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阅读
。”
夏夏以前贴身伺候明后，后来被拨给子都用，是值得信任的人。机敏的夏夏闻声早就走了进来，把还想凑过去的奶娘给隔到一边。
奶娘讪讪地笑了笑，“奴婢下去为小皇子熬点热牛奶，先告退了。”
她离开后，子都立刻把小仲墨放到床上，吩咐夏夏，“你快看看我弟弟有没有事？”
夏夏望着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的子都，温柔地应了声“是”。她轻柔地解开了仲墨的小包被，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包被里没有令他不舒服的东西。
子都轻轻拍打着泪汪汪的弟弟，气愤地说道：“我一定要告诉母后，仲墨的奶娘肯定有问题，不然他不会这样的。这些坏人，都以为孩子小不懂，哼。……夏夏，你要为我作证。”
“奴婢一定会的。”夏夏没有忍住，小心地摸了摸子都的脑袋。还是这么小的女孩儿，竟然这么聪慧。小姐还担心公主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而畏畏缩缩，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问题，大公主经历过那些，反而更懂事。
子都打了个呵欠，脱掉鞋子爬上床，和仲墨躺在一处儿，“夏夏你让人看着，母后好了就来喊我，我先睡会儿。”
子都是个很自律的孩子，平日里都会早起跟着明后打一套拳。不过今天，明后显然不会早起了，而她刚才拖着那条大鱼又耗费了不少力气，看着仲墨又睡着了，她也感到特别的困。
“公主放心睡吧，等会叫您吃早饭。”夏夏帮她盖好被子。
姐弟俩很快呼呼地睡着了，夏夏尽职地守在床边。
“竟然就这么睡了？”坐在房梁上的银禧愤愤不平，盯着子都的苹果脸看，“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小东西。罚你去闽中山给我做苦力怎么样？竟然胆大包天想把我放在鱼缸里，可真是……鱼缸？对了！”他轻松地跳下来，来到子都的床边，伸出手一提，便将她的魂魄抓了出来。
45——厌弃
刚被拎出来的子都还一脸迷糊，怔怔地看着银禧把她放进了一个大水球里。
子都摸了摸屁股下面,咦,好奇怪,明明摸到的是滑溜溜的水，怎么就一点也不潮湿呢？
“唔，小子都都,”银禧用手弹了下飘在半空中的水球,“有没有感到害怕？想哭就哭吧！”
那水球被他弄了个底朝天，里面的小子都也跟着翻了个跟头,宽松的小褂掀起来盖住了她的头，露出了她肥肥的小肚子。
“哈哈哈,看你那样儿，可笑死我啦！”银禧捧腹大笑。
子都挣扎了一会儿,重新坐稳，把衣服整了整，严肃地看看银禧，再看看躺在床上和仲墨抱一起睡的“自己”，小脸沉沉的，“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法？”
“你猜啊哈哈哈……”银禧揉着笑痛了的肚子，抬脚把关着子都的水球踢出了窗外，“小心点哟，水球要是戳破了，妖怪们闻到新鲜死灵的味道，就会吃掉你！”
银禧的臭脚，一下把球踢向了窗外那棵貌似的梧桐上，直直地朝一根戳在外面的纸条冲去。
“唉，别—！”银禧笑到一半脸就僵住了，急吼吼地飞出去用身体扑住了那颗水球。
他只是想吓唬下子都，可不想要她的命啊！
银禧抱着球一头扎进了梧桐里，哼哼唧唧了老半天才顶着一头绿叶子爬起来。
“喂，你没事吧？”银禧呸一口吐掉一片叶子，慌张地询问子都的情况，“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子都的大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她摇摇晃晃了几下，以一个还算体面的姿势晕了过去。
银禧紧张地不得了，抱着她晃了两下，“天，她可不要有事！”
这时，他注意到明后和昭文帝正携手而来，为免他们发现子都的异样，他只好赶紧把她的魂魄送了回去。
明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儿女的脸颊。子都的体温有点低，明后仔细地看着她。
“怎么了？”昭文帝问道。
“她是不是着凉了，怎么手这么冷？”明后威严地扫了眼身后侍立的夏夏。
夏夏立刻就跪下了。
“朕看看。”昭文帝亲自过来把子都抱了起来。
明后有点担心，也有些欣慰。子都出生时，是她和昭文帝关系最僵的时候。他们俩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还连累了小子都。
子都被吵醒了，不是很开心地揉揉眼睛，见到抱她的昭文帝，立刻打起了精神，“给父皇请安。”
“真乖。”昭文帝忍不住亲了亲女儿的苹果脸。
子都小小的错愕了下，立刻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明后看着亲亲热热的父女俩，低头悄悄地拭了拭眼睛。她真是懂事的太晚……进了这里，本就不该再奢求什么一心一意。
睡饱了的仲墨也醒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珠望着被昭文帝抱住的子都，突然响亮地喊了声：“姐姐！”
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明后甚至喜极而泣，“仲墨会说话了！”
昭文帝则稀罕的不得了，腾出条胳膊把小仲墨也抱进怀里，“仲墨，叫一声父皇。”
仲墨看着昭文帝，自信地喊道：“姐姐！”
“弟弟好乖。”子都大人一样称赞他，摸摸他的脸。
仲墨就咧着只长了两粒牙的嘴笑。
昭文帝抱着他们姐弟俩，坐到明后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再生一个。”
“不正经。”明后满面飞红。
悄悄隐起身的银禧看到这一幕，大大松了口气，幸好没事，呜呜，吓死人家了啦。
这天，是子都记忆中最后一个温暖的日子。那天晚上，昭文帝不知因为何事闯进了明后那里，大声地斥责她，之后便让人封了明后的宫殿，谁求饶都不肯。子都和仲墨则被强行带去了柳贵妃那里。
紧接着第二天，昭文帝赐死冯将军夫妇的圣旨便到了冯家。冯氏夫妇死后，所有家产全部充公，男女皆被送上一条出海的官船，流放海外。
一夜之间，冯氏一族便从文国消失。
转眼间过去了三年。
夜幕笼罩着文国的皇城，曾经华丽热闹的皇后宫殿成了一座寂静的坟墓。
宫殿围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从被杂草掩盖的窟窿里钻出来。
“慢点儿，小心别碰头。”高的那个轻声提醒矮的。
这两个小孩不是别的，正是废皇后冯氏产下的一儿一女—仲墨和子都。
子都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因为身子细长，显得脑袋有些大，像颗豆芽菜。仲墨却正圆胖可爱，只是身高只到姐姐的腰部。
他笨拙地爬出来，和子都一起慌手慌脚地把窟窿掩盖住。这一年多来，他们都是靠这个洞钻进钻出去看望娘亲。
“快走快走！”子都已经看到了巡逻侍卫的灯笼，她催促着仲墨，拉着他的小手飞奔起来。夏夏就在前方接应他们，拐个角就安全了。
“啊！”仲墨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特别突兀。
“谁在那里！？”侍卫们呵斥着，同时迅速地向这边聚拢。
子都紧紧地抱住了仲墨，“不怕不怕，我们是这里的主人，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虽然这样说，子都的心却沉了下去。父皇对他们的忍耐能到什么时候？柳氏的儿子三年前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紧接着父皇就性情大变……
子都明明都看到了侍卫们的刀尖，可下一秒，她和仲墨却出现在了她自己的卧房里。不只有她，站在屋子中央的还有一脸迷惑的夏夏。
废后宫中，明慧听着外面的喧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如果不是还牵挂着两个孩子，她早就不愿活在这世上了。她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那些侍卫们惊疑不定的声音，心中稍定，看来没有被抓住。
她因为过于紧张而出了一身的汗，等到反应过来才觉得浑身冰凉，风吹过去就跟打霜一样的冷。
明慧回到屋里，惊讶地发现妆奁前站着一个久违的人—银禧。
他似乎长得更为高大了，还强壮了很多。明慧咳嗽了声，“你回来了？”
“啊，对，我来看看红红怎么样了。”银禧一开口，声音还是那般的悦耳。可明慧立刻感觉到了不对，以前的银禧，声音是轻细柔软，音色明丽，比较中性。这次明显有了变化。
“你变成男人了。”明慧肯定地说道。
“是啊，”银禧回转过身，苦着一张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陋？”
“还好。”明慧浑身无力，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主人，”原本安静地呆在镜子背面的一颗红宝石自动地跳下来，变成了一只闪着红光的大虾，蹦到了明慧的腿上，“你放心好了，小主人他们都没事的，这条蠢鱼已经及时把他们救走了。”
是的，明艳却低调无比的红红，在明慧被打入冷宫后，很有爱地跳出来，陪她说话解闷，顺便开导一下她。
明慧看向银禧，对方点了点头，她感激地说道：“真是谢谢你了。幸好，他们都没事。”
银禧望着头发白了一半的明慧，皱着眉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慧苦笑道，“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红红说，他被妖邪迷了心智，才会这样对我。……可是，除了我们家，别的人，整个文国，依然这么的正常。”
红虾子努力跳得更高，“蠢鱼，你快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进来时也感觉到了吧。”
银禧伸手捏住了红虾子，用力掰扯着它的钳子，“混蛋，不准这么叫我！我是感觉到了，那个贵妃宫里妖气弥漫。不过我打不过它，要不是看到那两个小的，还想来看看你，我想直接逃走的。”
红虾子一副被侮辱了的语气，“什么？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不要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明慧“腾”地站了起来，“银禧，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贵妃是妖？……这不可能啊，我和她从小也是认识的，她是人。”
银禧哼了声，“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妖是天生的，有些是后来生出的。有人心生邪念，就容易被妖邪附体。”他说着，打了个哆嗦，“反正我是打不过它的，我要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等一下。”明慧拦住了银禧，“你能不能，把我的一双儿女带走？”
“啊，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银禧竟然满脸通红，语无伦次起来，“我来看红红，又不是她。带个人回去像什么话！”
明慧看了眼在床沿上溜达的红虾子，和银禧商量道，“我把红红给你，你帮我把子都和仲墨带出宫。……随便哪里都好，做个自在的乡野农夫也比留在宫里安全。”
银禧的脸皮涨成了绛紫色，“这怎么好意思呢。”
红虾子怒视着他，“真搞不懂你在害羞个什么，你这条蠢鱼。”它是很不待见银禧的，没有谁会喜欢一出生就被人追着跑，还有被分割成十块八块串起来做首饰的危险。宝石一族的哀痛谁能懂？
明慧的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她似乎是找到了新的希望。“求你了银禧，帮我保住子都他们的性命，他们就是我的一切。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冯家祖宅的地底下埋着一罐金银珠宝，你带着他们出去，那些都是你的。”明慧说着，在银禧面前跪了下来，“求求你，带他们走吧。”
银禧背过身嘟嘟囔囔了一阵子，答应下来。“红红我先寄存在你这里，等那妖怪被收了，我带他们回来时再拿走。”
“他会不会受到伤害？”明慧问道。
银禧想了想，语气沉重地提醒她，“那东西我打不过它，但我有点预知能力，看得到它二十年后要消亡的命运。我能力有限，带着子都和仲墨走已经是很勉强了，没法再救你。我不确定你能否熬过这其中的日子。”
“谢谢你。”明慧认真地给银禧磕了三个头，“孩子们就交给你了。至于他……若真熬不过，我也会在奈何桥上等他，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46——带走
子都和夏夏先哄睡了仲墨，两个女孩抱在一块儿,战战兢兢地过了大半夜,发现宫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终于放下心来，也不顾什么主仆之别，都倒在大床上睡着了。
子都睡得并不安稳,长期以来,她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所以,一听到屋里的响动，她立刻就醒了。
来人高高大大地站在窗户边,更奇怪的是，他还戴了件垂着面纱的斗笠。
“你是谁？”子都的第一个动作是去抱弟弟。
竟然已经不认得他了么？银禧心中突生悲凉,又暗自恼怒着，便粗声道：“是我。我是银禧，你见过的。”
子都扭头帮仲墨拉了拉被子，又帮夏夏也盖上被子，“哦”了声，“你去看红红了？”
“嗯。”银禧应了声，气愤地发现子都竟然还要接着睡，不由向床前走了两步，“喂，刚才是我救了你们。”
子都小小惊讶了下，她知道有人帮了他们，却没想到……“谢谢你。”她跪坐在床上，冲他作揖，“你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银禧烦躁地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团团转了两圈后，他指着子都，“你，把你弟弟叫起来，跟我走。别那样看我，是明慧让我带你们走的，这里不安全，她让我先把你们藏起来。”
子都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没有动，反而警惕地看着银禧，“你有什么证据？”
“你还要证据？”银禧大为光火，差点把脸上的面纱扯下来，“我们鲛人从来不说谎！”
子都往床里面退了退，把小仲墨遮挡住，“谁知道你把我们带出去是不是要吃掉我们，或者做别的什么坏事，我不能这么随便跟你走。”
银禧瞪着这个瘦弱却机敏的小女孩，“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我怎么知道。”子都不客气地说道，“你太不靠谱了，欺负了人就跑了三年。我跟你又不熟，怎么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跑了三年？”银禧手脚一阵忙乱，努力地镇定着，“我可没有落跑。这三年我可完成了一件大事啦。……跟你扯什么废话，等那妖物察觉了，想走都走不了！”
他不再和子都废话，大袖子一挥就将她和仲墨带到了距皇城十里外的树林里。
“好了，随便你问吧。”银禧喘了口气，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坐了下来。哎哟一次带两个可累死他了。
小仲墨已经被惊醒了，他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银禧。
“弟弟不怕，”子都把他搂住，“他是一位叫银禧的仙人，有恋物癖，特别喜欢宝石。”
“什么叫恋物癖？”银禧抗议道，“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对不起。”子都硬邦邦地回道。
银禧噎了下，抚了抚胸口，“好吧，我不跟你计较。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老实地跟着我，最少要在闽中山住二十年。感动吧，有没有要流泪的冲动？闽中山可是凡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你们轻轻松松就能去了。”
“真的是娘亲让你帮助我们的？”子都问道，“为什么要住二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吗，父皇也会疼爱我们了吗？”
同子都接触这么久以来，这是她问的头一句比较孩子气的话。银禧露出一个慈悲的表情，“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二十年后有人能除掉贵妃吗？”子都又一针见血了。
这下银禧真的要佩服她了，这小女孩才多大了，感觉好敏锐。“是的，柳氏现在已经是妖物了，她控制了你们的父皇。但是，我是打不过她的啦，只能等她的劫数到来。明慧为了你们的安全，就让我先带你们走了。”
“要二十年，好久。”子都低下了头，“娘亲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过那么久。”
看到她那么难过，银禧脸上有些发烧。他从来不觉得打架厉害有多么了不起，鲛人一族，谁能织出最美丽、最轻柔的鲛纱，谁能做出最精美的首饰，谁就是最厉害的啊。
“我们都走了，把夏夏一个人留在那里，她会很危险的。”子都的情绪愈发低落了。
“反正我带你们两个就很勉强了，”银禧诚实地说道，“不过，我可以直接和红红通话，只能向它打听着了。现在，跟我走吧。”
子都面朝文国皇城的方向，恭敬地磕了数个头，然后抱起仲墨，郑重地说道：“弟弟，我们二十年后回来找娘亲。”她现在还太弱小，留在宫里虽然能够时不时见一见娘亲，却一直是她牵挂的对象，让娘亲知道自己和弟弟是安全的，她会好受一些吧。
之后的路上，银禧没有带他们走水路，反而一直在6地上走。
仲墨虽然年纪小，却很沉稳，一路上话不多，只是依偎着子都，不肯和她分开片刻。
这天晚上，他们又歇在了野外。
银禧捉了只野鸡，用了法术将它摘洗干净，埋在土里做叫花鸡吃。
仲墨拉拉子都，“姐姐，我渴了。”
银禧叹了口气，扔给子都一个水囊，“别去水边，给他喝这个。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他们的旅程苦哈哈的，银禧说那妖物也是个会水的，而且攻击力极强，可以用水流监视他们。谨慎起见，他带着他们避开了一切有水流过的地方。
原本回闽中山最便捷的途径就是走水路，因为这个，银禧硬生生带着他们绕了一个大弯。他不太会做6地食物，弄出来的东西味道都是怪怪的，子都虽然独立自强，可毕竟是一国公主，从来没有进过厨房。跟着他吃了没几天，白胖的小仲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银禧自己也过的很辛苦，6地食物真的好难吃！他好怀念那些肥美多汁的贝肉，还有新鲜的小鱼，更别提鲜美无比的海藻了，凉拌或者热炒都是那么的好吃。嘤嘤嘤，鸡肉神马的好柴，吃的他起了一嘴的火泡。
吃过东西后，子都把仲墨拍睡，发现银禧已经脱了鞋子，正在看他的脚。
“你还好吗？”子都走过去问道。她一靠近银禧，银禧赶紧把双脚藏了起来，“走开，我能有什么事？”
“你的脚流血了。”子都拿起他一只鞋子看了会儿，肯定地说道，“是因为天气太干了吗？”
“被你发现了。”银禧苦着脸，给她看他的脚，“干的全是小口子，真疼。”
“你介意我帮你涂点油脂吗？”子都摸出一个贝壳形状的小盒子，“这里有些海贝油脂，弟弟的脸经常干的掉皮，涂上这个就很管用。”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啊。”银禧表示惊讶，但听到是海贝油也很心动。
“那当然，弟弟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子都认真地说道。看到银禧并没有表示反对，便打开盒子，用食指挖出了一小块油脂，先放在他干裂的最厉害的脚后跟处，用指腹慢慢揉开。
银禧望着蹲在身边仔细地为他涂抹油脂的小女孩，心里热乎乎的，突然觉得好感动哦。
“好了。”子都帮他涂好后，抬脸冲他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
“等等，”银禧心中默念了一遍“我绝对不是恋童癖”，主动拿下了头上一直带着的斗笠，“子都，我现在变成这样了。”
子都静静看了会儿，点点头，“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看。”
“真的吗？”银禧顿时觉得眼前桃花朵朵开，“你说我这样更美丽？”
“嗯，”子都若有所思，“没那么娘气了，的确感觉好很多。”
银禧：％＆mp；gt；_＆mp；1t；％
子都去睡觉了，照旧是和仲墨紧挨在一处儿。
银禧委屈地蹲在火堆旁划圈圈。呜呜，他好可怜的说！三年前，他因为对欺负了小子都感到愧疚，心中有了牵挂，竟然开始变身了。鲛人成功变身后就算正式成年了。不过，这种变身对鲛人来说也是比较危险的，强烈的身体变异会让他感到痛苦，且会虚弱很久。银禧只好返回闽中山休养。
身体的状态稳定下来后，面对着来祝贺他的亲朋好友，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该怎么讲，他变身是因为一个五岁大的女娃娃？
鲛人变身一般是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而对方往往就成了变身后鲛人的终身伴侣。可他银禧呢？变身后见到未缔结契约的小子都，还得以面纱遮面以避嫌！
当然，主动摘掉面纱在鲛人中也是有着强烈的意义的。这个以后再谈。
值得庆祝的是，银禧他们终于不用再辛苦地赶路了。因为第二天，他们看到了海市蜃楼。
子都和仲墨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景，齐齐张大了嘴巴望着天上。
天上的画面好神奇，熙熙攘攘的人群，美轮美奂的建筑，还有悦耳的声乐隐隐传来，空气中香飘阵阵。
“耶，”银禧开心地跳了起来，拉住了子都的手，“看到没有，那就是闽中山，我们快走。”
子都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做的，只感觉自己被他带着朝海市蜃楼迈了一步，就进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47——闽中山问答
子都明明看到的是热闹的街市，可银禧带他们进去后,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子都和仲墨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子女,自小吃的用的见过的都是文国最好的,可这座宫殿，却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一处都那么的完美！
整个宫殿建筑群只有海蓝与珍珠白两种颜色，却巧夺天工,整体是鱼尾的形状。看起来简直像月光下流动的海水,美得温和，美得荡漾。
“怎么样？”银禧骄傲地牵着子都和仲墨向里走,“这是我家，比你们家漂亮多了吧？”
“你也是皇室的人吗？”子都惊讶地问道。
“啊,算是吧。”银禧不是很在意这个，“其他人都更喜欢叫我小王子。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吗？”
子都：“……还好吧。”
银禧带着他们进入大门,穿过长长的游廊。小仲墨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游廊柱子上镶嵌的白色贝壳，没想到那只贝壳打了个饱嗝，吐出一个泡泡，稀罕地叫了起来，“看呐，这是什么？凡人竟然来到了我大闽中山，多大的福气！”
“你竟然会说话，真奇怪。”仲墨用手指头戳了戳贝壳j□j出来的白嫩肉肉。
“非礼啦！啊啊啊啊——我被凡人非礼啦！”贝壳“啪”地一声紧闭起壳，闷声大叫起来。
在这只贝壳的叫嚷下，其他的贝壳们开合着大嘴巴讨论起来。
“凡人哦。”
“调戏了软软么？”
“软软经常夸张，我猜那凡人小孩都没碰到它的壳呢。”
他们七嘴八舌、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原本安静的游廊立刻热闹的像集市。
“哎呀，这些家伙烦死了。”银禧催促着子都和仲墨快走，“我们快走，他们一唠叨起来就不会闭嘴的。”
仲墨被那只叫软软的贝壳逗得“哈哈哈”地直笑，“姐姐，它还会叫非礼呢。”
子都也觉得那些贝壳们很好玩，不过还是小小教育了下仲墨，“以后不要随便摸人家啦，说不定它就是女孩子呢。”
仲墨有些迷糊，“贝壳也分男女吗？”
子都想了下，慢慢道：“可能吧。”她看了眼银禧，“你们这里的贝壳也是雌雄莫辨吗？”
银禧答道，“不是的，它们都是雌雄同体的。”
子都：……
仲墨：？？？
走了很久，银禧才把他们带进了一间迎客的正厅里。上首的座位上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左边坐着的是头戴蓝金冠身着宝蓝软缎（后来子都才知道他们穿的都是鲛纱）袍子的男子，右边是发色眸色到穿戴都是银白色的女子。
看到他们，银禧松开子都，跑到了蓝袍子男人身边，亲热地抓住了他的手，“父亲，我回来啦，我好想你—们啊。”注意到他娘亲不悦的神色，银禧立刻加了句，“娘亲，我更想您。”
蓝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银禧的父亲银藻，他也是闽中山的王。而那位冷艳的白衣美人，正是银禧的母上大人—胭月。
胭月最看不惯银禧撒娇的模样，她的纤纤手指戳了下厅堂中央，“站好。”
她一开口说话，子都一个激灵。刚才，她好像接触到了温凉的月光。
“娘亲，”银禧慢吞吞地站了过去，“我这一路真是太辛苦了。”
“银禧！”胭月板着脸训斥他，“你现在已经是成年的男子了，不要还是以前的做派，会被人说变态的。”
银藻：“是啊。银禧快背起手来，站得更霸气一些。”
银禧很无奈，为了转移胭月的注意力，他忙把子都和仲墨推到前面去，“女孩叫子都，男孩叫仲墨。我想让他们在咱家住二十年，可以吗？”
银藻的目光落到子都身上，变得闪闪发光，“儿子，这是不是就是，让你变身的小姑娘啊？”
银禧的脸变得通红，声如蚊喃地“嗯”了声。
胭月端庄地说道：“随便你，住一百年也成。不过我要提醒你，还有你们俩，”她威严地扫了眼子都和仲墨，“住在这里可以，不要给我们惹麻烦。想要报仇什么的，请出去。”
银藻“哈哈”笑道：“啊对的，闽中山热烈欢迎艺术爱好者。”
子都拉着仲墨，郑重地向银禧的父母表示了感谢。
胭月还是淡淡的，冷傲无比。银藻则热情的很，“晚会儿一起吃个饭吧，银禧的厨艺也很好的，子都你一定要尝尝。”
银禧“嘿嘿”傻笑了两声，替他们答应下来。“我先带他们找间房间，一会就来。”
银藻满意地目送儿子一行人远去，笑眯眯地走到胭月身后给她捏肩膀，“我觉得儿子眼光不错，那个小姑娘一身灵气，心性端正，挺好的。这样住在一起，有利于培养感情。”
胭月冷笑了一声，“只有你这种傻瓜才这么天真。你认为她会为了银禧留下来，顺道变成鲛人？依我看，趁早找下家吧。”
“那怎么行？”银藻如临大敌，“你说子都看不上我们家银禧？银禧都为她变身了呀，多么令人感动。子都也一定会爱上他的。就像……当初的我和你一样。”
胭月郁闷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些鲛人脑子都想的什么，天真的可怕，还总是自以为是。
银禧给子都姐弟俩找了个二进的偏殿，“你们先住这里，等收拾好其他的地方，再分开住。”
仲墨立刻抱住子都的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不要出去住。”
“你们不觉得挤就好啊。”银禧进了殿后四处查看，“这里还没住过人，不过，每天都有人来打扫的。很干净。被褥什么的也都有。”
子都仔细看了看，这座偏殿处在整个王宫建筑群的西北角，从倒座到垂花门再到正房后的后屋，像月牙一样弯着。大概，他们处在鱼尾巴尖上吧。
过了中庭就是正房，子都从窗户里往后看，发现正房与后屋之间还有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好些齐腰高的奇怪植物。那些植物中间有一些颜色各异的小鱼游来游去。
“姐姐看，那里有鱼。”仲墨抬了张凳子爬上去趴在窗户前看，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为什么这些鱼在空中游动，它们不在水里也能活？”子都很是不解。
“它们当然离不开水。”银禧说着，他自己也愣了，“等一下，你们难道不知道闽中山的传说吗？”
子都和仲墨齐齐摇头。
“天，”银禧痛心疾首，“闽中山这么伟大，我们鲛人这么的美丽，你们竟然不知道，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仲墨不服气地抗议，“我们又不生活在海边。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
子都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蛋，仲墨才真是，懂事起就没有享过福，在柳氏那里的日子，总是过得提心吊胆。她也只在四岁的时候见过一次海。那时候父皇只带了娘亲还有她，他们还去看了日出。
“闽中山就在水里。”银禧解释道，“不过没有自己人带着，普通的神仙也找不到进来的路。”
子都摸了摸鼻子，“那，我们怎么能够呼吸的？”
银禧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那是，是我给你们吃了我的鳞片。”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子都心中十分震撼。她一直怕柳氏害小仲墨，所以在吃食上每次都是小心再小心。
银禧背过身去，不肯回答了。太不好意思了，鲛人的鳞片可是很隐私的东西，他给她吃了耶，大概这世上只有他一个鲛人这么不要脸了吧……
“姐姐，那些小鱼身上都穿着衣服呐，真好玩，哈哈哈。”仲墨拍着小手高兴地指着窗外。
子都很快发现自己神经过敏了。这里很安全，银禧虽然不靠谱，但也不会害他们。仲墨在这里生活，可以平安地、开心地长大。
银禧听到仲墨的话，又忍不住过来显摆他知识渊博。“它们当然要穿衣服，难道你要它们光天化日地裸^奔吗？我娘亲知道是要生气的。”
“这些小鱼也都会说话？”子都问道。
“那是当然，”银禧哼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闽中山的每样生物都有灵性，像红红那样的宝石都有点智力好不好？”
仲墨不喜欢银禧的口气，他怎么老是斥责姐姐？他张开双臂抱住子都，“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我姐姐才八岁，她也是小孩。你都这么大了，还跟我姐姐撒娇，还老嘲笑她，你羞不羞啊？”
银禧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子都，＝口＝！仲墨说得好像也对啊。
48——求^爱
子都和仲墨在闽中山一住就是很多年。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牵挂着在外界的父母,子都真的想在这里长住下去。
闽中山的鲛人们生性单纯,他们善良又美丽,而且个个都是能工巧匠。谁手艺好，谁的社会地位就更高。比如银藻，他就是工匠里的佼佼者,不仅织出的鲛纱最为绚丽柔软轻薄,也是建筑能手。他们住的宫殿就是银藻亲手打造的，耗费了五百年的时间,将它作为聘礼送给胭月。
跟其他的种族相比，鲛人们甚至是比较脆弱的,他们都没有什么攻击力。可他们却有着很强的改造能力，所有跟他们成亲的其他人种,都会逐渐的变成鲛人，然后，爱上闽中山的一切。当然，鲛人一族品性坚韧是出了名的，以银藻为代表，一旦看上了谁，那是追到海枯石烂也不肯放手的。比如胭月，是实力强大的银龙一族的公主，一向是无比的冷艳高贵，可还是被银藻收服了。
随着子都渐渐长成为明丽的少女，鲛人的这一特质在银禧身上也凸显了起来。对银禧来说，子都是让他变身的女人，就是他一辈子的伴侣了。
而子都，在周围鲛人们的打趣声中，也终于明白银禧为什么老对着她会脸红了。这……她觉得压力好大，怎么好像她成了毁人清白的登徒子？
不过……已经十八岁的子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银禧的她，面若桃李，眉眼间都是暖暖的笑意。她也好喜欢他的。
银禧虽然唠唠叨叨的，对她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
文国女子十五岁就算成年了，要有及笄礼。鲛人这边却要等到十八岁。子都入乡随俗，前几天刚过了她的成|人礼。
想起那天，子都心里还是甜甜的。那天，在山里的鲛人们都来了，他们齐声唱着美妙的歌给她祝福。深夜里，他特意来找她，带她去了白沙滩。
白沙滩是闽中山的一块圣地，所有的鲛人都要在这里缔结婚约，新生的鲛人宝宝也会被抱在这里滚上一滚，图个吉利。
当然，示爱求婚神马的，这里也是不二的选择。
银禧就一直拉着她的手到了那里。从她长大，他们很久没有牵过手了。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子都的脸也悄悄的红了。
银禧第一次真正有性别意识，还是她来初潮的时候。子都在这里没有教养嬷嬷指导，也没有什么准备。他跳着脚大喊着“子都你怎么流血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呜……”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银禧比她还要夸张，抱着她，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那是她头一次见到鲛人的眼泪。原来，他流的不是泪水，而且晶莹圆润的珍珠。
最终还是见多识广的胭月解决了他们的困境。银禧被胭月狠批了一顿，然后被银藻提走调^教去了，很是恶补了下《人类伴侣生理构造之女性篇》，让他全方位地了解凡人的身体构造和生理反应。子都则在胭月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用上第一根月事带。
补习过的银禧再见到子都，两人都老大的不自在。别别扭扭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他才正常了。当然，事后他又不认那些珍珠是他掉落的了。
那晚去白沙滩，子都心里有着隐隐约约的预感。银禧头一次这么正( 口袋里的相公 http://www.xlawen.org/kan/5150/ )
夏夏以前贴身伺候明后，后来被拨给子都用，是值得信任的人。机敏的夏夏闻声早就走了进来，把还想凑过去的奶娘给隔到一边。
奶娘讪讪地笑了笑，“奴婢下去为小皇子熬点热牛奶，先告退了。”
她离开后，子都立刻把小仲墨放到床上，吩咐夏夏，“你快看看我弟弟有没有事？”
夏夏望着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的子都，温柔地应了声“是”。她轻柔地解开了仲墨的小包被，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包被里没有令他不舒服的东西。
子都轻轻拍打着泪汪汪的弟弟，气愤地说道：“我一定要告诉母后，仲墨的奶娘肯定有问题，不然他不会这样的。这些坏人，都以为孩子小不懂，哼。……夏夏，你要为我作证。”
“奴婢一定会的。”夏夏没有忍住，小心地摸了摸子都的脑袋。还是这么小的女孩儿，竟然这么聪慧。小姐还担心公主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而畏畏缩缩，现在看来，完全没有问题，大公主经历过那些，反而更懂事。
子都打了个呵欠，脱掉鞋子爬上床，和仲墨躺在一处儿，“夏夏你让人看着，母后好了就来喊我，我先睡会儿。”
子都是个很自律的孩子，平日里都会早起跟着明后打一套拳。不过今天，明后显然不会早起了，而她刚才拖着那条大鱼又耗费了不少力气，看着仲墨又睡着了，她也感到特别的困。
“公主放心睡吧，等会叫您吃早饭。”夏夏帮她盖好被子。
姐弟俩很快呼呼地睡着了，夏夏尽职地守在床边。
“竟然就这么睡了？”坐在房梁上的银禧愤愤不平，盯着子都的苹果脸看，“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小东西。罚你去闽中山给我做苦力怎么样？竟然胆大包天想把我放在鱼缸里，可真是……鱼缸？对了！”他轻松地跳下来，来到子都的床边，伸出手一提，便将她的魂魄抓了出来。
45——厌弃
刚被拎出来的子都还一脸迷糊，怔怔地看着银禧把她放进了一个大水球里。
子都摸了摸屁股下面,咦,好奇怪,明明摸到的是滑溜溜的水，怎么就一点也不潮湿呢？
“唔，小子都都,”银禧用手弹了下飘在半空中的水球,“有没有感到害怕？想哭就哭吧！”
那水球被他弄了个底朝天，里面的小子都也跟着翻了个跟头,宽松的小褂掀起来盖住了她的头，露出了她肥肥的小肚子。
“哈哈哈,看你那样儿，可笑死我啦！”银禧捧腹大笑。
子都挣扎了一会儿,重新坐稳，把衣服整了整，严肃地看看银禧，再看看躺在床上和仲墨抱一起睡的“自己”，小脸沉沉的，“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法？”
“你猜啊哈哈哈……”银禧揉着笑痛了的肚子，抬脚把关着子都的水球踢出了窗外，“小心点哟，水球要是戳破了，妖怪们闻到新鲜死灵的味道，就会吃掉你！”
银禧的臭脚，一下把球踢向了窗外那棵貌似的梧桐上，直直地朝一根戳在外面的纸条冲去。
“唉，别—！”银禧笑到一半脸就僵住了，急吼吼地飞出去用身体扑住了那颗水球。
他只是想吓唬下子都，可不想要她的命啊！
银禧抱着球一头扎进了梧桐里，哼哼唧唧了老半天才顶着一头绿叶子爬起来。
“喂，你没事吧？”银禧呸一口吐掉一片叶子，慌张地询问子都的情况，“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子都的大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她摇摇晃晃了几下，以一个还算体面的姿势晕了过去。
银禧紧张地不得了，抱着她晃了两下，“天，她可不要有事！”
这时，他注意到明后和昭文帝正携手而来，为免他们发现子都的异样，他只好赶紧把她的魂魄送了回去。
明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儿女的脸颊。子都的体温有点低，明后仔细地看着她。
“怎么了？”昭文帝问道。
“她是不是着凉了，怎么手这么冷？”明后威严地扫了眼身后侍立的夏夏。
夏夏立刻就跪下了。
“朕看看。”昭文帝亲自过来把子都抱了起来。
明后有点担心，也有些欣慰。子都出生时，是她和昭文帝关系最僵的时候。他们俩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还连累了小子都。
子都被吵醒了，不是很开心地揉揉眼睛，见到抱她的昭文帝，立刻打起了精神，“给父皇请安。”
“真乖。”昭文帝忍不住亲了亲女儿的苹果脸。
子都小小的错愕了下，立刻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明后看着亲亲热热的父女俩，低头悄悄地拭了拭眼睛。她真是懂事的太晚……进了这里，本就不该再奢求什么一心一意。
睡饱了的仲墨也醒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珠望着被昭文帝抱住的子都，突然响亮地喊了声：“姐姐！”
这一下大家都愣住了，明后甚至喜极而泣，“仲墨会说话了！”
昭文帝则稀罕的不得了，腾出条胳膊把小仲墨也抱进怀里，“仲墨，叫一声父皇。”
仲墨看着昭文帝，自信地喊道：“姐姐！”
“弟弟好乖。”子都大人一样称赞他，摸摸他的脸。
仲墨就咧着只长了两粒牙的嘴笑。
昭文帝抱着他们姐弟俩，坐到明后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再生一个。”
“不正经。”明后满面飞红。
悄悄隐起身的银禧看到这一幕，大大松了口气，幸好没事，呜呜，吓死人家了啦。
这天，是子都记忆中最后一个温暖的日子。那天晚上，昭文帝不知因为何事闯进了明后那里，大声地斥责她，之后便让人封了明后的宫殿，谁求饶都不肯。子都和仲墨则被强行带去了柳贵妃那里。
紧接着第二天，昭文帝赐死冯将军夫妇的圣旨便到了冯家。冯氏夫妇死后，所有家产全部充公，男女皆被送上一条出海的官船，流放海外。
一夜之间，冯氏一族便从文国消失。
转眼间过去了三年。
夜幕笼罩着文国的皇城，曾经华丽热闹的皇后宫殿成了一座寂静的坟墓。
宫殿围墙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从被杂草掩盖的窟窿里钻出来。
“慢点儿，小心别碰头。”高的那个轻声提醒矮的。
这两个小孩不是别的，正是废皇后冯氏产下的一儿一女—仲墨和子都。
子都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因为身子细长，显得脑袋有些大，像颗豆芽菜。仲墨却正圆胖可爱，只是身高只到姐姐的腰部。
他笨拙地爬出来，和子都一起慌手慌脚地把窟窿掩盖住。这一年多来，他们都是靠这个洞钻进钻出去看望娘亲。
“快走快走！”子都已经看到了巡逻侍卫的灯笼，她催促着仲墨，拉着他的小手飞奔起来。夏夏就在前方接应他们，拐个角就安全了。
“啊！”仲墨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特别突兀。
“谁在那里！？”侍卫们呵斥着，同时迅速地向这边聚拢。
子都紧紧地抱住了仲墨，“不怕不怕，我们是这里的主人，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虽然这样说，子都的心却沉了下去。父皇对他们的忍耐能到什么时候？柳氏的儿子三年前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紧接着父皇就性情大变……
子都明明都看到了侍卫们的刀尖，可下一秒，她和仲墨却出现在了她自己的卧房里。不只有她，站在屋子中央的还有一脸迷惑的夏夏。
废后宫中，明慧听着外面的喧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如果不是还牵挂着两个孩子，她早就不愿活在这世上了。她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那些侍卫们惊疑不定的声音，心中稍定，看来没有被抓住。
她因为过于紧张而出了一身的汗，等到反应过来才觉得浑身冰凉，风吹过去就跟打霜一样的冷。
明慧回到屋里，惊讶地发现妆奁前站着一个久违的人—银禧。
他似乎长得更为高大了，还强壮了很多。明慧咳嗽了声，“你回来了？”
“啊，对，我来看看红红怎么样了。”银禧一开口，声音还是那般的悦耳。可明慧立刻感觉到了不对，以前的银禧，声音是轻细柔软，音色明丽，比较中性。这次明显有了变化。
“你变成男人了。”明慧肯定地说道。
“是啊，”银禧回转过身，苦着一张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陋？”
“还好。”明慧浑身无力，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主人，”原本安静地呆在镜子背面的一颗红宝石自动地跳下来，变成了一只闪着红光的大虾，蹦到了明慧的腿上，“你放心好了，小主人他们都没事的，这条蠢鱼已经及时把他们救走了。”
是的，明艳却低调无比的红红，在明慧被打入冷宫后，很有爱地跳出来，陪她说话解闷，顺便开导一下她。
明慧看向银禧，对方点了点头，她感激地说道：“真是谢谢你了。幸好，他们都没事。”
银禧望着头发白了一半的明慧，皱着眉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明慧苦笑道，“确切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红红说，他被妖邪迷了心智，才会这样对我。……可是，除了我们家，别的人，整个文国，依然这么的正常。”
红虾子努力跳得更高，“蠢鱼，你快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进来时也感觉到了吧。”
银禧伸手捏住了红虾子，用力掰扯着它的钳子，“混蛋，不准这么叫我！我是感觉到了，那个贵妃宫里妖气弥漫。不过我打不过它，要不是看到那两个小的，还想来看看你，我想直接逃走的。”
红虾子一副被侮辱了的语气，“什么？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不要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明慧“腾”地站了起来，“银禧，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说贵妃是妖？……这不可能啊，我和她从小也是认识的，她是人。”
银禧哼了声，“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妖是天生的，有些是后来生出的。有人心生邪念，就容易被妖邪附体。”他说着，打了个哆嗦，“反正我是打不过它的，我要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等一下。”明慧拦住了银禧，“你能不能，把我的一双儿女带走？”
“啊，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银禧竟然满脸通红，语无伦次起来，“我来看红红，又不是她。带个人回去像什么话！”
明慧看了眼在床沿上溜达的红虾子，和银禧商量道，“我把红红给你，你帮我把子都和仲墨带出宫。……随便哪里都好，做个自在的乡野农夫也比留在宫里安全。”
银禧的脸皮涨成了绛紫色，“这怎么好意思呢。”
红虾子怒视着他，“真搞不懂你在害羞个什么，你这条蠢鱼。”它是很不待见银禧的，没有谁会喜欢一出生就被人追着跑，还有被分割成十块八块串起来做首饰的危险。宝石一族的哀痛谁能懂？
明慧的眼睛却出奇的明亮，她似乎是找到了新的希望。“求你了银禧，帮我保住子都他们的性命，他们就是我的一切。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都给你！……冯家祖宅的地底下埋着一罐金银珠宝，你带着他们出去，那些都是你的。”明慧说着，在银禧面前跪了下来，“求求你，带他们走吧。”
银禧背过身嘟嘟囔囔了一阵子，答应下来。“红红我先寄存在你这里，等那妖怪被收了，我带他们回来时再拿走。”
“他会不会受到伤害？”明慧问道。
银禧想了想，语气沉重地提醒她，“那东西我打不过它，但我有点预知能力，看得到它二十年后要消亡的命运。我能力有限，带着子都和仲墨走已经是很勉强了，没法再救你。我不确定你能否熬过这其中的日子。”
“谢谢你。”明慧认真地给银禧磕了三个头，“孩子们就交给你了。至于他……若真熬不过，我也会在奈何桥上等他，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46——带走
子都和夏夏先哄睡了仲墨，两个女孩抱在一块儿,战战兢兢地过了大半夜,发现宫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终于放下心来，也不顾什么主仆之别，都倒在大床上睡着了。
子都睡得并不安稳,长期以来,她一直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所以,一听到屋里的响动，她立刻就醒了。
来人高高大大地站在窗户边,更奇怪的是，他还戴了件垂着面纱的斗笠。
“你是谁？”子都的第一个动作是去抱弟弟。
竟然已经不认得他了么？银禧心中突生悲凉,又暗自恼怒着，便粗声道：“是我。我是银禧，你见过的。”
子都扭头帮仲墨拉了拉被子，又帮夏夏也盖上被子，“哦”了声，“你去看红红了？”
“嗯。”银禧应了声，气愤地发现子都竟然还要接着睡，不由向床前走了两步，“喂，刚才是我救了你们。”
子都小小惊讶了下，她知道有人帮了他们，却没想到……“谢谢你。”她跪坐在床上，冲他作揖，“你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银禧烦躁地在床前来回踱着步，团团转了两圈后，他指着子都，“你，把你弟弟叫起来，跟我走。别那样看我，是明慧让我带你们走的，这里不安全，她让我先把你们藏起来。”
子都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没有动，反而警惕地看着银禧，“你有什么证据？”
“你还要证据？”银禧大为光火，差点把脸上的面纱扯下来，“我们鲛人从来不说谎！”
子都往床里面退了退，把小仲墨遮挡住，“谁知道你把我们带出去是不是要吃掉我们，或者做别的什么坏事，我不能这么随便跟你走。”
银禧瞪着这个瘦弱却机敏的小女孩，“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我怎么知道。”子都不客气地说道，“你太不靠谱了，欺负了人就跑了三年。我跟你又不熟，怎么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跑了三年？”银禧手脚一阵忙乱，努力地镇定着，“我可没有落跑。这三年我可完成了一件大事啦。……跟你扯什么废话，等那妖物察觉了，想走都走不了！”
他不再和子都废话，大袖子一挥就将她和仲墨带到了距皇城十里外的树林里。
“好了，随便你问吧。”银禧喘了口气，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坐了下来。哎哟一次带两个可累死他了。
小仲墨已经被惊醒了，他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银禧。
“弟弟不怕，”子都把他搂住，“他是一位叫银禧的仙人，有恋物癖，特别喜欢宝石。”
“什么叫恋物癖？”银禧抗议道，“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对不起。”子都硬邦邦地回道。
银禧噎了下，抚了抚胸口，“好吧，我不跟你计较。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老实地跟着我，最少要在闽中山住二十年。感动吧，有没有要流泪的冲动？闽中山可是凡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你们轻轻松松就能去了。”
“真的是娘亲让你帮助我们的？”子都问道，“为什么要住二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吗，父皇也会疼爱我们了吗？”
同子都接触这么久以来，这是她问的头一句比较孩子气的话。银禧露出一个慈悲的表情，“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二十年后有人能除掉贵妃吗？”子都又一针见血了。
这下银禧真的要佩服她了，这小女孩才多大了，感觉好敏锐。“是的，柳氏现在已经是妖物了，她控制了你们的父皇。但是，我是打不过她的啦，只能等她的劫数到来。明慧为了你们的安全，就让我先带你们走了。”
“要二十年，好久。”子都低下了头，“娘亲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过那么久。”
看到她那么难过，银禧脸上有些发烧。他从来不觉得打架厉害有多么了不起，鲛人一族，谁能织出最美丽、最轻柔的鲛纱，谁能做出最精美的首饰，谁就是最厉害的啊。
“我们都走了，把夏夏一个人留在那里，她会很危险的。”子都的情绪愈发低落了。
“反正我带你们两个就很勉强了，”银禧诚实地说道，“不过，我可以直接和红红通话，只能向它打听着了。现在，跟我走吧。”
子都面朝文国皇城的方向，恭敬地磕了数个头，然后抱起仲墨，郑重地说道：“弟弟，我们二十年后回来找娘亲。”她现在还太弱小，留在宫里虽然能够时不时见一见娘亲，却一直是她牵挂的对象，让娘亲知道自己和弟弟是安全的，她会好受一些吧。
之后的路上，银禧没有带他们走水路，反而一直在6地上走。
仲墨虽然年纪小，却很沉稳，一路上话不多，只是依偎着子都，不肯和她分开片刻。
这天晚上，他们又歇在了野外。
银禧捉了只野鸡，用了法术将它摘洗干净，埋在土里做叫花鸡吃。
仲墨拉拉子都，“姐姐，我渴了。”
银禧叹了口气，扔给子都一个水囊，“别去水边，给他喝这个。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他们的旅程苦哈哈的，银禧说那妖物也是个会水的，而且攻击力极强，可以用水流监视他们。谨慎起见，他带着他们避开了一切有水流过的地方。
原本回闽中山最便捷的途径就是走水路，因为这个，银禧硬生生带着他们绕了一个大弯。他不太会做6地食物，弄出来的东西味道都是怪怪的，子都虽然独立自强，可毕竟是一国公主，从来没有进过厨房。跟着他吃了没几天，白胖的小仲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银禧自己也过的很辛苦，6地食物真的好难吃！他好怀念那些肥美多汁的贝肉，还有新鲜的小鱼，更别提鲜美无比的海藻了，凉拌或者热炒都是那么的好吃。嘤嘤嘤，鸡肉神马的好柴，吃的他起了一嘴的火泡。
吃过东西后，子都把仲墨拍睡，发现银禧已经脱了鞋子，正在看他的脚。
“你还好吗？”子都走过去问道。她一靠近银禧，银禧赶紧把双脚藏了起来，“走开，我能有什么事？”
“你的脚流血了。”子都拿起他一只鞋子看了会儿，肯定地说道，“是因为天气太干了吗？”
“被你发现了。”银禧苦着脸，给她看他的脚，“干的全是小口子，真疼。”
“你介意我帮你涂点油脂吗？”子都摸出一个贝壳形状的小盒子，“这里有些海贝油脂，弟弟的脸经常干的掉皮，涂上这个就很管用。”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啊。”银禧表示惊讶，但听到是海贝油也很心动。
“那当然，弟弟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子都认真地说道。看到银禧并没有表示反对，便打开盒子，用食指挖出了一小块油脂，先放在他干裂的最厉害的脚后跟处，用指腹慢慢揉开。
银禧望着蹲在身边仔细地为他涂抹油脂的小女孩，心里热乎乎的，突然觉得好感动哦。
“好了。”子都帮他涂好后，抬脸冲他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
“等等，”银禧心中默念了一遍“我绝对不是恋童癖”，主动拿下了头上一直带着的斗笠，“子都，我现在变成这样了。”
子都静静看了会儿，点点头，“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看。”
“真的吗？”银禧顿时觉得眼前桃花朵朵开，“你说我这样更美丽？”
“嗯，”子都若有所思，“没那么娘气了，的确感觉好很多。”
银禧：％＆mp；gt；_＆mp；1t；％
子都去睡觉了，照旧是和仲墨紧挨在一处儿。
银禧委屈地蹲在火堆旁划圈圈。呜呜，他好可怜的说！三年前，他因为对欺负了小子都感到愧疚，心中有了牵挂，竟然开始变身了。鲛人成功变身后就算正式成年了。不过，这种变身对鲛人来说也是比较危险的，强烈的身体变异会让他感到痛苦，且会虚弱很久。银禧只好返回闽中山休养。
身体的状态稳定下来后，面对着来祝贺他的亲朋好友，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该怎么讲，他变身是因为一个五岁大的女娃娃？
鲛人变身一般是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而对方往往就成了变身后鲛人的终身伴侣。可他银禧呢？变身后见到未缔结契约的小子都，还得以面纱遮面以避嫌！
当然，主动摘掉面纱在鲛人中也是有着强烈的意义的。这个以后再谈。
值得庆祝的是，银禧他们终于不用再辛苦地赶路了。因为第二天，他们看到了海市蜃楼。
子都和仲墨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景，齐齐张大了嘴巴望着天上。
天上的画面好神奇，熙熙攘攘的人群，美轮美奂的建筑，还有悦耳的声乐隐隐传来，空气中香飘阵阵。
“耶，”银禧开心地跳了起来，拉住了子都的手，“看到没有，那就是闽中山，我们快走。”
子都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做的，只感觉自己被他带着朝海市蜃楼迈了一步，就进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47——闽中山问答
子都明明看到的是热闹的街市，可银禧带他们进去后,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子都和仲墨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子女,自小吃的用的见过的都是文国最好的,可这座宫殿，却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每一处都那么的完美！
整个宫殿建筑群只有海蓝与珍珠白两种颜色，却巧夺天工,整体是鱼尾的形状。看起来简直像月光下流动的海水,美得温和，美得荡漾。
“怎么样？”银禧骄傲地牵着子都和仲墨向里走,“这是我家，比你们家漂亮多了吧？”
“你也是皇室的人吗？”子都惊讶地问道。
“啊,算是吧。”银禧不是很在意这个，“其他人都更喜欢叫我小王子。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吗？”
子都：“……还好吧。”
银禧带着他们进入大门,穿过长长的游廊。小仲墨好奇地用手指碰了碰游廊柱子上镶嵌的白色贝壳，没想到那只贝壳打了个饱嗝，吐出一个泡泡，稀罕地叫了起来，“看呐，这是什么？凡人竟然来到了我大闽中山，多大的福气！”
“你竟然会说话，真奇怪。”仲墨用手指头戳了戳贝壳j□j出来的白嫩肉肉。
“非礼啦！啊啊啊啊——我被凡人非礼啦！”贝壳“啪”地一声紧闭起壳，闷声大叫起来。
在这只贝壳的叫嚷下，其他的贝壳们开合着大嘴巴讨论起来。
“凡人哦。”
“调戏了软软么？”
“软软经常夸张，我猜那凡人小孩都没碰到它的壳呢。”
他们七嘴八舌、旁若无人地讨论着，原本安静的游廊立刻热闹的像集市。
“哎呀，这些家伙烦死了。”银禧催促着子都和仲墨快走，“我们快走，他们一唠叨起来就不会闭嘴的。”
仲墨被那只叫软软的贝壳逗得“哈哈哈”地直笑，“姐姐，它还会叫非礼呢。”
子都也觉得那些贝壳们很好玩，不过还是小小教育了下仲墨，“以后不要随便摸人家啦，说不定它就是女孩子呢。”
仲墨有些迷糊，“贝壳也分男女吗？”
子都想了下，慢慢道：“可能吧。”她看了眼银禧，“你们这里的贝壳也是雌雄莫辨吗？”
银禧答道，“不是的，它们都是雌雄同体的。”
子都：……
仲墨：？？？
走了很久，银禧才把他们带进了一间迎客的正厅里。上首的座位上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了。
左边坐着的是头戴蓝金冠身着宝蓝软缎（后来子都才知道他们穿的都是鲛纱）袍子的男子，右边是发色眸色到穿戴都是银白色的女子。
看到他们，银禧松开子都，跑到了蓝袍子男人身边，亲热地抓住了他的手，“父亲，我回来啦，我好想你—们啊。”注意到他娘亲不悦的神色，银禧立刻加了句，“娘亲，我更想您。”
蓝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银禧的父亲银藻，他也是闽中山的王。而那位冷艳的白衣美人，正是银禧的母上大人—胭月。
胭月最看不惯银禧撒娇的模样，她的纤纤手指戳了下厅堂中央，“站好。”
她一开口说话，子都一个激灵。刚才，她好像接触到了温凉的月光。
“娘亲，”银禧慢吞吞地站了过去，“我这一路真是太辛苦了。”
“银禧！”胭月板着脸训斥他，“你现在已经是成年的男子了，不要还是以前的做派，会被人说变态的。”
银藻：“是啊。银禧快背起手来，站得更霸气一些。”
银禧很无奈，为了转移胭月的注意力，他忙把子都和仲墨推到前面去，“女孩叫子都，男孩叫仲墨。我想让他们在咱家住二十年，可以吗？”
银藻的目光落到子都身上，变得闪闪发光，“儿子，这是不是就是，让你变身的小姑娘啊？”
银禧的脸变得通红，声如蚊喃地“嗯”了声。
胭月端庄地说道：“随便你，住一百年也成。不过我要提醒你，还有你们俩，”她威严地扫了眼子都和仲墨，“住在这里可以，不要给我们惹麻烦。想要报仇什么的，请出去。”
银藻“哈哈”笑道：“啊对的，闽中山热烈欢迎艺术爱好者。”
子都拉着仲墨，郑重地向银禧的父母表示了感谢。
胭月还是淡淡的，冷傲无比。银藻则热情的很，“晚会儿一起吃个饭吧，银禧的厨艺也很好的，子都你一定要尝尝。”
银禧“嘿嘿”傻笑了两声，替他们答应下来。“我先带他们找间房间，一会就来。”
银藻满意地目送儿子一行人远去，笑眯眯地走到胭月身后给她捏肩膀，“我觉得儿子眼光不错，那个小姑娘一身灵气，心性端正，挺好的。这样住在一起，有利于培养感情。”
胭月冷笑了一声，“只有你这种傻瓜才这么天真。你认为她会为了银禧留下来，顺道变成鲛人？依我看，趁早找下家吧。”
“那怎么行？”银藻如临大敌，“你说子都看不上我们家银禧？银禧都为她变身了呀，多么令人感动。子都也一定会爱上他的。就像……当初的我和你一样。”
胭月郁闷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些鲛人脑子都想的什么，天真的可怕，还总是自以为是。
银禧给子都姐弟俩找了个二进的偏殿，“你们先住这里，等收拾好其他的地方，再分开住。”
仲墨立刻抱住子都的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不要出去住。”
“你们不觉得挤就好啊。”银禧进了殿后四处查看，“这里还没住过人，不过，每天都有人来打扫的。很干净。被褥什么的也都有。”
子都仔细看了看，这座偏殿处在整个王宫建筑群的西北角，从倒座到垂花门再到正房后的后屋，像月牙一样弯着。大概，他们处在鱼尾巴尖上吧。
过了中庭就是正房，子都从窗户里往后看，发现正房与后屋之间还有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好些齐腰高的奇怪植物。那些植物中间有一些颜色各异的小鱼游来游去。
“姐姐看，那里有鱼。”仲墨抬了张凳子爬上去趴在窗户前看，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为什么这些鱼在空中游动，它们不在水里也能活？”子都很是不解。
“它们当然离不开水。”银禧说着，他自己也愣了，“等一下，你们难道不知道闽中山的传说吗？”
子都和仲墨齐齐摇头。
“天，”银禧痛心疾首，“闽中山这么伟大，我们鲛人这么的美丽，你们竟然不知道，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仲墨不服气地抗议，“我们又不生活在海边。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
子都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蛋，仲墨才真是，懂事起就没有享过福，在柳氏那里的日子，总是过得提心吊胆。她也只在四岁的时候见过一次海。那时候父皇只带了娘亲还有她，他们还去看了日出。
“闽中山就在水里。”银禧解释道，“不过没有自己人带着，普通的神仙也找不到进来的路。”
子都摸了摸鼻子，“那，我们怎么能够呼吸的？”
银禧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那是，是我给你们吃了我的鳞片。”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子都心中十分震撼。她一直怕柳氏害小仲墨，所以在吃食上每次都是小心再小心。
银禧背过身去，不肯回答了。太不好意思了，鲛人的鳞片可是很隐私的东西，他给她吃了耶，大概这世上只有他一个鲛人这么不要脸了吧……
“姐姐，那些小鱼身上都穿着衣服呐，真好玩，哈哈哈。”仲墨拍着小手高兴地指着窗外。
子都很快发现自己神经过敏了。这里很安全，银禧虽然不靠谱，但也不会害他们。仲墨在这里生活，可以平安地、开心地长大。
银禧听到仲墨的话，又忍不住过来显摆他知识渊博。“它们当然要穿衣服，难道你要它们光天化日地裸^奔吗？我娘亲知道是要生气的。”
“这些小鱼也都会说话？”子都问道。
“那是当然，”银禧哼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闽中山的每样生物都有灵性，像红红那样的宝石都有点智力好不好？”
仲墨不喜欢银禧的口气，他怎么老是斥责姐姐？他张开双臂抱住子都，“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我姐姐才八岁，她也是小孩。你都这么大了，还跟我姐姐撒娇，还老嘲笑她，你羞不羞啊？”
银禧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子都，＝口＝！仲墨说得好像也对啊。
48——求^爱
子都和仲墨在闽中山一住就是很多年。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牵挂着在外界的父母,子都真的想在这里长住下去。
闽中山的鲛人们生性单纯,他们善良又美丽,而且个个都是能工巧匠。谁手艺好，谁的社会地位就更高。比如银藻，他就是工匠里的佼佼者,不仅织出的鲛纱最为绚丽柔软轻薄,也是建筑能手。他们住的宫殿就是银藻亲手打造的，耗费了五百年的时间,将它作为聘礼送给胭月。
跟其他的种族相比，鲛人们甚至是比较脆弱的,他们都没有什么攻击力。可他们却有着很强的改造能力，所有跟他们成亲的其他人种,都会逐渐的变成鲛人，然后，爱上闽中山的一切。当然，鲛人一族品性坚韧是出了名的，以银藻为代表，一旦看上了谁，那是追到海枯石烂也不肯放手的。比如胭月，是实力强大的银龙一族的公主，一向是无比的冷艳高贵，可还是被银藻收服了。
随着子都渐渐长成为明丽的少女，鲛人的这一特质在银禧身上也凸显了起来。对银禧来说，子都是让他变身的女人，就是他一辈子的伴侣了。
而子都，在周围鲛人们的打趣声中，也终于明白银禧为什么老对着她会脸红了。这……她觉得压力好大，怎么好像她成了毁人清白的登徒子？
不过……已经十八岁的子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银禧的她，面若桃李，眉眼间都是暖暖的笑意。她也好喜欢他的。
银禧虽然唠唠叨叨的，对她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
文国女子十五岁就算成年了，要有及笄礼。鲛人这边却要等到十八岁。子都入乡随俗，前几天刚过了她的成|人礼。
想起那天，子都心里还是甜甜的。那天，在山里的鲛人们都来了，他们齐声唱着美妙的歌给她祝福。深夜里，他特意来找她，带她去了白沙滩。
白沙滩是闽中山的一块圣地，所有的鲛人都要在这里缔结婚约，新生的鲛人宝宝也会被抱在这里滚上一滚，图个吉利。
当然，示爱求婚神马的，这里也是不二的选择。
银禧就一直拉着她的手到了那里。从她长大，他们很久没有牵过手了。被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子都的脸也悄悄的红了。
银禧第一次真正有性别意识，还是她来初潮的时候。子都在这里没有教养嬷嬷指导，也没有什么准备。他跳着脚大喊着“子都你怎么流血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呜呜呜……”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银禧比她还要夸张，抱着她，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那是她头一次见到鲛人的眼泪。原来，他流的不是泪水，而且晶莹圆润的珍珠。
最终还是见多识广的胭月解决了他们的困境。银禧被胭月狠批了一顿，然后被银藻提走调^教去了，很是恶补了下《人类伴侣生理构造之女性篇》，让他全方位地了解凡人的身体构造和生理反应。子都则在胭月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用上第一根月事带。
补习过的银禧再见到子都，两人都老大的不自在。别别扭扭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他才正常了。当然，事后他又不认那些珍珠是他掉落的了。
那晚去白沙滩，子都心里有着隐隐约约的预感。银禧头一次这么正( 口袋里的相公 http://www.xlawen.org/kan/51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