了半天,突然一声剧烈的咳嗽:“糟糕,东西不在。”

    第四章 尘烟滚滚散马蹄

    “会在哪个人身上呢?”顾伯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布,大口大口地咳嗽,咳得满面都是热汗。

    刚才一通砍杀,山寨中连大王在内,一共有十余条性命坏到他们手上。可还是有六七人乘乱逃脱。这些小喽罗对这里的地势又极为熟悉,到时候随便找个山洞一钻,他们这两个外来客也没处寻去。

    最要命的是,也不知道周行德身上的东西究竟落到谁的手上。

    “别急!”那个叫三姐的女子示意顾伯冷静下来。

    “要不,我们胡乱追追看。”

    “不成。”女子打断他的话,想了想:“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个和尚?”

    “对,是有个。”顾伯眼睛一亮:“那秃驴贼眉贼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强盗窝里出现个贼秃,这事情本身就透着邪性,难道在他手上……”

    “就是他了,还不快追?”三姐一声大喝,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到聚义厅外。

    顾伯一惊,他也不明白三姐怎么就认定那东西是和尚拿去的。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肯定有其道理。当下也不耽搁,一脚将墙上的火把踢上屋顶,就旋风一样跟着追了出去。

    聚义厅的屋顶全是茅草,天干物燥,一点就着,须臾就有火头熊熊燃起。

    二人去得好快,转眼就扑到山寨门口,却见那光头和尚正好骑在一匹健马上。而另外一马儿则倒在地上不住哀鸣。

    却原来正是三姐和顾伯来时所乘的坐骑。

    “休要走了这个贼秃!”三姐一声大叫,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甚为响亮,倒将马上的和尚吓了一跳。

    其实他骑到马上已经有一阵子了,可却不知道怎么侍侯这匹大畜生。对他来说,骑单车是洒洒水,骑摩托就有点悬了。刚才他也是鼓捣了半天才骑上马背,可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也没办法让这匹马儿开路。

    眼见着那一男一女两个杀手浑身鲜血地冲杀过来,和尚身体一颤。这下麻烦了,如果被他们抓住,以这二人杀人不眨眼的性子,这次断无生理。

    “我草你个BCD,快跑呀!”和尚背心出了一层冷汗,这时再顾不得许多,提起锤柄朝健马屁股使劲一戳。

    这一戳也巧,正好戳在马儿两臀之间的谷道,那畜生疼得浑身一颤抖,长嘶一声,撒开了蹄子就朝前冲去。

    因为去势实在太快,和尚身体一仰,险些被摔落下地。他“哎哟!”一声大叫丢掉手中大锤,用力抓住马鬃。

    原来,这匹马已经被三姐驯熟认主了,换了一个陌生主人,自然不肯乖乖就范的缘故。因此,无论和尚如何脚踢手拍,就是不肯出发。可没想到他竟使用如何龌龊手段,直接奔马儿的下三路而去。

    他这一招倒让三姐和顾伯一楞,三姐手中软剑向前一刺,连和尚的衣服都没刺透,那秃驴就去得远了。

    “上马追!”三姐“唰!”一声就软剑收回袖中,气得满面通红。

    顾伯急得直跺脚:“三姐,另外一匹战马已经被那和尚砸断了前腿,不能用了,好个阴险的家伙,只怕是追不上了。”

    “追不上也要追,筹划了这么久,眼见着就要得手,怎么可以放弃。顾伯你老了,吃不了这种苦,我却不怕。你找个阴凉地凉快吧,我去追。”三姐露在黑巾外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也不再说话,脚下用力,流星一般追了上去。

    顾伯在教中地位是比三姐低,可因为年长,平日里她都是长辈待之。如此不给情面,让他心中恼怒。

    他本是个阴沉之人,也不顶撞,铁青着脸跟在她的后面。

    这一跑,心中却暗暗叫苦。他当年与人争斗时伤了肺经,这一跑,牵动旧伤,只觉得满嘴发苦,一口气却接不上来。

    转眼,就被三姐远远地甩在后面。

    风呼呼地在耳旁吹过,又是下坡,加上座下这匹健马又被和尚戳得痛不可忍,这下发了性子,豁了命向下猛跑,只几个起落就蹿到山脚下的官道上。

    上了官道,一马平川,这下跑得更是爽利。

    和尚也没想到这畜生的脚力如此之猛,心中又惊又喜。

    他第一次骑马,也不知道该怎么指挥这头大牲口,只能紧紧将身体伏在鞍上,死抓着马鬃不放。

    至于这马儿究竟要往哪里跑,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大约跑了半个时辰,也就是后世一个小时模样。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抬头一看,头顶那轮烈日已经移到自己身后。

    这个时候,他才大概弄清楚自己的方位。

    早上起来面对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原来这畜生一直朝东跑啊!

    因为一口气跑了一个时辰,又是全力冲刺,这一路起码跑了十来公里。不但马儿浑身汗水淋漓落下,连和尚也觉得自己胯下被鞍子磨得一阵火辣辣地腾。用手一摸,却看到一丝红色。

    “就这么磨下去,只怕那物也要给磨坏了,那才真是蛋疼了,是不是休息一下?”可一想到刚才山寨中那血淋淋的杀戮,和尚心中却冒起了一股寒气。

    又朝马儿的屁股拍了两掌,催促它快走。

    谁知心中越急,越容易出事。那匹马儿先前在对面山坡上被毒日头晒了许久,早就被晒得蔫头巴脑,刚才又一阵猛跑,早就跑脱了力。加上这官道年久失修,路上全是凹凸不平的坑凼,扑通一声,连人带马摔了下去,直接放到在地上。

    和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这才浑身黄土地爬了起来。再看看身上,除了胯下鲜血淋漓,手掌和肩膀也磨破了。

    再看那匹马儿,却已跑到路边的小溪边不要命地吃水,无论和尚如何拳打脚踢,死活也不肯动弹。

    和尚骑了这半天马,也累得够戗,折腾了半天,虽然对这匹马恨得牙关痒痒,可却是无可奈何。心想,反正已经跑了这么远路,估计那两个蒙面杀手也不会追来。算了,先歇歇再说吧。

    扒在小溪边上喝了几口水,又洗了脸脚,心中大爽。再看那匹马,好象恢复了些力气,正在路边大口啃食青草。它先前一通狂奔消耗极大,也该补充些热量。

    和尚上前摸了摸马儿的脑袋,那畜生甩了甩脑袋,一脸不耐烦。不过,通过刚才这一阵相处,它也不再排斥眼前这个光头的人类。

    和尚知道这马也累得厉害,不肯让人骑,当下就牵了缰绳,正欲缓缓前行。却见远处有一小股烟尘正慢慢朝这边靠近,抬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身后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发足追来,看身形高挑修长,一双长腿步伐极大,正是那个女杀手。

    “我靠,十来公里就这么用双腿追了上来,整整一个万米跑,若放在后世,起码是国足水平,这个婆娘真不是人!”和尚心中寒气大冒,当下跃上马背,使劲地拍了一下马屁股:“快走快走,等下我请你吃烧饼。”

    可惜这马实在没力气,别说烧饼,就算一大堆料豆摆在面前,也引不起它的兴趣。

    它愤怒地打了个响鼻,前蹄猛踢着地上黄土。

    “哈哈,没用的!”三姐笑吟吟地站在马后盯着一脸热汗的和尚:“马儿虽然跑得快,可耐力却不行。其实啊,要说比耐力,这世上又有哪一种动物比得上我们人?老实说,那个周姓狗官身上的东西是不是你拿了,快点交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一条小命。你也别想逃,你跑不掉的。”

    听到她这么问,和尚心中一动:看来这两个杀手是冲周行德身上的东西而来的,这东西必然十分要紧,不然,她也不会痛下杀手将寨子里的人屠戮一空。可周行德身上就两封书信和一份官照、一份吏部公文。官照是周行德的身份证,她拿去也没用。至于吏部的公文,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么,最可疑的就是那两封信了。其中那一封家信自然与此事无关,问题肯定出在大同知府写给监察院的那封信上。

    可那封信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流水帐,却看不出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啊!

    看到光头和尚沉吟不语,三姐以为他怕了,得意地大笑:“快拿出来!”

    “谁说我跑不掉了。”和尚抬起头,伸出一根中指,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使劲朝马儿的谷道戳去,怒吼:“快跑,不然老子爆你菊花!”

    一道滚滚黄尘……

    三姐目瞪口呆地看着再次陷入狂暴状态的马儿和渐行渐远的光头小子,气得浑身躁热:太下流了,太下流了!

    第五章 追命索魂白莲开

    好个三姐,不愧为教中有数的好手,这下被和尚的下流举止引得发了狠,提起一口气不住前追,又赶了一壶茶工夫,将彼此距离拉近到三丈远近。

    “好厉害,大姐,你跑了这么长路,不累吗?”和尚见三姐实在凶悍,心中惊惧。

    这母夜叉耐力惊人,体能强悍,再这么跑下去,只怕真逃脱不了她的魔爪。

    看来,军史论坛和这个女人刚才说得没错。这世界上耐力最强的不是战马也不是牛羊而是人类,只要经过刻苦训练,夜行百里,飞夺泸定桥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这么跑下去,马儿就坚持不住了。

    这女子武艺高强,如今憋着一口气要拿下本大爷,得想法子扰乱她的心志。

    只要她心一慌,呼吸一乱,又跑了这么长路,体能肯定会成级数的下滑。

    好,老子就学唐僧给你念念紧箍咒:“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山不转水转,人总有把路走窄了的一天不是,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有啊,你再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让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你是风儿,我是沙。我只有双截棍,哼哼哈哈……”

    三姐被前面这个光头秃孽畜说得头大如斗,只觉得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烦躁,内息也开始紊乱起来,忍不住一声怒喝:“住口!”

    这一开口说话,却泄了气,只觉得肺中像是有一团火腾一声烧了起来,背心的汗水瞬间如泉水涌出。

    “糟糕,泄气了!”三姐心中一颤,只觉得脚下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和尚又将距离拉开。

    “哈哈,我真是太有才了,这唐僧**放之四海皆是大杀器啊!好,我再来个狠的!”和尚见此情形,心中一阵惊喜,放出大招,喝道:“这个姑娘,看你身材还没完全走形,应该是没结婚吧。啧啧啧,女孩子家不能做剧烈运动的,若弄破了那里,可就不是完壁之身。将来若要嫁人,你家相公会怀疑自己头上带点绿的。所谓落红本是有情物,若没有,就别怪本相公绝情……”

    这一句将三姐气炸了肺,她猛地扯下面上黑巾,大口大口地喘息:“住……住口!”

    “我就是不住口,你又能怎么样,有种你追上来!”

    “畜生,我要杀了你!”

    “说狠话谁不会啊,有本事你就追上来!”和尚心中欢喜,看来这女人已经到极限了。正要继续刺激这个女杀手,却看到一张满脸热汗的清秀的脸,后面这女子满面英气,长得还真不错,体能又如此强悍,若放在后世,阳光美女四字评语是跑不掉的……恩,不错不错,若直接扑到在床上,应该很爽……咳,这种带刺的玫瑰还是不碰得好,此女杀人不眨眼,谁当她男人谁倒八辈子邪霉。

    和尚甩了甩头,心中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女子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脚往地上狠狠一跺,喝道:“弥勒降世,度我生天,神尊现形,逆之者死!”

    这一声咒语喝出,她脸色一白,速度猛地一快,转眼就冲到和尚身后,手中软剑刺出,在他屁股上拉出一条血口。若非马儿跑得快,只怕一条大腿就要交代到她手上。

    “啊,你是白莲教的?邪教入不得啊!”和尚疼得钻心,心中大骇:妈的,刚才这女魔头明明已到极限了,怎么又冲了上来。

    他却不知道,刚才三姐是到极限了,不过却是第一极限,只要咬牙挺过去,就能恢复体力,至少还能再跑上一阵子。

    三姐还是白着脸,但脸上却又是汗水又是尘土,显得非常狼狈:“前面小子听着,你辱我神教,今日誓杀之而后快!”

    和尚这回是真的有些慌乱了,不但如此,他感觉坐下的马儿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不得以,继续使用大招,中指连连后刺,招招正中核心。可惜,马儿虽然疼得高声长嘶,而自己手指上也沾满不明液体,可速度仍不见快。

    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了出去:“你是不是要这东西,给你!”

    信件被风一吹,飘到旁边。

    三姐停了停,捞起信笺,展开一看:“字喻吾儿行德,自你当年入晋为官……”

    “上当了!”她将信一揉,狠狠地扔在地上,正要在追,却觉一身软得再也没有丝毫力气。

    第二极限到了。

    而前面那可恶的花和尚则骑马一头朝远处那片小村落冲去。

    “三姐……呼……呼……”粗重的呼吸从后面传来。

    回头一看,顾伯也赶了上来,他已经跑得口鼻皆血目光涣散:“你……你怎么不追上去。”

    三姐鼻子里哼了一声,自然不肯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已经跑废掉了,只淡淡道:“顾伯你忘记了,前面是间驿站,里面可驻了百来人,又是高墙大院。”

    顾伯倒在地上,瘫软如一摊烂泥,沙着嗓子喊:“那怎么办,怎么办?”

    “就地监视,我就不信这个光头畜生躲在驿站里不出来。刚才我使了神尊降法,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绝对不能留下活口。”三姐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腹中一阵翻腾,“哇!”一声将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啊!”顾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法门反噬之力极大,对人体的伤害也大。若不是碰上危急关头,神教中人是断断不肯使用的。

    所谓神尊降临,就是通过心理暗示让人在短时间内拥有超人的力量,这在现代社会属于催眠术的范畴,也不希奇。可在古代,又假托弥勒神尊之名,就被白莲教的邪教徒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喝了一口水,三姐这才缓过劲来,对顾伯道:“这里已经是通衢大道,再走不了多远就是保安州,这一带到处都是军队。真要杀了那厮,拿到他手头的东西,就不能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追杀,只能暗中动手……顾伯……你怎么了?”

    话说到一半,三姐就发现不对,转头看去,顾伯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顾伯,你的伤……”

    “不要紧,老伤了,刚才跑太长的路,实在……实在是……”顾伯一脸煞白嘴唇发乌。

    第六章 李代桃僵周行德

    和尚并不知道追杀自己的两个高手已经被他给跑废了,十几公里路程对现代马拉松运动员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一场马拉松就是四十二公里,十几公里连前半程都算不上。

    不过,现代马拉松运动员都有高科技手段培养,平日里有刻苦的训练和严格的食谱,对这项运动的研究已经细化到运动员身上的脂肪含量和肌肉类型。至于在比赛中该如何分配体力,该以什么样的节奏呼吸都有一定之规。

    三姐和顾伯武艺是高,可国术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对爆发力和技巧的要求更高一些。像这种长途狂奔,想不被拖垮也难。

    和尚被女杀手吓得够戗,只下意识地策马狂奔。待看到前面有一处小村落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朝那边冲去。

    女杀手虽然剽悍,可总不至于把一座村子的人都杀光吧。

    果然,在冲进村子的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见三姐已经停了下来。他心头一喜,这女土匪果然没跟上来,老天可怜,总算躲过一劫。

    眼前这个村落甚大,房屋也都如一个模子铸出来一般,皆夯土为墙,上覆青瓦,显得高大厚重。村落中的归置很是齐整,纵横交错,做棋盘状。说来也怪,每栋房屋面街的一方都只有一扇门,如果将大门一关,倒像一座小城池。

    难怪那女土匪不追来,若真闹起来,到时候村民将街两头一堵,任你神功盖世,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这也可以理解,据和尚脑子的历史知识,宣府、大同一线乃是北京的门户,自来就是北方草原民族南下的通道。因此,此地不但驻军众多,民风也极为剽悍,各村各堡都有自治武装。

    这还是他来明朝后第一看到古代建筑,一时入迷。突然间,旁边一栋房子上有人影一晃,一根绳圈呼一声扔来,正好套到他的身上。

    只一扯,和尚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人从马上扯落下去,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交跌得极狠,他只觉得触地的双掌都疼得麻木了。

    “啊,难道……”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这个时候,一声呐喊:“抓到偷马贼了,抓到偷马贼了!”

    和尚心中一惊,刚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得“咻!”一声,劲风扑面,一支长箭从他耳边划过,插到旁边的土墙上,直至没羽。

    在看两边的围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人,都手持劲矢斜斜下指,只需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射成刺猬。

    见情势危急,和尚也顾不得那许多,抓住绳子使劲一扯。

    “啊!”一声,一条瘦小的人影被他从上面扯下来。

    同古人比起来,和尚也算是一条壮硕汉子,他一把抓住那人,用手捏出他的喉咙,大喝:“都不许动,否则我捏死他!”这一声大喝本就是虚张声势,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做不到杀人不眨眼。再说,就算他有心动手杀人,单靠一只手,捏碎一颗鸡蛋容易,可要想捏碎人家的喉结,想都别想。

    心念一动,他又将手指放到那人眼珠子上:“否则我挖了他的眼睛。”

    “贼子厉害,李四落到他手里了!”又是一阵乱糟糟的叫喊。

    两边围墙上的人都是面面相觑,不少人都将手上的弓放了下来。

    “别管我,放箭,射死这个盗马贼!”落到和尚手头的李四倒是硬气,不住大喊。

    和尚本以为村子里的都是普通百姓,可等李四落到自己手头,低头一看,这家伙却一副士兵打扮。

    再抬头看去,两边围墙上的人都也都同样的装束。

    “难道这是一座军营?”和尚心中有些疑惑,他低头对李四喝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

    那李四冷笑:“好叫你知道,爷爷乃是高土驿的驿卒李四,有种你就动手。爷爷但凡有个三长两短,各位兄弟自然会让你不得好死。”他目光中闪着凶光。

    和尚心中有些疑惑,这家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驿卒而已,又不是正规军,怎么如此凶悍?以前读史书的时候,书上不是说明朝的士兵都是军户出身,当兵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糊口的工作而已,根本没有做军人的骄傲,战斗力也低得令人发指。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这还是明朝的兵吗?

    其实,他却不知道,军户制度的糜烂那是在嘉靖以后的事情。永乐年的明军除了保留着明朝开国时那只军队的剽勇,装备也得到极大提升,乃是当世第一强军。

    说完话,李四对周围的战一声怒吼,大声骂道:“奶奶的,你们墨迹个屁,放箭,快放箭!”

    墙上的一众驿卒还在犹豫,有人喊到:“李四,杀这个贼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却须防备贼子垂死挣扎弄瞎你的双目。你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需要奉养,若没了眼睛,全家老小都要饿死啊!”

    “放屁,放屁,饿死又怎么样,我等身为大明军士,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贼人逃走?”李四继续怒啸:“老子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朝廷每月可没短我们的钱粮,吃人米粮,就得替人卖命。”

    “说得好!”一声大喝从巷口传来:“好个李四,看不出你还真是一条汉子!”

    “文驿丞来了,文驿丞来了!”墙上众驿卒都大叫起来。

    和尚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官员提着一把刀子,带着十几个人大步走来,“李四你就放心好了,若你变成了瞎子,朝廷自有抚恤。你全家老小的吃穿用度,我来负责,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他们一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若这个光头贼人伤了你一根毫毛,我剐了他!”

    “好,我李四求仁得仁,文驿丞,动手宰了这个贼坯!”李四哈哈大笑起来。

    “哗啦!”一声,两边围墙上的弓弩又举了起来,箭头上寒光闪烁。

    听到文驿丞走过了的脚步声,和尚心头一沉。

    ……完蛋了,这回是彻底完蛋了。

    本以为总算从那女贼手中逃得一命,却不想一头撞进驿站里来。

    自己又没身份,就算不发生这事,被人捉住,也会直接送去边塞为奴。

    如今,我已经将驿站里的人得罪了,他们断然不会饶过自己。一顿毒打是逃不过去的,结果还要被安上一个杀官造反的罪名,发送有司法办。

    难道这次穿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身上头上全是冷汗,溪流一样的汗水从头上流下来,顺着鼻尖一滴滴落到李四的肩膀上。

    如果不出意外,我肯定会被人以造反罪名砍头的。

    不行,我得活下去。

    我还不想死啊!

    文驿丞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和尚突然将李四推开,提气大喝:“都把手中的兵器放下,你们想杀官造反吗?某乃大同府灵丘县税课局大使周行德,路过此驿,见天色已晚,正欲前来投宿。尔等却伏击本官,意欲何为?”

    第七章 山西小站高土驿

    和尚这一声喊石破天惊,震得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那李四深恨和尚刚才活擒了自己,让他在同伴面前大失脸面,一把抢过一个驿卒手中的腰刀就朝和尚的头上砍去:“你骗鬼?”

    “住手!”文驿丞手中刀向前一探,两把明军制式雁翎刀在空中爆出几点火星。

    “驿丞,难道你相信这个贼人的话?”李四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光头小子,露出雪白的牙齿。

    文驿丞却不说话,只拿眼睛上下看着和尚。

    他心中也是惊讶,眼前这人全身上下又是泥又是血,装束也甚是古怪,怎么可能是朝廷官吏?

    不过,此人既然已经放过李四,坦然摊开双手,也没有任何试图顽抗的模样,倒不妨问问。

    想到这里,他缓缓问道:“你说你是大同府灵丘县税课局大使周行德来此投宿,有何凭证,又为什么做如此打扮?”

    “吗拉隔壁的,干脆险些被这个李四给砍死了!”和尚身上的汗水还在不住渗出,身上的T恤粘在皮肤上,又冷又湿,很是难受。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只觉得一身软得厉害,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听到文驿丞问,他轻咳一声,身体一挺,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从裤兜里掏出告身和官照递了过去。

    见到他递过来的告身,文驿丞心中更惊,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

    告身和公函都没有问题,文驿丞又抬头上下端详着和尚,却见此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倒有官威。他主持这个驿站,迎来接往,不知道接待过多少官吏,自认为往来的客人是官是民,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眼前这人虽然形容古怪,可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断断是装不出来的。

    恩,这人确实是朝廷官员不假。

    文驿丞却不知道,明朝官、民泾渭分明,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和尚是个现代人,平等观念深入骨髓。他当初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公司规模很大,平日里不知接待过多少大人物。前年,486还来公司所在的高新区视察过。有样学样,糊弄几个古人当不在话下。

    微微点了点头,文驿丞用双手将官照还给和尚,笑道:“果然是,周大人,方才得罪了,还望恕罪。”说完话,就深深一揖到地。

    他身为驿站的驿丞,本是个不入流的小吏,而周行德则是正经的九品官员,他自然要行下属之礼。

    “啊,果然是个大人!”围观的众驿卒一个个都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总算过了这一关。”和尚,不,他现在应该就是冒牌的周行德了,心中一松。刚才文驿丞在观察自己,他也上下打量着这个大明朝的最基层官吏。

    这个文驿丞大约三十来岁年纪,身着儒袍,倒像是个风雅人物。待人接物不卑不亢,不像是个简单人物。

    “扑通!”一声,李四跪在周行德面前,满面都是惶急:“大人,是小的刚才无礼,还请大人重重责罚。”

    周行德一把将李四拉起来,温和地笑道:“不知者不罪,李四你也是忠于职守,又何错之有,快快起来。”

    文驿丞暗暗点头,这个周大人胸襟宽广,行止得体,没有借机报复李四,倒是个好官。

    他哈哈一笑:“李四,周大人已经原谅你了,就起来吧。不过,你得罪了大人,我得罚你。”

    “不用不用。”周行德连连摆手。

    文驿丞:“李四,周大人车舟劳顿,你罚你服侍大人沐浴更衣。”

    李四本以为自己闯下如此弥天大祸,一顿扳子是少不了的,却没想到竟然轻松过关,忙点头:“那是自然,小人愿意服侍周大人。”说完就殷勤地领周行德朝驿馆里走去。

    此处离驿馆不过百余步距离,走完这条巷道,就看到一座四四方方如碉堡一样的矮小建筑,一路上,周行德和文驿丞互通了姓名,得知他叫文震,当地人。早年读过十几年书,还考中过秀才。可中了秀才之后十多年来,屡试不中,加上家境贫寒,索性到这个高土驿做了驿丞。

    所谓驿站,一是起邮驿传递书信的作用;另一还同时起着招待所的作用。

    一般来说,各地每隔六十到八十里路设置一个驿站,这里因为靠进边境,五十里甚至四十里就有一间,既是驿站又担负起后世军供所的角色。也因为如此,这间叫着高土驿的驿站就是一个小小的准军事组织,里面有一百一十个士兵,驿马六匹、驴十头,算是一个小站。

    前些天,驿站里的驿马被人偷了两匹,弄得文驿丞大为光火,找了好几天,也没找着。恰好今天周行德闯了进来,形迹可疑不说,身下骑的马儿上面又有高土驿的烙印。

    于是,周行德便被他们当成偷马的贼人,才有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这些都是李四告诉周行德的。

    周行德没有架子,又不治李四的冲撞之罪,这个直性子的驿卒自然是感恩戴德。

    周行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女杀手所骑的马是从驿站里偷的。

    这白莲教的人还真是胆大妄为,连驿站的东西都碰。

    ……

    “呼,到现在才像是有点人样子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周行德舒服得大声呻吟。

    他刚美美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儒袍,李四就送上来一桌精美的饭菜。

    这一切本是明朝官员的福利,自然是免费的。

    周行德穿越到明朝这几日先是被官兵山上追了一天,后来又被山贼关在牢房里,本就没正经吃过东西,又累又饿,此刻见到一桌酒菜,那里还把持得住。一阵风卷残云,便是一扫而空。

    看得旁边的李四张口结舌:难怪周大人生得如此高大英挺,力气也大,原来都是吃出来的。

    等周行德饭饱酒足之后,李四才赔笑道:“大人,刚才文驿丞说了,他刚得了一包上好绿茶,想请大人过去说话。”

    “文驿丞现在何处。”周行德知道文震对还有怀疑,毕竟自己的打扮实在古怪,这事也得向他解释清楚才行。

    “正在望台上,小人这就引大人过去。”

    “好,前面带路。”周行德微微点头。

    第八章 热心驿丞寄尺素

    等周行德走上望台,夕阳已经西下,一片灿烂晚霞将西边的山峦都染红了。

    文震站在望台上,一脸儒雅,拱手做礼:“下官见过周大人。”

    周行德冒充明朝官员,心中本就有鬼,却有些不好意思,忙一把将他扶起:“文兄,周行德这几日遭遇大难,若不是碰到你,还不知如何了局。你我就别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了,彼此兄弟相称。你是不是想问我先前怎么这般打扮,又骑着高土驿的驿马?”

    文震见周行德不摆架子,心中欢喜:“不敢,不敢,得罪大人了。”

    “哈哈,文兄,你我现在都着便装,又不是正式场面,就别大人大人的了。我今年二十有五,却不知道文兄你春秋几何?”

    “文震今年三十有六。”

    “呵呵,文兄,今日之事虽然是个误会,可责任在我。谁叫我衣冠不整,形迹可疑呢,换我是你,先下拿下再说。其实,这事说来话长,我刚交卸了税科司大使一职,正要回吏部等带发派。前日,路过小五台山时,却不想山上却冲下一群强人,周行德一时不防,却被他们给拿下来……”

    整理了一下思绪,周行德又道:“……就在今日午间,那伙山贼突然起了内讧,自己人打了起来。周行德找了个机会杀了一个贼人,抢了战马,这才侥幸逃了一命。想不到这匹马竟然是从你们高土驿偷的,这伙贼人实在可恶,真真是胆大包天了。不但如此,本官落到他们手中也受尽了侮辱,不但身上财物被抢劫一空,还被他们剃成了光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说着话,他故意一拳砸在土坯墙上,满面怒容。

    文震闻言心中释然,他也知道离此三十多里有一群山贼,前几日驿马被偷一事他也怀疑是这群人干的,正要找人去查。听周行德这么一说,都对上了,心中对他也信了个十成。

    文震也没想到山贼如此猖狂,心中大骇:“这还得了,周兄,我得写份紧急公文上呈报上司,请上头发大军剿了这群土匪,为周兄解心头之恨。”

    “不用不用,现在就算来再多军队也没用。”周行德冒充朝廷官员,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连连摆手。

    文震有些疑惑:“这又是为何?”

    周行德:“那伙山贼内讧时已经将寨子付之一炬了,如今,寨子里三十多个贼人早就跑散,也不知道去了何处,现在发兵去打,也找不着人。”

    文震叹息一声:“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文震本是读书人出身,谈吐风雅,而周行德文化程度也高,以前成天泡在军史论坛上,口才了得不说,见识也将文震这个乡镇干部、招待所管理员甩半条街,一席话下来,让文驿丞对这个周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人边吹着凉风边说话,只觉得分外爽快。

    永乐年间,文人官僚之间还没有后来那种师生、同年之类错综复杂的关系,二人纯粹君子之交,竟十分投机。

    正说着话,周行德却看到对面一里地的一处小山冈上有两条人影一闪,定睛看去,依稀是那两个杀手。

    他心中抽了一口冷气,暗想:“这二人还是阴魂不散啊!我总不可能在这驿站猫一辈子,早迟是要离开的。若这两个家伙半路伏击,我又没有马,肯定是逃不过去的。对了,这驿站里这么多人,看他们能不能派人护送自己一程。”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装出一副愁闷模样,再不说话了。

    文震心中奇怪:“周兄为何满面忧愁?”

    周行德又叹了一声:“文兄,也不怕你笑话,( 天下衙门 http://www.xlawen.org/kan/48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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