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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部分阅读

    儿呀,咱、咱也赶紧回家吧,这雨……来、来哩邪乎儿啊。”

    我太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又抬头朝天上看了看,说:“没啥好怕的,我看这龙王爷也没啥真本事,真有能耐我劈呀,劈棵树算啥本事,想给我来下马威,它也得打听打听我从小到大怕过谁……”转回头,我太爷似乎想到了啥,问王老大,“王大也,你说这河里真有龙王爷?我听我爹经常跟我说什么河龙王、三牲贡,祭河神啥的,是不是真的?”

    王老大这时候明显害了怕,嘴唇都哆嗦起来,也可能是给雨水淋的,他没心思跟我太爷矫情,“大侄儿呀,真有龙王爷,你爹过去就遇上过,龙王爷还把你爹那条船掀翻咧,走吧,别在这儿呆着咧,刚才那雷么劈中你,下一个雷就不一定咧。”说着,上前扯住了我太爷的胳膊,其他几个人也缩着脑袋跑了过来,铁笼子跟河怪尸体也顾不上了,几个人拉拉扯扯把我太爷拽回了家。

    说实在的,我太爷根本就不相信龙王爷的存在,至于劈中桐树的那道落雷,只是凑巧而已。

    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三王庄的村民也就三天三夜没敢出门儿,一是给吓的,二是因为雨太大,出门啥活儿也干不了。

    当然了,也有一个胆子贼大、不要命的,冒着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出门的,那就是我太爷。本来我太爷也不想出门,因为雨下的太大,出门走不了几步就得淋个透湿,但是我高祖父这老宅里没吃的,王草鱼他们家里也没人敢过来喊他吃饭了。

    肚子饿了,就是淋再大的雨、冒再大的雷,也得给自己弄点儿吃的。

    第七十五章 龙王收尸

    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在下雨的第二天夜里,我太爷饿的实在受不住了,下这么大的雨,王草鱼家里也没人敢过来喊他吃饭,他自己呢,也挺要面子,不好意思腆着脸上人家蹭饭去,只好带上几吊钱冒雨出门,到村上屠户家里碰下运气,希望屠户那里还能有点儿肉食啥的,就是买点儿生肉回家煮煮也行。

    屠夫的家,我太爷跟王草鱼来过一次,就是上次王草鱼喊屠夫收拾我太爷那匹马的时候,我太爷记性特别好,小时候听一遍唐诗就能记住,路只要走上一遍也能记住。

    我太爷运气还算不错,来到屠夫家里一问,屠夫说,他家里昨天刚死了一头半大小黄牛,是在昨天夜里打雷时给吓死的,他在家里闲的没事,今天下午刚把小黄牛开剥了一下,这时候牛肉已经段好,都在水缸里泡着呢。

    屠夫的长相有点凶恶,黑黝黝的五大三粗,不过他对我太爷印象不错,让我太爷自己到水缸那里挑一块,煮熟以后当生肉价格卖给我太爷。我太爷这时候饿得有点儿眼大,挑了最大一块,十几斤呢,够他吃上四五天了。

    煮牛肉大概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小牛肉嫩不宜多煮,一个时辰已经煮得滚瓜烂熟。之后,屠夫拿出一坛烈酒,夸我太爷是条汉子,非要跟我太爷喝几盅,我太爷推辞不过,吃着牛肉跟屠夫喝上了。

    两个人大概喝到快三更天的时候,几坛子烈酒给他们喝光了,屠夫的酒量跟我太爷不相上下,两个人喝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最后,我太爷把身上那几吊钱一股脑儿给了屠夫,又醉酗酗跟屠夫客气一番,拎着剩下的熟牛肉离开了屠夫的家。

    路上,必须经过那个关着河怪的铁笼子,这时候呢,雨下的稍微小了点儿。

    当我太爷一摇三晃走到铁笼子旁边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哭声,哇地一声,非常突然,吓了我太爷一跳,酒跟着都醒了一大半儿。

    我太爷定了定神,这大半夜的,哪儿来的孩子哭声,朝四下看看,黑黢黢的,路旁几户人家里连星点儿灯光都没有,又朝身旁的铁笼子看看,心说,莫不是笼子里的河怪活了过来?

    这个时候,孩子哭声不见了,只剩下细碎的雨声。

    我太爷凑到铁笼子跟前迷瞪着醉眼瞅了瞅,因为这时候是在夜里,深更半夜,哪儿都是黑漆漆的,再加上下着雨,视线非常不好。我太爷朝笼子里瞅了几眼啥也没瞅着,就觉着笼子好像是空的,河怪那副“皮包骨”好像不见了。

    这可不是啥好感觉,我太爷心里一紧,赶忙扔了手里的牛肉,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朝笼子里划拉了几下,紧跟着,心里猛然一凉,冷汗差点儿没冒出来,笼子里面空了,河怪那副塌瘪的皮包骨不见了!

    第三天一大早,我太爷又冒雨跑出去看铁笼子,这时候天光放亮,视线极好,不过笼子依旧空空如也,河怪那副皮囊真的不见了,我太爷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雨下到第四天头儿上,终于停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我太爷踩着路上的泥泞来到铁笼子这里,他首先朝铁笼子周围看了看,铁笼子四周除了自己这两天留下的鞋印以外,再没其它痕迹,也就是说,河怪尸体的失踪,跟人没关系,不是人弄走的,铁笼子周围也没有动物的脚印,也排除了其它动物跑来把河怪尸体拖走吃掉的可能性。

    我太爷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说,这河怪在那天夜里活过来从笼子里逃了出去?

    好像不太可能。

    要是没逃出去,难道是雨水把河怪那层皮子从笼子里冲出来,冲到别处去了?想到这儿,我太爷在又笼子附近的水坑里找了找,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

    我太爷心里又嘀咕上了,难道说,这世上真有龙王爷?这场大雨,是龙王爷赶来给它“儿子”收尸的?

    我太爷朝天上看了看,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旋即咧开嘴冷笑了一个,他不相信有龙王爷这种玩意儿存在,更不相信那“泥鳅”一样的畜生真是龙王爷的种儿。

    就在这时候,村长王老大领着几个年轻人过来了,几个年轻人还带着绳子、杠子之类的物件儿。王老大说,要把这铁笼子给邻村还回去,同时疑惑地问我太爷,笼子的河怪哪儿去了?

    我太爷怕说出实话让几个人害怕,半开玩笑说,前两天饿急了,把河怪扛回家做下酒菜吃了。

    王老大跟几个年轻人一听,同时变色。王老大都有些傻眼,苦着脸跟我太爷说,以后吃饭就到他家吃好了,龙王爷的儿子可吃不得。

    中午的时候,王草鱼跑来叫我太爷去他家吃饭了。

    打那儿以后,村里再没发生过啥邪乎事儿,一切似乎恢复了如常。

    我太爷呢,一天三顿饭,就在王草鱼、王大河家吃上了。

    王草鱼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比太爷小两岁,这年十六岁,名字叫王小锦,模样长得很不错,在三王庄这里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大美女了。

    因为一连下了三天三夜大暴雨,导致河水暴涨,估计下雨的地方不止三王庄这一带,上流的河水裹着黄泥滔滔洪流一样倾泻而下,导致三王庄这一带河水泛滥,黄河两岸许多庄稼都给淹没了。

    仰仗这条母亲河过活的老百姓们,这时候不得不冒着给滚滚河浪吞没的凶险,浪里行舟,艰难地在龙王爷须子底下讨口食。

    这时候我太爷呢,因为在河里跟河怪打斗的时候吃了亏,就觉得自己的水性得好好练练,水性练好了,不说再遇上类似的河怪,就是以后不小心跌进河里也能自救,再者说,我高祖父在三王庄这一带除了能驱邪抓鬼,更是出了名的好水性,能打黄河里游几个来回儿,说起他这当儿子的,居然只会狗刨儿,难免要被人笑死。

    王草鱼一直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在河上打渔,我太爷也加入了他们,一来可以练练水性,二来,打渔也算是个营生,总不至于一直在王大河家吃白饭。

    不过,我太爷遇上的不是时候,偏逢这时候河水暴涨,河上行舟捕鱼凶险万千,搞不好一个浪头拍过来,船毁人亡。

    王草鱼就劝我太爷等这阵子过去了再上船。我太爷呢,可想而知,就凭他那个性,你越说危险,他就越来劲儿,拧死了不服输,非要上船捕鱼,王草鱼没办法,让我太爷加入了。

    几天下来,还算顺利,有惊无险,同时让我太爷体验到了巨浪里行舟的刺激和快感,比他在陆地上骑马痛快多了,很快地,他就喜欢上了水里的生活。

    撒网打渔其实是件苦差事,过去没有铰链、绞盘等工业器械,全靠人力放网、收网,有时候捕的鱼多了,渔网拉不上来,船上的人还要跳进水里,托着渔网配合艄公把船划到浅水区,然后人力再往岸上拖。

    有时候捕的鱼少了,几个人就不下船,到了吃饭的点儿,岸上的人就会划条小船给他们送饭吃。

    负责给我太爷和王草鱼送饭的,正是王草鱼那个妹妹王小锦,每次她来送饭,船上几个大小伙子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眼睛珠子恨不能蹦出来掉进饭碗里。当然了,我太爷除外,我太爷几乎没有正儿八经看过王小锦一眼。

    一开始,我太爷碗里的饭菜和王草鱼一样多,也不知道在啥时候,我太爷碗里的饭菜一点点多了起来,特别是赶上王大河家里改善伙食,饭菜里有肉的时候,愈发明显,我太爷碗里的肉明显比王草鱼碗里的多出好多。

    时间一长,其他几个年轻人发现了端倪,悄悄告诉王草鱼,“哎,草鱼,你妹妹偏心眼儿,秉守碗里那么多肉,你看看你碗里……”

    王草鱼一看,皱是(就是)!不乐意了,不过又不好当着我太爷的面儿说啥。后来,据王草鱼自己跟我太爷说,他那时候没少因为这事儿跟他妹妹瞪眼,但是他妹妹依旧我行我素,我太爷碗里的肉一块没少,他碗里的肉一块没多。

    据同船的几个年轻人后来跟我高祖父说,那时候,王小锦每次都趁着我太爷吃饭的时候,偷看我太爷,等我太爷把饭碗还给她的时候,总是会问我太爷一句,饭好不好吃,吃饱了没有。

    我太爷总是点点头,冲她淡淡一笑说,好吃,饱了。王小锦就会满足地说,今天这饭是我做的,然后高高兴兴收起碗筷上岸回家。

    一个月后,黄河水渐渐趋于平静,虽然河岸附近的庄稼地荡然无存,但是两岸百姓相较前些日子好过了很多,三王庄这一带似乎彻底恢复了正常。

    又一个月后,时间来到了八月中旬,即将步入农忙时节,这个时候,河里的鱼虾、河蟹,也到了一年中最肥美的时节,黄河上打鱼、捕蟹的渔船多了起来,随处可见撒网捕鱼的船只,偶尔还能听到艄公吊起嗓子唱河喏,浑厚清亮的声音回荡在黄河水上,令人振奋不已。

    渔船、河喏、打渔人,勾勒出一副绝美的黄河墨画。

    第七十六章 龙王来了

    这一天,我太爷跟平常一样,随着王草鱼几个年轻人一起下河捕鱼。我太爷这时候的水性已经练了出来,一口气也能打河里游两个来回儿。

    这天,天气很好,河面上无风无浪,捕鱼的船只也特别多,河面上几乎全是此起彼伏的撒网景象,看上去一片繁忙。

    我太爷和王草鱼几个年轻人第一网撒下去,便收益颇丰,捞了足有小半船舱的鱼,大的小的都有。

    不过,第二网下去,却不见了动静,几个人站在船上收了好大一会儿渔网,这才从水里传来一阵扯拽感,凭感觉来说,似乎这第二网只捕到一条鱼,因为水里传来的那种扯拽感,劲儿都是往一个方向使的,鱼的智商不高,要是一窝鱼群的话,它们不可能商量好了劲儿往一处使。

    这时候,捕鱼经验最丰富的王草鱼乐了起来,大呼小叫喊道:“大鱼,大鱼,逮着大鱼咧!”

    他这么一喊,船上这些年轻人都来了精神,有人喊着号儿,众人齐动手,一下下从河里往船上收渔网。

    不大会儿功夫,渔网收上来大半,同时,从河水里冒出个黑乎乎的大家伙。王草鱼眼尖,大叫一声,“牛犊子鱼!”

    船上众人顿时一阵欢呼。

    什么是“牛犊子鱼”呢,这是我们这里对大鱼的一种叫法儿,形容这鱼的个头儿跟小牛犊子差不多。

    我太爷他们今天网到的这条“牛犊子鱼”有多大呢,据我太爷说,鱼身整个儿立起来能跟一个成年人的个头儿差不多,鱼嘴一张,能塞进一颗人脑袋。

    这种大鱼在黄河里很常见,但是能被人用渔网捕到的却是寥寥无几。这“牛犊子鱼”能被我太爷他们几个捕到,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这时候,船上的几个年轻人全都乐坏了,这鱼要是弄上了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众所周知的,鱼在水里劲儿特别大。这大鱼被渔网网住以后,没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特别是身子一露出水面,好像受到了惊吓,立刻玩儿命挣扎起来,渔船都被它扯得前仰后合。

    眼看着,仅凭渔网是不可能把它捞上来了,搞不好还会给它挣破渔网或者拖翻渔船。这时候,几个年轻人亢奋地嗷嗷叫着跳进河里,拿着鱼叉、木棍等物件儿,隔着渔网间隙往大鱼身上乱戳,他们想把大鱼戳死以后再想办法弄上河岸。

    只不过,像这种大鱼,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儿,身上的鳞片跟铁甲似的,等几个年轻人用鱼叉一戳下去这才明白,别说把鱼戳死了,连鱼鳞都戳不下一片。

    我太爷见状,把手里的鱼叉交给身边一个年轻人,将随身携带的两仪阴阳剑抽了出来,一手拽着渔网在水里保持平衡,一手拿着两仪阴阳剑伸进渔网里面,照定大鱼腹部就是一剑。

    就听“噗”地一声,剑刃扎进大鱼腹部一多半,我太爷顿时松了口气,这条鱼不像之前那河怪似的刀枪不入,攥着剑柄又狠狠一拧,剑刃立时在鱼腹旋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破口,鱼血顺着剑身从破口里汩汩冒了出来。

    大鱼吃疼,这时候猛地一甩身子,我太爷见状赶忙撤手抽剑,招呼几个年轻人暂时远离渔网。

    猩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大鱼周身这片水域,血液又很快被湍流的河水冲走,在水里尾尾拖出很长一条血线,顺水流向下游。

    可能因为见了血的缘故,大鱼这时候彻底歇斯底里,疯狂地甩动起鱼尾巴,在渔网里噼里啪啦横冲直撞,激荡起无数浑黄的水花,之前已经捞上来的渔网又被它拖回水里,渔网放尽以后,偌大个渔船都被它拖拽的一起一伏。

    船上的艄公这时候传来一声惊呼,冲我太爷他们几个喊了句犯忌讳的话,“船要翻咧,快想法儿呀!”

    众所周知,水上行船,忌讳说“翻”、“沉”、“扣”等字眼儿,艄公这时候能说出“翻”字,说明船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艄公这么一喊,我太爷和几个年轻人这才回神,都跟着着急起来,看样子,渔船迟早要给大鱼拽翻,大鱼这时候明显成了烫手山芋,还是块丢都丢不掉的烫手山芋。

    几个年轻人想抄家伙游过去帮忙,我太爷赶忙拦住了他们,自己一个猛子朝大鱼游了过去。

    来到大鱼跟前,大鱼附近的水流都给它折腾的一圈圈荡漾起了波纹,人在水里很难稳住身子。

    我太爷呛了几口河水才好不容易抓住渔网,等他稳住身子以后,就想瞅机会再刺大鱼一剑。

    不过,就在这时候,距离我太爷他们这里下游不远处的河面上,一条渔船传来“咔嚓”一声裂响,吓了我太爷他们几个一跳,扭头一看,那条渔船居然诡异地从中间折成了两截,船上所有人,包括艄公在内全部掉进了水里,一时间,船上碎裂的木板木片、乱七八糟等物件儿,漂的河面狼藉一片。

    紧跟着,那些掉进水里的人惊叫起来,“怪物,河里有怪物!”

    我太爷这时候也顾不得网里的大鱼了,揪着渔网稳住身子,定睛朝那方水域一看,就见那里有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具体多大看不清楚,速度很快,水蛇一样,分着水正朝他们这里游了过来。

    这时候水里其他几个年轻人也看到了,个个吓的脸色煞白。

    王草鱼哆哆嗦嗦喊了一句,“龙……龙王爷来啦,快跑啊!”

    他这一嗓子下去,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几个年轻人噗通噗通钻进水里,没命地朝河岸边游了起来。

    我太爷见状,也吓的手足无措,他把心一横,挥手一剑,把渔网割出个大口子。

    渔网刚割开,那条大鱼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割开的口子里窜了出来,可能因为用力过猛,居然像条飞鱼似的,窜离水面一丈多高,带着雨点似的水花从我太爷头顶“刷”地掠了过去,这大鱼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这时候,远处许多渔船也都注意到这片水域里的异常,有的直接弃船逃命,有的把船划得跟离弦快箭似的,纷纷朝河岸边逃去。整个河面上,顿时一片惊慌逃命的末日景象。

    我太爷这时候被脑袋顶上飞大鱼吓了大一跳,等他稳下心神想招呼艄公赶紧划船离开的时候,谁成想,船上的艄公早就弃船跳进了河里,还不忘招呼我太爷赶紧逃命。艄公之前站在船甲板上,视线开阔,要比我太爷他们几个在水里看的更清楚,那黑乎乎的玩意儿绝对来者不善。

    事后听这艄公描述说,那玩意儿像条大蟒蛇,估摸着能有十几丈长,一颗脑袋足有马车那么大。据村里老人们推测,这个应该就是河里的龙王爷了。

    言归正传。这时候我太爷呢,根本不用艄公招呼,见艄公都弃船跳进了河里,他知道自己再在河里呆着也没啥意义了,原本他把渔网割破是想保住渔船的,现在看来,啥都是身外物,命才是最要紧的,他跟着钻进水里没命地朝河岸边游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我太爷身后传来噼里啪啦巨大的水花砸落声,河水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一波波漾起的水浪把我太爷的身子冲的东倒西歪。

    我太爷这时候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就见自己身后那片水域里不但水花激荡,还汩汩地翻起了血沫子,好像那条大鱼跟游来的那玩意在水底撕咬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从河水里翻上来不少血呼啦的零碎儿,有的像肉块儿,有的像内脏,看上去触目惊心,两个大家伙似乎在水底打斗的你死我活。我太爷没敢多看,憋住一口气飞快朝岸边游去。

    等他上了岸以后,河岸上已经站了很多人,个个一脸惊悚地注视着河面。

    这时候的河面已经恢复平静,除了偶尔还能从水底冒出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以外,再没啥异常。

    我太爷听那些最早游到岸上的人说,河里那个黑乎乎的大家伙,一口就把他们逮住的那条大鱼咬住了一半儿,大鱼拼命甩动尾巴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最后给那玩意儿拖着一口咬成了两截,而后三口两口吞下了肚子。

    这话,听得我太爷一阵后怕,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试想当时那个大家伙咬的不是那条大鱼,而是他这个活人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成了那玩意儿肚子里的亡魂了。

    河里发生的这一幕,吓坏了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人们都说龙王爷是被大鱼身上的血腥味儿吸引过来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再没人敢下河捕鱼了,河面上连条摆渡的蓬船也不见一只,整个儿河面显得死寂沉沉、满眼萧条,就像被禁了河似的。

    我太爷和王草鱼他们那条渔船,是几个人凑钱买来的,弃船之后,渔船不知道给河水冲哪儿去了,几个人顺着河岸往下游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最后我太爷一摆手说,别找了,我这里还有几百两银票,再买一条新船就是了。

    第七十七章 河上浮尸

    等他们几个兴匆匆拿着银票到延津县造船的作坊一问,竟然没有现成的渔船。作坊老板解释说,这次河里龙王爷现身,很多人都吓的丢了船,原本还有几艘现成的也给人买走了,这时候想要渔船就得预定,交了定金以后,再等上个把月就能拿到船了。

    我太爷他们几个一听,有点儿失望,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等到渔船造好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冷,那些鱼群早就躲进下层深水区域里,他们也就错过了下河捕鱼的最佳时节。按照以往的惯例,天一冷,就要把渔船改当货船跑行运了。(行,念hng,这里通为“航”。)

    前面说过,这时候的时间是在八月中旬,就在我太爷他们交了造船定金的第二天,一年一度的中秋节来到了。

    这一年,对于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来说,不算是丰收年,又是闹河怪咬死牲口,又是下大暴雨淹没庄稼,可以说,是很晦气很多舛的一年,但是三王庄这一带的老百姓为了给来年图个好彩头好收成,加上几天前龙王爷在河水里现身,这年的中秋当然不能再草草了事。

    黄河两岸好几个村子里的村长提前碰头儿一商议,在中秋节这天傍晚时分,各村村民聚在一起,拿着河灯,端着三牲贡,举着稻草扎成的草龙,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带着,在河岸边隆隆重重举行了一场祭河神的仪式。

    我太爷听村长王老大说,我高祖父的师傅王守道在世的时候,都由王守道带头儿祭龙王爷的,王守道去世后又改换我高祖父带头儿,这时候我高祖父不在,他们只能找别人了。

    祭河用的三牲贡,这时候不再用发面馒头代替,实打实的猪头、牛头、羊头。

    这三牲贡被村民们中规中矩摆在临近河岸的一条大祭桌上。围着祭桌,六十六炉焚香环状摆作内外两圈儿,内圈儿二十二,外圈儿四十四,香头上红光点点冒出青烟,徐徐袅袅萦绕在祭桌四周,导致祭河的仪式看上去神圣又庄严。

    到了天色擦黑儿,月兔露头,河岸边一通响彻天地的烟花爆竹声过后,许多妙龄少女们托着磨盘大小的河灯放进水里,强壮结实的小伙子们舞动起点着插满油松火把的草龙,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则对着河面齐声高唱祭河辞,一边唱,一边双膝跪地,朝河面恭恭敬敬二拜六叩头。

    每叩一个头,便要提前唱上一句祭河辞,然后再深深拜下去:八月十五月亮圆哎,第一拜……摆上三牲祭河神内,第二拜……天上的仙仙儿水里的神儿,第三拜……龙王爷哎河神爷,第四拜……保俺水里的鱼儿多,第五拜……保俺地上的苗儿壮,第六拜……

    河灯、草龙、祭河辞,倒影在河水里、回荡在空气中,满带着黄河边儿上百姓的虔诚与真挚。

    祭河神、拜龙王,是传统,更是一种信仰。

    这些,过去我太爷只听我高祖父跟他简单说起过,这一次,我太爷身临其境,着实大开了眼界,同时,冥冥之中,也让我太爷对这条流淌了几千年的母亲河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喜庆热闹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繁华过后,仅剩下枯燥冗长的重复。

    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了活计的我太爷他们几个年轻人,没着没落的,除了每天凑在一起喝酒闲逛,就是巴巴儿的跑到河岸边,坐在岸边一个高高的崖坡上,居高临下瞅着脚底下滚滚东流的河水发呆,心里边儿呢,渴望着渔船能够早一天造好。

    一天天的,就这么过去了,很快的,人们似乎淡忘了龙王爷带来的那场有惊无险的风波,另一方面,他们可能觉得祭过河神以后,龙王爷就不会再闹啥邪乎事儿了。

    十多天后,看似平静的河面上逐渐有了船只。一开始,只有一两只摆渡客人的蓬船,后来越来越多,没过几天,打渔的、摆渡的、货运的,河面上逐渐恢复如常,喧闹起来。

    看着别人在河里撒网捕鱼,我太爷他们几个心里直痒痒。

    这天中午,几个人吃过午饭没事儿干,又跑来河岸边儿瞅着河面发呆。他们这些过惯了水上生活的人,或许一天不下河就觉着浑身不自在,可能那种浪里行舟的颠沛快感,正像小猫爪子似的在他们心尖儿上乱抓乱挠。

    船没了,我估计他们这时候看着河面,或许能起到望梅止渴的作用。

    几个人就这么坐在河岸边的崖坡上,一边居高临下看着河面,嘴里一边胡乱聊着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上游的河面大叫道,“你们快看那边!”

    几个人闻声一惊,赶忙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很远的上游河面上,河水居然不再向下流动,正诡异地在那片水域里原地打转转,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旋转的水流在河面上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儿河面。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太真切,我太爷他们几个人就觉得涡流中心好像黑乎乎的,就好像河底潜着一只大水怪,水怪正向上仰着头,张着血盆大嘴,漏斗似的,呼呼地往肚子里猛吸河水。

    这一幕,要不是我太爷他们几个坐的地方视线极好,恐怕根本就看不到。

    那漩涡虽然离他们这片水域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还是把他们吓得不轻,感觉这河里可能又要出啥邪乎事儿了。

    这时候,我太爷他们脚下这片水域里的船只,并没有察觉出远处的异常,依旧在河水里四平八稳地行驶着,该打渔的打渔,该渡人的渡人。

    我太爷他们几个看着都替那些船只着急,旋即扯起嗓子冲那些船只大喊大叫起来,可能因为距离问题,那些船只上的人似乎一点儿都听不到我太爷他们的喊叫声。

    约莫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就在我太爷他们几个准备跑下崖坡到河边儿喊那些船只的时候,上游那片诡异漩涡突然消失不见了,整个河面几乎在霎那间恢复了平静。

    我太爷他们几个见状全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他们几个全都看眼花了似的。随后,几个人站在原地盯着远处那片水域又看了好一会儿,很诡异地,再也没啥动静出现。

    这时候,王草鱼“哎”地吁了口气,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几个人见他一屁股坐地上了,都砸了砸嘴,闷不作声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接下来谁也不再说话,不过,几个人依旧不甘心,时不时扭头朝那片上游水域瞅上一眼。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从上游缓缓飘过来一个小黑点儿,还是先前那个年轻人第一个看到,又吵嚷着让其他几个人看。

    几个人扭过头眯起眼睛,朝那小黑点儿仔细一瞅,好像是具“死漂儿”,也就是被水淹死的死人,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大会儿功夫,那“死漂儿”顺水漂到了我太爷他们脚下这片水域里。

    我太爷他们几个全都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一次,他们看的真真儿的,从尸体的衣服和身材来看,是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尸!

    我太爷他们几个搞不清楚这具男尸到底是怎么来的,会不会和刚才那股漩涡有关呢?

    很快的,河面上一艘正在打渔的渔船发现了男尸,朝男尸划了过去。不大会儿功夫,渔船划到男尸跟前,渔船上几个人用钩渔网的搭钩把男尸捞到了甲板上。

    王草鱼眼尖,居高临下,瞪着眼睛瞅着渔船甲板上的男尸嘟囔了一句:“这‘死漂儿’,肚子还怪大咧。”

    王草鱼随口的一句话,却像踩到了众人的尾巴,除了我太爷以外,其他几个年轻人全都一脸惊悚,异口同声问王草鱼,“啥,是个大肚子!”

    其中一个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这……这个不会又是河怪吧。”

    我太爷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让他想起了前些天那具离奇失踪的河怪尸体。

    随后,我太爷扫了几个人一眼,语气很平静地对他们说:“走,咱们下去瞅瞅,要真是河怪,趁它这时候还在‘娘胎’里,直接弄死它!”

    等我太爷他们下了崖坡,来到河岸边儿的时候,那艘渔船已经朝着河对岸划去,因为距离太远,想喊回渔船都喊不应了。

    这时候,王草鱼问我太爷咋办,我太爷想都没想,咬牙切齿说:“还能咋办,找条蓬船把咱们摆渡过去,是个‘死漂儿’也就算了,要真是那玩意儿,我这次要它死个透彻!”

    王草鱼觉得我太爷这话说的奇怪,问道:“秉守叔,河怪不是已经给咱打死,皮跟骨头都给你做下酒菜吃了么。”

    我太爷闻言一窒,对王草鱼说,“我说把河怪做下酒菜吃了你还真信呀,我在下大雨那天夜里就发现河怪那层皮子不见了,怕你们害怕没敢告诉你们。”

    我太爷这话一出,几个年轻人脸色同时一变。

    第七十八章 追寻男尸

    等我太爷他们好不容易搭上条蓬船赶到河北岸的时候,那艘渔船已经靠了岸,船上的男尸也被人抬了下来,不知去向。

    我太爷找到渔船上的船老大想问问尸体的去向,没想到船老大却把眼睛一瞪,语气不善地质问我太爷他们几个,“你们是哪儿的人,想要干啥!”

    这船老大约莫三十岁左右,个头儿不算高,人长的很结实,可能因为常年在河上跑船的缘故,皮肤被河风吹的黑里透红,咋一看,面相有些凶恶。

    我太爷赶忙跟船老大解释说,自己几个是三王庄的,过去三王庄捞上过一具和男尸情况差不多的女尸,肚子也特别大,后来从女尸肚子里跑出一只河怪,在庄上闹了近一个月,咬死了庄上十几头牲口,现在呢,最好能把那具男尸找出来,把那大肚子弄清楚,要不然又会是一场大麻烦。

    船老大一听,皱了下眉头,脸上的表情跟着变得复杂起来。船老大脸上的奇怪变化,给我太爷看在了眼里,当时我太爷也没多想。三王庄闹水怪这件事,在这一带早就传开了,这船老大显然也听说过。

    停了一会儿,船老大“唉”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太爷他们几个,打开了话匣子:“俺们捞上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皱是俺们这条船上的艄公,名字叫刘大强,这大强跟俺不光是同村人,还是俺光屁股玩儿到大的发小儿,这条渔船也是俺俩搭伙儿买哩……”

    船老大说着,又叹了口气,“河里闹龙王爷那天,俺俩都吓坏咧,丢下渔船逃命,船上还有几个伙计,俺们几个人一起跳进河里往岸上游,可是等俺游上岸以后,俺一看,大强没上来,有个伙计就跟俺说,看见大强给龙王爷拉进水里卷走咧。后来,俺就带伙计们顺着河岸一边儿找船,一边儿找大强,最后船找到咧,大强一直没能找到,谁成想今儿个……唉……俺让伙计把他的尸体抬回村子了,估计这时候也到他家咧……”说着,船老大抬手在自己眼角擦了擦,但是我太爷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到眼泪。

    等船老大说完以上这些,对我太爷他们几个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问我太爷,“三王庄闹的那只河怪到底咋回事,是死人鬼魂变的还是别哩啥妖精。”

    我太爷回答说,“十有八九是死者怨气所化。”

    船老大听了脸色变了变,显得非常不安,又赶忙问我太爷,“那、那你们是咋把河怪除掉哩?”

    我太爷这时候觉得这船老大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了,对朋友的死不算关心,倒是对死者鬼魂化煞挺上心的。或许,老百姓们打心眼儿里都忌讳这些玩意儿吧,特别是和自己熟识的人在非正常的情况下死亡以后,就怕这些亡灵阴魂不散粘上自己。我太爷不想跟船老大插斜篇子,随口敷衍了他一句,“那河怪是给俺们用柳条抽死的。”

    船老大听了好像放了心,立刻露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很是难看也很牵强。

    船老大又问我太爷,“这小哥儿,你是干这一行的吧?”

    我太爷顿了一下,很快又点了点头,模棱两可说了句,“小时候学过点儿皮毛。”

    船老大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主动提出给我太爷他们带路,带我太爷他们去刘大强家看刘大强的尸体。

    那个死者刘大强和眼前这个船老大,其实跟我高祖父算是同村人,最早的前面早就已经说过,我高祖父家在黄河北岸的延津渡口,后来我高祖父跟着王守道学艺,这才定居在了黄河南岸的三王庄。

    黄北岸这个村子,跟南岸的三王庄差不多,也是紧邻着河岸边儿,属延津县管辖,过去我一直没提起过,现在说一下我觉得也不算晚。

    这个村子名字叫刘庄,顾名思义,村里大部分人都姓刘。这时候的刘庄,还住着我高祖父的两个弟弟,也就是我太爷的两个亲叔叔,我的这两位祖上呢,这时候年龄也不算小了,都在五十多岁。

    刘庄对于我太爷来说,也不算陌生,逢年过节经常随我高祖父回来看看,这次我太爷独自逃回三王庄,也抽空来探望过两位叔叔。

    一路无话,几个人跟着船老大离开河岸,很快进了村( 末代捉鬼人 http://www.xlawen.org/kan/48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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