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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部分阅读

    也坚决不再可能成为顾家的助力了......顾老太太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在庶子与一个嫡子之间该如何选择。

    王庭然对现场这样的情况显然也是满意的-----顾成峰还小,顾承宇又是这样一个不让人省心的角色,现在他既然能自己提出来分家正合他的心意,难得的是,顾老太太这一次的绝对会站在王氏这边,顾承宇这小子估计一点儿甜头都不会尝到的。

    屋子里众人都鸦雀无声,众人都想看看老太太这回究竟是怎么选。

    “小五,说说看,你为何在你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就想着要分家?”顾老太太压着声音,沉沉的问跪在面前的顾承宇,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平心而论,之前的顾老太太对顾承宇是很不错的,一是因为这个孙儿在顾成峰之前是顾二老爷唯一的儿子,二是因为顾承宇也确实争气上进。

    如今顾承宇说出要分家的事,顾老太太心疼是有的,不舍也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却还是生气。

    人活了一辈子,到了顾老太太这个地步,越发的就觉得面子才是最要紧的,顾承宇这么一闹,盛京的人该怎么看待他们?顾家的脸还要不要?而与此同时,顾老太太却又莫名的觉得心中有些侥幸,庆幸在这个时候顾承宇自己提出了分家-----她虽然现在脑子里仍旧乱哄哄的,却也明白顾博齐去了之后,家里的这个爵位定然会是众人哄抢的对象。

    几个儿子跟嫡孙尚且还抢不过来呢,如今这个已经入了锦衣卫的庶出孙子愿意自动退出,这让顾老太太心中确实松了一口气。

    顾承宇看出来周围叔叔婶婶们的都面带惊讶,也看出了顾老太太脸上的怒色,他斟酌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为难,却又有些委屈似地叹了一口气,道:“父亲临去之时,曾附在孙儿耳边告诉:尔是庶出,怎可与嫡出弟弟相较?当速速出离,保全性命......“顾承宇似乎觉得难堪又无法理解似地,几乎要哭出来,带着哽咽将这一句话说完,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烟一直安静的呆在旁边盯着顾老太太,并没有说话。

    她想要这个侯府的爵位,想要呆在侯府光明正大的踩在顾满还有王氏她们头上,但是同时她又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想-----如今顾博齐走了,顾家的局势纷扰不清不说,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唯一轮不到好处的,就是自己跟顾承宇,一个庶长子,无论在哪里,都会是嫡母的眼中钉。

    而且他们当初与顾满已经几次交锋,现在彼此心中都清楚已经与对方水火不容。如今顾博齐去了,家里的王氏的地位就一下子升格了,看如今顾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就可以窥视几分。

    因此,如今分家,确实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马姨娘坐在自己屋里,觉得自己的肠子都纠结在了一起,一团一团的,搅得她腹中如同刀绞一般难受,顾博齐死了她倒是伤心了几天,可是只要一想到之后的生活,马上就又将那几分伤心丢开手了,毕竟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自己活着,并且如何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现今这个情况,顾承宇要分家的念头已经表露无遗,她害怕的却是顾老太太不肯放了自己。

    自己一个妾侍而已,也确实没有跟着儿女们出去单过的理由,想到这里,她觉得腹中疼痛更甚,可是转念一想,回想起顾承宇满满的自信来,又觉得好受了几分,手中的手指绞着帕子,冷汗已经遍布额头。

    顾老太太眼睛越瞪越大,等听完了顾承宇的话,额头的青筋已经暴起,她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抛下,指着顾承宇怒道:“放肆!”

    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王氏却仍旧淡淡的垂着头站在旁边,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什么都没看见似地。

    这场仗,想也不用想,便能知道结果的。

    顾老太太向来就是个人精,如今自己手里有顾成峰这个嫡子在,又有王庭然亲身来坐镇,她才不会为了一个庶出的孙子得罪自己这个已经丧夫了,随时可以脱离顾家的儿媳妇。

    “依着你的意思,咱们这屋子里的都是豺狼虎豹,看一不小心就能吃了你?!”顾老太太冷笑了一声,接着道:“若你真是这样想的,我倒宁愿你不是我们顾家的子孙!我们顾家如何能出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二百三十八 破釜沉舟

    满屋子寂静。

    上首坐着的顾老太太神色疲惫而又苍老,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微光,过不多一会儿,她盯着顾承宇,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他:“小五,实话与你说了罢,你父亲才过世,正是尸骨未寒之际,你便提出要分家的事情来,实在是不近情理。你可知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外边的人会怎么看你?”

    顾老太太的遣词用句还是很温和的,什么叫做不近情理?这要是传扬出去,盛京里多少人会指着顾承宇的脊梁骨骂上一句:“不孝子!”

    王氏这些年来纵使不讨婆母的欢心,不受丈夫的偏疼,但是她到底是当家的嫡母,是宗妇,做事上从来没给人留下什么话柄,对待庶子庶女也能称得上是慈善,这一次顾承宇要拿她来当挡箭牌分家出去,算是打错了算盘。别说顾老太太跟顾家现今不敢拿王氏的名声去冒险,便是后头站着的王庭然也不是吃素的。

    顾承宇咬着牙跪着,额头上渐渐的渗出汗来。

    这个时候,庶女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因此顾烟只是纠结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无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承宇,又转头去看看上首神色严肃的顾老太太,心内慌张之余又有些期待。她相信顾承宇的,就像现在短短时日,他便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子青云直上,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近臣。

    侯府是个好地方,只要有定远侯在,就等于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靠在这树荫底下当然好乘凉,可是这颗大树的枝桠实在是太多了,她们这些边边角角的小叶子哪里能站得稳?要是一直在侯府呆着,那他们永远都要背着一个庶出的身份,都要低嫡出的姐妹兄弟一头。

    既然这样,还不如索性赌一赌,反正现在的人生也是赚来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世间的事哪里有不付出代价的?

    顾承宇心中的想法跟顾烟不谋而合。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原先顾博齐还在的时候,知道顾博齐对自己偏疼,顾老侯爷又不一定还能活的长久,底下的嫡出的弟弟顾成峰虽然身份比自己高一头,但是到底比自己小了十几岁有余,等自己闯出明目来了,这侯府的爵位究竟落到谁头上还真是说不定。

    可是现在不行了,顾承宇是聪明人。当然明白顾博齐的死意味着什么。

    他嘴角微微颤抖着。思索半响之后叹道:“祖母仁慈。孙儿只求带着妹妹与姨娘出府另立门户!”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定了结果。

    其余的几位叔伯们都若有所思,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好!”顾老太太沉吟半响,觉得喉咙里有股血腥气直要往外冒。她蹙着眉头,镇定自若的下了决定:“既是你这么说,那我这祖母的不应倒是显得不通情理了。这样吧,你既然一心想着要往外搬,咱们就请了族里的长老来,都说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不许分财异居,如今我便替你祖父与父亲,成全了你这份心!”

    在座之人无不变色。

    本朝有明文规定。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孙不许分财异居,却又有一条说明是“其父母许令分析者,听。”,如今顾老太太自然有许令顾承宇分出顾府单过的资格。

    只是顾老太太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周又素来重视孝道,顾承宇这回分出去,纵然是前程似锦,纵然大有前途,于名声这一条上,大抵是毕生都有个污点了。

    不过他想必也不在乎的,锦衣卫啊,那是个什么地方,进去了那里当差的人,哪个不是日日被人在背后吐口水骂的。

    顾老太太见顾承宇仍旧稳稳当当的坐着,半丝表情也没有,倒是镇定了下来。

    “小五,我如今派人去请族中长老过来,在这之前,你须得应我三件事。”

    顾承宇抬头,瞧见顾老太太苍老又疲惫的神色,皱眉点了点头:“但请祖母明示。”

    “一.你虽是我顾家的儿孙,分了家出去,却又是单独家业,自此之后,一笔虽写不出两个顾字,但到底不是同一个了。”

    顾承宇现在干的是锦衣卫的勾当,说起来倒是一直被顾老侯爷所担心又不喜的职业,锦衣卫这种地方,最容易惹是生非,招惹祸患,早日与他撇清关系倒也好。

    此言一出,顾烟先心中一动,恍惚觉得胸腔那颗心惴惴不安得可以直接蹦出喉咙来。

    “孙儿晓得了,必当从命。”

    顾老太太点点头,继续道:“其二,如今你父孝未过便嚷嚷着要分家,总有那起子小人在后头戳咱们家的脊梁骨......”

    “祖母放心,是孙儿不孝,累及家人,自当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坏了家里名声。”

    “这第三点.你父亲唯有你与你弟弟两个儿子。这家产由我作主分成五份,你几个叔伯每人一份。你父亲名下的产业便由你兄弟二人均分,你可服气?”

    这实是没什么好不服气的,顾承宇便点头刀:“孙儿一切听祖母做主。”

    闹了一日,顾老太太到了此刻才真正觉得心神俱疲,便挥手道:“既是如此,你便先去知会你姨娘一声,早做准备罢!明日大家便开祠堂。”

    顾承宇沉了脸色,认认真真的给顾老太太磕了三个头,便撩起衣袍,领着顾烟径直出了德安居。

    这一次,顾承宇没占到丝毫便宜。

    大周朝重孝道,如今亲父过世,顾承宇已经报了丁忧,幸好他身份特殊,并不需同文臣那般守足三年。

    可是一年的时间,锦衣卫这样特殊的地方会有什么变化,却又难知晓了。毕竟,锦衣卫可还有个欧阳宣在,那个也是个年少成名,跟着皇帝多年的心腹。他在这个时候分离出顾家,且还落的个与嫡母闹翻,与祖母不合,得罪顾家全族的下场,着实有些冒失了。

    顾烟蹙着眉,心中的担忧一阵一阵的涌上来。

    仿佛是看出了顾烟的害怕与担忧,顾承宇在碧波庭站住了脚,望了一眼满湖的湖水,轻声问刀:“烟儿,你怕么?”

    自然是怕的,侯府是颗巨大无比的树,而顾承宇如今的修为,还远远不能达到与侯府分庭抗礼的地步,这一分家,以后的日子未必能如同今日这般好过。但是顾烟也明白,顾承宇这么做也没错,迟早是要分的,还不如早早的分出去,少了许多掣肘,说不定顾承宇还能更快的从顾家的这个漩涡里脱身出来-----王家实在是个恐怖的存在,她觉得她们从王氏与顾满顾成峰身上占不到好处。

    “我不怕。”她立定了脚,盈盈的望着顾承宇,一双眸子亮的出奇:“从此咱们就是自己的主子了,再也不用低人一等,因此我什么也不怕。”

    顾承宇心头一软,神色温柔下来,如同小时候那般摸摸她的头,叹道:“是啊,从此咱们就是自己的主子了,你合该不怕的。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低人一等,站在顾满面前低声下气了!为兄一定给你挣出一份前程来,定要你比顾满风光百倍千倍!”

    不用再依靠侯府了,也就是说以后不用再看嫡母的脸色,不需要在嫡姐嫡妹面前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来,生活肯定会容易许多。虽然失去的,或许会是暂时的声名,但是他顾承宇不怕,顾烟就有了立足的底气。她亲哥哥是皇帝的救命恩人,是六皇子身边极为得用的心腹呢,锦衣卫又是个这样特殊的地方,多的是人要来奉承她顾烟,日后的日子,且过且瞧着罢!

    想通了这一点,顾烟觉得心头的不虞跟愤愤都一扫而空,以后的日子还长,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呢?总之不会比现在差就是了。

    顾承宇携着她先去了关雎阁,扫了一眼院内的丫头嬷嬷,回头冲她道:“烟儿,咱们明儿分家,下人大概总也能分个几房。你现在就瞧瞧你得用的,咱们去跟母亲讨来就是。”

    单独出去立府,找下人就是个难事,找牙子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挑不出可心的人来,就是挑出来了,往往也还得费心调教才能上的台面,大家子人家,下人们也是彰显主人体面与否的。顾烟这屋子里的下人向来有几个心腹得用之人,到时候与王氏一说,王氏为了名声也不会在乎这几个丫头,说不得到时连她们老子娘也一道送了来。

    顾烟答应了,见他转身便要出门,又有些犹豫的叫住他:“五哥!”

    顾承宇回头看她,眼睛阴沉沉的,待触及顾烟时却又阴霾尽散,笑道:“怎么?”

    太阳遥遥的挂在西边天上,已经被山挡住了半边,旁边的云彩皆被染得红通通的。

    顾烟莫名觉得自己想多了些,便摇头笑道:“没事,哥哥去看看姨娘罢。”

    关雎阁安静许多,顾烟瞟了一眼书房主正对着的秋千,沉声吩咐:“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不在这儿了。”

    二百三十九 出府

    定远侯府是顾氏一族的嫡支,因此开祠堂之时,族里地位高年纪大的耆老们通通都来了。

    他们望向顾承宇时眼神总带着些许的不屑,间或却又有些复杂: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比顾家其他子弟都要优秀的多,如今偌大一份家产,顾家这样好的大树,他也不愿意靠着,竟然说走便要走,着实令人有些佩服。但面上要做出的深切鄙视还是要做一做的-----毕竟顾家的子孙主动要脱离门户,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财产分割用去的时间极为简短-----一来昨日顾老太太便已经与族中长老们商量过具体事宜,而顾承宇也摆明了不纠缠。二来这事情朝中是有先例的,并没什么值得推敲。

    顾承宇分到了京郊的一座别院,江南富庶之地的两座庄子、而其余的,却并没得到什么了。

    既然财产分割既定,顾承宇便跪下端端正正的给顾老太太磕了三个头,眼中流泪,却仍旧梗着脖子沉声道:“不孝子孙给老太太磕头,祝老太太平安康健!”

    顾家众人看向随侍在顾老太太身边静默不语的王氏,心中便有些鄙夷加不忍-----他们并不如这些亲近之人了解前因,见此情状还以为当真是王氏未等丈夫尸骨未寒便容不下庶子庶女。

    三太太在后头站着,不由得伸手推了王氏一推,意思是要王氏辩解两句。

    王氏转头朝她微微一笑,紧接着便上前轻柔的搀扶起顾承宇来,泪盈于睫,一脸慈爱的问他:“虽说已经分了家,你总归还是我们顾家出去的子孙,作甚弄的生离死别似地?你向来是个要强的性子,母亲也知道你的志向......若不是你十八弟还年幼......”说到这里。俨然已经泣不成声。

    众人见此情形,倒是对外头的说辞有些疑惑了。说的也是,现如今二房这情况。孤儿寡母的,唯一能拿主意的男丁便是这个顾承宇了。如今他一走,二房可就只剩下弱女幼弟了呀!

    顾承宇心中微哂,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王氏这个小白兔,居然也学会做面子情了。看来顾满教的可真好呢。

    王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又柔声刀:“京郊的别院是四进的院子,昨儿我已经派人去收拾好了。若你实在急着要去,勉强也可住人的。只是......”她说着又忍不住哽咽道:“只是。只是你千万记得要常回来看看你祖母。老太太老了,想你们想的紧呢。还有你十八弟,日日缠着你的,如今你一走。可真不知要怎么好......”

    可惜顾满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不能进祠堂来,否则非得为王氏今日的表现喝彩一声不可。

    用四个字来形容王氏今日的表现,非得是“唱作俱佳”不可。

    顾承宇最后一点儿名声也没给捞着,这样一表态。再加上王氏向来柔弱,对外的态度从来都是春风拂人,从未跟人红脸,任谁都不能把她跟强悍不容人的嫡母联系起来了。

    祠堂里不乏有德高望重的老太太们,都纷纷上来柔声安抚王氏。都怜惜她如今失了依靠,言谈中不乏替她不平的言辞,王氏却只是红着脸,不说庶子一声不好的。

    相反,王氏还事事为他打算,连庭院也给收拾好了,最后又道:“对了,你没当过家不知道,这进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费钱的?你如今丁忧停了职,一月的那点儿俸禄怕是不够你妹妹买胭脂的。”王氏叹了一口气,回头示意蒙雨上前,道:“这里有五千两银票,你且先拿去用着。若是不够了,千万使人回来与我说!”

    蒙雨托着一只锦匣上前,顾承宇心中警铃大作,看向王氏的的眼神里有忍不住的震惊。

    王氏短短几日竟已经能修炼到这个程度了,倒是让他要刮目相看了啊。

    让下人上前接了锦匣,顾承宇再笨也知道,才刚打算的,只跪顾老太太的想法是不现实的了-----嫡母显然已经好事做尽,该为自己这个庶子想到的都已经想到了,自己若是再不识抬举,难免要被人说成欺负孤儿弱母。

    王氏这一招真狠,打了你的嘴巴,你还不得不给她道谢。

    掩饰住心内的不屑跟不忿,顾承宇掀袍直挺挺的跪下,哭道:“多谢母亲谅解!”

    王氏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柔声斥责道:“一家人说什么谅解不谅解的?你们过的好,才是我这母亲该高兴的事儿呢!”

    给顾氏族人上演了一场母慈子孝的大戏,这场分家总算是平平静静又诡异的完成了。

    顾氏长老们从未见过分家分的这般干脆的-----求去的什么也不要,给一点接一点,不给也不抢。留着的呢,也一点也不贪,不仅不贪,该给的都给了之后自己还私下出钱贴补。这家分的多么和谐?

    只是他们又有些疑惑了:这既然都这么和谐了,那分家作甚啊?

    午膳王氏早就与柳氏跟方氏准备好了,就摆在碧波庭那边儿的大厅上,于是众人移步往碧波庭去用午饭。

    王氏又回头吩咐顾承宇:“去将你妹妹也叫来,以后也未必再有机会聚的如此整齐了……”似是在叹气。

    大家族的热闹总有种群居的使命感,因此一提分家便容易使世人非议也就是这个道理。顾承宇低头应是,转头就吩咐人去通知顾烟往这边来。

    男人们的席面都在大厅之中,女人们却都聚在碧波庭中央的亭子里,四周下了帷幕,倒也是个清静优雅的好去处。

    顾烟不一会儿便娉娉婷婷的来了,抬头见了王氏,先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哽咽唤道:“母亲……”

    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儿,何况又是这等柔弱姿态,是很容易便能使人同情心泛滥的。众人都道分家这种事一个女孩儿家也无法作主,何况她上头又有个那样能干的亲哥哥,她除了随哥哥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因此都不责怪她。

    王氏更是上前一步将她搀起来,又拿了帕子替她拭泪,耐心劝慰道:“好孩子,今儿可别哭。你们从今后就是一府的主人了,再不能像在家中这般任性。你哥哥如今在天子面前当差,内院可就靠你了啊!”

    一个姨娘,纵使出了府另立门户也还是姨娘,王氏根本提也不提她。

    顾烟一噎,忙收了泪恭谨应是。

    王氏点了点头,将她送至女孩儿们那一桌,笑道:“你们姐妹定有许多悄悄话说,母亲便不碍着你们了。可千万不许再哭了。”

    顾烟本已经坐下了,闻言忙又立起身来听着,行礼道:“女儿知道了。”

    顾清正回头与顾鑫说些有的没的,见了她来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出声讥讽道:“十一妹如今可是拣了高枝飞去了,眼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姐姐妹妹的?”

    桌上的气氛本来就算不得好,如今被她这么一说,众人就都识相的闭了嘴,不再插话了。

    以往嘴皮子最利,最喜欢搭话的双胞胎对视一眼,竟都低垂了头,绞着自己身上的碧玉丝绦,讷讷不发一言。

    顾鑫似乎觉得奇怪,撇头往她们那里瞥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冷笑了一声-----倒是把双胞胎闹的红了脸。

    如今顾鑫已经定下了婆家,前阵子刚刚文定,卢家不是什么善茬儿,因为之前的事,早已对这个媳妇儿不满,才下了文定,转头就定下了保定府的一个员外的女儿做平妻,算是狠狠的打了顾鑫这未过门的媳妇儿一耳光。

    因此顾鑫这脾气越发的古怪冷漠起来。

    倒是双胞胎近日因为变故颇多,加之顾成栋实在是不成器,被她们外祖母狠狠地斥责了,再送了几个随从过来贴身跟着,已经收敛了不少脾气。

    双胞胎更是再也不敢瞎天下地的胡作,令人看着也不再如同往日那般心烦。

    顾琳向来好脾气,见此情状忙打圆场:“六姐是与十一妹玩笑呢,十一妹可别往心里去。”

    顾烟感激的向她投去一瞥,嗓子不自觉的就堵住了似得,楚楚动人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泪,哽咽道:“这一去,日后咱们姐妹未必就有似近日这般的亲近甜蜜了。哥哥他性子急,做妹妹的除了顺着他也没有别的法子。还望各位姐妹千万别怨妹妹狠心,他日在哪里碰着了,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儿的……”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一时也都安静了下来,心中倒有几分唏嘘之意,也并不再出言为难了。

    顾满恰巧在此时过来,她原先在不远处瞧着顾烟表演,并没有出声,因此如今忽然大喇喇的一出现,倒是把几个姐妹都惊了一跳。

    这些年来,顾满与顾烟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未曾停止过,二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在今日忽然要做个停止的段落了。

    不论如何,这第一回合,是自己赢了。

    顾满瞧着顾烟微微一笑,极为温和的上前挽了她的手,脸却朝着众人笑:“十一妹又胡说了,纵使出了府去,难道你就不姓顾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咱们终究还是嫡亲的姐妹。京城的圈子就这么点大,难道日后也就不碰面了不成?”

    二百四十 无力招架

    顾满的段位又上了一个台阶。

    顾烟到了今日还记得那年的冬天,她站在梅花林里,瞧着顾满睁着一双明亮透彻的眸子瞧着自己,那目光凌冽,还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只是瞧着,就能打一地的寒颤。

    还有自己上前表示亲近之意时,她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更是让她郁郁不能平。

    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对这些偏的庶的之类的事向来不甚看重,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低人一等。

    可是顾满这个嫡女的存在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她:你不在乎是你的事,这世上的人都是在乎嫡庶之分的。

    嫡女天生就注定了要高人一等的。

    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被这些迂腐的条条框框限制了这一辈子,不甘心要被一个本土女踩在头上。

    八岁的顾满就已经有居高临下的神态了,她总用自己冷清淡漠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自己在她眼睛里只是一个小丑。

    这一路走来,顾烟利用过许多人。

    她一直以为凭着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以踩着顾满过日子。事实上本来她的确是有这个机会的,顾满有个不得顾博齐喜欢的娘,而且软弱的连姨娘都能上去踩一脚。

    那时王氏又没有儿子傍身。

    可惜事情一步步走下来,什么都没有按照她原本计划的那样进行。

    王氏安安稳稳的坐在了顾夫人的位子上,连皮毛都没被撼动过。唯一的变数顾博齐,如今也已经归了天。

    所以顾烟选择退避。

    这一回合,她输了。

    没有了顾博齐的庇护,她的日子再也不可能如原来的那般好过。

    原来她还只是被王氏房里的人看不起,如今顾博齐死了,那这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再也不会有顾忌。对待她这个无父又不得嫡母喜欢的庶女会踩到哪里她即使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

    顾烟抬起头看着顾满,顾氏一族的人样貌上大体都是不错的,而顾满是顾氏一族样貌上的翘楚。她尖翘的下巴微微扬着,一双琉璃透彻的眼睛似笑非笑。

    任是谁也瞧得出她那双眼睛里的神采飞扬。

    顾烟于是心内再次愤愤不平起来。

    同样是顾氏一族的女孩儿。同样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自己就得退避三舍才能求个安稳?而顾满却可以稳坐钓鱼台。

    所以说上苍有时候并不让人觉得公平。

    命数?

    她顾烟从前不信,到了今时今日更加不可能相信。

    顾清倒是不好再作了,从见到顾满进来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收敛了脸上的讥笑。

    到了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范氏要她忍着让着顾满了,因为顾满身后的王氏太强大了-----没了顾博齐。王氏也有办法令二太太王修盈稳稳的呆在二太太的位子上。

    与顾满硬碰硬,顾清从来没有得过好处,她现在已有些怕了。

    怕的越狠,心内的愤恨就越深。

    忍着。她捏着帕子,搅得帕子一团一团儿的,皱的不成个样子。

    这顿饭吃的着实令人无法下咽,顾烟才坐了一会儿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其实在之前,应该说是她穿越来的这些年。她的耐力跟定力向来都是一等一的,从来也没有坐不住过。

    可是今天她坐不住了。

    在你需要低眉敛目讨生活的时候,在低声下气与藏拙是刻意为之的时候,你并不会觉得心中难受。可是到了现在,明明已经没有必要仰人鼻息了。你却还是得在对手面前端着谨慎小心的态度,却是一种煎熬了。

    顾满好整以暇的瞧着顾烟皱起的眉头跟眼里来不及掩饰的那丝不耐烦,心中才真正觉得有些畅快。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从顾烟脸上见到这么明显的不耐烦呢。

    果然,一旦不再需要王氏了,顾烟就再也不屑于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来。

    这样的人,生来傲气满分,一直以为比这天下人都强,如今自己得了好去处,再也不必仰人鼻息,也可以做得一府名义上的女主人,心态自然是会与先前的不一样。

    可是顾满偏偏就是不想让顾烟这么如意。

    这么多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也不能允许顾满令她如意。

    顾烟大概以为顾承宇如今另立门户了,以后的日子就会比在顾府好过得多,其实她错了。顾承宇出去另立门户了,那么虽然他还姓顾,却再也不是那个在侯府里当嫡系的那个五爷了。

    京城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没几个蠢笨人。自然能看出这次顾承宇闹着出府,已经把王家得罪的狠了。

    他如今分家出去,名义上可就不再与侯府有什么关系了。

    那理所当然,侯府的这一棵大树,他也别再想靠着了。

    以后的日子,他们兄妹俩决计不会过的太轻松。

    是时候让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大小姐出去看看世上的人情冷暖了,顺便也让他们洗洗心里那些莫须有的委屈-----王氏这个嫡母做的已经不能再公道了。

    可惜有些人天生就要以一副自卑又极度自尊的心态来活着,不存半点感恩之心,这样的人,活该受苦。

    对付一个自尊心极强,极要面子的人该怎么办呢?

    很显然也很简单,那就是尽量舒展你的眉头,笑的能有多开心就多开心,活的能有多潇洒就多潇洒。

    这样就足以令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

    顾烟忍了又忍,手指甲嵌入肉里,能感觉到钻心的疼才将自己的理智召唤了回来。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顾烟清楚的很,因此不管怎么生气,都不能中顾满这个贱人的奸计,若是她今日在这里甩袖走人了,那顾承宇就真正在族里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向来知道轻重的,因此她也只是瞥了顾满一眼,转头曼声问云彩:“前儿我让你收起来的几朵宫花放在哪儿了?也该拿出来分给姐妹们戴的。”

    云彩知晓她如今心情不好,不敢怠慢,忙上前回答:“收起来了,因为姑娘吩咐过留着分给众位姑娘们,我这就遣人回去拿去!”

    顾烟却伸手拦住她,笑道:“何必这么忙?待会儿我自去取了,再到姐妹们房里坐坐,叙叙别离之情也罢。”

    话题被顾烟自己转开,其他几个顾家姑娘们就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闹了这么些年脾气,各自算计了这么久,如今已然铜筋铁骨了,却仍旧被顾烟与顾满二人之间的暗流汹涌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满不好得罪,顾烟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无害的白莲花,她们着实不敢出声打岔,生怕触了谁的眉头又要被一顿羞辱。

    大抵是因为姑娘们都大了,也渐渐开始明白起什么叫做一损即损的道理来。

    顾烟幽幽的看着顾满,眼珠子转了几转,目光在波光潋滟的湖面上一扫,忽然失声尖叫道:“飞机?!”

    顾满皱眉,条件反射的朝天上去看。

    一碧如洗……什么也没有。

    顾烟于是冷笑:自己是朝水里看的,若真是古人,虽不明白什么是飞机,也该跟着自己往水里看才是,唯独顾满抬起了头。

    再加上之前的种种特例,顾烟心中闷着一口气,几乎想上前直接将顾满推下湖里淹死了事。

    果然如此,她就说,顾昭看起来并不像是现代人。

    当然,顾满也不像。

    顾满装的可太深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不知道当日她听见自己谈明月几时有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看笑话呢?

    她曾经不止一次因为算计顾满次次落空而觉得失落难过,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本土女聪明,可是现在看来,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

    只不过顾满胜在比自己晚些露出马脚而已。

    “十一姐,你说什么呢?”顾锦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的水面,抬头看向似乎正在发愣的顾烟。

    顾烟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抚额叹道:“近日在书上看到有一种能在水里活着的鸟,名字就叫做“飞机”,因此才刚眼花瞧错了,只当真有这样的鸟儿呢!”

    顾清于是嗤笑一声:“只恐又是杜撰,我活了这么大,可从未见过不在天上飞,倒是在水里游的鸟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顾烟认真的摇头,道:“我也是看了书,才始信这世上果真有许多关怪陆离,不可解释之事。九姐姐应该也看过这本书的,是么?”

    顾满才往天上看,便知道着了顾烟的道。

    因此如今顾烟话里有话,她也只是略微一犹豫,便点头笑道:“十一妹说得对,这世上果真是无奇不有的。”

    顾满承认的痛快,是因为她刚刚已经做出了第一反应,看在顾烟这个现代人眼里已经坐实了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身份,再说也没有用。

    顾烟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朝她走去,低头在她耳朵旁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白芷倒是听见了,却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

    顾满自己却听懂了,顾烟用英语说了一句话:“你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

    穿越同仁都已经发了话,也摆明了立场,那还有什么好说?

    不死不休呗!谁怕谁?

    二百四十一 求情

    有句话说,一个人彻悟的程度,恰等于他所受伤痛的程度。

    而顾满如今显然已经全然彻悟,彻悟到恨不得邱家一夜间家破人亡。

    开了春,日子步入四月份,岸边的柳叶渐渐的垂得长了,枝条伸展开来,开始星星点点的浸入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盛京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天气也格外的如人意,街头巷尾到处都飞扬着飘絮。

    顾满除了斗篷,换上了素色的衣裙,立在关雎阁里,看着人来来往往的进进出出。

    是顾烟使人来搬她的东西,如今别院已经彻底收拾好了,之前还未收拾好的东西,如今全都要搬走。

    来搬东西,正主儿可不能不出现,顾承宇带着顾烟先去了老太太房里请安,如今在清江院陪着王氏说话。

    顾满立了一会儿,转头往王氏的清江院去-----其实关雎阁也并没什么特殊的,当初顾博齐拼了命似地要跟王氏较劲,非得把这间院子取名叫做关雎阁,用来显示顾烟与自己这个住在明月楼里的嫡女地位相当之意。

    可是如今又怎么样呢?她仍旧安安稳稳的住在明月楼里,顾烟却已经搬出了这个关雎阁。

    中午的太阳有些刺眼,抱玉将伞打开,撑在顾满头上,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出声道:“姑娘,太太说( 嫡女重生宝典 http://www.xlawen.org/kan/50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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