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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部分阅读

    显郡王几日前才从外地回到京城,自进了府邸就没再露过面,他的父亲连王爷向皇上请旨说他得了急病要告假在家静养一段时日,皇上已经应允了。”

    “急病?那怎么说是被人囚禁?”薛岩一时没能想通。

    “妹妹莫急,此间还有个缘故,显郡王病了,朝廷的大臣们自然忙着上门探望,但都被老王爷一一谢绝了。方少爷的父亲方侍郎特意带了名医前去问诊,王爷同样以郡王病重为由婉言辞谢了。但听方少爷说郡王府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老王爷也搬去了那里,日夜不曾离开。另外,自从郡王回京之后他的郡王妃一直都在娘家住着,再也没回夫家。看如此情形哪里是得病,恐是不得自由了。”

    果然事有蹊跷!

    他们的推测应该不差,想她自己不也是被长公主困在了富安居吗?当局者迷,她和连锦年早被预谋设计了,也许只等着明春二月初八来临,等她外嫁了,他便才能解禁重生。

    这些应该都是长公主的意思吧,柏、连两家估计也正合心意。

    还要继续抗争吗?又争得过谁?

    心下黯然,感觉前路一片灰暗。

    鸣鸢不察,大大的松了口气说道:“好在你已经脱困,我也算不辱使命了。”

    薛岩再次感谢她的一番救助,话题又绕了回去,她怎么算准自己能够安然脱身的。

    鸣鸢掩口笑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想那小侯爷在京城素有威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他的正室邵夫人。平时虽然爱极了摘花拈草,风流成性,到底不敢娶个妾室回家,只能暗地里偷腥解馋。近日他每夜请我们云上云的姑娘到富安居陪酒,不到烂醉不肯罢休。我心生一计,让我的丫鬟通风报信给他的夫人。果然,今天一早就看到邵夫人的贴身侍婢蛮姑急匆匆的出府直奔富安居而去,我便坐享其成了。”

    “姐姐好机灵,只是回头那小侯爷洞悉了内情岂不是要拖累到姐姐吗?”薛岩不免担忧。

    鸣鸢摇头道:“不怕,我早厌倦了在云上云的日子,也是时候离开了。”

    “姐姐准备去哪里?”

    “暂时还没想好,等脱了贱籍一切才能有望。蒙你不弃,肯叫我一声姐姐,其实我也曾是良家女子,可惜命运偏偏弄人。”鸣鸢忧伤的叹了口气,忆起了往昔。

    薛岩心想若是锦年在自己身边定能帮鸣鸢安排好日后的生活,只是如今他也遭了劫自身难保了。想到蛮姑给她的荷包,她马上摸出来递给鸣鸢道:“我这里有些银两,是那个蛮姑给我的,姐姐先拿着吧,权当是我住宿的费用。”

    鸣鸢笑道:“傻妹妹,说句自满的话,我是云上云的头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自己收着吧,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说罢将那荷包塞回到她怀里,感叹道:“看来那个蛮姑心肠不错,也许邵夫人也不是外间盛传的那样不近人情。”

    “最好不近人情,凶悍无比,每日狠狠教训那个温子宾才好呢。”薛岩气鼓鼓的。

    鸣鸢惊讶道:“温子宾?他是温王府的世子,怎么?他也得罪你了吗?”随后笑道:“妹妹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认识的都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看来那个方少夫人确实多虑了。”

    薛岩面色一红,说道:“姐姐休要取笑。”

    “自从那日一别,你一直都没有离开京城吗?这里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没权没势就要看人眉眼,你一个柔弱女子若无依傍如何能够生计,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我……我再等等看吧。”薛岩深深的叹口气。现在她是有家归不去,有理说不得,身边也没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孤零零的不知怎办。

    “你不会对方少爷他还……”鸣鸢侧眼怀疑道。

    “绝对没有!”她立刻截住了对方的话。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韶华易老,莫要辜负,你不必对我心存戒备,你和方少爷的事情我全知晓,那日与你在兰轩亭见面并非出自我本意,是他的夫人……”

    “姐姐,旧事已去,我都明白的,从前的那个薛岩已经死了,十年不过是一面镜子,让我看的清晰了,也懂得了一些原先不懂的道理。我之所以还在京城,是因为有件事情没有办妥。”

    “什么事?”

    “我的姨妈失踪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

    “她也来了京城吗?”

    “现在我也不太确定,只有找一个人才能问清楚。”

    “谁?”

    “方少夫人!”

    “她?”鸣鸢吃惊道:“怎么跟她有关?”顿了顿又说道:“我明白了,女人啊,可悲可叹,可恨可恼!”说罢脸上一阵苦笑。

    “若真是她,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有个人边说边冲了进来,房门被他推的嘎吱作响,惊得里面的人变了颜色。

    第164章 故人

    更新时间:2014-02-12

    待认清来人相貌,鸣鸢的面上微微发笑,紧接着佯装没事人一般理了理鬓上的发簪。

    薛岩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慢慢的站了起来,与来人的目光对视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刚才进客栈的时候那个轿夫匆匆的去了,想必是依着鸣鸢的意思去请他来的吧。

    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薛岩的内心掀起了波澜。本以为蟠龙镇是他们开始和结束的地方,一切恩怨化作了烟云,在那里统统埋葬腐烂了,谁知在京城又有了牵扯,还殃及了姨妈芸娘……

    房间里静静的,有一种无言的煎熬。

    鸣鸢看着十分着急,一再用眼神和手势示意来人走近些说话,可对方僵持着不动。她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道:“哎呀该死,我又自作主张请了方少爷过来,妹妹你别见怪,我没有别的意思……”

    “姐姐全是为了我好,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怎会责怪姐姐呢?”薛岩一边笑着俯身致意一边把话填的满满的,以免引出不适的话题让气氛更加尴尬。她心里明白,就算他不来,她也会想法子去找他的,为了寻到姨妈,他们两个势必还会有一番纠缠。

    “好,那你们先聊着,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去办呢。”鸣鸢找了一个很滥的借口脱身,脚才下到楼梯想想不太放心,怕他们会争吵不休,立刻又回转身靠近房门听声,里面安静的让人抓狂。等了一会,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到底是个局外人,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全凭天意吧。

    客房里,薛岩执拗的看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前世今生。

    咫尺之遥的方庆远,同样紧紧的盯着她的秀丽面庞一动不动,恍若从前。

    突然,啪嗒啪嗒的水滴声扰乱了屋里的宁静。他的头上、肩上披着一层雪花,开始慢慢融化,一滴滴的掉落在地。身上过半的衣衫已经湿漉漉的粘到了一起,靴子里也不断的淌出水来。看样子他是步行来此,走的路程也不算短。堂堂方家大少爷岂会缺乏舟车,少人服侍,想必其中另有缘故。

    “既然来了,就坐一回吧。”静默良久,她信手指了指临窗的椅子,话刚出口发现那里的窗户没有关严实,椅面上亮着一滩积水和些许残雪,白花花的十分刺眼。

    方庆远随着指点看了过去,恰逢那两扇窗被一阵强劲的大风刮开,飞雪肆虐,零零碎碎的落了一地。他冲上前去关好窗户,声音有些哆嗦着说道:“鸣鸢也真大意,我去让店家给你送个火盆子上来暖暖,要不天寒地冻的过不得夜。”说罢不等她回话,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薛岩看他的背影一闪而逝,往事在不经意间勾起。很多年前年幼的她随着姨妈在方家帮佣,暂居下房,度过了好几个寒暑。方老夫人看她伶俐可爱,又跟自己的孙儿方庆远年龄相仿,脾气相投,便让她陪着他一起在书斋断文识字,结伴玩耍。每当严冬来临,他心疼她住的地方阴暗潮湿,鲜有热气,暗地里总将自己卧房中的暖炉搬到她那里使用,由不得她推辞。看到他背着大人乐颠颠的搬暖炉的模样,她的心里已经温暖如春,甜蜜不已。

    火盆烧的正旺,滋滋作响。他小心翼翼的端进来放到她脚旁,然后默默的走到窗边,用袖子去掸椅子上的积水。

    她盯着那炽烈的炭火出神,双颊红彤彤的,十分好看。

    他偷偷的看了她好几回,最后一次被她察觉了。她脸色一凛,逼得他立刻低下头去,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也过来烤烤火吧。”看他身上潮湿的不成样子却使劲忍受着,薛岩发出了邀请,心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们两个何苦搞的跟仇人似的。

    方庆远早就冻的浑身不对劲了,听她这般说话立刻走到近前,本想挨着她坐到旁边的,看到她面上冷冷,心里盘算了下,最终选择了另外一边,与火盆隔了些距离,但比起窗边已经近了许多。

    薛岩暗自冷笑,心想难道我是吃人的老虎吗?再一想,算了,随他吧。

    又是一阵沉默。

    “刚才无意中听到了你和鸣鸢的一些谈话,姨妈她老人家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会不会是正好外出不在,你没见着出了误会,也许这会就在家中呢。”方庆远斟酌着开了口。

    “如此最好,不过我才从蟠龙镇回来,邻居裴大妈亲眼看到她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官兵劫走了,为此大妈还丢了性命,你觉得这还会是个误会吗?”薛岩的声音陡然提高,怒气直线上升。

    “什么?出了人命!”他吓了一跳。

    薛岩点头,黯然神伤。

    “那姨妈究竟几时不见的?你怎会怀疑是她做的?最近我娘的身体不太好,她一直都陪在床边伺候着,应该不会……”

    “你是说我栽赃陷害她吗?我从蟠龙镇到京城往返几千里就是特意要找她的茬?图什么!”

    “啊,不是不是,小岩,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罢了。如果真是她做的,我一定会让她把姨妈安然无恙的送回家,并且向你和姨妈赔礼道歉。”方庆远急忙表态,言辞恳切。

    犹记得他赴约兰轩亭的狼狈,再恳切有用吗?他又做不得主!索要一支簪子都要花费整月的时间,最后还闹的很不愉快。这回若再听信于他,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薛岩不动声色的说道:“言重了,我只要姨妈能够平安返回,至于赔礼道歉也就算了,我们小户人家承受不起,希望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就好了。”

    “小岩,实在对不起,回去后我会仔细问她的。”

    “自然要仔细的问,还要解释清楚才好,只是我怕你说话不明不白的再让她误会,就跟上次在兰轩亭那样难为了我和鸣鸢姐姐,所以我还是跟你一起去见她比较好,免得又出差错。”

    提到兰轩亭,方庆远的耳根都红了,再听到她要跟着自己一起去见尹珞,他着急的直摆手道:“小岩,不用了,我先回去问个明白,若有不妥,你再见她,可好?”

    “那什么时候你能问明白,一个月?”她不无讽刺的说道。

    “这……”他依旧在犯难。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要越快越好!”

    “这个……半个月可以吗?”他改了口。

    “你说什么?”她十分不满,装作没有听清。

    “额……我说……我说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好不好?”

    “行,三天之后我在这里等你!”

    一锤定音,她心里舒坦不少,很快就找了个理由催促他回去。

    方庆远只得起身告辞,开门的时候再次回头说道:“我走了,你小心照顾自己。”

    “你也小心,可别留了尾巴苦了旁人。”她微笑着回道,说的还是上次赴约兰轩亭让尹珞洞悉吃醋一事。

    方庆远自然听的懂,尴尬不已,面红耳赤的下了楼,才要出门就撞见了鸣鸢。

    “这就要走?不一起吃饭吗?我刚去买了几样特色的菜肴,有你最爱吃的烤||乳|鸽,还热热的呢,干嘛这么着急?”鸣鸢提高了手中的食盒在他眼前晃悠。

    “不了,你去陪着她吧,三天后我再来。”方庆远轻握她的手,叹息一声,眼睛看向二楼的那间房,眼里装着许多说不清的东西。

    “我帮你劝劝她吧。”鸣鸢会意,安抚他道。

    方庆远直接摇头说道:“没用的,她能跟我说话已是不错了,我还能强求什么,是我先对不起她在先,合该如此。你上去吧。”

    “你等等!”鸣鸢叫住正要冲到风雪中的他,递上一把纸油伞道:“这种天气,你也不带个雨具出门,真要把自己弄生病吗?”

    方庆远嘴唇蠕动,却被她及时捂住了说道:“我知道你心急着出来,可是到了家被她看到你这狼狈样子定然又有闲话,又要跟你吵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不能顾着点吗?”

    “我就是顾忌太多了,才让自己落了这般田地!”方庆远敲着门板,一脸悔意。

    鸣鸢也跟着叹气,又看看越下越猛的大雪说道:“走回去肯定要许久,路上诸多不便,还是坐了我的轿子去吧,到了家门口提前下来,再步行进门,岂不更好?”

    “在你们眼里,我便是这般胆小无用吗?”他斜睨着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避开他的目光,小声的回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吼了起来,惊得柜上的伙计探头来看。

    鸣鸢息事宁人道:“好好好,你想怎样便怎样,是我话多了,一路上好好的,去吧。”

    “轿子在哪?”

    “啊?”

    “不是说让我坐你的轿子回去吗?这会你让我到哪里雇轿子去。”他没好气的。

    鸣鸢又好气又好笑,指引了他去,想再叮嘱几句又怕惹恼他。

    他挥挥手,一头钻进了轿子,又从窗口跟她再次挥手让她进去,然后抬头看向那客栈高处,寻觅着刚才那间客房所在。

    风雪纵横,客栈二楼沿着街面的一排房间俱都窗户紧闭,到底分不清她在哪一间。

    鸣鸢还在雪地里站着,等那轿子不见了才回转身,想到刚才他的举动,她也抬头往上看看。

    薛岩正站在窗子边上,透过一指缝隙看着那些飞絮纷纷扬扬,思绪远走。

    第165章 思虑

    更新时间:2014-02-22

    北风呼啸,白雪苍茫,天地俨然合成了一体,辨不清棱角,摸不着边际。

    拂晓时分,雪终于倦了,停了。

    薛岩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看窗上透出了白光,立刻穿戴洗漱出了客栈。此时的街上声息全无,望不见一丝人影。她踩着厚厚的积雪,几步一停顿,行走艰难;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弄湿了裹住她大半个脸的纱巾,十分难受,索性把它拽了下来,露出了苍白的小脸,憔悴可见。没有了纱巾的束缚,她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清冷而畅快。不经意的回头,很深的脚印,歪歪扭扭的。而整个路面犹如新织的白绸,光亮平滑,等待着她去开拓。

    还有一个人,是否也在等待着她?

    是了,这便是她今天此行的目的。

    继续往前,离了街头巷尾,到了一处平民聚居之地。这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鲜有动静。瓦房门口那稀疏的篱笆,高高的柴垛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好不眼熟。她眯起了眼睛,心想再有几株腊梅就好了,对,再有几株腊梅就像极了她的竹篱小院,可惜……也只是像而已,别傻了。

    定了定神,突然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呼哧呼哧的,像在喘气,又不太对劲。她怀疑自己听岔了,这般寒冷会有人跟她一样早起吗?

    下意识的寻觅那个声源,愈来愈近了,就在一个大柴垛后面。她正要探头,只见一团黑影闪现,有样东西跳了出来,呼哧呼哧,声大而急促——啊!哪是什么早起的人,分明是只通体漆黑的长毛大狗!两眼冒光,鼻子抽动,长而尖的嘴正冒着浓浓的白气。

    她大叫着跌倒了,一颗心直接吊到了嗓子眼,就差要蹦了出来。怎么办?从小她就怕这个,此时此地静寂无人,如何是好?焦急无奈中,腥膻之气已冲到她的鼻翼,热乎乎的!完了,今番她要被这畜生欺负了!

    “大魁,大魁!”紧急关头冒出一个浑厚的声音。那只大狗果断的从她身上跃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吓的再次叫出了声,随即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仔细寻找,发现那只大狗已在她身后数丈开外了。谢天谢地哦,她喘息着,暗自庆幸。

    “没伤着你吧?姑娘。”一个农夫手拎着粗大的铁链出现了,冷不防又惊了她一下。

    伤倒没有,可是被吓的不轻,这么大的狗怎么看管的?她本想出言说叨几句,再一想省点事吧,于是艰难的咽了下喉咙,颤声说道:“还好,你是要捉它吗,它往那里去了!”说罢手一指,立刻看到自己的手指正抖的厉害。

    农夫点头,顾不得跟她说话,再次迈开了双腿前去追赶。

    “哎呀,吓死我了。”她的背上湿冷冷的,是方才惊出的汗水。正要爬起来,却听到耳后又有了响动,是呼哧呼哧的声音!她一愣,莫非那畜生去而复返?可了不得了!她急忙回头,果然不差,那只大狗不知怎的绕开了农夫再度向她扑来,而那个农夫还在傻傻的往前面搜寻,全然不知身后的事情。

    愚蠢!愚蠢!

    求救不及,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她抓起身边的雪块向它扔去,立时扬起了一片纷飞,美则美矣,却不应景。

    “哈哈,蚍蜉撼树,可笑至极!可笑至极!”那只大狗已经用前爪按住了她,然后仰天长啸说出了人话。与此同时,它尖利的牙齿,带毛的嘴脸不断的扭曲膨胀,片刻工夫竟然幻化成了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

    “啊……你……你……”天旋地转,抑制不住的尖叫声从她喉咙里迸出,凄厉厉的。

    很快,她醒了,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客栈的小床上,额头全是汗,背上也是,凉飕飕的。屋里的炭火快烧尽了,释放出忽明忽暗的星光,偶尔噼啪一声,提醒着她冬夜漫漫。

    好怪异的梦啊。

    临睡前她已想好了第二天的打算,可是这梦……是日有所思吗?还是……

    天已大亮,显郡王府的大门一直关着,门口也冷冷清清的,车马未见,人影未至,厚重的积雪更是无人清扫。若不是往来的侍卫巡查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座空宅呢。

    薛岩坐在斜对面的茶楼上,书生打扮,一壶清茶,两个时辰,冥思苦想,愁眉不展。他的府门有重兵把守,如何才能顺利进入?得好好想想啊。

    “客官,茶凉了,要给您添点吗?”小二“殷勤”不断,一会就来问下是否要送糕点或上新茶。当然,她从天蒙蒙亮坐到现在,只叫了一壶茶水显然让店伙计不太满意。

    嫌他聒噪,她直接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桌上道:“我什么都不需要,这个赏你的。”

    “啊,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小的不客气了。”小二的瞳孔瞬间放大,对她也及时更改了称呼。他乐颠颠的把银子揣在了怀里却不急着离去,而是顺着她的目光深沉一笑,凑近了说道:“公子,那是显郡王府,我们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呐。”

    废话,那高挂的牌匾不写着“显郡王府”四个字吗?当她不识字?

    “公子可是等人,莫非有亲眷在里面?”小二依旧好事。

    薛岩面色不爽道:“我随便看看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小二读懂了她的表情准备下楼。

    那就好?什么意思?

    她听的不是滋味,立刻叫住了他。

    小二神秘兮兮的说道:“若不是公子相问,一般人小的绝对不说的,要知道这种事情弄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银子果然是个好东西啊,既说要掉脑袋还敢跟她谈论是非。

    她假装淡定的说道:“这等富贵人家难道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嗬,可不是!”小二头点的跟鸡啄米一样:“你没见那些侍卫吗?原先可不是这样,知道为啥吗?显郡王犯事啦!”

    “犯事?”她听得手一抖,茶水泼了一半。

    小二见状颇为得意的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古话说的一点不差,想当初显郡王多威风啊,谁承想说倒就倒,世事无常,我跟你说啊……”

    “我却不信,他好歹也是个郡王!小二,你可别胡乱说嘴。”旁边一桌不知何时坐了个衣着讲究的年轻人,眉眼含笑,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薛岩依旧面色冷冷。

    小二惊的打住了话,嘴张的大大的转向那年轻人,很快笑道:“哟,这不是陆大少爷吗?什么时候来的?好久没见您了,小的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您您再不肯赏脸了呢。”

    被称作陆大少爷的年轻人嘿嘿笑道:“跟我家老头子出城做了趟买卖,这不昨天才回来嘛。快说快说,这里边到底什么事,说清楚了小爷有的是银子!”说罢他坐到了她对面,一锭银子十分响亮的摔到了桌面上,不多不少也是五两。

    看来他来了有一会了,刚才竟只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他,幸亏她不曾说过什么露骨的话。薛岩暗自思量。

    陆大少爷开始朝她打招呼道:“这位兄台,不介意跟你同坐一桌吧?”

    坐都坐下了,还有二话吗?

    她微笑着回道:“请便。”

    陆大少爷满意的笑笑,呼喝那小二道:“赶紧的呀,我们都等着呢。”

    小二奉承道:“陆大少爷开口,小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边说边摸住了那锭银子道:“其实男人嘛也就那点事,猜都猜的中,小的要是显郡王说不定也……”

    “怎么那么多废话,说重点!”陆大少爷不耐烦了。

    小二赶紧步入正题道:“显郡王妃自从有一子早殇后再没能给郡王诞下子嗣,郡王为此不满多有微词。新近郡王看中了一名女子,有意娶她进门。娶就娶了,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事,他是郡王就是娶个几十房也没的话说,可咱们这位爷偏偏想那女子做大,事情便由此闹开了。你们想啊,郡王妃是什么人?长公主的爱女,当今皇上的表妹,如今他竟要停妻再娶,怎么想的?就是再大的功劳也敌不过皇裔啊。这不,休书才递上去,皇上就变了色,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通,责令他闭门思过,若再执迷不悟别说爵位,恐怕这性命都难保啊。”

    “不能吧,为了一个女子,就是天仙也不能够哇。”陆大少爷砸吧着嘴,表示不信。

    “千真万确,最近郡王妃一直住在娘家,昨晚回来了,听说是回来收拾东西的,准备搬啦。”

    “郡王妃同意让位?”

    “天晓得!”

    “晓得你个头!你当说书啊!”陆大少爷伸手打中了小二的脑袋。

    小二抱住头争辩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因有个亲戚在里边做事,自然知道一些。哎,两位爷,可别说是小的说的啊。”

    “本也没什么,男人嘛,不过这显郡王也玩得忒认真了,再漂亮的女人收到房里便是了,何必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冲冠一怒为红颜,殊不知红颜往往是祸水啊,不值啊不值,兄台你说是不是?”陆大少爷说这话的时候眉毛挑动,不免浮夸。

    薛岩附和着笑笑,心里却酸酸的。她便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女子,她是他的祸水吗?

    陆大少爷又喝了两杯茶,见她一直低头不语,甚觉无趣,很快便下了楼另觅他处。

    她闷闷的关注着眼前的郡王府,仍然没有主张。

    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谁承想那两扇大门轻轻的开启了,轻的好似怕打扰了人一样。一顶轿子抬了出来,旁边跟了一个丫鬟,后面又紧紧的的随了几辆马车。

    领头的黑衣侍卫上前挡住了去路道:“什么人?没有王爷的令牌谁也不得擅自出入!”

    丫鬟啐道:“好个不知道眉眼的东西,郡王妃也敢阻拦,想挨板子是吗?快些闪开!”

    黑衣侍卫坚持道:“属下奉命看守,没有王爷的令牌,莫说郡王妃,便是郡王爷也不能例外!”

    “放肆!”丫鬟柳眉倒竖,准备开骂,却听轿里面的人发话了:“不省事的丫头,一大早的吵嚷个什么,把令牌给他看过不就好了。”声音轻软,正是温婉。

    第167章 做戏

    更新时间:2014-02-28

    薛岩看她如此模样,猜想这只镯子定然与连锦年有关,要不她不会如此上心。是因为跟他娘亲的遗物相似吗?她爱屋及乌?

    “这位公子,镯子是我先看中的,可以让给我吗?我买你的,一分不少。”温婉很快恢复了常态。

    薛岩怔了一下,公子?再看身上打扮,白衣素袍,厚底黑靴,立时想到自己为避人耳目易装出行,居然不记得了。那刚才她本可以大大方方跟踪温婉的,反正也不会被认出来,真是白谨慎了一场。

    想到此处,薛岩故意一扬镯子撩拨她道:“夫人也喜好此物?看起来很普通嘛,与夫人的身份可不太匹配。”

    一声“夫人”叫的温婉波澜再起,面前这个男子称她为夫人,而不是小姐,她果然不年轻了吗?是啊,女人的青春如何能耗的过似水流年,虽然她依然貌美,但是如果再不抓住时机一切都会消逝。

    其实她多虑了,不过是薛岩知她身份才如此称呼,没想到却坚定了她的信念,不能再等了,红颜易老,她希望在她姿色尚存的时候能挽回他的心,从此相依相伴。

    一念至此,温婉带上许多笑容说道:“跟价钱无关,玉这种东西在乎的是缘分,第一眼我就觉得跟它合缘,所以难以割舍。公子,可以转让给我吗?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巧了,我说怎么一眼就相中它了呢,原来是缘分啊。”薛岩说罢快走了几步,看她会不会跟上来。

    果然,温婉一边追她一边喊道:“公子请等等,我们再商议商议,有话好说。”

    听着有戏,薛岩抿嘴偷笑,更是加紧了步伐,且专寻了人少的地方跑去。

    那婆娘看他们两个你追我赶的片刻之间就在眼前消失了,再一次手摸金钗,擦一擦,看一看,不敢相信她今天的运道——一只破烂手镯换到了一支金钗,发大了!

    街市上,薛岩故意放慢些脚步,确保后面的尾巴不会丢失,就这样追追赶赶的到了一个行人较少的巷子。

    温婉尾随而至,顾不得气喘,直截了当的说道:“公子,我们谈谈好吗?银子绝对不是问题,我会让你满意的。”

    “哈哈,你说的很对,银子确实不是问题。”薛岩将手镯套在食指上转着圈圈说道:“夫人看我刚才出手的样子像是个缺钱的主吗?”

    “这……”温婉愣住了。面前这个唇红齿白的男子一身打扮中规中矩,看不出身价几何,但是他那支金钗是看见过的,成色足,手工精,确实不是一般人家所有,又听他如此话说,显然不会为那点银子动心,看来自己的筹码不对人家的胃口啊。

    “是我说错话了,但不知公子可否割爱,我确实非常喜欢这只镯子。”温婉的口气变得柔柔的,再没了讨价还价的气势。

    “夫人,我也是个相信缘分的人,我们今日能在此相见就是有缘,又为一只镯子爱不释手互相争执更是缘分不浅。”

    “你……”一个男子竟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莫非有轻薄之意。温婉脸一热,面有愠色道:“什么缘不缘的,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薛岩哈哈笑道:“夫人休恼,且听我把话说完。”说罢举起那只镯子细细解释道:“看,此镯色泽暗哑,上有裂痕,虽属玉石却不能列入佳品。同样观之夫人,华美风姿,绝艳无双,可惜眉间带煞,晦暗不明,想必是夫人家宅不宁,琴瑟难合所致,冤孽啊冤孽。”

    “休要胡说!”温婉料不到对方能说中自己的心事,本想询问究竟,却又碍于脸面佯装镇定。

    “唉,人事不可怕,尚可挽救;心魔要不得,贻误终身。夫人,何去何从全在己手,要速做决断呐。”薛岩继续添了一把柴火,看她态度如何。

    温婉犹豫了,欲言又止数回。想她乃是郡主出身,身份高贵,如何跟一个陌生的男子诉说衷肠,讨要良策,不妥啊不妥。

    薛岩察言观色,对其深深一礼道:“施主,贫道方才得罪了。”

    施主!

    贫道!

    “你……你是谁啊?”温婉吓了一跳。

    “贫道俗家姓胡,登州人氏,本出身富贵。三岁那年门上来了个道人,说我命犯煞星,小命难保,除非出家为道才能消灾避难。父母惶恐,只得让我跟着那道人上山修行,到如今已有来也算颇有道行。刚才贫道见施主在人群中行走,虽锦衣华服富贵逼人,实则皮肉表象。施主如今深陷泥淖不能自拔,出家人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我……唉!”温婉长长一叹。

    “施主,这是劫数,冥冥中自有天定。但若人力得当,劫数也能解除。今日你我有缘,贫道愿为施主做一场法事改一改劫数。”

    “改劫数?可以吗?”温婉将信将疑。

    “当然!”薛岩掐指一算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温婉再次犹豫了,这人如此年轻,可信吗?思虑片刻开口道:“刚才听你说幼年曾跟了一位道长学道,请问这位道长法号是?”

    “家师天青道人。”

    “啊,云墨山的天青道人吗?”温婉好一阵惊喜。

    薛岩含笑点头道:“正是!”

    “素闻天青道人道行高深,之前我父……家父曾数次上云墨山请道长讲道,可惜派去的人都无功而返,说老道长常年云游在外不知归期。”

    “是啊是啊,家师闲云野鹤飘忽不定,世人自然难觅其踪。”

    温婉叹道:“茫茫人海得遇道长,确属缘分。只是家门不幸,厄运频现诸事不顺,道长若能为我解忧,必定重重有赏。”

    “哪里哪里,出家人重的是德行,要那些俗物做什么?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贫道即刻去府上为施主做法。”

    “好,那就有劳道长了。”

    温婉领着她往回走。

    薛岩内心狂喜,哈哈,居然成了!刚才她在街上看到有个摆摊算卦的江湖术士,心念一动本欲扮作算命先生唬人,再一想即使蒙对了也进不了郡王府,顶多得些赏钱。一回头又看到个道人化缘,自此心里有了打算。

    “请道长稍等片刻。”出了巷子,温婉转头张望。

    薛岩料想她是在寻找翩翩,怕人多坏事,催促道:“施主,我们快走吧,不要误了时辰。”

    “嗯,一会就好,我那些下人就在附近,我让他们买了上好的香烛回去。”

    “喏,香烛店就在那边,不过最好由施主亲自购置,这样方显诚意,而且事半功倍啊。”薛岩遥遥一指,希望在店里停留的工夫能避开下人的寻觅。

    “对对对,道长说的极有理。”温婉即刻转向那处,边走边说道:“我在幼年曾有幸见过尊师一面,那时候看他鹤发童颜有如仙翁,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好的很呐,师傅他一向康健,记性比我们年轻辈的还好呢。”

    “那就好,不过道长打扮成这个样子还真看不出是个出家人呢。”

    “贫道是俗家弟子,常年如此,算是游戏人间吧,哈哈。”薛岩故意装作不羁的样子,引得温婉低了头一阵轻笑,气氛颇为融洽。

    哎呀,过关了!薛岩偷偷舒了口气,又急急忙忙的擦去了额头渗出的汗水。做戏果然是有难度的,至少对她而言步步心慌。

    香烛店到了,温婉被热情的伙计拉进了门,薛岩则故意磨蹭着逗留在门口,看那些下人是否已到此处,突然肩上一沉,有人在背后拍她,她回头一看,心里立刻大叫一声糟糕,他怎么出现了!

    “郡主,真的是您啊,小的刚才看您的背影好像好像,没想到真的是,不是说您奉旨进了宫吗?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说话的人便是柏荣的随从安哥,先前曾助她女扮男装溜出王府的。现在他看到薛岩这身行头,以为她又故技重施从皇宫里偷跑了出来。

    薛岩急忙捂住他嘴道:“住嘴,快走开啊,我们回头再说。”

    “道长,看我挑的对不对?”温婉正站在柜台前面,听着伙计的介绍犯了迷糊,乱点一通,她可没有买东西的经验。

    薛岩应声道:“来了来了。”同时对着安哥猛眨眼睛,再努努嘴指向一旁,意思让他快些离开。

    安哥一脸诧异,道长?郡主她居然答应了!还朝他猛眨眼睛,里面什么人在?他探头朝店里看去。

    薛岩急忙伸出双手挡住他视线道:“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代嫁郡主 http://www.xlawen.org/kan/509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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