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悍女三嫁 > 悍女三嫁 第 34 部分阅读

第 34 部分阅读

    多了些挂碍,多了些沉稳。

    女儿终究是变了,王氏心中忍不住叹息,原先是担心女儿吃亏,可现在察觉到女儿变了,王氏却担心女儿不快活。做母亲的,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元宵咿咿呀呀地叫声唤醒了王氏,王氏收回思绪,对胭脂道:“你身上有孝,不好去别家。我想着横竖这几日在家没事,就来探探你。”

    当了下人们的面,胭脂也不好和自己的娘撒娇,忙在前面带路,迎着王氏母子进了自己院子,亲自端了茶,下人们都退去。

    胭脂这才靠到王氏怀里:“娘,我好想你。”

    王氏把女儿搂过来,摸着她的脸:“我的小胭脂啊,终究是长大了。”胭脂笑了:“娘你说什么呢?我早长大了,哪是这会儿才长大?”

    “不一样的。”王氏语气笃定:“我的胭脂之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是真的变了。”胭脂从王氏怀里直起身:“什么都瞒不了娘您。”

    “怎能瞒得了?这汴京城都传遍了,你那日还和我借人,我就晓得,我的女儿啊,一定遇到难处。可是我在家等啊等,等不到我女儿回来诉苦,这才忍不住,来赵家寻你。”

    王氏的话让胭脂忍不住有点感慨,接着胭脂就摇头:“娘,这一回的事,和原来不一样。”

    “我晓得!胭脂。赵家水深,人口也多,哪是咱们家这样人口简单的,管好几个人就再不生是非。再说你爹也好,我也罢,都没有多少别的想法,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你爹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逃出命来,大小也封了个侯。他也就满足了,儿孙的事,你爹都没想多少,说要不成器,横竖乡下置办了十来顷田地呢,让他们回家种地去,总比我们当初强。可这赵家,我细瞧着,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赵家想的,是怎样把富贵长久地传下去,而不是甘心像胡澄想的那样,儿孙们不成器,回家做个地主也好。

    胭脂笑了笑:“娘,您说过,我变了,我今儿就和您说,谁让我,喜欢上了你女婿,想要和他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胡家的女儿,没有男人在前面拼死拼活,自己在背后安享荣华的事。我既喜欢了他,既嫁了他,不管他好的坏的,我都要受着,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我都认了。”

    胭脂的话让王氏的嘴微微张了张,接着王氏就笑了:“这才是我的闺女,你爹临上战场的时候问我,若他死在战场上了,我怎么办?我告诉他,我既嫁了他,喜欢了他,不管苦的甜的,都受着。”

    122询问

    “我以为,娘会舍不得,会心疼我。”胭脂的眼眨了眨,瞧着王氏突然调皮一笑说了这么一句。王氏捏一下女儿的鼻子:“我当然舍不得,当然心疼你。可是胭脂,我也晓得,孩子总是会离开我的。不管是你还是元宵,都会长大会离开。”

    在旁边安安静静抱着一块糕点啃的元宵听到自己名字被提起,抬头露出一个笑。

    王氏把儿子抱起,拿出帕子给他擦着脸:“就只晓得吃,不晓得说话。”

    “娘!”元宵突然叫出这么一声,王氏的脸上浮起惊讶:“你,你方才是叫我?”元宵点头点的很猛,王氏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好儿子,再叫一声。”

    “娘!”元宵从善如流,又叫了一声。王氏喜欢的心花都开了,在儿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这才对胭脂道:“你方才既然说,你喜欢了他,那就该给元宵添个小外甥了。”

    “娘,你胡说什么?”王氏的话换来胭脂一个白眼,王氏瞧着女儿,神色郑重:“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正经话,胭脂啊,你的确已经不小了。”

    生个孩子?给赵镇生个孩子?因为别的事情太多,胭脂从没有过这个想法,可现在王氏的话像打开了一扇窗,胭脂觉得,给赵镇生个孩子,也很不错。

    赵镇回来时候,王氏母子都已走了。赵镇并没见到岳母和小舅子。胭脂坐在梳妆台前,眼不时地看向赵镇,王氏说的话反复在胭脂耳边响起,给赵镇生个孩子,这个主意,其实也很不错。

    “胭脂,你只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今日脸上,有什么东西没擦干净?”赵镇见妻子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可是脸上还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我?”这样的话胭脂还真是有点不大好意思说出来,她只好起身走到床前,往床上一躺:“没什么,我困了,睡吧。”

    赵镇哦了一声吹熄蜡烛躺下,胭脂靠向丈夫的肩膀。赵镇把胭脂的手握住:“胭脂啊,家里最近的事多。我现在才发现,什么时候起,我像进了一张网,什么都动不了。”

    这话能成功浇灭人别的念头,胭脂抬头看向自己丈夫:“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胭脂,二叔公的权利,比我想象的,大太多了。甚至,他想要做的,也许可能比我想象的,也要大。”赵镇说着心中的猜测。

    既然要护住妻子,那就要检点自己的能力。赵镇仔细检点过后发现,自己的能力,比自己认为的小太多了。其中更多的是别人给的,而非自己本身能力出众。

    “你的意思,二叔公所图的,并不只是赵家的荣华富贵?”胭脂迟疑之后开口问。赵镇轻叹一声:“赵家的荣华富贵,除了柴家,就再没第二家能胜过了。”

    那赵匡义所求的,是权臣之位,或许可能求的更多。史上这种事情,可从来不见少。赵镇想到这点,觉得心跳都比方才急了。

    由权臣继而逼天子禅位,那就难怪赵匡义要鼎力支持柴旭成为太子,甚至要让赵琼花成为皇后。只有这样,计划才会变的很完美。赵镇猛地坐起身,胭脂惊讶地跟着他一起坐起来,拍着他的后背:“赵镇,你怎么了?”

    “胭脂,我很害怕!”赵镇颤抖地把胭脂抱紧,只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安慰自己方才所想的,都是不对的。一着不慎,赵匡义的想法就能把赵家全族拖入深渊。赵匡义做了那么多年的臣子,不是自己这个年轻人可以猜测的,定是自己想多了。

    “你害怕什么?”胭脂不知道赵镇这突然到来的颤抖是因为什么,抱住他连声追问。

    “胭脂,我心中有个很大胆的猜想,可觉得不会这样。胭脂,所以我害怕。”赵镇的胆子并不算小,况且他从小出入宫廷,什么样的猜想才能把赵镇都吓到?

    黑暗之中,胭脂看不到赵镇,赵镇也看不到胭脂,但赵镇能感觉到胭脂在皱眉。赵镇平息一下心情才对胭脂道:“胭脂,这个想法,只是我猜测,或许我猜的不对。睡吧,我累了。”

    赵镇重新躺下,胭脂并没躺下,只是看着赵镇:“赵镇,今儿我娘来,我和他说,你的好的坏的,苦的甜的,我都要接受。所以,如果这个猜想让你感到害怕,那我也一样和你受着。”

    “胭脂,我到底有什么样的福气,才得以娶到你?”赵镇在胭脂重新躺下后,伸手把胭脂的手握在手心里,温柔地说。

    “那赵镇我和你说,从今往后,不管是下黄泉还是得荣耀,你都不许把我放开。”胭脂的话总是那样的,能让人的心里火热,此刻也不例外。

    赵镇伸手把胭脂搂在怀里,此刻,什么样热烈的话都没有接下来要做的事,能表达赵镇心中对妻子的恋慕。

    “娘子,到底是哪一个人,竟然把这话往外说,难道他不晓得这件事,事关重大,查出来了,别说他自个,只怕连他全家,都要受连累呢。”红玉服侍着胭脂梳头,嘴巴可从不会停住。

    “说不定是谁像红玉你一样爱说话,张嘴就把话给说出去了。”红柳端着早饭进来,笑着打趣红玉。

    红玉并没回头,只是在镜中瞪红柳一眼:“这你就胡说了,我平日虽然爱说话,可也晓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像这样的话,我怎么会说出去?”

    红玉红柳两人平日的拌嘴胭脂听着总觉得很有趣,但今日胭脂觉得头有些疼,对红玉道:“你们两啊,也别一见面就斗嘴。等以后各自嫁出去了,就后悔现在多拌了几句嘴。”

    “娘子不喜欢我,要把我嫁出去?可是娘子,您身边,现在除了我们,差不多没有可用的人。”红玉听的大惊,张口就来这么一句。

    红柳在一边皱眉:“红玉,方才你还说你晓得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怎么这会儿,就直统统地把话说出来了?娘子为人这么好,怎会没有可用之人?”

    红玉用手捂一下嘴,红柳下一句话就转为担忧:“可这段时日,发生太多事了,人心难免有点惶惶。若换原先,三老爷的事,怎么会传出去?”

    胭脂没有再解释,只是站起身:“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吃饭吧。人心惶惶什么的,不愿意待的,想奔前程的,就由他们去。只是啊,你们以后可要小心,别被当做奔前程的功劳送了去。”

    红玉红柳刚放下一半的心,又高高提起,红柳见胭脂坐在桌边,忙先给胭脂盛了一碗汤:“娘子,您放心,这饭菜是我让小翠在那盯着她们做的,不管是水还是面,还是菜,都查验过,绝不会有事。”

    胭脂已经喝下一碗汤,拿着饼在那撕成小块,听到红柳这话就笑了:“瞧瞧,你们一个个紧张成什么样子?金刚石粉末,的确好用,可是你们别忘了,它在水里化不去,而且太贵。一样的法子,她不会用两次的。”

    胭脂的话那么笃定,红玉她们可不敢像胭脂这样。红玉已经撕下半边饼吃,边吃还边道:“我和娘子一起,娘子若有事,我也逃不了。”

    红柳用手捂住嘴,这样才能不让惊呼发出,胭脂瞧一眼面前这两个丫鬟,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在自己家里,还要防这防那,这不就是符夫人的目的,要自己睡不能安枕,吃不能安心,久而久之,都不用什么别的,人就死硬了。

    胭脂用完早饭,已有管家媳妇来回事。胭脂拍拍手,对红柳道:“今儿先不去做别的事,你去厨房,把厨房的头儿给我找来。”

    找厨房的头做什么?红柳有些疑惑,但还是赶紧去找厨房的人。在外等着的管家媳妇们见胭脂没让人进去回话,而是派红柳去找管厨房的,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

    管厨房的婆子姓祝,人都叫她老祝,吴氏把事情交给胭脂的时候,老祝等人就见过胭脂,胭脂那日只随便训了两句话,并没多说别的。

    此刻听到胭脂召唤,老祝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前去拜见胭脂。

    老祝走进院子时候,见外面等了许多的管家媳妇,这下老祝更加吃惊,难道说是今日的菜做的不好,娘子不喜欢了,要叫人来骂几句?这就要查明,这菜是谁做的,好好地骂他们一顿。

    老祝战战兢兢地走进屋里,给胭脂行礼:“娘子万福,不晓得娘子今儿突然叫小的来是为什么?可是这菜吃的不顺口?娘子告诉小的想吃什么?小的让他们重做去。”

    “这菜不错,我吃着很好。今儿叫你来,是想问问,这厨房里面一共有多少人,做一道菜从开始到出锅,再送上来,要经几个人的手?”

    123猜测

    “这菜不错,我吃着很好。今儿叫你来,是想问问,这厨房里面一共有多少人,做一道菜从开始到出锅,再送上来,要经几个人的手?”

    老祝迟疑一下,这种事,谁会问这么细?胭脂笑了:“都说女子是主中馈的,我想知道这赵家的厨房和我在娘家时候的,有什么不一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祝心定一定,这是她分内事,况且又是头一次被这样细细的问,当然要回个清楚明白。

    “娘子,这厨房内,能上灶的只有七个,每人一个打下手的。另有洗菜切菜揉面的二十余人,再加做粗使的五个,厨房里面,总共四十余人。每样菜从进了厨房,洗菜切菜再到下锅,都安排好了,谁做哪样都不能乱。娘子您放心,别的不敢说,这从厨房里出去的每一道菜,都经过小的眼,担保料是好的,味道是好的。也不会有人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祝一口气说完,临了还不忘表一下忠心,说完就站在那,等着胭脂的下一句。这种自己一句话,下面人就要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日子,还真有点不大适应。胭脂瞧着老祝,晓得自己说出实话,老祝也不会相信,于是胭脂笑笑:“既然如此,那这一家子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吃食安危,可全托在你的手上。”

    老祝扑通一声跪下:“既得了娘子您这句话,小的定会好好盯着厨房,绝不出一丝纰漏。”

    “起来吧,娘子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跪。”红柳看见胭脂用手扶一下额头,急忙开口唤老祝起来,老祝站起身,依旧半躬着腰。胭脂想再叮嘱几句,但瞧着老祝这一脸的战战兢兢。胭脂又把话咽下,对红玉道:“老祝人很好,赏!”

    老祝这下更加欢喜,又对胭脂谢赏,接了红玉递过来的东西,再行一礼也就离开。

    等在外面的管家娘子们,见老祝进去后很久都没出来,不由在那以目示意,互相猜测,但并没有人敢说话。

    见帘子掀起,老祝一脸喜色地走出来,有几个管家娘子忙给她使眼色,要她出去外面后就等着。老祝会意,走出院门,就在一棵树下等着。

    众人还在用目示意,彼此猜测,红柳就掀起帘子:“婶婶们,请进来吧。”

    管家娘子们依次进入,回完了事,赵家在居丧,迎来送往的事并不多,不过是些日常,该进该出的。胭脂很快料理完,管家娘子们告退。

    等管家娘子们走出去,红玉才对胭脂道:“娘子,这些婶婶们,定会去问祝婶子,您和她说了些什么,祝婶子是怎么回答的,一定都会问的清清楚楚。”

    胭脂用手捂一下脸,接着放开,瞧着红玉:“这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可是娘子您……”红玉迟疑了,胭脂笑了:“我不管外面人怎么想的,也不管这些管家娘子们是怎么想的,横竖我只晓得一件事,现在家已经分了,搬出去的也搬出去了,这个家里,现在就我和大郎两个人。若我们吃不好睡不好,成日想着别人会不会算计,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娘子!红玉大惊失色,胭脂瞧她一眼:“当然我不会死,越是有人想要我死,我啊,就越要活的好好的。”

    胭脂说话时候面色一凛,红玉觉得胭脂变了,但又不晓得胭脂哪里变了。或者说,这样的变化才是正常的,才是每个汴京城的小娘子们,出嫁后该走的路。而不是像胭脂原先一样,万事不关心,只想自己的事情。

    这种变化,对胭脂来说,是不是好的?红玉不晓得,只晓得自己是胭脂的丫鬟,一辈子,就跟定了胭脂。

    管家娘子们走出胭脂的院子,见老祝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面有得色。这神情越发让管家娘子们疑惑,齐齐上前。

    不等老祝站起来,就有人开口:“老祝,你今儿是得了什么喜事,这石头上也不嫌弃凉,等到了日子,做下病,才有好耍的。”

    有个刻薄些的已经开口:“老祝都多大年纪了,每个月哪还有日子啊?来,老祝,你让开些,我也坐坐,娘子问你些什么?是不是以后你们厨房,要裁人?”

    裁人两个字让老祝鄙视地看一眼说话那个:“你从哪听来的胡说,什么裁人,娘子寻我去,赞我菜做的好,又说以后厨房按这样章程来做,就是好的。还赏了我。还说我平日辛苦,这家里,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人的饭食,都要厨房来做。夸了我半日。”

    说着老祝一脸得意洋洋:“哎呀,在厨房里都三十多年了,从做洗碗的再到现在,都做到厨房的头了,一年到头除了随大众给娘子们磕头,极少得见娘子们的面。哪晓得今儿,我时来运转了,能得见到娘子不说,还得了赏赐。”

    说完老祝也不去管管家娘子们怎么想的,跳下石头就笑眯眯地:“我走了,这会儿,该预备午饭了,还有给娘子准备的点心也要预备起来。”

    管家娘子们也没留老祝,瞧着老祝离去。有人已经开口:“赵嫂子,娘子这样举动,到底是为什么?是真瞧上了老祝呢,还是要借这件事,敲打我们?”

    这赵嫂子是这赵府的总管赵安的娘子,和丈夫一起,从杜老太君房里服侍的,做到现在这个位置。

    赵嫂子眉头微皱,一脸不置可否,还有人想要说话,赵嫂子已经斥责:“都胡想什么?敲打?我们又没做什么错事,要被敲打?”

    “赵嫂子,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我们都是在吴县君手底的人。虽说娘子和吴县君极好,可吴县君已经搬走了。娘子为了树威信,难免会拿我们中的人开刀。”有人战战兢兢地问。

    赵嫂子低头想一想:“也别想那么多,娘子不是什么都没说吗?都给我老实安分,谁会找你们的错?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呢,这些日子别给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想要做点别的,也给我收紧了。”

    众管家娘子们应是,也就各自散去。

    赵嫂子站在那里,眉头紧皱,思量了半响,也就离去。等她们离去之后,一棵树后探出个小丫鬟的脑袋,四处张望了下,见没有人,也就匆匆往胭脂院子里去。

    红柳瞧见那小丫鬟进来,上前扯一下她的耳朵:“小翠你跑去哪了?这有块料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淋了雨水。娘子昨儿找出来,说霉变了可惜,让我拿出去晒晒洗洗。你还不赶紧去洗这个?”

    小翠用手捂住耳朵,才对红柳道:“红柳姊姊,我方才听赵婶子她们在那说话,听入迷了这才没进来,我告诉你,你去告诉娘子。”

    赵婶子她们?红柳的眉皱起,小翠年纪不大,口齿却清晰,一五一十地把话说给红柳。红柳听的皱眉,听完拍一下小翠的脑门:“算你有点眼力。去吧,把这料子洗了。”

    小翠接了料子走了,红柳转身就走进屋子,把小翠听到的议论说了。

    胭脂听完,哦了一声。

    红玉倒急了:“娘子,您啊,头一个就该换了赵嫂子,您还不知道吧?她家和魏婶子家,是亲家。”

    大家族的仆人,彼此之间结亲联姻,是常有的事。赵家几十年下来,下人之间彼此的姻亲已经非常密集。

    胭脂笑了:“换了她,换谁上呢?红玉,你来瞧瞧。这本是赵府下人的名册。这一本,是他们之间,彼此的亲戚关系。红玉,你给我找一个没有瓜葛的人出来。不说你,就算是红柳,她的叔叔,还娶了赵安媳妇的姨侄女。”

    红柳在旁听到,吓的浑身一颤,忙跪下道:“娘子,奴能来服侍郎君,确实是走了赵嫂子的路子。奴心中原本也有痴心妄想。可一来郎君在这上面从没心思。二来娘子过了门,和郎君夫妻恩爱,奴就晓得那点痴心妄想,不过是惹人笑话。从此就转了心肠,安安分分地服侍娘子,等着年龄到了,出外嫁人。”

    红柳对赵镇有些别样心肠的事,胭脂从不知晓,当然胭脂就算知晓,换在原来,胭脂也不在意。此刻红柳说出实情,又是原先的事。胭脂只哦了一声就对红柳道:“起来吧。我不过顺口说一句,你就吓成这个样子。”

    红柳还不敢起来,还是红玉道:“红柳姊姊,你赶紧起来吧。娘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有一说一。”

    红柳这才起来,胭脂这才笑着对红玉道:“你瞧,这赵家服侍的下人,关系都是盘根错节,就算没有亲戚,也有好朋友,认的干亲。”

    “娘子,我们都是底下人,晓得生死荣辱全在娘子和郎君手中,偷奸耍滑的事,是有人做的,但若说别的念头,我们并不敢。”红柳方定心神,急忙对胭脂又表一下忠心。

    124劝

    胭脂笑了:“生死荣辱操之于手,好一个生死荣辱操之于手。只是不晓得,谁是这个操纵的人。”

    胭脂的话红玉听不大懂,红柳却懂了,忍不住往郡王府那边望去。这些日子下来,红柳是完全瞧出来了,符夫人不喜欢胭脂。

    虽说隔房分府,但赵家的情形和别人家的情形不一样。赵德昭名义上,依旧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还有赵匡义夫妻那边,对这座府邸的影响也很大。红柳深吸一口气。

    胭脂笑了,笑容和原先一样,那样清澈无所谓,她站起身:“好了,不过说几句闲话,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做什么?反正我话放在这了,该做什么选择,也是瞧的出来的。”

    红柳红玉忙应是,胭脂也看向郡王府的方向,既然要开始了,那就来吧。谁害怕谁?

    赵嫂子从赵府回到自家住处,刚走进门,她儿媳就迎上前:“婆婆,我母亲来了,正在屋里坐着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来?”老魏的这件事,虽被符夫人压下去,但并不代表这些服侍的人,猜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毕竟老魏的地位,和别人可不一样。听到老魏来了,赵嫂子不由心烦意乱地说了句。

    “吆,亲家,我们才几个月没见,你就忘了我,想着不理我了?”老魏已经从屋里走出,站在那瞧着赵嫂子。

    赵嫂子示意儿媳妇把门关好,这才走进屋里,也不给老魏让座上茶,只对老魏道:“你又不晓得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光景。娘子生怕抓不到我的错呢,你还来?”

    “就她?一个鲁莽没用的,也只有你才会怕。”老魏不屑地说着,抓了把瓜子在手上嗑,边嗑还边点头:“果然是我闺女炒的瓜子香,你嫂子炒的,不是糊了就是生了。”

    赵嫂子拿起桌上那半箩瓜子,就叫儿媳妇拿口袋:“给你娘装了瓜子就走。”

    老魏愣住,魏氏也愣住。赵嫂子见儿媳不动,把瓜子往桌上一放:“亲家,我不是不留你,只是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老魏坐下,拍一下赵嫂子的胳膊:“你啊,就算这会儿把我闺女给休掉,和我家的关系也撇不清了。”

    魏氏听的自己娘这么说,脸色一下变了。赵嫂子瞧一眼儿媳,无奈地对老魏说:“得,得,我也不和你扯这个。你今儿来,若是许久没见,要和我扯闲话呢,是可以的。但要说别的,你就闭上嘴。”

    “亲家,你也太无情了,我这话还没说呢,就被你给堵起来了。”老魏还是一脸地不在乎。赵嫂子无奈地瞧着她:“你还能说什么?你是符夫人的贴心人,虽说回去养着,可谁不知道符夫人对你是怎么样的?连那样大事,都要你去做。”

    老魏的脸不由红一下:“上回这事我不是没做成吗?”赵嫂子忙抬头,见门窗都关的好好的,但还是压低声音说:“你还敢说,这是什么样的事?真做成了。符夫人一定没事,但你呢,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夫人说,给我儿子一个出身。”老魏见话已说破,直接说出这么一句。

    赵嫂子的眉皱了皱,看着老魏迟迟不语。老魏也压低声音:“咱们依托着赵家,吃好穿好,可再怎样,也只是个使唤人。若得了出身,那就不一样了。你说,郡王和夫人强呢,还是郎君和娘子强?”

    这?赵嫂子迟疑了,但还是小声道:“不管他们谁强谁弱,都是主人,我们的生死,都在他们手上。”

    “得了出身,就不再是下人了。亲家,我不瞒你,只要我儿子有了出身,别说拿我十条命,就算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我也是愿意的。”老魏的话听的赵嫂子叹气。

    “良禽择木而栖。亲家。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意给别人。”老魏又重重加上一句。

    赵嫂子觉得头有些晕,用手按住头:“我想想,我再想想。”老魏当然晓得事关重大,即便抛出这样的诱惑,赵嫂子也未必会点头。况且赵镇现在虽弱,但还年轻,而赵匡义夫妻年纪都不小了。

    “亲家。你想着,娘子现在是主母,当然是要对她忠心了。可是嫂子,这赵家,换过几个主母了?主人可曾换过?”

    “不曾!”赵嫂子身不由己说出这么两个字,老魏得意地笑了:“男人丧妻再娶,是常见的事。曹夫人在世时候,国公和她多么恩爱,我们都有眼见的。可现在呢,曹夫人过世不到五年,国公已经尚了公主,住进公主府中,绝少踏足一步。四娘子去了庵堂,郎君娶了这么一位。男人的心,能信吗?”

    赵嫂子觉得自己的心又乱了,外面已经响起说话声:“没人在家吗?还没熄灯,怎么门就关好了?”

    原本缩在一个角落的魏氏急忙道:“婆婆,是公公回来了。”

    赵嫂子让老魏不要说话,魏氏已经上前开门。赵安走了进来,他也快五十了,身材高大,胡子都有些白了,边走嘴里边抱怨,猛抬头瞧见老魏,赵安啊了一声就忙叉手为礼:“原来是亲家来了,我说怎么关门闭户的。亲家,你想来是想着媳妇,才过来的?”

    老魏笑吟吟还礼:“我就一儿一女,现在回家了,每日闲着,不是更疼女儿?”赵安哈哈笑了一声,就对赵嫂子道:“那你给亲家把屋子准备好,我今儿累了,先歇着去。”

    说完赵安对老魏拱手:“少陪。”

    老魏等赵安走了才又对赵嫂子道:“我方才说的话,你细想想,是这个理不?说起来,我当然有私心,你儿子可是我女婿,他有了出身,对我女儿也是好事。我这一儿一女都安顿好了,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赵嫂子面上笑容有些凝滞,和老魏又说几句闲话,也就各自安歇。

    “你在想,若能说动赵大叔家,要怎么说?”赵镇听到胭脂的问题,眉不由皱紧:“他们不都是我们家的下人,服侍的好就有赏,服侍的差了,就罚,不都是这样的?”

    胭脂笑着摇头,赵镇奇怪地看着胭脂:“你笑什么?”

    “你行军打仗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下面的人,打仗打的好就赏,打的不好就罚,没有别的?”赵镇摇头:“不,当然不止这样。外祖父从小和我说,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这些兵丁也是分好几般的。若你平日体恤兵丁,那上了战场,兵丁们感激你,会为你卖命。若只晓得用赏罚来做,效果是有,但有些人惜命,未必肯会为你拼命。就像……”

    赵镇的眉头皱一下,当时曹彬是怎么说的?曹彬说,汉隐帝为何自取灭亡,不光是听信小人之言,还因不信任,不信任在外征战的本朝太|祖,甚至以为杀了他的家人会威慑太|祖,让太|祖不敢生变。

    却忘了人无挂碍时候,什么都不在意,才自取灭亡。

    “你想到了什么?”胭脂见丈夫皱眉摇头,忍不住问他。赵镇笑一笑:“当初外祖父给我讲的例子,就是这样。所以,我不会任意处罚兵丁。”

    “是啊,你在外行军打仗时候,也能想到这点,那么在这家中,也是一样的。赵镇,虽说下人们,生死荣辱都操于主人之手,可他们毕竟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一块木头。”

    赵镇已经明白妻子的用意,看着妻子:“那你想怎么做?”

    胭脂用手托住下巴:“实话说,我也不晓得。”

    “不晓得?”赵镇惊讶地看着胭脂。胭脂已经打个哈欠:“好了,别去想那么多,睡了。也许等到明天一早醒来,我就晓得该怎么做了。”

    胭脂说着已经走到床边倒下,用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赵镇走到床边,看着胭脂把被子从头盖到脚,忍不住伸手把被子从胭脂脸上拿掉。

    胭脂的脸有些红,看着赵镇。赵镇坐到胭脂旁边:“胭脂,你说过的,想哭就哭出来吧。”胭脂裹着被子坐起来:“我什么时候想哭了?”

    “就刚刚,”赵镇摸一下妻子的脸:“就刚刚,你在怪自己。可是胭脂,该怪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胭脂看着赵镇,突然笑了,赵镇顺手把妻子搂进怀里。胭脂靠着赵镇的肩膀:“赵镇啊,我和你说,我刚刚是有点恨自己,但很快我就告诉自己,说好的不后悔呢?说好的要陪你走下去呢?所以,再苦再难,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再说,把这家给理的铁桶一样,我们的日子也会过的很好很舒心,是不是?”

    “胭脂,你真好!”赵镇只晓得说这句。

    胭脂笑了:“我不好,一点都不好。赵镇,如果不是我嫁了你,这会儿啊,你已经欢欢喜喜地,送你妹妹去做太子妃。你也会和你二叔公依旧那样好。甚至,老太君也许还活着。”

    125探

    是啊,那些事,都是幻象,看起来那么美,但轻轻一挥,全都烟消云散。赵镇唇边有嘲讽笑容。

    胭脂靠在赵镇怀里,就这样吧。都已经一脚踏进赵家这谭浑水了,还去想别的做什么呢?人这辈子,怎么活不是活?

    赵嫂子这一晚想了一夜,又想冒险答应下来,又害怕事情不成功,自己会被符夫人推出去顶罪。自己和老魏可完全不同,老魏是符夫人的身边人,自己不是。

    可这利益实在太大,一旦成功,儿孙们就完全能脱离赵府,做个小官。真是,死也甘愿。不,就算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也愿意。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为儿孙们吗?

    赵嫂子的脸有些怪异的红,这红是因为想到了未来,有人路过,瞧见赵嫂子的脸就笑了:“赵嫂子,你今儿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赵嫂子用手按一下脸:“今儿起晚了,想着赶紧过来,走的急。”

    那人也不以为然,只咳了一声:“这有什么,您和别人可不一样。娘子定会给您几分面子,绝不会说您的。”

    “还是不一样。我昨儿才和人说,以后不许不老实。今儿就自己打嘴,这以后还怎么服众?”赵嫂子把话给敷衍过去,到了自己平日理事的地方,把今儿要办的事都料理一下,也就约上众人,前往胭脂那里去回事。

    今儿胭脂没有传人,众人也没等多久就进了屋,在那一一回了事。

    赵嫂子看着胭脂料理事情也算井井有条,忍不住抬眼往她脸上看去。胭脂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眼扫过去发现不止赵嫂子一人在瞧。重又低头看起来。

    看完了,胭脂把这些都交给她们:“都照了这么做吧。”

    众管家媳妇应是离去,赵嫂子在前头走,刚要走出去就听到胭脂道:“赵嫂子,你站一站,我想起有句话要问你。”

    赵嫂子本就有心病的,听了这话腿都差点一抖。红柳在旁瞧见,不由疑惑皱眉。

    赵嫂子已经站稳,转身对胭脂笑道:“娘子留我,有什么话要问。”

    “原本想问你的,可是赵嫂子你方才,为什么抖?”赵嫂子的举动让胭脂觉得不对劲,干脆就问出来。

    赵嫂子没想到胭脂的眼这么尖,急忙道:“娘子,小的年纪已经大了,站久了,腿抖。”话一说出,赵嫂子就听到红玉的笑。赵嫂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打自己脸两下。

    胭脂哦了一声,对红玉道:“请赵嫂子坐下。”

    红玉应是,端了个椅子过来,请赵嫂子坐。胭脂面前,赵嫂子不敢正坐,只敢斜着身子坐下。胭脂瞧着赵嫂子这样,又笑了:“原本想和赵嫂子你,说说家常,可现在瞧来,你在我们面前说话,倒受累了。”

    “娘子,小的虽然年纪长,但怎么都是下人,娘子跟前,哪有我正坐说话的份。”

    赵嫂子的话让胭脂又笑:“赵嫂子在这赵家,服侍了多少年了?”

    “七岁时候就被卖进赵府,跟在老太君身边做个小丫鬟,到现在,差不多三十四五年了。”赵嫂子觉得手心有汗,前一晚老魏的劝说还在耳边。只要为符夫人办好这件事,自己的儿子会得到出身,全家能够脱离赵府。

    可想是这样想,现在胭脂就坐在面前,笑容温和,一双眼那样清亮,简直就像能瞧见人心里去,赵嫂子扪心自问,这样的事,还是不敢做。更何况主仆之别,以下犯上,那只怕是真要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

    “符夫人不也是主人?亲家,你想想,你不过是奉了主人的命来做这件事。”老魏的劝说又回荡在耳边。

    “赵嫂子,赵嫂子!”红柳连唤几声,赵嫂子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在胭脂面前走神了。赵嫂子忙站起身:“娘子,我还是站着回话吧。”

    “红玉,赵嫂子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口渴了,给她倒茶。”赵嫂子的恍惚看在胭脂眼里,胭脂并没让赵嫂子站起来,而是唤红玉倒茶。

    红玉哎了一声,到桌上给赵嫂子倒了杯茶过来。

    赵嫂子接了茶,刚要喝下去,就听胭脂忽然道:“我记得有人曾在茶汤中放过药,借了茶味来盖住药味( 悍女三嫁 http://www.xlawen.org/kan/503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