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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的?”

    无暇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即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凤姐,你瞧我,昨天晚了些,今天我烧的太早了,就烧了久了些,可能有点灰尘。”

    小凤凝起眉,有些懊恼:“那怎么办?再重烧会迟了的,二公子一会儿就要歇下了。”

    无暇心底悄然得意,面上却一直露着抱歉的笑意,“要不这样吧,小凤姐,今天,就让我去侍候二公子吧,这水是我烧的,一会儿二公子若是怪罪,也不能让小凤姐帮我担着。”

    小凤淡淡展了眉,略思索了下,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无暇,道:“可是,你没侍候过二公子。”

    无暇趁机忙虚心地请教:“小凤姐跟我说一下有什么注意的吧,免得我惹了二公子不高兴,连累咱们大家。”

    小凤很受用的敛了目,轻咳了声:“嗯,二公子也没有特别难侍候的,你只要不要吵就行,怎么看着办吧。”

    “嗯嗯。”无暇连连点头,心头喜不自禁。

    小凤抬脚欲出房门,到了门口又站住,回头看了无暇一眼,再走到盆子前嗅了嗅。

    无暇心里一紧。

    “这是什么味啊?”小凤侧头瞥着无暇,眼底又升起疑云。

    无暇努力使自己镇静,然后露出温和的浅笑,诚心地道:“是焦味啊,可能,我烧水的时候掉进了干叶子。小凤姐放心吧,只是泡脚水,无防的。无暇不会做伤害二公子的事啊,咱们可都是吃这口饭的。”

    “哦。”小凤再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走向门外。

    无暇长吁了口气。

    然后激动的情绪便翻涌上来。终于,可以近前侍候二公子了。

    端着水,无暇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一路走,一路暗暗祈祷,希望她配的药水能慢慢帮二公子调理身子。

    走到二公子睡房门外,无暇放下水盆,屏住呼吸探出头,看到二公子正安坐在幔子前的椅子上看书。

    那专注的神情,娴静的姿势,再想起他身体之虚,无暇心中不由的升起疼爱怜惜之意。

    稍时,无暇回了神,忙用手轻叩了叩门框,轻声道:“二公子,奴婢端水给您泡脚来了。”

    萧玉郎的视线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脸上亦没有一丝变化的神情,只是轻启薄唇,“进来吧。”静谧的夜里,他稍稍沙哑的尾音拔得无暇心底颤啊颤的,二公子的声音,真好听。

    无暇谨慎的迈着碎步,轻轻的走上前去,把盆子放在萧玉郎脚下。

    萧玉郎这才敛了目,轻瞥一眼无暇,道:“放这儿,你去候着。”

    无暇顿了顿,一时有些无措。

    萧玉郎重回到书本上的目光恍了恍,再垂下来,突然问:“你是谁?”加重了个“你”字,显然是方才注意到面前的小丫头不是往日的小凤,而语气中却并无讶然,果然是个清冷的性子。

    这问话听在无暇耳里,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二公子问她话了,说明注意到她了,她可以趁机继续跟他讲话;忧的是,显然间,那天时让她记忆犹新甚至念念不忘的初见,二公子却早已忘记了。

    心思一片乱纷纷。

    “……是你?”萧玉郎凝视着她,眼神间闪过淡淡的了然。

    仅这一句,无暇便立即精神百倍,原来,二公子还是记起她来了。“是,奴婢今天侍候二公子泡脚。”

    萧玉郎微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盆里的水,淡然问:“这里面是什么?”问话虽似无意,但坚定的语调,却让人不敢忽视他问的内容。看似隐士一般沉静的二公子,其实也是眼明心灵之人。

    无暇极力抑制住纷乱的心绪,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清晰答:“回二公子,是奴婢加了些祛寒的药草。”

    “哦?”萧玉郎闻言,放下手中的书本,俯视着一直蹲着的无暇,轻声道:“站起身说话。”

    无暇匆忙直起身子,微垂头向后退了一步。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懂药草的?”

    “是,奴婢识得。”无暇暗暗兴奋,原来二公子记得她这么多事情,而且有欣赏之意呢。她的用心没有白费啊!

    萧玉郎浅浅颌,“你费心了。”

    无暇受宠若惊,慌乱的又摇头又点头,“不不,嗯,是,是奴婢应该的。”

    萧玉郎脸上掠过轻微的笑意,一只手又操起书本,视线也随之收回,“你一旁候着吧。”

    无暇紧张的看了看他,再望了眼盆里的水,迟疑了下,道:“二公子,您现在就开始泡吧,这水是温的,迟了便凉了。”

    萧玉郎侧目睨她一眼,微颦了下眉。

    无暇忙解释:“往日的水过热了些,其实对公子的身体并不好,公子泡脚还是用温些的合适。”

    萧玉郎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这才又放下书本,彻底的摆正姿势,弯下腰作势要脱鞋子。

    “奴婢来吧。”无暇积极的蹲下身子,伸出的手还未触及那洁净的鞋子,就听得头上方一句冷淡的声音:“不必了,你退下。”

    第五章

    无暇身子一滞,伸出的手喏喏的缩了回,满腔的热情如被浇了盆冷水,她慢慢的站起身,垂着头缓缓转身,一步步僵硬的走向门口。

    靠在门外的亭柱上,无暇不禁落下泪来,不是因为适才二公子对他的冷言冷语,而是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太差了,好不容易能够靠近主子,可是自己刚才好像是表现的太过张扬,引起了主子的反感,主子不喜欢多话的丫头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以后,他一定不会再让她侍候他了。

    唉,真是笨!

    自己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

    月色朦胧,无暇抬眸,遥望星空,内心涌现无限惆怅,看来以后,多半只能继续呆在阴暗的后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不知多久,无暇恍然听得房里边传来二公子清浅的声音:“无暇。”

    无暇浑身一震,无暇?二公子叫的是无暇?

    一时间,她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天,她这么难记的名字,那萧小姐问过了三遍,却好像还没有记住,可是她记得她只在头一天来时说过一次她叫无暇,而她们细心敏锐的二公子居然把一个新来的丫头如此难记的名字给记住了。

    他记得她的名字!

    无暇只觉得满腔的热情唰的全回到了体中。

    “无暇?”沙沙的尾音带着些许疑惑。

    “啊?哦!是!”无暇手忙脚乱的提起裙子迅跨进门,“二公子,您叫我?”

    萧玉郎此时双脚已穿好鞋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平和的目光望向无暇。

    无暇颇为不解的审视了下他的鞋子,就像没有洗过脚一样的整齐和洁净。她原以为,他泡过脚应该直接去歇息,没有必要再次穿起来这般麻烦。这二公子脱鞋和穿鞋完全不用奴婢过问,她们这当奴的还真当得清静。

    萧玉郎静静审视着她一会儿疑惑一会儿自嘲的表情,末了,轻牵嘴角,“我是叫你。”

    无暇惶然惊醒,瞪大了眼,暗骂自己没用,这主子叫奴婢,当然是要端走水盆嘛,怎么在主子面前竟弄些迟钝笨傻之事?不敢再有半天耽搁,她连声应着低着头走上前,端起水盆就闷头往外走。

    “等等。”身后传来那像是丝线的声音,还是纯蚕丝的丝线,粘粘的,弹弹的,又滑滑的。

    无暇惊魂未定的站住脚,缓缓转过身子,“二、二公子……”

    萧玉郎闪动了下眼帘,站起身,清滟的目光一转变得柔和,声音里也透出暖意,“以后,每日,就由你来送药水。”

    “呯!”水盆落地的声音。

    “哗!”一盆水洒落地的声音。

    无暇大惊,猛的扑跪下去,抖簌着连连乞求:“二公子!对不起!奴婢笨手笨脚,求二公子责罚……不要赶我走……奴婢再也不会了,不敢了……”

    萧玉郎微微颦眉,略为困惑的垂目望了望一地的药水,似有些无奈的轻声叹息:“起来吧,快去清理干净。”

    “哦,哦,奴婢马上弄干净。”无暇慌忙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自己的衣服,端起水盆出去,又拿了抹布,然后仔细快的将地上的水一点点抹干。

    完成后,一抹额头,全是汗。不是累得,是吓得,是气的。

    余光中,萧玉郎颀长笔直的站立在一旁,敛着眉细细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无暇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脸红红的,有点窘迫的从眼角眺了眺萧玉郎,低声道:“好了,二公子。”

    萧玉郎望着她,走上前一步。

    无暇顿觉得呼吸又不畅通。

    “我很吓人吗?”萧玉郎微侧头,突然一改常态的露出活泼之态。

    无暇立即目瞪口呆,全身的血液嗖的涌上头顶。

    二公子,怎得会有这般生动的表情……好可爱、好可爱!

    微挑起的整齐宇眉突现出丹凤的眼尾,轻轻颤动的浓密睫毛下稍带狡黠的清亮黑瞳,噢,天哪!还有那秀气直挺的窄鼻,嘴角笑意下掀起的优美弧度,肌肤亦是晶莹细滑的让人羞愧……真是太可爱的人了!

    “看来我真的是很吓人。”萧玉郎兀自一笑,也不在理会无暇痴呆的神情,转过身作势要进里堂,顺便丢了句:“你下去吧。”

    “二、二公子!”无暇大脑一晃,不自觉的叫了一声。

    萧玉郎回头,面上略带不悦,“以后叫公子就可以了。”

    无暇怔了怔,紧急细想了下,这一会儿,她连续吞吐的叫了几次二公子,还几乎都是叫的二、二公子……听起来,确是不好听。

    “是,公子,奴婢记住了。”

    “嗯。”萧玉郎漫不经心的应着掀起幔帘,就要进得里堂。

    “公子!”无暇这次提高了声音,小脸憋得更红。

    萧玉郎顿了顿,索性回转身来,朗朗的望住她:“还有何事?”

    无暇吞了下口水,小心地问:“公子刚才是说,以后,还让奴婢来侍候您泡脚是吗?”

    萧玉郎点点头,又反问道:“这些天,我怎么没见过你?”

    无暇心头一喜,又万分的感动,声音都颤起来,“劳公子留心,无暇初来尚不熟悉,近日只是帮小凤姐她们做些打下手的事,一直在后院,极少来前院。”

    萧玉郎了然的颌了颌,又淡然一笑,道:“我这院子,没有过多的规矩,你学着做就是。”

    无暇一个振奋,忙应道:“是。”

    萧玉郎抿唇一笑,“我歇着时不用侍候,你们都去休息吧。”说完回身。

    “是,奴婢……退下了。”无暇喜滋滋的应着,眼睛情不自禁的偷偷瞄了眼萧玉郎的背影,缓缓移动脚步,后退。

    一出门,无暇便深深的吸了口长气。

    呀!今天的月亮真亮啊!

    一路小跑,无暇提着裙子轻快的跑回睡房。

    小凤和亭儿正坐在床铺上说悄悄话,看到无暇进门,小凤便问道:“任务完成的可好?”

    无暇喜不自禁的点点头,“嗯。谢谢小凤姐。”说完咧开嘴甜蜜地笑着走到自己的床边,脱鞋子,上床。

    小凤和亭儿斜睨了她一会儿,又对视一眼,淡淡笑了笑。

    无暇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眼前却尽是萧玉郎修长的身影和精美的面容,兴奋的怎么也睡不着,胸口某个地方,甜甜的,酸酸的,非常怪异又非常舒服的感觉满满的溢出了怀,使得她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将手指放进齿间轻咬着,还是抑制不住全身的轻颤,缓和不了急促的呼吸。

    怎么了?怎么这般愉快?

    怎么办?

    *

    从早上起,无暇就盼着天快黑吧,快黑吧。

    她觉得自己活这一天,只为了等待晚上那一刻。

    与萧玉郎见面那一刻。

    终于,她迎来了。

    端着调好的温药水,她郑重其事小心冀冀紧张万分的进得公子的房间。

    萧玉郎仍是那般娴静幽雅的坐着,仍是让她放下水盆在外候着,最后泡好后再让她退下。

    反复如此。

    萧玉郎不再像初日那天跟她讲过多的话,只偶尔问她一两句必需的事情,也是淡淡然然的毫无表情,更没有对她多看上几眼,清冷如初。

    既然如此,无暇已觉得幸福装的满满的。

    一天,又一天。

    每一天的意义,全在与他近距离相守的瞬间。

    偶一天。

    当无暇端着水盆转身离去之时,忽听得身后传来软软的沙沙的声音:“无暇。”

    无暇一滞,蓦地转身,惊喜的盯着面目从容的萧玉郎,“公子?”

    萧玉郎一展眉,幽幽的笑意在脸上荡开,“这些药草你是怎么得到的?”

    无暇转了下眼珠,有些困惑地道:“是从药铺里买的呀。”

    “你用自己的钱买的。”萧玉郎似自语地垂下目。

    无暇不由愁上心来,虽然她很节省,可药草也已用完了,身上的钱……

    一只莹白纤长的指映入眼帘,无暇笃惊,乍见那细白的手心里,放着一锭银两。

    “公子……”无暇猛的抬头,心跳不止,“这怎么可以?公子,不用……”

    萧玉郎柔柔一笑,竟微弯身伸出另只手拉起她的手,将银子放入她手心,清雅的嗓音沁人心脾:“这些天,让你辛苦了。”

    无暇惊惶不安的望着他,一时间悲喜交集。她是急需要银两才可以继续为公子煎药,可是,这些事,是她自愿做的,她照顾公子,想让公子身体好起来,那是一片心啊,不是为了其它的……

    “用这些去买药草,想必,你也没有多少积蓄。”萧玉郎平静的说着,敛眉凝眸,周身似又有一丝丝清新的香气缭绕而出。

    无暇怔怔看着手中的银两,顿时只觉有一股暖流涌上鼻尖,眼前腾起一道薄薄的水障,抿了抿唇,她抑制住轻颤的心跳,低声道:“多谢公子体恤,奴婢……奴婢明日就去,一定给公子买到最好的草药。”

    萧玉郎眸光柔和,温声问:“打理这样的事,会很累吧。”

    无暇连连摇头,心里面甜甜的,她羞涩一笑,“不会,我只想让公子的身体康健起来。”说完,又惊觉失口,忙惶恐地福身道:“公子恕罪,奴婢不该自称:我。”

    “不必了,以后没有外人在,你就不用自称奴婢。”

    这、这是不是对她的特殊待遇?

    无暇感动泛滥,泪珠滚落,痴痴望着笑意盈盈的公子,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怎么哭了?”萧玉郎微挑眉心,又轻轻一笑,“我这院子,本来就没得这些繁杂的规矩,只是有外人来时,注意些便是。”

    无暇抿唇点头,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奴婢……哦,无暇记下了。”

    萧玉郎缓缓点了点头,深深望她一眼,“不早了,退下歇着吧。”

    “是。”无暇最后柔意绵绵望他一眼,便转身走出房门。

    萧玉郎静立着望着无暇走出去的背影,眸底荡起浅浅的暖意。

    第六章

    这一夜,无暇睡在被窝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梅花绽放的季节,梅花树下,公子纤细挺拔的身影如白梅般洁傲;雪花飘散,公子纯净柔美的笑容似莹雪般动人。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向着那如画的人儿扑去……

    他居然也伸出了双臂,将她娇小的身子拢入怀中……这、这……好幸福……他身上,好淡雅的香味儿……她要幸福得晕掉了……

    什么是幸福?

    以前她只知道,干完了活,吃饱了饭,能安生的睡在床上,那,就是幸福。可是今天才现,原来,幸福居然是满足、感动、甜蜜甚至还有浓浓的牵挂啊!

    清晨,她没有被幸福冲混头脑,反而起得更早,当小凤和亭儿还在梳洗,她已在厨房里准备一天的用水了。

    早早准备好后,用过早饭,她便细细打算一番,顾自从前门出得门去。

    这次,她可是由公子应承过的,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走到街上,满心的愉悦。

    这次她怀揣的银两多,腰也挺得直了,来到一铺中,仔细的挑选了桃仁,五灵脂,没药,鸡血藤,川芎,生地,再加上上次的那几种,这下基本上全齐了,她满足的看了看桌上满满的几个药包,摸了摸口袋,还鼓鼓的,心思一转,立即又跟老板要了炙甘草、人参,白术,黑干姜四种药。

    公子体寒,脾胃也定是须温补才是。

    一切完成后,热心的老板附送了个大袋子以便她提拿,无暇满心欢喜的走出铺子,抬头望天,顿觉得日光明媚,空气清新。

    兴冲冲回府。

    府门口,突然从里面急匆匆走出几个人,无暇偷瞄一眼,只是恍然觉得有些熟悉,不敢多望,忙垂下头站到门边让路。

    几个人踏出门外,前面的一人却笃然停住了脚步。

    无暇不敢抬头,紧抱着袋子溜着门边急急往门里进。

    “站住!”慵懒中透着冷厉的声音喝住了她。

    无暇僵住了步子,心跳突突。

    一点轻微缓慢的脚步逼近,无暇越害怕的埋下头。

    “抬起头来。”危险的声音几乎扑在她耳际。

    无暇浑身一颤,强压着狂乱的心跳缓缓抬起头来,怔怔的对视上一双明亮却狡黠的眼睛……是他?!

    萧玉展原本憋闷的心蓦然间清亮起来,他半眯起眼,贪婪地打量着一脸怔忡的无暇,诡异地轻笑道:“我还真忘了,玉郎府上有这么个俊俏的丫头。”

    无暇猛的惊醒,忙屈膝施礼,慌乱地道:“奴婢见过大公子。”

    “免了。”萧玉展趁势出手相扶,十指紧紧扣住无暇的胳臂。

    无暇惊觉,下意识抽了抽手臂,萧玉展却扣得更紧,脸也缓缓凑近,“你是叫做……”

    “回、回大公子,奴婢叫无暇。”无暇缩着身子,牙齿也开始打颤。

    “哦,无暇、无暇。”萧玉展轻柔的咀嚼着她的名字,目光一转,注意到她怀中的药袋,问:“你怀里的是什么?”

    无暇稍稍安定一下心绪,答:“是给二公子买的一些草药。”

    “哦,玉郎生病了?”萧玉展语气淡淡的,毫无关心之意,却反而透出一丝责斥之意。

    难道,他做为兄长的,却不知道二公子身体不好么?

    “只是,一些调理的药。”无暇略思忖了下,觉得这事还是轻描淡写比较好,谁知道他们这些大户之家,人心有没有隔着肚皮?纵然是亲兄弟,看他那副德行,恐怕也不是二公子的心腹。万事小心为妙。

    萧玉展倒也没有继续再追究,视线又重回到无暇微红的脸上,手下重重一捏,直捏得无暇浑身一颤,他却极为满意地勾起唇,轻佻出言:“无暇丫头很敏感哦。”

    无暇茫然的抬眸望向萧玉展。

    萧玉展俊逸的脸顿时一滞,“果然玉洁冰清。”言毕,一手抬起,细细抚上无暇的脸庞,无暇惊慌,下意识的别开脸,身子一撤逃开他的碰触。

    萧玉展也不恼,反而笑得越满意,“真是惹人怜爱啊!”

    无暇闪动着眼睫,瑟缩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一旁走上前一人,怯怯的笑着提醒:“大公子,红泪姑娘还等着呢。”

    萧玉展一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人忙弯着腰退出几步远。

    “丫头,好生在玉郎那里守着,本公子我……”萧玉展说着靠前一步,微欠身紧紧盯了盯无暇的脸,视线又在她红润的小唇上停留半刻,才幽声继续道:“改日再去探访玉郎。”

    无暇只觉得心头一震,眼前的人影便迅撤远。等她抬头,面前便空无一人。

    心潮汹涌……大公子去探访的,恐怕是她庄无暇吧!

    大公子举止轻薄,刚才言听又去会什么红泪姑娘,纵然无暇她并不是见多识广之人,也能感觉到这大公子绝非善人。若以后被他盯上……不不,想什么呢?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注意她这种不起眼的小丫头呢?也就是今天偶尔碰上了,调戏一番,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

    无暇内心一番反复推敲,终于重新拾回了定心丸,一颗心儿也稍稍安定,抬头,便看到已走到了自家院门外,也就是西院。

    从小凤嘴里,她才得知萧府的人都称萧玉郎住的这处院子为西院,很简单,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家只有萧玉郎独住偏院,萧玉郎平日里也极少出院,也许,是他的性格所使吧。

    摇了摇头,无暇放下心中所想,一刻不得休息,直接入厨房开始煎药。

    现在是值中午时分,这时候煎正好,待药熬好,泡成茶,正是午膳过一刻,这时候饮用极为合适。

    无暇在厨房中忙碌着,虽一天都未有休息,但情绪精神都非常之好,想着日后都可以如此为二公子服侍,她觉得没有比这种生活更好的了。

    午后。

    无暇端着托盘,小心冀冀的走向萧玉郎的书房。

    萧玉郎正缓缓从屋内走出来,看到她,脸上露出疑惑:“无暇?”

    无暇站定,有点难抑的兴奋在胸口荡漾,她红着脸,浅笑着:“公子,我给您泡了茶。”

    萧玉郎清朗的目光垂下,望了望盘中的茶杯,“是,药茶?”

    无暇抿着唇用力点头,“是,公子,您喝了吧,以后,我每日给公子泡这样的茶,公子的身体会渐渐温实起来。”

    萧玉郎眸光微闪,静静的望向她的脸,停了一会儿,道:“随我来。”说完转身沿着亭廊走去。

    无暇精神一震,心跳加快,忙兴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一直尾随着萧玉郎走至睡房门外,萧玉郎才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一眼,淡声道:“你先把茶放进桌上。”说着踏进房门。

    “是。”无暇乖巧的答着,谨慎的走进屋将托盘放到桌台上。

    “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下。”萧玉郎缓缓走到幔帘前,背影略显疲倦。

    无暇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不由柔声道:“公子,你喝了茶再歇下吧,不然凉了不好。”

    萧玉郎闻言,顿了顿,转身走到桌台前,无暇忙上前帮他倒好,递给他,“公子。”

    萧玉郎接过茶杯,半垂眼帘,轻启薄唇,缓缓仰,饮下了茶。

    无暇静静的望着他喝茶的模样,不由内心一阵阵波动。

    他垂下的眼帘上,长长的睫毛就像似以极细的毛笔勾画而成,一根根清晰又浓密,半敛时几乎要遮住瞳孔,又将波光熠熠的眸光映遮得扑朔迷离。

    而如此美丽的人儿,却带着虚寒之体,多么令人心疼啊。

    萧玉郎放下茶杯,缓缓抬起眼帘,眸光定定的望住无暇。

    无暇依然忘我的深深盯着他。

    他的眸光此时清澈如冰,纯洁如雪,却悄然带着丝丝的柔情,他的眼睛,几乎要比星光更柔媚,比钻石更明亮,真是一对漂亮无比的眼睛啊。

    无暇的魂魄都要被这双眼睛吸了去。

    “这几日,我已感觉身体舒适许多。谢谢你。”萧玉郎声音软软的,像是怕打扰到无暇的思绪。

    无暇心底一动,忙摇摇头,“是无暇该做的,无暇,只想让公子好。”

    萧玉郎眼帘一颤,眸光轻轻幽幽的望进无暇眼中,缠缠绕绕如丝如线,无暇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迷乱,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世界都静了下来。

    无暇只觉得胸腔内都灌满了蜜,甜得要将她的心腻死在里边。

    他的眼神,好温柔,他的面容,好精致。

    他就像在一滩污泥中挺立而出的洁白水莲,像满天乌云密布时透出的一缕炫目霞光。

    就像冰雪仙子入凡尘。

    ——

    “二哥!”突然门外一声清脆的唤声。

    打破了两人深情相望的局面。

    无暇惊惶回头,看到萧玉楠睁着满含惊疑的眼睛望着她,慌乱的喊了声:“小姐。”红着脸垂下头,双脚向一侧缩了一步。

    萧玉郎却是微微一顿,待目光转至萧玉楠身上时,眸中的一丝讶然瞬间隐了去,脸上却悄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楠儿,你来了。”萧玉郎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无暇忙眼明手快上前倒茶,一边怯怯的瞥了眼萧玉楠,小声道:“小姐,坐下喝茶吧。”

    萧玉楠微皱了皱眉,斜着眼睛警戒地打量着无暇,一边慢慢走上前坐到椅子上。

    第七章

    无暇倒好了茶,就越紧张的退了几步,不敢与萧玉楠对视。

    萧玉郎缓缓端起茶杯,不经意地问:“楠儿来是有何事?”说话间,脸上的红晕已淡然散去。

    萧玉楠这才将目光从无暇身上收回,投向了萧玉郎,她牵了牵嘴角,露出并无笑意的笑容,“只是想来看看二哥,不行么?”

    萧玉郎啜了口茶,“楠儿说笑了。”

    “二哥,楠儿带来的这丫头,你可还喜欢?”萧玉楠又望向一旁伫立的无暇,目光笃然犀利。

    无暇心底一惊,这萧大小姐,怎么对她似有敌意?

    萧玉郎依然微垂着目,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语气却稍有冷淡,“我对这院子的丫头如何,楠儿自当看在眼中。”

    萧玉楠面上微怔,眼神略有慌张和怯意的望了萧玉郎一眼,突然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温柔起来,语气也放软:“楠儿亲自挑的丫头,二哥能喜欢,楠儿就放心了。”

    萧玉郎也回以浅笑,却话锋一转:“楠儿,爹近日身体好转了么?”

    萧玉楠原本还担心他在生气,显然没料到他将话转得那么急,竟是着实一愣,顿了顿,才回神似地道:“哦,爹爹只是受点伤寒,早就好了。”说着,她转头看了看无暇,正色道:“你退下吧。”

    无暇早就在这儿呆着浑身不自在,正着急怎么退出去,如今萧玉楠放了话,她不由得心头一喜,忙匆匆道了句:“是,奴婢退下了。”她其实只用说句“是”就可以,但她刻意加说:奴婢退下了。这样来显示她在这院子里有守着规矩,突出自己在萧玉郎跟前没有特殊的待遇,想以此来消弱萧玉楠对她的怀疑。她实在不愿这救命恩人对她有敌意,虽然她并不十分确定萧玉楠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匆匆走出门,无暇顿了顿脚,却无意的听得屋里边萧玉楠略带乞求的语句:“二哥,你是该去看看爹爹了……”无暇心中悄悄怔了怔,不敢多留,还是快离开了。

    一路走一路思索,难道,公子这清冷的性子,与自己的爹爹都不和么?

    突然想起小凤以前说,只有萧小姐对公子好。这些天来,她也看到极少有萧家人到这院子里来,而公子也不去前堂拜望,就像被遗忘的人一般。

    唉,真是不理解。

    *

    几日来风平浪静。

    无暇曾多情的以为,从那天的深情对望后,公子会对她越来越亲和些,哪怕只愿意跟她多聊几句,多对她露出几丝笑容。

    但是,公子还是那个清淡的公子。

    无暇无法不承认,她这几日的闷闷不乐,是因为在意这件事,在意公子对她的态度。

    暗夜时,她也责怪自己,骂自己不该有任何奢望,她只是萧家的一个奴婢,只是侍候公子衣食的一个下人,她凭什么要得到公子的眷顾。

    想是这样想了,但清晨一睁眼睛,她还是能察觉到眼角些许的湿意。

    也许,她是中了魔了。

    上午扫院子时,她远远看到公子进了书房,便迅完成手上的事情,跑回厨房沏茶。

    无论如何,能让公子的身体康健起来,是她目前最大的心愿。

    小心的端着托盘走至书房门口,她探头观望,见萧玉郎正一手支起轻抵在额角,另只手拿着一卷书,眼神专注且饶有兴致的看着。

    无暇微有犹豫,是不是不该去打扰他。

    不明白为什么公子不像其它官家公子哥那般没事出门溜溜,逛个妓院进个赌场……等等,想什么呢?!无暇脑子里飞快闪过萧玉郎一副清心寡欲的小脸站在妓院门口的极其不协调的画面,不由的一边失笑一边怨骂自己:真是的,公子怎么会是那种人啊!

    可是,几天前在门口见过大公子,不是听下家丁说什么红泪姑娘么?一听名字就像什么楼的红牌吧。之前有听小凤说起,咱们这萧家老爷可是这京城里做官的,像大公子那样才是官家少爷的典型形象嘛。

    无暇这无意识间的失笑,竟惊动了屋内的人。

    萧玉郎微抬眼角,向她瞥过来。

    无暇忙抿紧了唇,脸色摆正,集中精力,十分端正的端着托盘迈进门槛。

    萧玉郎也注意到了无暇适才在门口那来来回回盘算的表情,眸中微露茫然后,便也不愿多想,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继续看书。

    无暇将托盘放在桌角,轻轻的倒好了一杯茶,眼睛随意的往桌台上一扫,又看到公子手底下放着一画未画完的梅花,略略有些诧异,但不假思索的问:“公子没画完,怎么又读起书来了?”在她印象中,公子旦凡做一件事,必是先仔细做完才做另一件事,特别是对于他擅长并热衷的绘画。

    萧玉郎正看书的思绪被突然的打断,面上微露不悦,淡淡道:“没有兴致了。”

    无暇听得他的口气,便也知道自己适才唐突了,但既然他也回了话,她突然间不想放弃不想退缩,反而,找到了一丝勇气……也许,她真的太期望与他有所交集了。冒着被他厌烦的危险,她故意微露讶然,道:“公子平日独爱画梅,如今怎么会无兴致?公子的梅花,无暇看着着实出众。”夸夸他吧,希望他是个顺毛驴儿。

    可惜萧玉郎面上并无任何波澜,顿了顿,才冷不丁问:“你认为出众在何处?”

    无暇一下哑了口,事实上,她看着公子的画确实非常精妙,这书房内,也悬挂着几张特别精细雅致的梅花卷,但,要让她说出个好法来,她一个不识几只大字的人,能夸出什么特别的?

    “嗯……”无暇转了转眼珠,努力的想了又想,才勉强地道:“公子,人说梅花是傲骨冰心,多人爱梅花,都是因为它的不畏寒冬的气度。”

    “那你以为,我画的梅,勾出了它的精神了么?”萧玉郎凝神盯住她,突然异常严肃地问。

    无暇一个紧张非凡,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在她的眼里,梅花都长得那种样子,她只是觉得画得很逼真,若说其中之气……还真看不太真切。

    萧玉郎静静的望着她恍惚飘移的眼神,稍时,眸中微露失望,缓缓垂下眼帘。

    无暇觉得着实委屈,她又不是什么文雅之人,让她品评这种艺术品,太为难了吧。无奈之下,她也只得实话实讲:“公子……你知道,我没有读过书,没有识文断字的眼力。只是,我确实觉得公子画的梅花好看而已,也……仅是非常肖像而已。至于那些精神什么的,我觉得……梅花在冬天开放,也不是她刻意的,只是天生此物,她就适应在寒冷的气温下开花,不与其它的花卉一同开放,也不是她孤傲或者说像人一样可以吃苦,因为她自身的构造就是必须这样,你让她在夏日开花,她也做不到啊。所以,我觉得花好看确是好看,好看也就罢了,其它的,没有什么可赞扬的。”无暇说完一番话,暗暗吐出了一口气,再小心紧张的望向萧玉郎。

    原以来,萧玉郎多少会有丝气恼,或者也该对她的无知有些不屑,但,意外的,无暇却觉他的唇角轻轻的扬了起来。

    无暇心头一个激凌,眨了眨眼,“公子?”

    萧玉郎放下书本,浅浅一笑,站起身来,“无暇所言极是啊。”说着,微微转身,轻步向门外踏去。

    无暇惊喜交加,不知他赞为何故,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她紧步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门外。

    萧玉郎站定在院中,抬头望着对面亭廊旁的梅花树,雅声道:“世人多赞梅花,名人雅士更是频频谱写诗词,其实只是借题挥,借用此花来喻人。”

    无暇微侧头,仔细品了品他的话中意思,半天,才有些明白有模有样的点了点头,“哦,故弄玄虚。”

    萧玉郎笑着瞥她一眼,纠正道:“是用生动雅趣的手法突现其人的高尚品格。”

    无暇惊诧的睁大眼睛,直觉得茅塞顿开,又羞愧难当,缩了缩脖子,眯起眼睛不好意思的笑着轻吐了吐舌头。

    萧玉郎含笑静望着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娇态,一时间心情明朗而开。

    “那,公子,你如此能够参悟梅花之意,刚才,又为何说无有兴致?”无暇突然又觉得甚为迷茫,“难道,是因为没有你要比喻的人么?”

    萧玉郎望她一眼,缓缓的移开了视线,脸上收敛了笑意,眸底露出了淡淡的惆怅,他吁了口气,幽声道:“我喜欢画梅,确是喜欢它的花色,也喜欢它的特性,只是想到,世人皆是看到了它的惊艳,看到它的与众不同,肆意去欣赏去赞扬,却是忽略了它的孤独。”

    无( 梅花伤 http://www.xlawen.org/kan/5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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