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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阅读

    来一株曼陀罗种在了花园里,隐忍着等到曼陀罗八月花开之际,摘花、风干、下毒!

    梁府大火那天晚上,胡妈煮了一锅“胡辣汤”,在里面放入了曼陀罗花!

    原本曼陀罗花被水煮过以后会发出一种苦味儿,味觉敏感的人很容易喝出来,但是,如果喝过正宗“胡辣汤”的朋友可能都知道,“胡辣汤”是用几十味中草药外加多种食材熬制而成的,本身就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再加上胡椒、花椒等辛辣佐料,任谁也喝不出曼陀罗花发出的那股苦味儿。

    胡妈本来只想毒倒梁德仁夫妇三个,没想到那些家丁丫鬟嘴馋,把剩下的“胡辣汤”分着喝了。

    等到深夜,胡妈偷偷摸进梁德仁夫妇的房间,把梁府厨房里存放的香油,泼在他们床上,把火给点着了。

    胡妈只是点着了两个房间,她本来只想烧死梁德仁夫妇三个,但是那天夜里的火很邪性,无风三尺浪,火被胡妈点着以后就像有了生命似的,迅速蔓延开来,越烧越大,不大会儿功夫,整个儿梁府四处噼啪爆响,烧成了一片火海。

    看到这情形,胡妈害了怕。管家和那几个家丁,帮梁德仁两个老婆焚尸灭迹,烧死也就烧死了,罪有应得。可是,府上那些丫鬟却是无辜的,她们也没少给梁德仁祸害,跟自己女儿一样,也都是些苦命的孩子。

    胡妈不忍心那些丫鬟也给大火烧死,跑到丫鬟房间窗户那儿,喊起和她关系最好的小菊起床逃命。

    第六十四章 慈母之殇

    胡妈这时候说是她喊醒的丫鬟小菊,在这一点上,她和小菊在县衙交代的有了出入,小菊说喊她的是个男人。或许小菊撒了谎,也或许小菊在睡梦里听错了,不过这一点呢,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胡妈放火以后,连夜逃回了西华县逍遥镇,躲在了一个亲戚家里。

    不过,从那天开始,胡妈每天晚上做噩梦,每次都梦见自己女儿跟她说想回家,每次胡妈都在梦里看着女儿哭醒。

    后来胡妈一寻思,把心一横,又悄悄返回了梁府。这时候呢,已经入了冬,刚刚下过一场雪。

    胡妈就想把胡小慧的尸体从后墙根儿那里挖出来,但是因为天气太冷,又下了雪,地面都给冻上了,用锄头挖了老半夜,只挖出一个小坑儿。

    等她第二天再去挖的时候,发现雪窝里多了一个男人的鞋印。胡妈并不知道,那是我高祖父的鞋印。

    胡妈以为给人发现了,害了怕,再次躲了起来。

    躲了一阵子以后,感觉没啥动静了,胡妈再次来到梁府,用了几夜的时间,终于把胡小慧的尸体挖了出来。

    因为胡小慧的尸体是被火烧掉的,并没有腐烂,尸体上面已经没有水分,干瘪瘪、黑乎乎一团。胡妈忍着肝肠寸断的悲痛,用一大块麻布片把尸体包了,晓行夜宿,把女儿尸体背了家,之后,又悄悄埋在了自家的祖坟里。

    胡妈原本以为把女儿尸体背回来就算结束了,可是,她还是每天梦到自己的女儿,女儿依旧哭诉跟她说想回家。

    胡妈就想不明白了,于是找到之前和她一起来梁府的那个男人寻问。那男人也是干我们驱邪抓鬼这一行的,在逍遥镇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

    男人跟胡妈说,你闺女的尸体是回来了,但是魂儿没回来,得回去把她闺女的魂儿招回来。就这样,胡妈带着那个男人来梁府招魂……

    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说了,各位也都清楚了。

    等胡妈说完以上这些,已经是泣不成声。这时候,我高祖母也早就起来了,和小玉在一旁听着,听得我高祖母也是悄悄抹眼泪,小玉则是泪流满面。

    我高祖父听完,也挺心酸的,“唉”地叹了口气,既同情又可怜这对苦命的母女。

    就在这时候,胡妈擦干脸上的眼泪,从椅子上站起身,打怀里掏出装着女儿魂魄的瓷瓶,走到我高祖父身前,把瓷瓶递给了我高祖父。

    等我高祖父接过瓷瓶以后,胡妈竟然“噗嗵”一声给我高祖父跪下了,哽咽着说:“人是俺杀嘞,火是俺放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俺现在就去衙门自首把小菊换出来,在俺临走前,还想托先生一件事儿……”

    “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哩,有啥事儿起来说吧。”

    我高祖父想把胡妈从地上拉起来,胡妈没让,跪在地上继续说:“先生,俺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俺求你把俺闺女的魂魄送回家,只要闺女回家了,就是把俺千刀万剐,俺也瞑目了……”

    说完,胡妈不要命了似的,一下下给我高祖父磕起了响头,一边磕一边哭。

    见胡妈这样儿,我高祖父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强忍着,颤着声音对胡妈说:“中,俺刘义在这儿跟你保证,一定把你闺女送回家……”

    这一天,胡妈上县衙投案自首去了。

    胡妈前脚儿走,我高祖父后脚儿出门,在蔡府门口儿,堵住了我高祖母的二哥,把胡妈的事对我高祖母二哥简单说了一遍以后,我高祖父一方面请他到县衙给小菊求情,另一方面,求他给胡妈也求个情,给胡妈留个全尸……

    几天后,年三十儿,小菊从大牢里放了出来,靳三爷带着小菊到我高祖父家,登门跪谢……

    这时候的街上,除了张灯结彩,过年气氛十足,还多了一张县衙的告示:梁府纵火杀人案犯“胡秋花”,火烧梁府,杀八人,罪无可恕,判,缢死……

    缢死,也就是勒死,县太爷看在我高祖父二哥求情的份儿上,让胡妈在狱中自缢……

    正月十七,胡妈一丈白绫狱中自缢。当天晚上,我高祖父到县衙大牢帮胡妈收了尸,并把胡妈的魂魄用瓶子装了,和她女儿的瓶子放在了一起……

    三天后,正月二十,我高祖父赶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一口上好棺材成殓着胡妈的尸体,由几个蔡府家丁陪着,赶去了西华县逍遥镇……

    在逍遥镇,打听到胡妈祖坟的位置以后,将胡妈的棺材,埋在了胡小慧的坟旁……

    坟前,我高祖父拔掉两个瓶子上的盖子,两股清风从瓶中徐徐飘出……

    我高祖父扔掉瓶子,对着两座坟丘,哀恸大喊:“回家咧……”

    …………

    后记:有那么一天,我高祖母的二哥又问我高祖父,梁府里的家丁和管家,为什么会给火莫名其妙烧死?是不是胡妈闺女胡小慧的鬼魂所为?

    我高祖父回答说,或许是吧。

    我高祖父的二哥又问,如果说,是胡小慧鬼魂所为,她烧死梁府管家也不为过,毕竟是管家带人烧了她的尸体,可是,跟着梁童生一起到原阳县进大米的那个家丁,并没有参与焚烧尸体,他为什么也被火烧死了呢?如果说,胡小慧想赶尽杀绝,不想给梁府留下一个活口,那梁童生又为什么活了下来呢?

    面对我高祖母二哥一连串的这几个问题,我高祖父想了许久,最后他回答说,或许,那个家丁也做过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吧,恶人终会有恶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欺人、欺世、莫欺天……

    还有,那天在梁府帮胡妈女儿招魂的那个男人,曾经留下一个大包袱,胡妈到县衙投案自首的时候,连同胡妈自己的钱袋子,一起留在了我高祖父家里,我高祖父在送胡妈母女魂魄回家时,一起带去了逍遥镇。但是,他没能在逍遥镇找到那个男人,听他们镇里人说,那个男人还在尉氏县,我高祖父只好把钱袋子留给胡妈的亲戚,把大包袱又带回了家。

    回家以后,我高祖父把包袱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有:黄符数张,三火令牌一块、五雷令牌一块,古旧短剑一柄。

    这些东西,我高祖父把它们和师傅王守道留下的那些物品放在了一起,想着那人来找时,再还给人家。不过,这些物品,始终没人来找,那个男人也始终再没有出现过。

    后来,这几样物品被我太爷拿去,几张黄符,先后被我太爷用掉,两块令牌,全部毁在日本人手里。

    两块令牌的质地不详,年代不详,像古玉又像石化的木头,上面有年轮一样的木纹,正面分别刻着“三火”、“五雷”,反面刻着“尊令”。

    三火令,在我太爷和几个日本浪人打擂时,被日本浪人一脚踢碎。当时,我太爷夸下海口,吃一个馒头打死一个日本人浪人,他总共吃了四个馒头。

    五雷令,在日本侵华时期,被日本人飞机投下的炸弹弹片击中,虽然击的粉碎,却救了我太爷一命。

    最后那柄短剑,连同剑柄一尺五寸长,剑身末端,一面刻着“两仪”,一面刻着“阴阳”,我高祖母后来给它命名为“两仪阴阳剑”,是件真家伙,样式古旧,不知年代,虽说不能削铁如泥,却也是锋芒利刃,是我太爷的最爱。不过,在一次我太爷帮他那些狐朋狗友盗一座奇怪古墓时,九死一生,把“两仪阴阳剑”遗失在了古墓里。“两仪阴阳剑”至此下落不明。

    …………

    一年后,也就是1883年秋,清光绪九年,癸未年,秋。这一年我太爷十六岁,我高祖父五十六岁,我高祖母三十八岁。

    有一天,我高祖母神神秘秘把我高祖父叫到房间里,低声跟我高祖父说,小玉这丫头最近一段时间有点不对劲儿,这才刚刚入秋,衣服穿的也不多,身体却显得臃肿笨拙,而且还经常偷着干呕。

    我高祖父一听,立刻把眼睛瞪大了。

    夫妇两个把小玉叫到了房里,我高祖父将二指搭在小玉脉搏上一把,脸色变了,和他们夫妇两个猜想的一样,小玉有了身孕!

    夫妇两个看着对方,面面相觑,于是追问小玉,怎么回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小玉闪躲不过,最后低着头,羞赧地说,是少爷的。

    我高祖父一听,立刻火了!

    晚上,我太爷回家以后,我高祖父不由分说,直接喝令我太爷跪在院子里,然后找来一根荆条,抡起来没头没脑就打。

    我太爷真够硬气的,虽然平常有点反叛,但是面对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打骂时,从来都是不躲不跑,也不问咋回事儿,我高祖父叫他跪着他就跪着,打他他就挨着,而且无论怎么打,都是一声不吭。

    古时候,思想陈旧,男女观念极重,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居然有了身孕,以后就没法儿出门见人了,我太爷这就是造孽,该打!

    第六十五章 太爷之恸

    我高祖父虽然不是第一次打我太爷,但是这一次,是他打我太爷打得最重、最狠的一次,着实动了真火儿。

    也不知道抽断了几根荆条,直到打得我高祖母都心疼落泪了,小玉哭着和我太爷跪在一起,抱着我太爷替我太爷挨荆条为止。

    其实,小玉和我太爷的关系,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早就有察觉,但是夫妇两个也没在意,一直以为两个孩子在一起算是玩伴,玩玩闹闹也没什么,他们谁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小玉的眼泪,加上我高祖母的苦苦劝说,我高祖父终于扔掉荆条,逐渐冷静了下来。

    之后,夫妇两个把我太爷和小玉叫到屋里,当面锣对面鼓问他们两个,这件事该怎么办。

    小玉一是害羞,二是胆怯,低着头不敢说话,我太爷倒是显得不卑不亢,直视着我高祖父,一脸坚决地说,自己真心喜欢小玉,这辈子非小玉不娶。

    我高祖父又问小玉,小玉见我太爷表态,显得非常高兴,深情地看了我太爷一眼以后,红着脸对我高祖父说,心甘情愿服侍我太爷一辈子。

    听两个人这么说,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都松了口气,之前还担心是我太爷混账,小玉是被他逼迫的呢。

    最后,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夫妇两个一合计,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你情我愿,再加上小玉那肚子也不能再等了,不如就近挑个日子,给两个孩子成亲算了,反正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

    当然了,我太爷成亲这可是件大事儿,必须到蔡府跟蔡文烨夫妇商量一下,我太爷这时候在蔡文烨眼里,比他那几个亲孙子还亲,将来的状元之才,这件事儿要是不跟他提前说一声儿,他这一关指定过不去。

    可是,等我高祖父到蔡府跟蔡文烨一说,老头儿立刻就炸毛儿了,把桌子拍的“啪啪”响,直怪我高祖父糊涂、胡闹。

    蔡文烨说,一个卑贱丫鬟,什么身份,怎么配嫁给他们蔡府的外孙,怎么配嫁给将来的状元郎,这件事,他的坚决不同意,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至于小玉,想留下就留下,没有名分,不想留下,蔡府出钱,打发走就是了。

    蔡文烨这么说,我高祖父当然不乐意,我高祖父本身也不是啥大户人家出身,再说小玉现在已经身怀有孕,那肚子里有我们刘家的骨肉,怎么能不给名分呢,怎么能说赶走就赶走呢,这种事,我高祖父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相反的,他非常反感蔡文烨看不起下人这一点,只是看在蔡文烨是自己老丈人的面子上,没跟蔡文烨闹僵。

    面对蔡文烨决然的态度,我高祖父耐着性子苦求,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这蔡文烨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咬死了不同意。

    最后,蔡文烨跟我高祖父几乎把话都说绝了,言说,要是我高祖父再跟他提我太爷娶丫鬟这件事,以后我高祖父夫妻两个就别再进他们蔡府的大门,他蔡文烨丢不起这个人!

    蔡文烨态度如此坚决,是我高祖父之前没能预料到的,就像给人泼了一头冷水似的,两个人不欢而散。

    回到家里,我高祖父心里极不痛快,跟我高祖母一说,我高祖母也蹙起了眉头,虽然我高祖母多少有点门第观念,知道我太爷娶丫鬟这件事不妥,但是她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最后,我高祖父跟我高祖母说,不如全家搬回三王庄算了,在尉氏县这里他早就呆腻了,现在年龄也大了,也该落叶归根了。等到了三王庄,悄悄把我太爷和小玉的婚事给办了,等生米煮成熟饭,蔡文烨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我高祖母点头同意,于是夫妇两个就在房间里合计着,怎么跟蔡文烨夫妇辞行,如果蔡文烨不同意他们回家怎么办?如果蔡文烨还像过去那样儿,同意他们夫妇两个回去,却不同意我太爷回去,还要硬把我太爷留在蔡府怎么办?如果把我太爷留在蔡府,小玉又怎么办?总不能全家人一声不吭,逃亡似的,逃回三王庄吧,那以后真的就别再进蔡府大门了。

    就在我高祖父跟我高祖母说以上这些的时候,可能被外面经过的小玉听到了,小玉可能觉得她给我高祖父夫妇添堵了,要我太爷娶她一个丫鬟,让我太爷颜面扫地了。

    第二天,她竟然吊死在了房间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高祖父家里一下子乱了……

    我太爷抱着小玉的尸体失声痛哭,哭得肝肠寸断……我高祖父紧皱着眉头,吧唧吧唧抽着烟,一声不吭,或许他在心里,正在恨自己懦弱,恨自己太顾及蔡文烨的面子了……我高祖母则瘫软在地上,看着小玉的尸体,呆呆地怔愣着,她或许在怨小玉傻,在怨自己的父亲绝情,在怨这些所谓的门当户对……

    用尉氏县棺材铺最好的棺木成殓了小玉的尸体,我高祖父想把她葬在小青山那里,那里风水最好。

    蔡文烨不同意,轻蔑地说,不就是一个丫鬟么。

    我高祖父听了,生平第一次大怒,冲蔡文烨吼道,那是个丫鬟么,那是两条人命!

    硬是顶着蔡文烨的反对,在小青山找了块最好的坟地。

    我高祖父觉得我们刘家对不起小玉,小玉出殡那天,要我太爷给小玉披麻戴孝。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丈夫给妻子披麻戴孝一说,更何况小玉和我太爷还没成亲,我高祖父让我太爷这么做,别说在过去,就是搁着现在,都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不说别的,会给街坊邻居笑死的。

    这件事,再次遭到了蔡文烨的强烈反对,老头儿差点没让人把棺材抬出灵棚给扔了,那些来抬棺材的,逐个给我太爷打跑了。

    小玉,也就这么在吵吵闹闹中下了葬……

    因为小玉的事,我高祖父和蔡文烨的关系,从此闹的很僵。

    小玉死后,我太爷整个人颓废起来,失魂落魄的,书也不读了,武也不练了,就坐在大槐树底下,仰着头,呆呆的看着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一坐就是一整天,好像在回忆和小玉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突然有一天,我太爷失踪了,两天两夜找不到人,整个尉氏县城都找遍了。最后,我高祖母跟我高祖父说,不如到小青山那里找找。

    等我高祖父到了小青山,我太爷趴在小玉的坟丘上,两条胳膊死死抱着坟堆,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昏死在了上面……

    1884年,清光绪十年,甲申年。这年我太爷十七岁,我高祖父五十七岁,我高祖母三十九岁。

    这时候的尉氏县县城里,多了一个横行乡里、打架斗殴的痞子,一身的好功夫,打起架来特别狠,一个人能打七八个,衙门里还有人撑腰,在整个尉氏县城横着走,没人敢惹。

    这个人,就是我太爷。

    跟着我高祖母大哥上青楼、喝花酒,跟着我高祖母二哥遛狗、斗蛐蛐,偷出王守道留下的烟袋学抽烟,啥都学,就是不学好,声色犬马,花钱如流水,没钱就找我高祖母或者蔡文烨夫妇要。

    有一次,找蔡文烨要钱,蔡文烨没给,一把火烧了蔡文烨的书房,蔡家祖上几代人攒下来的藏书,被付之一炬。蔡文烨气得一场大病,之后卧床不起,没过多久,一命呜呼,享年六十五岁。

    小玉死了,从前那个刘念道,跟着也死了……

    1885年,清光绪十一年,乙酉年。我太爷十八岁,我高祖父五十八岁,我高祖母四十岁。

    这一年,又赶上三年一次的科举大考,在我高祖父夫妇两个苦口婆心劝说之下,我太爷带上行李,随几个学子上开封府赶考。上一次赶考时,因为年龄小,由蔡府家丁陪着,这一次,只有他一个,没人陪着。

    可是,出去没几天,我太爷又跑了回来,因为我太爷在赶考的路上,和人打架,打断了别人一条腿,还打伤了人家几个家丁。

    被我太爷打断腿的那个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过去第一个和我高祖母定亲,又死在娶亲路上的新郎的侄儿,也就是新郎弟弟的儿子,比我太爷大两岁。

    那新郎家里和蔡家一样有钱有势,可以说有之过而无不及。自打那家人的儿子死在娶亲路上以后,两家人的关系开始恶化,那家人的父母一直怨恨我高祖母的“寡宿命”害死了他们的儿子,这份怨气,一直遗传到了下一代。

    被我太爷打断腿的那家伙,也是上开封府赶考的,路上遇到我太爷,便指着我太爷的鼻子骂我高祖母贱人、寡妇命,害死了他家大伯。

    我太爷什么人,尉氏县城里的霸王,平时都是别人躲着他走,今天居然有人敢指着鼻子骂他,当即大怒,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打,几拳下去,把那家伙打得躺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他带的几个家丁见状,上来帮忙,被我太爷三拳两脚全部打翻在地。

    第六十六章 返回老宅

    最后,我太爷对地上那家伙说:“小爷今个儿高兴,给你这厮留个念想儿,叫你这辈子都忘不了小爷。”

    说完,我太爷抬起脚,一脚蹬断了那家伙一条腿。

    这一次,我太爷祸闯的太大了,那家人在开封府里有人,陪多少钱都不行,非要打断我太爷两条腿不可,就连我高祖母的二哥出面也护不住我太爷了。

    当然了,我太爷天不怕地不怕,还放出狂话说,叫他们来吧,看谁把谁的腿打断。

    我高祖父当然不能任由着我太爷胡来,带着重礼到那家人府上登门谢罪,求那家人放我太爷一马,但是去了几次都碰了硬钉子。

    眼看事情没有缓和的余地,我高祖母背着我高祖父,私下里给了我太爷几百两银票,让我太爷返回三王庄的老宅子躲祸。

    我太爷一开始不乐意,我高祖母劝他说,等过一阵子,和我高祖父一起搬回三王庄,以后不在尉氏县这里住了。

    我太爷一听,这才答应离开,其实我太爷早就想离开这块伤心地了,只是舍不得我高祖父和我高祖母。

    我高祖母还刻意给三王庄的现任村长写了封书信。

    三王庄现任村长,就是之前那位村长的大儿子,比我高祖父大几岁,六十岁出头,这时候在村子里威望也挺高。年轻的时候,村里人都管他叫王老大,跟我高祖父关系很好。

    之前那位村长,也就是现任村长的父亲,在我太爷十二三岁的时候过世了,当时就是这个王老大赶来尉氏县给我高祖父报的丧,我高祖父带着我太爷回去吊的唁。

    我高祖母信里除了一些客套话以外,把我太爷在尉氏县这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希望王老大能给予我太爷一定的照顾。

    自从我高祖父全家搬来尉氏县以后,在每年的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我高祖父都会带上我太爷回家给父母和师傅上坟烧纸,再在老宅子里住上几天,打扫一下屋子和院落,然后带着我太爷拜访一些老朋友,因此,我太爷对老宅子和回三王庄的路并不陌生,对于三王庄那些村民也不算陌生,特别是这个现任村长王老大,我高祖父每次回三王庄时,都会带着我太爷上他家串门,我太爷也会亲昵的喊他一声“王大也”。大也,也就是大伯,很久以前就提到过。

    就这样儿,我太爷带着几百两银票,从蔡府牵了匹快马,只身一人,连夜逃往了三王庄。

    临离家时,我太爷把装着“三火令”、“五雷令”、“两仪阴阳剑”的包袱带在了身上,主要是想拿那把“两仪阴阳剑”,令牌、符咒只是被他一股脑捎带上了。

    等我太爷快马加鞭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来到三王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儿。

    这时候的三王庄里,很奇怪,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的满村子通亮,街上人也挺多,聚在一起敲锣打鼓、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干啥,好像村子里发生了啥大事儿似的。

    要是搁着我高祖父,这时候一定会到近前问个明白,可是这时候是我太爷,打骨子里来说,我太爷对三王庄这村子没啥感情,再加上他这时候又累又困又饿,没那闲功夫去凑热闹。

    来到老宅子以后,我太爷把马拴在了院子里,开门进屋,拿出路上买的熟肉,又到厨房找了几坛我高祖父过去存下的老酒,点上油灯,酒肉放在正当门的方桌上,坐上一把椅子,脚又踩上一把椅子,甩开腮帮子吃喝上了。

    这时候,外面依旧锣鼓喧天、吵吵嚷嚷,因为距离有点儿远,我太爷听不清那些村民都在喊叫些啥,再说他也没心思细听。

    酒足肉饱以后,我太爷困劲儿上来了,晃晃悠悠走到自己屋里,衣服也没脱,躺床上就睡。

    我太爷这间屋子,就是过去王守道睡的屋子,王守道去世以后,屋里的任何东西都没动过,一直保持着原样儿,每次我太爷随我高祖父回家,都睡在这间屋子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从房门那儿走进房间一个小老头,老头儿瘦小枯干,颌下一把山羊胡,手里拄着个拐棍儿,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老头儿走到床前就喊我太爷名字。

    “秉守,秉守……”

    我太爷睡梦里听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里挺黑,不过我太爷还是看到自己床前站了个小老头儿,顿时吃了一惊。

    还没等我太爷反应过来,老头儿说话了,“孩儿呀,别怕,我跟你说件事儿,说完就走。”

    我太爷这时候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身体不能动了,嘴里也发不出声儿了,当即冒了一身冷汗。

    老头儿说:“现在河里头出大事咧,你父亲不在,全靠你咧,记住四个字儿,邪不压正……”说完,老头儿“忽”地在我太爷眼前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太爷感觉自己身体能动了,大喝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擦擦脸上的冷汗,打眼再往屋里一瞅,黑漆漆的,啥也没有,刚才看到的那老头儿,就好像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但是老头儿那些话,依旧在耳畔回荡着,特别是“邪不压正”这四个字儿,分外清晰,说不出的诡异。

    我太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时候是啥时辰了,不过外面的喧闹声依旧没有停止,不但没停,似乎还离开自己这个方向越来越近了。

    不大会儿功夫,从院子里传来几束火把光亮,晃动着射进屋里,似乎那些人进了自家的院子,紧跟着,院子里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火把和人似乎越聚越多。

    前面早就说过,我高祖父家里的院门从没关过,形同虚设。

    我太爷这时候也顾不得想刚才那个梦了,心说,怎么这些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来俺们家老宅子里瞎折腾啥,这村子里到底出啥事儿了。

    我太爷想下床看看,就在这时候,从满院子的嘈杂声里面,传出一个响亮的年轻声音,声儿还挺大,顿时压下了其他杂声儿。

    “爹,俺看见那河妖就是跑进宣义爷家里咧,你看看,这院儿里还有匹马咧。”

    年轻人这话一出口,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人们似乎都把声音压低了,窸窸窣窣议论着啥。

    随后,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哟,就是,咋有匹马咧,这是哪儿来的马,难道说,那河怪还是骑着马来咧?”

    中年人话音一落,另一个声音紧跟着说,“是不是河怪给咱撵怕了,变成马咧?”

    中年人的声音说,“么准儿……”么准儿,也就是“没准儿”,不确定的意思。

    这时候,许多声音吵嚷起来,从声音里可以听出来,有男有女,人数还不少。

    “大河,那咋办咧?”

    就听中年人说,“咋办,先打死了再说。”

    屋里,我太爷一听,这些村民想把自己的马给打死,还讲不讲理了,立刻来了火气,穿上鞋跑到了房门那里。

    拉开房门一看,乌乌泱泱男男女女,站了一院子人,许多人手里还拿着木叉、锄头、镰刀等,气势汹汹,无数灯球火把更是将院子里照的亮如白昼,随着人头攒动,晃得我太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这时候,那些村民抄着手里的家伙什儿,围着拴在院里的那匹马正准备下手。

    我太爷见状,大吼了一声:“想干啥,找打是不是!”吼罢,一个纵身,从房门口儿跃到了院子里。

    这时候,那些村民的注意力都在那匹马身上,他们没想到屋里能有人,全给吓了一大跳,等他们稳住心神,纷纷扭头朝我太爷这里看了过来。

    不知道他们看清我太爷的样子没有,跟着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河妖在这儿咧,抓住他,打死他!”

    这一喊不要紧,那些村民立刻就炸开了锅,矛头纷纷指向了我太爷。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拎着家伙就过来了,不由分说,照定我太爷就砸。

    我太爷可真不是善茬儿,面对满院子几十号人,面不改色,也不跟他们废话,见几个年轻人拿家伙砸自己,几个闪躲转到那些人跟前,也就举手抬足那么几下子,全部摔翻在地,摔的那几个年轻人躺地上直哼哼。

    他这一动手儿不要紧,全院子的村民都炸毛了,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个不要命的朝我太爷扑来,有几个村民还带着一张渔网,就在我太爷和其他村民打斗的时候,几个村名把渔网张开,一下子把我太爷罩在了下面,随后,七八个壮小伙子一起扑上去,把我太爷摁翻在地,然后七手八脚用渔网把我太爷捆了个结实。我太爷大怒,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候,就在全院子的人把注意里集中在我太爷这里的时候,院子里拴的那匹马“唏溜溜”传来一声怪叫,声音凄厉,紧接着,从马肚子里传来一串小孩儿“呱呱”地哭声,尖利刺耳,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太爷在内,全都吓了一跳,人人脸色骤变!

    第六十七章 夜半凶怪

    马肚子里有小孩儿哭声,这要是说起来,有点天方夜谭了,不过这却是千真万确的,这段经历,还是我太爷亲口给我奶奶讲的。

    这时候,院子里所有人扭头朝那匹马看去,就见那匹马这时候像喝醉了似的,四肢不稳,站在那里左摇右晃,没过一会儿,身子一歪,“噗嗵”一声,竟翻在了地上,翻倒的同时,从马肚子那里崩出了成串的肠子和血液,人群里几个妇女看到这一幕,同时发出“啊”地一声尖叫,又吓了众人一跳。

    随后,几个胆子稍大点儿的村民凑近了一看,在马肚子正下方的肚皮上,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一个海碗大小的血窟窿,肠子肚子混着血液,正从窟窿里咕咕地往外流。

    不大一会儿功夫,猩红的血液染红了马身下好大一片地方,这时候,那马还在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睛里哗哗往外淌眼泪,四条腿轻微地抽搐着,看样子十分痛苦,估计是活不成了。

    这一幕,顿时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静了下来,人人脸色苍白、面面相觑。我太爷这时候也不骂了,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那匹马,他小时候听我高祖父给他讲过不少发生在三王庄里的邪乎事儿,但是都没他现在遇上这事儿邪乎。

    过了好大一会儿,人群里一个模样毛愣的年轻人从别人手里要过一杆木叉,仗着胆子走到那匹马跟前,用木叉在马肚子上轻轻戳了两下。

    他这一戳不要紧,从那马肚子里又传来一串刺耳的小孩儿哭声,与此同时,从那血窟窿里“倏”地窜出一条血呼啦的东西,院子里所有人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他们看清楚到底是啥,那东西已经窜到了院墙那里,在墙根儿原地游走几圈儿以后,纵身一跃,闪电一样从墙上翻了过去,引得院子里几个妇女再次大呼小叫。

    这时候,别说院子里这些村民没看清那是个啥,就连我太爷这种手疾的练家子,也没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个啥,感觉上,那玩意儿大概有四五尺长,海碗口儿粗细,身体或是扁的、也或是圆的,好像没有脚,有条大尾巴,样子像蛇又像鱼。

    我太爷惊讶到了极点,心说,这些村民大半夜的不睡觉,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这到底是个啥?

    这时候,院子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河怪跑咧!”

    这么一喊,院子里的村民全都回了神儿,有几个反应快的,抄起手里的家伙什大叫着追了出去,其他村民见状,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举着火把、抄着农具,从大门那里追了出去。

    当然了,院里还有一小部分村民并没有追出去,他们拽着渔网押着我太爷。地上呢,还躺着四五个给我太爷打翻的村民,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我太爷这时候“河怪”的嫌疑虽然排除了,但是打伤村民这笔账,他们还是要和我太爷清算的。

    我太爷再次挣扎起来,其中一个押着我太爷的年轻人,抬起手在我太爷身上捣了两拳,“再动,再动搥死你!”随后,年轻人扭头问院子里一个中年人,“爹,这货咋办咧?”

    中年人从身边一个村民手里拿过一支火把,凑到我太爷跟前,看了看我太爷,兀自疑惑地说了一句:“这年轻人,看着咋有点儿眼熟咧,好像在哪儿见过。”

    中年人看我太爷眼熟,我太爷看他也眼熟,还是我太爷眼尖,看了几眼,把中年人认了出来。

    这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王庄现任村长王老大的儿子王大河,年龄虽然比我太爷大了好多,但是论辈分,我太爷跟他平辈儿。

    我太爷立刻对中年人喊道:“大河哥,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秉守。”

    “啥?秉守……”王大河一听“秉守”俩字儿,立刻把眼珠子睁圆了,举着火把,隔着层层叠叠的渔网间隙朝我太爷脸上仔细一打量,紧跟着就是一跺脚,“哎哟,我哩娘咧,还真是秉守,草鱼儿呀,赶紧咧赶紧咧,把恁秉守叔放开……”

    王大河这么一说,之前打了我太爷两拳的那个年轻人,愣了一下,扭头瞅了瞅我太爷。这年轻人是村长王老大的孙子,王大河的儿子,名叫王草鱼,年龄也在十八九岁上下,和我太爷年纪相仿,不过我太爷足足比他大了一辈儿,他得管我太爷叫“叔”。

    王草鱼有点不大相信,一指我太爷,“爹,这……这货……是俺秉守叔?”

    王大河抬手在王草鱼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你个傻逑货,不是恁秉守叔还能是谁……”说着,王大河好像又想起了啥,抬起脚,又在王( 末代捉鬼人 http://www.xlawen.org/kan/48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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