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阅读
看见她出来了。”冯湘月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居高临下，要认出一个熟悉的人还是不难的，反正从冯氏走出去的人不多。
闻言，莫啸天也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拨打蓝翎的电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楼的出口处，生怕错过了什么。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莫非听不到手机响？还是直接到停车场了？
冯湘月的笑意不达眼底，有些失望地看着自个儿的儿子，“你这样闯进来，连一声‘妈’都不叫，开口就是为了找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指不定她骨子里也跟她那个妈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
“够了！”反复按着重播键，莫啸天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翎儿身上，她到底还是无辜的。妈，整天活在仇恨里，你不累吗？既然爸现在也没有了别的心思，愿意跟你过下去，你就消停消停吧！”
他固然明白，要真正的放下，他自己也许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母亲是直接受害者，或许心中的怨恨会更多一些。
但时过境迁，这个家终究还是没有散，莫军也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能要求怎样？过去的事情，谁都无力去挽回什么，更没有那个本事将历史重写，那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翻过那一页？？
“呵呵”，冯湘月冷笑两声，“你以为，她知道了真相之后，还会待在你身边吗？她难道就不怕你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报复打击？？”
一颗心倏地提了起来，莫啸天急声问：“妈，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看到大楼门口走出去的身影，冯湘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没什么，就是让她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什么和她结婚，而她的母亲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莫啸天气得浑身都发抖，他拼了命想要弥补最初对蓝翎的不好，要想方设法地让她幸福，不成想却被老妈全搅乱了。
若不是他亲妈，那他真想打破不打女人的惯例，直接把这老太太给打醒。
冯湘月双手抱胸，挑了挑眉，“瞧，她当真乱了分寸，路都走不好了。”
莫啸天往下一看，只见蓝翎脚步有些凌乱，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从她行走的路线来看，明显不在状态。而且这女人压根儿都不记得自己是开车过来的了，就这么直直地往马路对面走去。
突然，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拐出来一辆摩托车，那飞快的速度让不少行人车辆都纷纷避让，走在路中间的蓝翎却浑然不觉。
下一瞬，没减速的车子直直撞了过去，那一抹雪白的倩影被高高地抛了起来，然后坠落，一动不动。
“不！！”莫啸天失声大叫，拔腿就往电梯跑去。
121章 不离不弃
专用电梯光亮的轿厢内壁里，映出莫啸天那张惨白的俊脸，他的双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刚才蓝翎被撞飞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下被人紧紧地攥住，疼得他几乎要透不过起来。他完全不敢想象，在那样的重击之下，蓝翎又毫无防备，她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心急如焚地盯着不断跳跃的楼层数字，莫啸天真恨不得自己能像科幻片的那些英雄那样，穿过玻璃直接就跳下去算了！这该死的电梯，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慢？！
电梯门才打开一条缝，他便迫不及待地用力扳着门往两边推，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外猛冲，心里不住地念着：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天啊，撞得好厉害啊！流了好多血呢！”
“那司机真该死啊！市中心都敢开那么快的车，我看他八成是酒驾吧？？”
“这不会是把人给撞死了吧？”
莫啸天发誓，就连他在部队里拿勋章那会儿，跑步的速度都没有今天那么快。不顾一切地拨开那些围观的人，“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许是被他威严的声音吓到，又或者是看到他那一身笔挺的军装，看热闹的人全都散开了，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看清倒在血泊中的人儿后，那么高大健壮的汉子，身形都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他自问过去的三十几年里见惯了那些场面，虽然算不上腥风血雨，可实战演练的时候挂彩也是常有的事儿。可是那些过往的种种，全都不及眼前的情景来得触目惊心。
脚步踉跄地跑过去，跪在地上扶起那了无生气的人儿，莫啸天大吼，“快报警！叫救护车！快啊！”猩红的双眼，仿若一只受困的野兽，张牙舞爪地都要守住自己在意的人。
老天！
谁来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办？？为什么蓝翎会流了那么多的血？头部有轻微的擦伤，其他地方呢？？
惊慌失措地检查她的身体，却被来自她下身淌出的血迹狠狠地震住了，而蓝翎，在被撞到的时候，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一切的一切，都在反映了一个事实：她，怀孕了！
“啸天，快抱她上来！”
冯湘月当然也看到了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在莫啸天下楼的空当，她也快速做出了反应，立刻通知司机将车开到大楼门口。自己也紧跟着冲到电梯，这才跟着车出来。
莫啸天一把将蓝翎抱起，冯湘月跑过来帮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跳上副驾驶座，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轻拍着蓝翎的脸，莫啸天心焦地唤道：“翎儿！翎儿！”可是怀里的人毫无知觉，已然陷入昏迷之中。一张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白得近乎透明，让人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了呼吸……
冯湘月回过头来，瞥见蓝翎的黑色裤子似乎有一层濡湿的痕迹，那鲜红的液体，正一滴滴地落在车内的地毯上。
“她、她怀孕了？！”
老太太也被吓坏了，她要是知道蓝翎有了莫啸天的孩子，今天的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她虽然处心积虑要把这个女人从儿子的身边弄走，却不至于坏心眼地巴望着她死掉，更不会将莫家的血脉推出门外。
总而言之，若是早点得知蓝翎肚子里有了莫家的骨肉，她万万都不会走今天这一招棋。
紧搂着蓝翎的身子，莫啸天将脸颊紧贴着她的，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
他仿佛都能感觉到，她的生命体征正在一点一点地慢慢消失，这让他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救她。双臂不断收紧，想用自己的体温来让她恢复温暖，双眸在瞥见她身下的血时，彻底暗了下来。
孩子没能保住，他也同样心如刀绞，他是多么地渴望能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啊！可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便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了。
最痛心的，还是怀里的这个人儿，她不要有什么事儿才好……
尽管震惊，但冯湘月还是拿出了“铁娘子”的气势，一个电话打过去，军总医院的院长便安排好人手，等在了特别通道的入口。
车子刚停稳，莫啸天立马抱着蓝翎就放到担架床上，一路疾步跑，跟着往抢救室去。
那扇门无情地关上，除了医护人员，所有闲杂人等都被拦在了外面。无力地看着那一盏指示灯，莫啸天总算明白什么叫度秒如年，他恨不得自己去承受那一切，也不要看到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生死一刻，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毕竟是年纪大了，冯湘月的体力远没有年轻人好，这会儿才匆匆赶来，瞧见儿子这模样，心下了然。“我跟谢院长打过招呼了，他们安排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怎么有了孩子也不说呢？至少我……”
“至少怎样？事实就是因为你今天的行为，我失去了孩子，我老婆至今生死未卜！”莫啸天红着眼低吼道，他若是知道母亲来个鱼死网破，说什么都不会让蓝翎过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人已经受了伤，只能说，他和那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无缘了。
等待的过程总是让人绝望，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首长大人心如死灰。刚才有护士匆忙地跑出来，压根儿都来不及搭理他们的问话，火急火燎地跑了。再回来时，受累拿着一袋袋的红色液体，想来是去血库了。
这就意味着，里头的人失血严重，莫啸天不敢再往下想，擂起拳头用力砸向墙面。破了皮，有点点的鲜血染在白色的墙面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妈，要是翎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儿子也活不成了。”颓然地靠在墙上，莫啸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中有说不出的疲惫和脆弱。
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出来，血淋淋的，身体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爱一个人甚于自己的生命，也就如此吧？？
122章 晴天霹雳
冯湘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过失竟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刚才看到蓝翎躺在血泊里，她也慌得浑身都在颤抖了，哪儿能料到这孩子会失魂落魄至此呢？？现在倒好，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孙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了，当真可惜！
更让她痛不欲生的，还是儿子那句话，心如死灰一般的绝望，让她深深地感到震撼。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目中，莫啸天是无法撼动的，是谁都不可能打败的神一样的存在。今天亲眼见到他颓废至此的模样，冯湘月是又心疼，又自责。
她不得不直视一个事实：儿子已经爱上了蓝翎，爱得很深。经过这样一个打击，只怕对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有憎恨了吧？
走廊里很安静，也许是靠近抢救室的关系，附近也没有病房，临近的房间要么是存放医疗器械，要么是工作间，鲜少有人经过。
莫啸天斜倚着墙，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指示灯，一动不动，让人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化为一尊雕塑。受伤的手背上，血迹已经干涸，他连一丁点儿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像他这样的无神论者，在这一刻，情愿皈依全世界任何一个宗教－－只要那一尊神明能保佑他媳妇儿平安无事，哪怕要他从此每天都要烧香礼佛，他都不会有丝毫怠慢。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每一次抬起手腕，表上的指针才移动了小小的一格，仿佛都能听到秒针走动时“嘀嗒”“嘀嗒”的声响。
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一直没有变化过，等到指示灯熄灭，抢救室的门打开时，莫啸天便第一时间迈出了腿。谁知长时间的站立，让他双腿都发麻了，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到地上，幸好冯湘月在一旁及时扶了一把。
“卢主任，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孩子……”这还是头一回，冯湘月愿意承认蓝翎是她的媳妇儿，只是这中间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为蓝翎抢救的，是军总医院外科的权威卢申科，他自然知道病人的来头是什么。刚才的手术是联合了妇产科和脑内科的医生一起做的，病人的情况很糟糕，还有一个现在无法确定的病灶存在，兴许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可这……让他该从何说起呢？？
看到他满脸的难色，莫啸天急得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瞪着眼怒吼：“说话啊！她到底怎么样了？孩子没了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她伤得重不重？”
同样提到了孩子，关心的重点却南辕北辙：冯湘月还心存侥幸，希望孩子没有流掉，哪怕也同时问到蓝翎的情况，实则她此刻的难过，绝大部分是因为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而莫啸天关心的焦点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媳妇儿。
若是没有了蓝翎，哪怕留下孩子给他，那他也同样会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卢申科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沉重地开口道：“胎儿大概只有不到两个月，已经流掉了……大人的情况也不太好，身体多处擦伤，头部受到了撞击，加上小产，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而且我们在手术中发现，病人的身体里似乎存在某种病毒，兴许会让病人的四肢麻痹，从而影响行动……这还有待我们病理科的同事进一步化验研究，才能有结果。”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莫啸天的脸色很难看，“你们做医生的说话就不能稍微负责一点儿吗？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有醒过来？是麻药的药效还没散去，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阴鸷的俊脸，布满血丝的双眸，还有憔悴的面容，都无碍于他身上那强烈的气场。本就是个王者，自然有那不怒而威的气质，一旦他发起火来，估计就没有不害怕的人。
“该处理的问题我们都处理好了，但是病人的生命体征不太明显。药效退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硬着头皮说完情况，卢申科赶紧闪人。
这黑面神的杀气太重了，多在他跟前站一会儿，都会让人禁不住瑟瑟发抖。以后要是这位莫中校来医院，估计连中央空调都不需要开了，省电。
“求生意志”几个字，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在莫啸天的心头。
她已经打算放弃了吗？难道对他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别人的一番话，就浇熄了她对他的感情？过去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难道还能作假吗？
若是他真的以当初结婚的目的坚持到现在，那也未免太浪费时间了，报复，总要快、狠、准，不是吗？愿意这么长时间都对她好，宠着，疼着，要不是真的爱着，谁能那么厉害，不露出半点儿破绽？？
反正莫啸天自问，他是没那个本事的。
蓝翎已经被送往病房，手上扎着针，病床上方挂着好几瓶水，其中的两瓶大得吓人。她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躺着不动，要不是旁边的检测仪正在慢慢跳动着，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没了呼吸。
因为还在监护病房里，每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入探视，莫啸天直接让冯湘月回去，自己留下来守着。即便是医生要来赶人，他都会赖着不走。
坐到床头，倾过身子轻轻地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秀发间，首长大人竟红了眼眶。怀里的人儿，几乎没有一点儿温度，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莫啸天哽咽了，“宝贝儿，对不起……”
我应该早一些把真相告诉你，那样你就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你知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有了小宝宝……
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莫啸天倏地睁大了眼睛，他分明记得，不久之前，蓝翎还以大姨妈来了的理由，婉拒和他同房。照时间推算，那会儿她已经怀孕了，为什么还会来例假？？
123章 衣带渐宽
转念一想，似乎他们最近的几次同房中，蓝翎不止一次地反复请求他，务必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
思绪回放到这里，莫啸天已经明白过来了，其实蓝翎早就知道自己怀孕，只是一直对他隐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为了所谓的出国执行任务？
自然，若是莫啸天得知她有了身孕，打死都不可能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更别提一去就是一年半载了。
心疼地顺了顺蓝翎的头发，莫啸天轻声呢喃：“你这个傻女人，难道你那些兴趣和爱好就那么重要？非得带着孩子去实现梦想不可吗？我们还年轻，就算你想在这方面深造，往后也还有机会，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去做赌注呢？”
“宝贝儿，妈跟你说的话，有一部分是对的，那就是我当初确实是为了报复才去跟你相亲。可是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了我的预期，我没有办法对你硬起心肠，更无法做出伤害你的事儿。坦白说，我有过挣扎，也曾尝试过报复。但到头来，难受的还是我自己……”
大掌放到蓝翎平坦的小腹，莫啸天的眸中闪过一抹伤痛，却坚定地说：“很遗憾，我们的孩子没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儿就好。如果你现阶段想以事业为重，那没关系，我们好好商量就是了。”
他始终认为，是自己一贯的强势和霸道，致使蓝翎对他隐瞒怀孕的事实，就怕他会以此为理由，不让她出国进修。痛心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反省。
蓝翎早已失去了双亲，她的人生，除了工作，便是他和婷婷父女俩。可他也经常在部队里忙活儿，难得在家，也没好好地陪她说说话，甚至连她有什么心事都不知道。回头想想，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人总是这么犯贱，只有失去了，才学会去珍惜。却不知道，有些人和事，就像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
护士进来检查蓝翎输液的情况，就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半曲着身子，侧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儿似的不时轻吻，哪怕她现在深度昏迷，没有知觉，更不会有任何动作，仍是体贴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被这画面刺激得两眼通红，护士将吊完的空瓶取下，换上新的药水，填写记录表后，低着头出去了。
她记得，卢主任说过，这位病人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身的意志。
很狗血的说法，却是事实。人的大脑是个很复杂很微妙的部位，即使身体的各项机能正常，也很有可能会在床上躺一辈子。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希望这位病人能尽快醒来，那她就不必看到堂堂一个中校如此悲痛的神情。那种绝望，是毁天灭地一般的，仿佛他的世界只有阴霾，见不到一丝阳光。
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路上又买了饭菜和炖汤，冯湘月又折回医院里来。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将儿子劝回家的，所以也不打算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他最坚强的后盾，为他做后勤。
当护士转告莫啸天，说他的母亲在外面，想跟他轮流值班陪护蓝翎，让他先出去吃饭歇一会儿时，莫啸天并没有回应。
过了好久，才轻声说：“我不会离开这里，她一天没醒过来，我就不会离开她半步。”
一直都在不停地对蓝翎说话，不管她能不能听到，有没有知觉，他都迫切地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靠意志力脱离危险期，这说法确实很不靠谱，不确定因素太多，但他还是要在这关键的时刻陪伴她左右。
哪怕……她从此再也不会醒来，他都会坚持陪她走到最后。若是看不到她，他就会止不住胡思乱想，会食不安寝。
听到护士转告的话，冯湘月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儿子的性格有多倔强，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了解？他那性子，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回头。如今蓝翎生死未卜，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他肯定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将盛着汤的保温壶递给护士，拜托她帮忙送进去，冯湘月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了。即便有朝一日蓝翎能醒过来，只怕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吧？？是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孙子或孙女，是她害得蓝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莫啸天的毅力是惊人的。
一连三天，他没有进食，连汤水都不喝，偶尔渴得厉害了就灌下一大杯凉水。不眠不休，就那样看着蓝翎，偶尔会跟她说说话，或者为她擦脸，擦身子。
从医护人员那儿得知，长时间卧床很容易让人肌肉酸疼，手脚发麻，他就每个小时都认真地替蓝翎按摩。甚至连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每天都仔细地梳理好几遍。
细心又体贴的样子，俨然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让不少护士艳羡不已。满眼的桃花却在看到他凝视蓝翎的深情时，化为乌有。
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眼里、心里都只会有他媳妇儿一个女人，容不下旁人，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莫家老爷子和莫军都听说了情况，纷纷打来电话想表示慰问，全都被莫啸天掐掉了。不用听，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劝他一切以大局为重，反正医院里大把的医生护士，还可以请特别看护，能把蓝翎照顾得很好。
可他就是不想借他人之手，只有他亲自做好每一件事，才能真正放心。
这天，在特护病房附设的浴室里洗完澡，首长大人意外发现，他的裤头似乎宽松了不少，都能塞进一个拳头了。再看看镜子里那憔悴的脸庞，刚冒出的胡渣为他增添了几分颓废的气质，怎么看都像个失意的男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只要蓝翎能醒来，就是要他拿命来换，他都毫不犹豫。
124章 离婚协议书
“宝贝儿，这两天气温回升，暖和很多了呢！要不，老公把床推过去，让你晒晒太阳？这么些天没见过阳光了，我怕你会发霉长草。”莫啸天宠溺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人，淡笑道。
那样子，就好像她不过是睡着了，而不是重度昏迷。
他已经想好了，与其怨天尤人，愁云惨雾地守着蓝翎，不如跟从前一样，保持愉悦的心情。这医院里本来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看着都让人心情压抑，若是再不懂得自我调节，那早晚能把人给逼疯。
小心地将病床推到窗边，莫啸天把床板摇高，让蓝翎可以舒服地躺着晒太阳，自己则搬过来一张椅子，低着头给她修剪指甲。
阳光的金色碎了一地，仿佛给病房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颜色，清爽，纯净。
指甲剪短后，莫啸天还很耐心地用指甲锉慢慢把边缘部分打磨光滑，贵为特种部队老大的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小事？？可在他的媳妇儿面前，他甘愿做那个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即便是给她洗脚，也由衷地觉得开心。
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才发现，能够相守，便是最大的幸福。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或许太悲哀了一些，却总比分开的要好。
这么一想，首长大人也就心理平衡了。
军总医院里都传开了，这位年轻有为，名气不小的中校，不但在自己的业务范围是个佼佼者，更是个好老公。医院里头的未婚女性无不盼着自己也能有这样的运气，遇到善解人意，并且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真命天子。
还记得那天莫啸天亲自用老姜煮了水，细细地帮蓝翎擦头发，然后再吹干时，那几个护士都哭了。一个撞车导致小产，还重度昏迷的病人，竟有人待她如珠似宝，像伺候媳妇儿坐月子似的伺候她……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一连好多天没去过部队，这天实在是有要紧的事儿，莫啸天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会儿。才进入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莫啸天，你把蓝翎怎么了？她的手机怎么老是关机？你们俩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林晓晓的口气很冲，听得出来，她很着急。
前些日子她就想找蓝翎来着，可是打电话没人接，她当时以为蓝翎在忙，也没往心里去。后来有两次打过去，提示是关机，她还乐观地想，没准儿是在上课。直到自己也闲下来了，仔细回想，才发现不对劲儿。
就算蓝翎不方便接电话，看到未接的来电显示后，也该回个电话过来才对，这事儿怎么都说不通。这不，蓝翎的手机又是关机提示，迫于无奈，她才打到首长大人这儿来。
喉头哽了哽，莫啸天的声音有些干涩，“翎儿出车祸了，还在住院。”
顺道报上了病房的所在，不出意料，电话那头直接就炸毛了，“出车祸？？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她人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急切地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林晓晓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行动很小心才是，怎么会出车祸呢？她就连过个马路都非要扎堆在人群里才走的，就怕有个万一……”
语气突然加重，“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她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别告诉我，这事儿和你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定会立刻赶过去，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跟这男人闹个同归于尽！
回忆起那一幕，莫啸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便心情沉重地挂了电话。
这些天来，他一直尽量回避去想，却不知，越是逃避，就越是会在想起时痛彻心扉。他永远都忘不了，蓝翎被撞飞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重后直直地摔了下来。
那时，他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人生的前三十几年，都以一个硬汉的形象活着，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不管是训练新兵蛋子，还是实战演习，哪怕受了伤，他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原本以为，他会这样下去，不料，一个小女人，改写了他的人生。
在蓝翎昏迷后，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平淡的生活中，能有个人执手相伴，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老婆和孩子，将家庭放在第一位，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有了心爱的女人，就连生活节奏都想放慢一些，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和她在一起能更久一些……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莫啸天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生怕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他特地带着手机进入会议室，并且没有关机。铃声响起，顾不得周围那些骨干的诧异眼神，他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
当听到蓝翎醒来的消息，他怔住了，过了整整两秒钟，才颤声说：“我马上过去！”一颗心因此而狂跳不已，他的媳妇儿总算是醒过来了！！
部队里的人都知道首长夫人重伤住院，这些天莫中校不曾出现，正是为了陪护。现在看到他俊脸上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大家都明白过来了，纷纷向他表示恭喜，并催着他快去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莫啸天的大手放在门把上，心情不禁有点儿忐忑。甚至在暗自懊恼，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怎么就没照一下镜子呢？这会儿的样子能不能见人？会不会被蓝翎嫌弃？
还有，蓝翎醒过来之后，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没了孩子，她一定很难过，那他就更要以轻松愉快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了。
深吸了一口气，莫啸天扭动门把推了进去。
入目之处，只有一张病床空空如也，浴室里也没有人。就在他准备找医护人员的时候，眼尖地瞥见床单上似乎放着什么。
走过去一看，最上方的几个大字触目惊心：离婚协议书。
125章 毫无线索
一时间，莫啸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不明白，不过只离开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为什么回到病房里，等待他的不是已经醒来的蓝翎，而是这么一张见鬼的东西？？！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
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仅仅是按下那一个快捷拨号的数字，他的手指头都颤抖不已。当话筒里传来冰冷的系统自动答话时，他才想起，蓝翎的手机没电关机已经好几天了。
“莫中校，您来了？”卢申科刚完成一个手术，穿着白大褂匆匆赶来。
看到病房里别无他人，诧异地问道：“夫人上哪儿了？？护士呢？怎么我的学生也不在？刚才我接到内部电话，明明让他们给夫人做一个详细的各项检查，看她醒来后身体的体征是否正常，这、这都不见了？？”
这话让莫啸天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这病房里本来应该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所有的医护人员连带着蓝翎全部都消失不见？他们会到哪儿去了？蓝翎刚醒过来，身体应该会很虚弱，但为何离开了病房？
“对，医生加上护士至少超过四个人。”卢申科点了点头，继续答道：“我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您先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他走后，莫啸天便对病房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里头所有物品的摆放跟他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弄乱，难道蓝翎被转移到其他病房了？不可能，就算换病房，医护人员没理由不知会卢申科。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莫啸天闻声向门口望去，就看到林晓晓风尘仆仆地站在那儿，“蓝翎人呢？不会是……”
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紧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往坏处想？
林晓晓当即就红了眼眶，手里拿着的包包“啪”地就掉到了地上。不会的，蓝翎这么好的人，她甚至都来不及拥抱自己的幸福，怎么能这样就走了？
知道她想歪了，莫啸天便沉声道，“我也刚从部队赶过来，目前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来之前我接到了电话，说翎儿已经醒了。”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蓝翎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其他的管他是突发状况，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可以处理。只要她没事，一切就好办了。
不料，他们等来的，却是惊慌失色的卢申科。
“莫中校，负责照顾夫人的几位医护人员找到了，他们被人打晕了躺在安全通道里，可是夫人还是不见踪影！”略微发福的身子，因为一路狂奔过来，而剧烈地喘着。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个大活人从他们医院里消失了，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这还不是一般的病人，要是夫人有个什么意外，那他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一个箭步抢上前，莫啸天面色铁青，怒不可遏地冲他吼道：“你他妈说的是什么鬼话？！不见踪影？你们医院难道连一点保全措施都没有吗？谁来过这间病房？那些医护人员有没有看清对方是什么人？我老婆到底是被谁带走的？你他妈就不能长点儿脑子，去查一下监控录像？？别跟老子说废话，老子要的是结果！！”
首长大人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尤其是这会儿，几乎连天花板都要被他超高的音浪掀翻，那冷冽而狠戾的眼神，都能吓死人。
卢申科是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想着先跟他汇报一下情况，哪里能想起去查看监控录像这回事儿？他平时就一拿手术刀的，治病救人游刃有余，让他处理突发事件，还是这样的大场面，怎么可能？
忿忿地剐了他一眼，莫啸天都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直接拨通了谢院长的电话，一边迈开大步往外走去。他非要亲自去看看监控，看是哪个王八蛋那么不要命，敢把他媳妇儿劫持了！
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林晓晓总算是整明白事情的始末了，连忙跟上莫啸天，这时候只有靠这男人，才有可能找到蓝翎的下落。
见到那道健硕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室门口时，技术员胆怯地咽了咽口水，让出一条道，“首长好！里边请！”
院长刚叮嘱过，这位大爷无论想看什么，都让他随便看，出了这事儿，军总医院只怕也难逃其责。唉，流年不利，居然把首长夫人给弄丢了，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简要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莫啸天便负手站在房间中央，等待调出记录来。脑子里却不断过滤，会是谁能这么张狂地把人带走呢？带走了蓝翎，目的又是什么？
技术员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后背却一阵阵发凉，赶紧完成任务，把这位爷送走。不然那张冰山脸，能让人在暖气房里都被冻死。
“不会吧？！”
随着一声惊呼，技术员那表情，如丧考妣，就差没流下两行清泪了。他们医院估计要被铲平了，院长都不需要再等两年退休了……
莫啸天鹰眸紧缩，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把人提了起来，“说！”心中那不安的感觉不断扩大，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宝贝儿不能有事儿，绝对不能！！
脖子被领口勒得紧紧的，技术员脸庞涨得通红，艰难地说：“您说的时间……医院里所有的摄像头都、都被人做了手脚……定格在那里，没有录下任何画面……而且急救专用通道和员工专用通道的门禁也被远程操控，密码和指纹识别系统失效……”
完了，他仿佛看到首长大人瞬间化身为阎王……
“砰”！监控室内的操作台被砸得凹下好大一个洞，那尺寸，俨然就是莫啸天的拳头般大小。他都恨不得把这见鬼的军总医院给拆了！丫的一群废物！！
126章 真相，毁天灭地
林晓晓就像一根甩不掉的尾巴，一路都跟在莫啸天的身后，现在又小跑着跟他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眼巴巴看着他不停打电话，自己却一句话都插不上。
首长大人的步伐极快，( 首长索欢：女人要乖乖 http://www.xlawen.org/kan/5265/ )
闻言，莫啸天也走了过去，与她并肩而立，“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拨打蓝翎的电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楼的出口处，生怕错过了什么。电话打通了，却没有人接，莫非听不到手机响？还是直接到停车场了？
冯湘月的笑意不达眼底，有些失望地看着自个儿的儿子，“你这样闯进来，连一声‘妈’都不叫，开口就是为了找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指不定她骨子里也跟她那个妈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
“够了！”反复按着重播键，莫啸天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到翎儿身上，她到底还是无辜的。妈，整天活在仇恨里，你不累吗？既然爸现在也没有了别的心思，愿意跟你过下去，你就消停消停吧！”
他固然明白，要真正的放下，他自己也许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母亲是直接受害者，或许心中的怨恨会更多一些。
但时过境迁，这个家终究还是没有散，莫军也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浪子回头金不换，还能要求怎样？过去的事情，谁都无力去挽回什么，更没有那个本事将历史重写，那为什么就不能干脆翻过那一页？？
“呵呵”，冯湘月冷笑两声，“你以为，她知道了真相之后，还会待在你身边吗？她难道就不怕你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报复打击？？”
一颗心倏地提了起来，莫啸天急声问：“妈，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看到大楼门口走出去的身影，冯湘月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没什么，就是让她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什么和她结婚，而她的母亲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莫啸天气得浑身都发抖，他拼了命想要弥补最初对蓝翎的不好，要想方设法地让她幸福，不成想却被老妈全搅乱了。
若不是他亲妈，那他真想打破不打女人的惯例，直接把这老太太给打醒。
冯湘月双手抱胸，挑了挑眉，“瞧，她当真乱了分寸，路都走不好了。”
莫啸天往下一看，只见蓝翎脚步有些凌乱，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从她行走的路线来看，明显不在状态。而且这女人压根儿都不记得自己是开车过来的了，就这么直直地往马路对面走去。
突然，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拐出来一辆摩托车，那飞快的速度让不少行人车辆都纷纷避让，走在路中间的蓝翎却浑然不觉。
下一瞬，没减速的车子直直撞了过去，那一抹雪白的倩影被高高地抛了起来，然后坠落，一动不动。
“不！！”莫啸天失声大叫，拔腿就往电梯跑去。
121章 不离不弃
专用电梯光亮的轿厢内壁里，映出莫啸天那张惨白的俊脸，他的双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这是第一次，他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刚才蓝翎被撞飞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下被人紧紧地攥住，疼得他几乎要透不过起来。他完全不敢想象，在那样的重击之下，蓝翎又毫无防备，她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心急如焚地盯着不断跳跃的楼层数字，莫啸天真恨不得自己能像科幻片的那些英雄那样，穿过玻璃直接就跳下去算了！这该死的电梯，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慢？！
电梯门才打开一条缝，他便迫不及待地用力扳着门往两边推，一刻也不敢停地往外猛冲，心里不住地念着：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天啊，撞得好厉害啊！流了好多血呢！”
“那司机真该死啊！市中心都敢开那么快的车，我看他八成是酒驾吧？？”
“这不会是把人给撞死了吧？”
莫啸天发誓，就连他在部队里拿勋章那会儿，跑步的速度都没有今天那么快。不顾一切地拨开那些围观的人，“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许是被他威严的声音吓到，又或者是看到他那一身笔挺的军装，看热闹的人全都散开了，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看清倒在血泊中的人儿后，那么高大健壮的汉子，身形都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他自问过去的三十几年里见惯了那些场面，虽然算不上腥风血雨，可实战演练的时候挂彩也是常有的事儿。可是那些过往的种种，全都不及眼前的情景来得触目惊心。
脚步踉跄地跑过去，跪在地上扶起那了无生气的人儿，莫啸天大吼，“快报警！叫救护车！快啊！”猩红的双眼，仿若一只受困的野兽，张牙舞爪地都要守住自己在意的人。
老天！
谁来告诉他，究竟要怎么办？？为什么蓝翎会流了那么多的血？头部有轻微的擦伤，其他地方呢？？
惊慌失措地检查她的身体，却被来自她下身淌出的血迹狠狠地震住了，而蓝翎，在被撞到的时候，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一切的一切，都在反映了一个事实：她，怀孕了！
“啸天，快抱她上来！”
冯湘月当然也看到了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在莫啸天下楼的空当，她也快速做出了反应，立刻通知司机将车开到大楼门口。自己也紧跟着冲到电梯，这才跟着车出来。
莫啸天一把将蓝翎抱起，冯湘月跑过来帮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然后跳上副驾驶座，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轻拍着蓝翎的脸，莫啸天心焦地唤道：“翎儿！翎儿！”可是怀里的人毫无知觉，已然陷入昏迷之中。一张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白得近乎透明，让人几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没了呼吸……
冯湘月回过头来，瞥见蓝翎的黑色裤子似乎有一层濡湿的痕迹，那鲜红的液体，正一滴滴地落在车内的地毯上。
“她、她怀孕了？！”
老太太也被吓坏了，她要是知道蓝翎有了莫啸天的孩子，今天的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她虽然处心积虑要把这个女人从儿子的身边弄走，却不至于坏心眼地巴望着她死掉，更不会将莫家的血脉推出门外。
总而言之，若是早点得知蓝翎肚子里有了莫家的骨肉，她万万都不会走今天这一招棋。
紧搂着蓝翎的身子，莫啸天将脸颊紧贴着她的，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
他仿佛都能感觉到，她的生命体征正在一点一点地慢慢消失，这让他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救她。双臂不断收紧，想用自己的体温来让她恢复温暖，双眸在瞥见她身下的血时，彻底暗了下来。
孩子没能保住，他也同样心如刀绞，他是多么地渴望能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啊！可是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便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了。
最痛心的，还是怀里的这个人儿，她不要有什么事儿才好……
尽管震惊，但冯湘月还是拿出了“铁娘子”的气势，一个电话打过去，军总医院的院长便安排好人手，等在了特别通道的入口。
车子刚停稳，莫啸天立马抱着蓝翎就放到担架床上，一路疾步跑，跟着往抢救室去。
那扇门无情地关上，除了医护人员，所有闲杂人等都被拦在了外面。无力地看着那一盏指示灯，莫啸天总算明白什么叫度秒如年，他恨不得自己去承受那一切，也不要看到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生死一刻，才知道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毕竟是年纪大了，冯湘月的体力远没有年轻人好，这会儿才匆匆赶来，瞧见儿子这模样，心下了然。“我跟谢院长打过招呼了，他们安排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怎么有了孩子也不说呢？至少我……”
“至少怎样？事实就是因为你今天的行为，我失去了孩子，我老婆至今生死未卜！”莫啸天红着眼低吼道，他若是知道母亲来个鱼死网破，说什么都不会让蓝翎过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人已经受了伤，只能说，他和那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无缘了。
等待的过程总是让人绝望，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首长大人心如死灰。刚才有护士匆忙地跑出来，压根儿都来不及搭理他们的问话，火急火燎地跑了。再回来时，受累拿着一袋袋的红色液体，想来是去血库了。
这就意味着，里头的人失血严重，莫啸天不敢再往下想，擂起拳头用力砸向墙面。破了皮，有点点的鲜血染在白色的墙面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妈，要是翎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儿子也活不成了。”颓然地靠在墙上，莫啸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中有说不出的疲惫和脆弱。
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出来，血淋淋的，身体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爱一个人甚于自己的生命，也就如此吧？？
122章 晴天霹雳
冯湘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过失竟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刚才看到蓝翎躺在血泊里，她也慌得浑身都在颤抖了，哪儿能料到这孩子会失魂落魄至此呢？？现在倒好，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是孙子还是孙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了，当真可惜！
更让她痛不欲生的，还是儿子那句话，心如死灰一般的绝望，让她深深地感到震撼。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目中，莫啸天是无法撼动的，是谁都不可能打败的神一样的存在。今天亲眼见到他颓废至此的模样，冯湘月是又心疼，又自责。
她不得不直视一个事实：儿子已经爱上了蓝翎，爱得很深。经过这样一个打击，只怕对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有憎恨了吧？
走廊里很安静，也许是靠近抢救室的关系，附近也没有病房，临近的房间要么是存放医疗器械，要么是工作间，鲜少有人经过。
莫啸天斜倚着墙，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指示灯，一动不动，让人几乎要以为，他已经化为一尊雕塑。受伤的手背上，血迹已经干涸，他连一丁点儿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像他这样的无神论者，在这一刻，情愿皈依全世界任何一个宗教－－只要那一尊神明能保佑他媳妇儿平安无事，哪怕要他从此每天都要烧香礼佛，他都不会有丝毫怠慢。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每一次抬起手腕，表上的指针才移动了小小的一格，仿佛都能听到秒针走动时“嘀嗒”“嘀嗒”的声响。
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一直没有变化过，等到指示灯熄灭，抢救室的门打开时，莫啸天便第一时间迈出了腿。谁知长时间的站立，让他双腿都发麻了，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到地上，幸好冯湘月在一旁及时扶了一把。
“卢主任，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孩子……”这还是头一回，冯湘月愿意承认蓝翎是她的媳妇儿，只是这中间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为蓝翎抢救的，是军总医院外科的权威卢申科，他自然知道病人的来头是什么。刚才的手术是联合了妇产科和脑内科的医生一起做的，病人的情况很糟糕，还有一个现在无法确定的病灶存在，兴许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可这……让他该从何说起呢？？
看到他满脸的难色，莫啸天急得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瞪着眼怒吼：“说话啊！她到底怎么样了？孩子没了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她伤得重不重？”
同样提到了孩子，关心的重点却南辕北辙：冯湘月还心存侥幸，希望孩子没有流掉，哪怕也同时问到蓝翎的情况，实则她此刻的难过，绝大部分是因为未出世的孙子或孙女。而莫啸天关心的焦点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媳妇儿。
若是没有了蓝翎，哪怕留下孩子给他，那他也同样会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卢申科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沉重地开口道：“胎儿大概只有不到两个月，已经流掉了……大人的情况也不太好，身体多处擦伤，头部受到了撞击，加上小产，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而且我们在手术中发现，病人的身体里似乎存在某种病毒，兴许会让病人的四肢麻痹，从而影响行动……这还有待我们病理科的同事进一步化验研究，才能有结果。”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莫啸天的脸色很难看，“你们做医生的说话就不能稍微负责一点儿吗？究竟是什么原因没有醒过来？是麻药的药效还没散去，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阴鸷的俊脸，布满血丝的双眸，还有憔悴的面容，都无碍于他身上那强烈的气场。本就是个王者，自然有那不怒而威的气质，一旦他发起火来，估计就没有不害怕的人。
“该处理的问题我们都处理好了，但是病人的生命体征不太明显。药效退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硬着头皮说完情况，卢申科赶紧闪人。
这黑面神的杀气太重了，多在他跟前站一会儿，都会让人禁不住瑟瑟发抖。以后要是这位莫中校来医院，估计连中央空调都不需要开了，省电。
“求生意志”几个字，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在莫啸天的心头。
她已经打算放弃了吗？难道对他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别人的一番话，就浇熄了她对他的感情？过去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难道还能作假吗？
若是他真的以当初结婚的目的坚持到现在，那也未免太浪费时间了，报复，总要快、狠、准，不是吗？愿意这么长时间都对她好，宠着，疼着，要不是真的爱着，谁能那么厉害，不露出半点儿破绽？？
反正莫啸天自问，他是没那个本事的。
蓝翎已经被送往病房，手上扎着针，病床上方挂着好几瓶水，其中的两瓶大得吓人。她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躺着不动，要不是旁边的检测仪正在慢慢跳动着，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没了呼吸。
因为还在监护病房里，每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入探视，莫啸天直接让冯湘月回去，自己留下来守着。即便是医生要来赶人，他都会赖着不走。
坐到床头，倾过身子轻轻地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秀发间，首长大人竟红了眼眶。怀里的人儿，几乎没有一点儿温度，双眼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莫啸天哽咽了，“宝贝儿，对不起……”
我应该早一些把真相告诉你，那样你就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你知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有了小宝宝……
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莫啸天倏地睁大了眼睛，他分明记得，不久之前，蓝翎还以大姨妈来了的理由，婉拒和他同房。照时间推算，那会儿她已经怀孕了，为什么还会来例假？？
123章 衣带渐宽
转念一想，似乎他们最近的几次同房中，蓝翎不止一次地反复请求他，务必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
思绪回放到这里，莫啸天已经明白过来了，其实蓝翎早就知道自己怀孕，只是一直对他隐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是为了所谓的出国执行任务？
自然，若是莫啸天得知她有了身孕，打死都不可能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更别提一去就是一年半载了。
心疼地顺了顺蓝翎的头发，莫啸天轻声呢喃：“你这个傻女人，难道你那些兴趣和爱好就那么重要？非得带着孩子去实现梦想不可吗？我们还年轻，就算你想在这方面深造，往后也还有机会，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去做赌注呢？”
“宝贝儿，妈跟你说的话，有一部分是对的，那就是我当初确实是为了报复才去跟你相亲。可是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了我的预期，我没有办法对你硬起心肠，更无法做出伤害你的事儿。坦白说，我有过挣扎，也曾尝试过报复。但到头来，难受的还是我自己……”
大掌放到蓝翎平坦的小腹，莫啸天的眸中闪过一抹伤痛，却坚定地说：“很遗憾，我们的孩子没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儿就好。如果你现阶段想以事业为重，那没关系，我们好好商量就是了。”
他始终认为，是自己一贯的强势和霸道，致使蓝翎对他隐瞒怀孕的事实，就怕他会以此为理由，不让她出国进修。痛心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反省。
蓝翎早已失去了双亲，她的人生，除了工作，便是他和婷婷父女俩。可他也经常在部队里忙活儿，难得在家，也没好好地陪她说说话，甚至连她有什么心事都不知道。回头想想，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好丈夫。
人总是这么犯贱，只有失去了，才学会去珍惜。却不知道，有些人和事，就像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
护士进来检查蓝翎输液的情况，就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半曲着身子，侧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儿似的不时轻吻，哪怕她现在深度昏迷，没有知觉，更不会有任何动作，仍是体贴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被这画面刺激得两眼通红，护士将吊完的空瓶取下，换上新的药水，填写记录表后，低着头出去了。
她记得，卢主任说过，这位病人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身的意志。
很狗血的说法，却是事实。人的大脑是个很复杂很微妙的部位，即使身体的各项机能正常，也很有可能会在床上躺一辈子。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希望这位病人能尽快醒来，那她就不必看到堂堂一个中校如此悲痛的神情。那种绝望，是毁天灭地一般的，仿佛他的世界只有阴霾，见不到一丝阳光。
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路上又买了饭菜和炖汤，冯湘月又折回医院里来。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将儿子劝回家的，所以也不打算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他最坚强的后盾，为他做后勤。
当护士转告莫啸天，说他的母亲在外面，想跟他轮流值班陪护蓝翎，让他先出去吃饭歇一会儿时，莫啸天并没有回应。
过了好久，才轻声说：“我不会离开这里，她一天没醒过来，我就不会离开她半步。”
一直都在不停地对蓝翎说话，不管她能不能听到，有没有知觉，他都迫切地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靠意志力脱离危险期，这说法确实很不靠谱，不确定因素太多，但他还是要在这关键的时刻陪伴她左右。
哪怕……她从此再也不会醒来，他都会坚持陪她走到最后。若是看不到她，他就会止不住胡思乱想，会食不安寝。
听到护士转告的话，冯湘月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儿子的性格有多倔强，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会不了解？他那性子，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回头。如今蓝翎生死未卜，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他肯定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将盛着汤的保温壶递给护士，拜托她帮忙送进去，冯湘月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了。即便有朝一日蓝翎能醒过来，只怕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吧？？是她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孙子或孙女，是她害得蓝翎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莫啸天的毅力是惊人的。
一连三天，他没有进食，连汤水都不喝，偶尔渴得厉害了就灌下一大杯凉水。不眠不休，就那样看着蓝翎，偶尔会跟她说说话，或者为她擦脸，擦身子。
从医护人员那儿得知，长时间卧床很容易让人肌肉酸疼，手脚发麻，他就每个小时都认真地替蓝翎按摩。甚至连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每天都仔细地梳理好几遍。
细心又体贴的样子，俨然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让不少护士艳羡不已。满眼的桃花却在看到他凝视蓝翎的深情时，化为乌有。
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眼里、心里都只会有他媳妇儿一个女人，容不下旁人，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莫家老爷子和莫军都听说了情况，纷纷打来电话想表示慰问，全都被莫啸天掐掉了。不用听，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劝他一切以大局为重，反正医院里大把的医生护士，还可以请特别看护，能把蓝翎照顾得很好。
可他就是不想借他人之手，只有他亲自做好每一件事，才能真正放心。
这天，在特护病房附设的浴室里洗完澡，首长大人意外发现，他的裤头似乎宽松了不少，都能塞进一个拳头了。再看看镜子里那憔悴的脸庞，刚冒出的胡渣为他增添了几分颓废的气质，怎么看都像个失意的男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只要蓝翎能醒来，就是要他拿命来换，他都毫不犹豫。
124章 离婚协议书
“宝贝儿，这两天气温回升，暖和很多了呢！要不，老公把床推过去，让你晒晒太阳？这么些天没见过阳光了，我怕你会发霉长草。”莫啸天宠溺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人，淡笑道。
那样子，就好像她不过是睡着了，而不是重度昏迷。
他已经想好了，与其怨天尤人，愁云惨雾地守着蓝翎，不如跟从前一样，保持愉悦的心情。这医院里本来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看着都让人心情压抑，若是再不懂得自我调节，那早晚能把人给逼疯。
小心地将病床推到窗边，莫啸天把床板摇高，让蓝翎可以舒服地躺着晒太阳，自己则搬过来一张椅子，低着头给她修剪指甲。
阳光的金色碎了一地，仿佛给病房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颜色，清爽，纯净。
指甲剪短后，莫啸天还很耐心地用指甲锉慢慢把边缘部分打磨光滑，贵为特种部队老大的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小事？？可在他的媳妇儿面前，他甘愿做那个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即便是给她洗脚，也由衷地觉得开心。
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才发现，能够相守，便是最大的幸福。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或许太悲哀了一些，却总比分开的要好。
这么一想，首长大人也就心理平衡了。
军总医院里都传开了，这位年轻有为，名气不小的中校，不但在自己的业务范围是个佼佼者，更是个好老公。医院里头的未婚女性无不盼着自己也能有这样的运气，遇到善解人意，并且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真命天子。
还记得那天莫啸天亲自用老姜煮了水，细细地帮蓝翎擦头发，然后再吹干时，那几个护士都哭了。一个撞车导致小产，还重度昏迷的病人，竟有人待她如珠似宝，像伺候媳妇儿坐月子似的伺候她……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啊！
一连好多天没去过部队，这天实在是有要紧的事儿，莫啸天不得不暂时离开一会儿。才进入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莫啸天，你把蓝翎怎么了？她的手机怎么老是关机？你们俩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林晓晓的口气很冲，听得出来，她很着急。
前些日子她就想找蓝翎来着，可是打电话没人接，她当时以为蓝翎在忙，也没往心里去。后来有两次打过去，提示是关机，她还乐观地想，没准儿是在上课。直到自己也闲下来了，仔细回想，才发现不对劲儿。
就算蓝翎不方便接电话，看到未接的来电显示后，也该回个电话过来才对，这事儿怎么都说不通。这不，蓝翎的手机又是关机提示，迫于无奈，她才打到首长大人这儿来。
喉头哽了哽，莫啸天的声音有些干涩，“翎儿出车祸了，还在住院。”
顺道报上了病房的所在，不出意料，电话那头直接就炸毛了，“出车祸？？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她人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急切地追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林晓晓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行动很小心才是，怎么会出车祸呢？她就连过个马路都非要扎堆在人群里才走的，就怕有个万一……”
语气突然加重，“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她究竟是怎么受的伤？别告诉我，这事儿和你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定会立刻赶过去，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跟这男人闹个同归于尽！
回忆起那一幕，莫啸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简单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便心情沉重地挂了电话。
这些天来，他一直尽量回避去想，却不知，越是逃避，就越是会在想起时痛彻心扉。他永远都忘不了，蓝翎被撞飞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重后直直地摔了下来。
那时，他几乎都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人生的前三十几年，都以一个硬汉的形象活着，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不管是训练新兵蛋子，还是实战演习，哪怕受了伤，他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原本以为，他会这样下去，不料，一个小女人，改写了他的人生。
在蓝翎昏迷后，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平淡的生活中，能有个人执手相伴，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老婆和孩子，将家庭放在第一位，不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有了心爱的女人，就连生活节奏都想放慢一些，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个小时，和她在一起能更久一些……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莫啸天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生怕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他特地带着手机进入会议室，并且没有关机。铃声响起，顾不得周围那些骨干的诧异眼神，他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
当听到蓝翎醒来的消息，他怔住了，过了整整两秒钟，才颤声说：“我马上过去！”一颗心因此而狂跳不已，他的媳妇儿总算是醒过来了！！
部队里的人都知道首长夫人重伤住院，这些天莫中校不曾出现，正是为了陪护。现在看到他俊脸上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大家都明白过来了，纷纷向他表示恭喜，并催着他快去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莫啸天的大手放在门把上，心情不禁有点儿忐忑。甚至在暗自懊恼，刚才在车里的时候，怎么就没照一下镜子呢？这会儿的样子能不能见人？会不会被蓝翎嫌弃？
还有，蓝翎醒过来之后，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没了孩子，她一定很难过，那他就更要以轻松愉快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了。
深吸了一口气，莫啸天扭动门把推了进去。
入目之处，只有一张病床空空如也，浴室里也没有人。就在他准备找医护人员的时候，眼尖地瞥见床单上似乎放着什么。
走过去一看，最上方的几个大字触目惊心：离婚协议书。
125章 毫无线索
一时间，莫啸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不明白，不过只离开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为什么回到病房里，等待他的不是已经醒来的蓝翎，而是这么一张见鬼的东西？？！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
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仅仅是按下那一个快捷拨号的数字，他的手指头都颤抖不已。当话筒里传来冰冷的系统自动答话时，他才想起，蓝翎的手机没电关机已经好几天了。
“莫中校，您来了？”卢申科刚完成一个手术，穿着白大褂匆匆赶来。
看到病房里别无他人，诧异地问道：“夫人上哪儿了？？护士呢？怎么我的学生也不在？刚才我接到内部电话，明明让他们给夫人做一个详细的各项检查，看她醒来后身体的体征是否正常，这、这都不见了？？”
这话让莫啸天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这病房里本来应该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所有的医护人员连带着蓝翎全部都消失不见？他们会到哪儿去了？蓝翎刚醒过来，身体应该会很虚弱，但为何离开了病房？
“对，医生加上护士至少超过四个人。”卢申科点了点头，继续答道：“我去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您先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他走后，莫啸天便对病房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里头所有物品的摆放跟他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弄乱，难道蓝翎被转移到其他病房了？不可能，就算换病房，医护人员没理由不知会卢申科。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莫啸天闻声向门口望去，就看到林晓晓风尘仆仆地站在那儿，“蓝翎人呢？不会是……”
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紧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往坏处想？
林晓晓当即就红了眼眶，手里拿着的包包“啪”地就掉到了地上。不会的，蓝翎这么好的人，她甚至都来不及拥抱自己的幸福，怎么能这样就走了？
知道她想歪了，莫啸天便沉声道，“我也刚从部队赶过来，目前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来之前我接到了电话，说翎儿已经醒了。”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蓝翎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其他的管他是突发状况，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可以处理。只要她没事，一切就好办了。
不料，他们等来的，却是惊慌失色的卢申科。
“莫中校，负责照顾夫人的几位医护人员找到了，他们被人打晕了躺在安全通道里，可是夫人还是不见踪影！”略微发福的身子，因为一路狂奔过来，而剧烈地喘着。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个大活人从他们医院里消失了，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而这还不是一般的病人，要是夫人有个什么意外，那他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一个箭步抢上前，莫啸天面色铁青，怒不可遏地冲他吼道：“你他妈说的是什么鬼话？！不见踪影？你们医院难道连一点保全措施都没有吗？谁来过这间病房？那些医护人员有没有看清对方是什么人？我老婆到底是被谁带走的？你他妈就不能长点儿脑子，去查一下监控录像？？别跟老子说废话，老子要的是结果！！”
首长大人的怒火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尤其是这会儿，几乎连天花板都要被他超高的音浪掀翻，那冷冽而狠戾的眼神，都能吓死人。
卢申科是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想着先跟他汇报一下情况，哪里能想起去查看监控录像这回事儿？他平时就一拿手术刀的，治病救人游刃有余，让他处理突发事件，还是这样的大场面，怎么可能？
忿忿地剐了他一眼，莫啸天都懒得跟他浪费口舌，直接拨通了谢院长的电话，一边迈开大步往外走去。他非要亲自去看看监控，看是哪个王八蛋那么不要命，敢把他媳妇儿劫持了！
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林晓晓总算是整明白事情的始末了，连忙跟上莫啸天，这时候只有靠这男人，才有可能找到蓝翎的下落。
见到那道健硕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室门口时，技术员胆怯地咽了咽口水，让出一条道，“首长好！里边请！”
院长刚叮嘱过，这位大爷无论想看什么，都让他随便看，出了这事儿，军总医院只怕也难逃其责。唉，流年不利，居然把首长夫人给弄丢了，这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简要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莫啸天便负手站在房间中央，等待调出记录来。脑子里却不断过滤，会是谁能这么张狂地把人带走呢？带走了蓝翎，目的又是什么？
技术员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后背却一阵阵发凉，赶紧完成任务，把这位爷送走。不然那张冰山脸，能让人在暖气房里都被冻死。
“不会吧？！”
随着一声惊呼，技术员那表情，如丧考妣，就差没流下两行清泪了。他们医院估计要被铲平了，院长都不需要再等两年退休了……
莫啸天鹰眸紧缩，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把人提了起来，“说！”心中那不安的感觉不断扩大，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宝贝儿不能有事儿，绝对不能！！
脖子被领口勒得紧紧的，技术员脸庞涨得通红，艰难地说：“您说的时间……医院里所有的摄像头都、都被人做了手脚……定格在那里，没有录下任何画面……而且急救专用通道和员工专用通道的门禁也被远程操控，密码和指纹识别系统失效……”
完了，他仿佛看到首长大人瞬间化身为阎王……
“砰”！监控室内的操作台被砸得凹下好大一个洞，那尺寸，俨然就是莫啸天的拳头般大小。他都恨不得把这见鬼的军总医院给拆了！丫的一群废物！！
126章 真相，毁天灭地
林晓晓就像一根甩不掉的尾巴，一路都跟在莫啸天的身后，现在又小跑着跟他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眼巴巴看着他不停打电话，自己却一句话都插不上。
首长大人的步伐极快，( 首长索欢：女人要乖乖 http://www.xlawen.org/kan/52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