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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滞了滞,木然的任那双手将她的手扳开,然后牵向一个宽阔柔韧的怀抱。

    无暇的泪迸涌而出。

    温热的气息轻微的扑在她的额前,纵使轻微,却饶是沉重。

    无暇暗暗抽了抽气,努力压下胸口往上涌的激动,极力平息着心痛的情绪,扯了扯嘴角,她尽量让出口的声音归于平静,“玉郎,无暇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满足了,我……不要名份。”

    萧玉郎眼睫颤了颤,垂目疼惜的望住无暇,无暇也迎向他,眼睛红红的,唇角含着笑。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三妻四妾。”萧玉郎微微一笑,苦涩而失落,语气却坚定,“就算,离开这座院府,我也不会违背对你的感情。”

    无暇再也忍不住,唇角努力的笑着,眼泪却哗哗充溢而出,一边拿手背抹着脸,一边哽咽着,“别、别乱想……我没有关系的,真的,做一辈子丫头都可以,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行……”

    萧玉郎忍痛的颦了颦眉,沙哑着声音道:“傻丫头。”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丰润的薄唇在她脸颊上吻了吻,一路下滑,慢慢捉住了她微张的有些吃惊和期盼的樱唇。

    无暇的脑袋里有片刻的恍然,待唇上那清新、柔软和甜蜜的触觉渐渐清晰时,她才轻颤着垂下眼帘,缓缓将迷乱的水眸掩蔽,唇瓣颤抖着,呼吸小心到几乎窒息,静静地细细地体会双唇相碰间带来的**和颤栗……

    原以为,还是像上次一样的亲亲……

    无暇毫无防备……

    笃然地,一条湿滑的舌尖启开了她的唇,毫无预警的直驱而入。

    无暇蓦地睁大眼睛。

    未回神间,口中的舌已被席卷……

    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慌乱,迷茫不知所措,直直僵着身子。

    没有因为她的呆怔而停止,他神思投入,温柔地轻抿着她娇嫩的唇瓣,缠绵地吮吸着她温软的香舌,一点点深入,一点点掠夺,渐渐热烈,逐渐狂野……

    无暇的情潮被瞬间挑动,心跳狂乱,脸颊绯红,眼睫轻抖,身子也渐渐放松,情难自禁的向他贴近,双手用力的捏紧了他的衣袖……已被吻吮的粉红的小唇终于有了反应,涩涩的渴求的配合着回吻他,柔滑的小舌也情不由己的活动起来,灵动的追逐着他温热的舌,与之痴痴的久久的交缠……

    萧玉郎羽睫一颤,眸光迷离,神情**。情动之下,越加深了口中的肆意……

    ……

    空气中,急促令人脸红的呼吸在飘荡、飘散……

    “玉郎……”娇滴滴的声音夹着生生的嘶哑,无暇羞涩的垂下眼帘,暗暗压下体内的热情。

    萧玉郎温润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她,一只玉手爱怜的抚过她的头,唇贴近她的脸,留恋的在她粉红的唇上轻轻碰触。

    无暇心底涌出浓郁的甜蜜……原来可以这样……他居然这样吻她。

    原来相情悦的亲吻是这样愉悦,教人内心激荡,情难自控,教人情愿牢牢困在其中。

    永远都不要醒。

    萧玉郎长长的睫毛划在她脸上,痒痒的,她低低的笑了一下,抬眸望他清亮的含情双眸。

    “玉郎……”

    萧玉郎轻牵唇角,笑意盈盈,爱意浓浓,“无暇。”

    “玉郎……”娇唤一声,无暇张开双臂环抱住他,将脸儿贴在他胸前,沉醉的听他为她而狂乱的心跳。

    萧玉郎宠溺一笑,紧紧回抱住她,将她娇柔的身子拥在怀里,垂目细细看过她甜滋滋的模样,再缓缓抬起眼帘,将视线远远的投向门外遥远的上空,眸光中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和惆怅。

    “二公子!”门外突然传来亭儿的声音。

    无暇身子一顿,慌乱的松开萧玉郎,快躲回到一侧乖顺的站立。

    萧玉郎略怔了怔,对她的反应有点失笑,未有多想,他施施然拂了拂袖,转身在一侧的凳子上坐下。

    亭儿已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异样地道:“二公子,朱管家来话,说老爷叫您到桂轩堂去一趟。”

    萧玉郎脸上一缕不明的神情闪过,停了停,淡然道:“我知道了。”

    亭儿退下了。

    无暇却一阵阵心惊。

    萧老爷不是跟玉郎闹别扭么?突然间找人叫他肯定有什么严重的事,而且是这个时候……无暇不由得哆嗦了下。

    萧玉郎目光迟迟疑疑的转向一旁的无暇身上,静默了会儿,安抚地道:“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嗯。”无暇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萧玉郎起身,静静柔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嘱咐:“回房休息去吧。”

    无暇满心里都是担忧,可是还是强作欢颜的笑了笑,道:“玉郎,你要小心。”

    萧玉郎轻笑,“他既然是我父亲,并不会把我怎么样。”

    “嗯,那,你要记得不要顶撞长辈,知道吗?”

    萧玉郎微微点头。

    “若说了什么事,你不愿也先缓一缓,不要太拗。”

    萧玉郎淡然一笑,还是点了点头。

    无暇总算有点放心的松了口气。她就怕,玉郎性子硬,万一再惹萧老爷怒,那他们的春秋大梦恐怕更加难保……

    *

    一个下午,无暇心里都忽上忽下,惴惴不安。

    玉郎叫她休息,她哪能休息得下,刚躺到床上又就不自觉的爬起来,跑到门口张望着看他有没有回来,每次失望而归,再无精打采的坐到亭台中,一旦有什么声响便又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再跑去门口……

    ==

    几番折腾下来,她心也疲惫,身也疲倦,精神开始错乱。

    脑海里,不断的出现萧老爷瞪着眼怒的神情,怒喝着令玉郎快点抛弃她,快点将她赶出萧府……或者,令人拿起棍棒要责罚瘦弱却倔强的玉郎……

    不。不不!

    玉郎……玉郎……

    她真的可以不要名份的,她不去强求的,就算萧老爷一定要给玉郎娶一个千金小姐,她也愿意一直做玉郎的小侍婢,因为她相信,玉郎的心里,只有她,只有她庄无暇。只需这,她便满足了,只需这,做女婢做侍妾她都不觉得委屈。

    只要,能留她在玉郎身边,那么不管以后将要面临多少痛苦和责难,她都不在乎,她都有信心。那些未知的苦难,在她的信念里,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好辛苦,这样的坐卧不安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天?

    不管了!

    甩甩头,她奔去了厨房,抡起斧头,开始劈柴。

    一根、两根……

    用心的干活,身体的劳累让脑袋也松懈下来,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喘息着抬起头,擦了擦汗,突然觉得手臂好痛好酸,看了看天,都有些暮色了,这才放开手中的工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房去洗梳。

    “无暇!无暇!”亭儿急匆匆的跑过来,“二公子回来了。”

    无暇心头一震,二话不说,撒腿就向外跑去。

    亭儿皱了皱眉,担忧地低头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呀。”

    无暇一口气跑到萧玉郎厅堂,见他正略带疲乏的慢慢裉去了外衫,然后转过身来,神情自若的望住了她。

    “玉郎!”无暇紧张的走上前,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玉郎,有什么事吗?老爷他说什么?他要赶我走吗?你跟他顶嘴了吗?”

    萧玉郎突地一笑,抬手抚上她脸颊,柔声道:“瞧你,怎么吓得这样?”

    “我、我很害怕吗?”无暇恍惚的去摸自己的脸。

    萧玉郎心疼的一拧眉,低下头吻了下她的前额,轻声道:“放心,是别的事。”

    “真的吗?”无暇有点不敢相信,生怕他会骗他似的,睁大眼睛死命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哄我吧?玉郎。”

    萧玉郎突然敛目,脸色一正,道:“你以为,萧府里面,除了你我之事,就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无暇怔了怔,吞了吞咽喉,扯扯嘴角,“哦,是吗?那……是我白想了。”

    萧玉郎目光放柔,蓦地笑出声来,“什么叫白想了?傻丫头。”

    无暇见他轻松的神情,这才一颗心缓缓落地,吁了口气,然后一边顺手去拿他脱掉的衣衫,一边随意地问:“老爷叫你,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嗯,爹叫我,三日后随他去一趟南京。”

    无暇抓着衣衫的手一滞,强稳了稳心绪,这才继续整理手中的衣服,然后脸上露出笑容,道:“看来你和老爷,已经打和了。”

    萧玉郎淡淡的笑了笑,坐到一边,没有应声。

    “那,要去多久?”无暇小心地问,然问出口后,便觉得突然像个居家的小媳妇,对要外出的丈夫唠叨不停,不由的脸一红,别过脸不去瞧他。

    但耳朵却敏锐地听着,因为,这是她实在太关心的问题。当然了,玉郎能和萧老爷和解,萧老爷还愿带他出去办事,这实在是大好事一桩。只是,他这一旦走了,她这心里头,着实的挂念。

    一想到此,心,酸酸的。

    肩上抚上一双温暖的大掌,清雅的嗓音里也透着浅浅的不舍,“放心,不会太久,办完事就尽快回来。”

    无暇乖乖的点点头。

    大掌慢慢下滑,抚过她的胳臂,向前收拢,缓缓搂住了她的柳腰,温热清新的气息扑在耳畔:“如果想念我,就在心里默默念我的名字。”

    无暇侧头,心动的望他,“玉郎、玉郎……”

    萧玉郎绽眉柔笑,俯头将脸贴在她脸颊,嗓音沙哑:“我会听得见的……”

    第十九章

    星星一眨眼,两天便过去了。

    无暇的心情蓦地开始沉重,如有一块顽石压在胸口,有时候,甚至觉得喘气都会困难。

    明天,玉郎就要去南京了,这一去,不知道几日能还。想他自然是其一,其二,便是他的身体,怕到时候忙于奔波和繁事,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再者,他这人不在身边,她还有些担心他。

    ……担心他什么?是个大人了,还跟着萧老爷以及萧家护卫呢……

    可是就是担心啊,牵挂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

    不需要。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他还没有走,无暇便已经开始体会了。

    默默的在房中,包好了几剂量的草药,思前想后,都不够放心。匆匆抱着药跑去前院。就见玉郎也正在房中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要带的物品。

    “玉郎。”无暇强作笑颜,看着他手中的衣物,“你真细心,整理的这么好。只是这事应该叫我们来做嘛。”说着放下手中的药包,帮他把未整理的衣物叠好,一件件往箱子里放。

    “我反正现在也没有事。”萧玉郎温温浅浅的笑着,“不用那么多,简单点好。”

    “不行,反正不用你抬,多带点衣物,万一下了雨天马上就凉了,你的身体不行,一定要注意。”无暇说着心头又蒙上一层阴霾。

    对下雨天,她总有点心理恐惧。

    “我记得了。”萧玉郎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垂目柔和的看着她的手指,轻声道:“你在家也是,要好好吃饭,瞧你现在越来越瘦了,等我回来后,不准看到一个瘦骨伶仃的无暇。”

    无暇眼眶倏地红了,却哽着喉咙嘟着嘴回道:“谁瘦骨伶仃了?”

    萧玉郎纤白的指揉了揉她的脸颊,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哑声嘱咐:“我不在,尽量不要出这院子,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两行清泪无言的滑下红润的脸庞,无暇再也忍不住,埋进他胸膛呜呜哭出声来,抖动的肩膀呈现着她难舍的心痛。

    萧玉郎扇动了下眼帘,纤密的睫毛上亦沾湿了清白的水光。

    哭了一会儿,无暇慢慢止住了泣声,哽咽着松开他怀抱,抬起泪光闪烁的眼睛,涩声说:“你放心去吧,别担心我,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拖你的后腿。但是,你要在心里记挂着我,每天都要。”

    萧玉郎抿唇微笑,眯了眯眼睛轻轻点头,“我会的。”

    真是的,又那么俊雅如仙,又这般温柔如水,这人怎么就这般的好呢?想狠心一点少一分关心少一丝疼爱都做不到……

    望着无暇撇着嘴角又忍不住要哭的模样,萧玉郎心里一揪,不禁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眼睛上一吻,沾去了残留在眼帘上的泪痕,将他的唇染上一层薄薄的湿意。

    无暇好努力的才将心底的酸痛暂时隐去,她还不想,让玉郎走的不安心,于是抽了抽鼻子,思绪稍有清醒,目光一瞥,松开了他的怀抱转身走到桌前,拿起刚包好的药草,给他交待:“玉郎,这里是几剂药,这个红色的绳子捆的,是泡茶用的,黄|色的绳子是泡脚的,你要记得按时用啊。”

    萧玉郎上前抚了抚她的肩,由衷地道:“无暇,你费心了。”

    “说什么呢。”无暇白他一眼,将药包放到箱子里。

    萧玉郎看着她蹲下身仔细的为他整理箱子的模样,心底涌起浓浓的暖意和酸酸的感动,从来不曾有这种感觉,出门的时候会有人牵挂,有人叮嘱照顾,还有人在家里痴痴的等待。

    “玉郎,我去烧水,你现在要沐浴吗?”无暇盖好箱子,站起身问。

    萧玉郎顿了顿,拉起她的手,“这些事,让小凤去做吧,你还是留在这里多陪陪我。”

    无暇脸红了脸,羞涩又喜悦地摇摇头,“不要,我自己来,这以后要多久不能侍候你,今天所有的事都要我去做,这样你在外面的时候,会更多的记起我。”

    萧玉郎也不再多辩,只用明亮清纯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先去了。”无暇对他甜甜一笑,便放开他的手转身跑出门外。

    脚一踏出门,心便一下子沉重起来,仿佛有千只蚂蚁钻进心口里,塞得满满的沉沉的,同时又被一口一口的嘶咬着,一揪一刺的让人挣扎而惶恐。

    烧着水,望着跳跃的火苗,无暇的神思开始恍惚。

    以前她总觉得燃烧着的火苗是那么的充满生命力,可是此时,为什么看着它们是如此绝望,那张牙舞爪不断涌起的火苗,像是魔鬼的手,一点点撕裂着快乐和希望。

    无暇摇了摇头,极力让自己摆脱这种凭空而来的臆想。

    玉郎只是去一些时日而已,很快就会回到她身边的。

    可是为什么,心头那种阴云密布的感觉挥之不去呢?莫名的越来越浓,还有种从此诀别的悲凉与苍茫。

    不对不对……

    无暇再用力的甩了甩头,不许自己有这样不吉利的担心。

    人,或许应该容许自己有奢望。

    梦想自己是童话中的长姑娘,用她纯洁的爱恋和思念编织成长长的辫子,紧紧拴在远方他的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个瞬间或许一个偶尔,命运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内心所有的渴望全部抹杀,过去的爱恨会成为永久的印记,深深烙在心底却永远也触摸不及。

    她忽略了,背后有把锋利无情的剪刀。

    其实,童话终究只是童话。

    一道彩绘着山水图面的屏风后,袅袅腾升起一团团白蒙蒙的水烟,仅是一会儿功夫,房间里上空便弥漫的雾气腾腾,温热却清新的香气飘散而开,屏风后缓缓裉衣衫的动作映在丝织的屏风面上,看得无暇不由的红了耳根,一扭身转过脸去。

    她也不是头一回侍候玉郎沐浴,但是今天觉得尤为怪异。

    两人都屏着呼吸,谁都不愿打破这静谧的氛围,傻呆呆的承受着狂乱不紊的心跳。

    鬼使神差的,她又移回了眼神,定定地望着屏风上他的影子,那么纤长,那样均匀,那样完美。

    玉郎、玉郎……

    这时候,她其实可以出去了的,但是她的脚不听使唤,就这样如钉在了原地,痴痴的望着屏风上的暗影,缓缓的下了木桶。

    激起些许轻微的溅水声。

    无暇的心一跳,不由的吞了一下咽喉。

    玉郎……在洗澡呢,她还站在这儿?呃……

    脸唰的更红了,硬生生移回视线,困难的转身,万分不舍的向外挪动。

    “无暇……”屏风内暗哑的声音,魅惑而低沉。

    无暇浑身一顿,猛的转身:“玉、玉郎……什么事?”

    “水……有点热,加一点凉水来。”

    “哦,哦。”无暇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去屋外端备有的水盆,一边暗暗疑惑,刚才放好水,她用手试了呀,觉得不烫啊。

    走到屏风口,她不由的停了停脚步,心口有丝繁乱的线揪在心口,抬起眼角,瞥了瞥里面隐约的影子,轻咳了声,按捺着内心的慌乱波动,垂下眼帘,小心冀冀的端着水盆走过去。

    一点点靠近木桶,余光中隐隐瞥到桶上边浮着氤氲的雾气。

    “有点热,胸口会觉得有点闷,不太舒服。”萧玉郎慢慢的说着,抬起双眸望向一脸羞红的无暇,“加水吧。”

    无暇应着,小心的将水盆里的水浇进了桶中。

    放下空盆,她习惯性的将手伸入桶中轻轻搅动,不料一只手突然浮上水面握住了她。

    “啊。”无暇轻呼一声,蓦地抬起头睁大眼睛。

    萧玉郎散披着沾着雾水的黑,几缕懒懒散散的绕在颈间和锁骨前,额角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正缓缓沿脸颊下滑,眼睛像是沾染了湿气,原本的清亮变得幽深且迷离,脸庞被热气蒸染得泛着粉红的光晕,微张的双唇亦如被津泡过的饱满红润。

    无暇的脑袋里放空了数时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萧玉郎,依然清雅却增添了妩媚。

    胆怯羞涩的避开视线,却不期然又落在他露出水面的肩膀上,瘦削的白晳肩膀不失柔韧感,又深深吸住了她的视线。好窘啊,只得屏住呼吸再往下拉视线,蓦然的,盯住了微有波动的棕色水面,天,若不是因为在水里用了药草,那她现在岂不是要看到他在水底下的……

    脸哗的要烫了,惊颤着下意识的抽了抽在他手中的手,他没有放开,反而用指腹细细揉摩着。

    无暇心乱了……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的话……

    “其实我也很舍不得。”萧玉郎唇角微笑着,一双晶晶莹莹的双瞳恍恍惚惚、迟迟疑疑的望向无暇,“等回来后,我会正式跟爹提我们的事,你要耐心等着我。”

    无暇心底触了一下,有点胆怯的低声道:“不、不着急……我……”

    萧玉郎的手握紧了,眸瞳微微一缩,悄然闪过一丝痛惜,“相信我就好。”

    无暇僵了僵,思神迅聚集了下,为了不让他有什么担忧或牵挂,她轻咬唇微微点点头,“嗯,我相信。”

    萧玉郎眉目一展,唇角一点点荡漾开来。

    “我……先出去了,你洗吧。”无暇勉强笑了笑,抽回手,快转身走出屏风口。然后停在门口回望了一眼,屏风上他举手撩水的影子优雅妖娆。

    悄然间,她觉得他飘渺得如梦一般遥不可及。

    瞬间,一股沉闷阴郁的悲伤缭绕笼罩在她周边。

    第二十章

    次日。

    艳阳天。

    没有过多的话别,两眼默然相望,思念婉婉相缠,双手之间的温暖渐渐弥漫。

    一大早,朱管家便带着两名家丁来接萧玉郎了,如今正站在门外,又着急又不敢多话的候着。

    萧玉郎静静望了一眼门外,一丝愁思沁入眉间,再回,毫不再迟疑的俯下头,在无暇红润的唇上轻轻一吻,哑声道:“我走了。”

    无暇用了十二分的努力才使自己没有哭出来,紧抿着唇点头,手也颤抖着缓缓松开。

    “要保重。”最后深刻的望她一眼,萧玉郎毅然转身,坦然从容的迈步出门,如月白袍翩跹翻扬。

    无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点点沉淀,心一点点被掏空。

    “玉郎……”低唤一声,她失心一般飞快奔出门,然泪水亦如雨般迸,她扑在门框,手紧紧捂着口,泪眼婆娑的望着萧玉郎渐渐走远的身影。

    绿荫处光波游动,他蓦然转身,灿然一笑回头离去,娇弱的碎光摇曳在他素淡衣上,纤长清爽的背影绝代风华,仙气凌人。

    玉郎、玉郎……

    她挨着门缓缓蹲下,颤动的双睫泪光点点,垂下的眼帘渐渐掩蔽了失神的眸光,一条条无形的痛楚从她胸口缠绕着旋转而出,痛得铺天盖地,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仿佛他这一去,便是咫尺天涯。

    *

    没有玉郎的日子,无暇宛若失了舵的船,日日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玉郎千叮万嘱,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奈何少女情怀总是痴,她现在满眼满脑里,全是玉郎英挺绝美的样子。

    思念果然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重要的,是总有一种莫名的沉痛久久挥散不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仿佛在向她靠近,她惶恐不安,她战战兢兢,一天一天,备受折磨。

    “无暇!”亭儿和小凤蹦蹦跳跳的冲过来,一脸的喜气洋洋。

    无暇茫然的转过头,“怎么了?”看到两人兴奋的模样无暇甚为不解。这些天由于玉郎不在,她们这院子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也就打扫打扫院子,轻松之下也甚无聊,不光无暇,连小凤和亭儿也无精打采。

    亭儿清秀的面目一绽,笑容纯然妍丽,“珍姨说,夫人今日心情好,各院子里的丫环若没有手上之事,便可以随其一起去街上戏耍。”

    “嗯嗯,听说今晚有什么庙会,可热闹了!”小凤连连点头。

    “无暇,咱们都去吧,反正二公子也不在,珍姨做主就可以了。”

    无暇微微思忖了下,那些热闹的场面,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不曾去过了,小小女儿家一直守着病夫,早就丧失了女儿家的乐趣。

    “我不去了,你们去了,我也好在家守着。”无暇抱歉地笑道。

    亭儿略露失望之色,“无暇,在家干什么嘛,你瞧你,一天到晚不高兴,二公子回来后,看到你这么没精神,也会不开心的。”说完还俏皮地眨眨眼睛。

    小凤暗暗推了推亭儿,脸上的笑容有点怪异。

    无暇稍稍犹豫,可是一想到萧夫人那张阴冷的脸,不由又退缩了,气虚的摇头道:“算了,你们也知道,夫人很讨厌我,我还是不去了。”

    “哎,还有小姐呢!”亭儿有点不解,“这么多丫头,也许你跟着小姐一起嘛。”

    “小姐……”无暇淡淡地笑着,“恐怕也不喜欢我。”

    “啊?”亭儿哑然。

    小凤一手拉住亭儿的袖子,一边对无暇道:“那行,你就留在家里吧,我们走了。”

    “哎……”亭儿皱起眉头,纳闷的看看无暇,身子却被小凤不由分说的拉了去。

    无暇叹了口气望着她们快走出院子的身影,心里又沉了下来。

    待玉郎回来了,一定要缠着他陪着自己去逛逛街,买自己喜欢的小饰品,如今的她,是应该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哪个女孩儿不想让自己漂漂亮亮啊。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听玉郎的话,好好在家里等着。怀着一颗期待和祝福的心,等着他回来。

    心底猛然一跳,没来由的惊慌不已。

    这是怎么了?这种奇怪的心情,为什么一直围绕着自己?难道是因为过分的想念和担心吗?天哪,玉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要早一点回来。

    夕阳西下,天空中,飘起层层红云,托着柔弱的残阳。

    宣示着,一天的光明就要离去。

    无暇疲乏的走出屋子,想着去晾绳上收了衣物。

    走到晾绳前,她伸出手,有气无力的一件件拿下来,脑袋里空空的。

    “砰砰!”两声奇怪的响声,无暇怔了怔,无意识的转头,视线里立即出现一个凶神恶煞的面相,惊恐之下,张开口刚“啊!”的一叫,便直觉那面目倏地在脸前放大,一只大手粗鲁地捂住她张开的嘴。

    立即,她脑袋里混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待无暇醒来时,眼前的一切让她多久都反应不过来。

    这是一张挂着白色纱帐的床榻,华贵精细的床架,床上的被褥是锦罗绸缎,再往外看,屋里的摆设风格协调,瑰丽又粗犷,像是富贵子弟的房间。

    无暇晃了晃头,忍着头脑里晕晕的感觉,努力的回想着,想摸出点头绪。

    蓦地,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吓出一身冷汗,仓皇着挣扎的跳下床,手脚软的向着门口摸去。

    一拉门,门晃了晃却未开。无暇的心一下子坠入海底,心头闪过她被人抓了的念想,便失控的尖叫了起来:“啊!”

    门在这时候卡卡几声猛的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高挺男人一脚踏了进来。

    无暇瞪大泪眼,怔怔的抬眸看去——

    萧玉展!

    头顶一道霹雳!

    “大公子?!”倒吸了口凉气,无暇腿一软跌落在地。

    萧玉展得意地一眯眼,一撩衣袍蹲下身,伸出双手将无暇抱起,走向床头。

    “不、不!”无暇惊厥,开始挣扎,“大公子!你干什么?!放开我!”

    萧玉展诡异地笑道:“无暇丫头,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傻了吗?”

    无暇瞪着眼睛,却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

    萧玉展将她放到床上,直起腰阴郁邪恶的俯视着她,“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放过你,你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无暇愣愣的看着他,天时,地利,人和?

    玉郎与萧老爷外出了,萧夫人与小姐出门了,其他丫头也多半跟去了……偌大的萧府,便只有弱小的她和一条恶狼……

    蓦然间,她终于找到了那痛到茫无头绪不以复加的源头,所有的莫明其妙的悲伤和哀凄,阴霾和绝望,原来,便是如此,皆是因了背后这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然而,为什么,她却忽略了?她竟然没有料到萧玉展会如此卑鄙如此大胆,没有了玉郎的保护,原来,她,竟是这么无助……

    为什么……

    顷刻之间,天塌地陷。

    萧玉展满意地望着床角娇弱水嫩却瑟缩着的身子的无暇,唇角扬起抑制不住的快意,“丫头,乖乖的,我会对你温柔。不然……”

    “不!”无暇目光一凌,身子僵硬的向床角挪动,“你妄想!”

    萧玉展也不恼,只是不屑的一笑,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脸,道:“放聪明点,趁我对你还有些耐性,最好不要惹怒我。”

    无暇别开脸,紧紧咬住下唇,眼泪一点一点盈满眼眶。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萧玉展直起身,双手负后,傲然道:“只要你点头,我便将你纳入妾房,绝不给你受委屈。”

    无暇胸口一阵嫌恶,悲哀的闭上眼睛。

    萧玉展眸中一狠,又压下胸口升起的怒意,尽量平和着口气道:“我知道,你,喜欢玉郎,呵,那又怎么样?等你跟了我,你自然也会死心塌地,我给你的不会比玉郎少,就算只是妾的身份,却也是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大公子,无暇什么都不要,只求你放过我一介小小的女婢。”无暇苦笑一下,听得他耐心的跟她讲条件,她的心境竟缓缓有些平静,颤抖着声音,她怀着一丝希望对他道:“无暇只喜欢玉郎,就算跟着他没有名份亦心甘情愿。可是大公子您并非是真心喜爱我,我也许对你来说,新鲜或者好玩,仅是这样,大公子何必苦苦相逼?大公子如此的身份,府内府外愿意承陪的多不胜数,大公子这样费心劳神迫我就犯,又有何快乐而言?”

    萧玉展缓缓皱起眉头,手指颤着握紧,他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本公子想要得到的,谁也不能阻拦!你就休要试图说服我,说那些废话只会让我更快的失去耐性,你的痛苦……也会尽快来临!”

    无暇心底一抖,惶恐的瞪住他。

    凶多吉少啊。

    看来,对这种流氓坯子根本没有理可讲,这种人的良心早已不复存在了,恐怕**女人已成了他所有的乐趣。

    “对于你,我不仅仅是喜欢。”萧玉展突然俊眉一凝,一丝痛楚瞬间即逝,替而代之的是阴谋得逞后的奸笑,“你是玉郎心爱的女人,这一点,更让我兴奋。”

    无暇瞳孔笃地放大,惊悟后眸中全是无望。

    他们兄弟本就不和,上一次,玉郎又将他们母子毫不留情的严责一番。这口恶气,他果然是记着的。只是找不到玉郎的难处,便拿她这柔弱的女子开刀。

    萧玉展的手情不由己的触上无暇光嫩的脸颊,目光一柔,痴迷地道:“玉郎有什么好?清清冷冷毫无情调,若说他英俊,难道你认为,本公子比他差么?”

    第二十一章

    萧玉展的手情不由己的触上无暇光嫩的脸颊,目光一柔,痴迷地道:“玉郎有什么好?清清冷冷毫无情调,若说他英俊,难道你认为,本公子比他差么?”

    无暇本能的一把打开他的手,却反被他抓住了手腕,震惊的抬眸,看到萧玉展的脸色竟无怒意,反而是极少见的温和,“丫头,好好想想,如今你落在我手里,这是命,知道吗?人定是不能抗命的。本公子也非常喜欢你,喜欢你这张娇俏的脸,喜欢你这贞烈的性子,跟你讲实话,本公子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看到你跟玉郎眉来眼去,本公子简直要气疯了……丫头,只要你应承我,我保证,以后便只宠你一个,一定好好对你。”

    无暇不由得有点疑惑,迎着他诚恳甚至带有几分乞求的眼睛,心底某一处在轻轻颤动。

    难道,这个人,他还有真情么?对于她,他还有几分怜惜么?

    不,不不……这只是为了引诱她而说的花言巧语,是他的招数,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原形毕露。

    况且,纵然他说的是真的,她又怎么可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情?

    她要的,不是他能够给的。

    萧玉展细细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不想吓到她,他尽量将语气放柔,触摸她丝的手放轻,事实上,他知道,这个女子他是真的想拥有,如若不是那么疯狂的想要占有,他又何苦这么多费周折,耐着性子等父亲和玉郎远出,又鼓动萧玉楠出去游玩,这才得到这样的机会将她抓进房中。至于,这是什么感觉,他真的说不清。

    当然,一想到萧玉郎得知这件事后的表情,他兴奋的几乎要疯。

    从小到大,萧玉郎那清冷的性子就让他讨厌,偏父亲就喜欢玉郎。

    如今无暇丫头落到他的手中,看这一次,他萧玉郎还如何胜他。

    萧玉展越想越激动,半眯的眸中闪过阴戾的光。

    冷冷一笑,萧玉展转身,几步跨到门口,回头,鄙夷一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记住,本公子对于你,已经十分宽容。好自为之。”

    门哐的一声。

    房间里重又恢复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无暇干瞪着近乎痴呆的眼睛,泪已干枯。

    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

    抬头,望不见天。终于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凉。

    死定了。庄无暇,你死定了。

    绝望的闭上眼,身子无力地窝入床角,直觉得黑压压沉甸甸的痛苦一点点将她掩埋,将她的心吞噬。

    一天,一天的时间考虑?

    凄怆冷笑,莫说一天,纵是一年,一百年,永远……她的心也不会背叛玉郎,今生今世,谁也不能将他替代。她活着,可以没有爱,如果没有玉郎,她情愿再也没有爱。

    *

    不知是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有了动静,无暇警觉的睁开眼,心惊肉跳的盯着门口。

    门开了,进来的是个端着托盘的陌生青衣丫头。

    无暇全身微微放松。

    青衣丫头怯生生的望了望她,低声道:“……你吃饭吧。”说完转身欲出去。

    “等等。”无暇下意识唤住她。

    青衣丫头有点纳闷的回头,直直望着她。

    无暇暗暗思虑了下,眼睛向门外瞟了瞟,再下床,小心的走到青衣丫头身旁,压低嗓子问道:“我是西院里的丫头,你能否将我被困在这里的事告知小姐?”

    青衣丫头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摇头,“不不,不行……大公子会打死我的……”

    无暇急上心头,忽地双腿跪地,“求你了!哪怕告知珍姨都好,求你……”

    “不行不行……”青衣丫头连连后退,“我绝对不能说。”

    无暇只觉得一丝生机就要幻灭,情急之下,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忙抬手将系在脑后的绣有花瓣的丝带扯下来,一把塞到她的怀中,“好,你不用说话,求你将这根丝带交给小姐府上的兰儿,求你了!念咱们都是穷人出身,你的恩情,无暇一生都不会忘记,求你了。”无暇眼泪汹涌而出,激动之下,竟狠狠往地上叩拜起来。

    青衣丫头也被震惊了,一时愣怔,刹时又清醒过来,( 梅花伤 http://www.xlawen.org/kan/5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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