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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铮窈竦模蕉挤⒒屏恕0职炙担杪枋撬歉鍪贝拿琅聿拿缣酰黜┏荩褂醒┌椎钠し簦职趾敛恍呱厮凳枪诺涿溃ㄏ癯泼废返穆砝迹T诔ご锼哪甑氖奔淅铮职窒瘛吨苡娴暮敖小防锏娜艘谎搅诵瞧诹砩暇妥鸪祷厥〕牵氖窃谛瞧谔炷芗铰杪瑁窃谝黄鸪猿苑梗邓祷埃挛绨职志透匣爻Ю铩0职致杪枰环质郑骄涂夹葱牛炊远苑降乃寄睿垂ぷ鳎囱埃炊允本值挠锹恰6嗌倌旰笏撬灯鹄矗业难矍熬透∠制鸢职制1共豢暗卮┬性诨鸪瞪稀职置娑孕苄苋忌盏墓⑴吭谕壬细杪栊葱诺那榫啊6率瞪希职肿匀鲜堵杪韬缶兔辉偕展耍恢痹诔Чせ岣苫睢5乙豢吹桨职旨∪獍褰岬男馗吐歉泶袢獾氖直郏揖屯绻痰厝衔哪切┬拧⒛切┓⒈淼奈囊兆髌肪褪窃诠啃吹模  》鬯椤八娜税铩焙螅职挚忌狭舜笱АD悄辏职值姆质吮本┐笱既》质吆眉甘郑墒撬裁创笱Ф疾槐ǎ捅杪璧拇笱В杪柙?977年留校工作了),令他家里人气结。  本来爸爸是带工资上大学,双方的年龄加起来都过了53岁(国家规定双方加起来50岁可以结婚),按照国家规定可以在校结婚的。可是,那个年头把考进来的大学生比做“天之骄子”,爸爸这样一个县里集镇上的化肥厂的大炉工,一上了大学再加上他自己父亲的身份,一时间行情看涨,远远盖过了妈妈的“工农兵学员”。这时,就有人提出爸爸和妈妈是否“门当户对”的问题(恕我不点名了)。  多少年后妈妈说起了那段辛酸的历史还忍不住泪流满面,妈妈说:“我和你爸爸谈恋爱五年,人家只说他配不上我,也没人提出‘门当户对’的事,可他一考上大学,我就配不上他了,就门不当户不对了,这就是人性的丑恶。”好在爸爸一如既往地爱着妈妈,把妈妈当做宝贝。

    8。我在这样的环境长大(2)

    那时,刚刚粉碎“四人帮”,百废待兴,学校里的房子紧张极了,爸爸的家因与大学是同一座城市,学校就不给他床位,让他坐校班车每天回家住。妈妈呢,住在女生宿舍楼,三个人一个房间。为了能见到妈妈,爸爸就在每天上午下了课后到妈妈的房间吃中饭。“真的很尴尬啊,你妈妈住在三楼,我一路走上去,满目都是花衣裳。冬天还好,夏天女生们的衣服穿得少,我所到之处,女生们尖叫着纷纷闪避不及……”爸爸回想起那时的生活,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你们不能在食堂见面吗?还有晚上,星期天都可以见面呀!”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傻孩子,那时的食堂就是买饭,不像现在有座位啊。再说,我和你妈妈几年相思,现在能天天见面,已经很满足了。”爸爸说。  “你爸爸上了大学,一天当做两天用,白天上课,晚上搞创作,睡觉的工夫都没有,累出了胃溃疡住在校医院都不肯缺一节课,护士给他吊水,针头一拔就往教室赶。”妈妈补充说。  我在一些文学作品中读到父母这辈人是如何争分夺秒地学习的,但那是文学作品,可以夸张,没想到我的父母也是这样的人!我还听说妈妈当年在农村每天晚上点着煤油灯看书,早晨起来两个鼻孔都是黑的。  麦金利说:“在成功的婚姻中,没有谁自己的路这一说法,有的只是两个人的路,或许坎坷不平,风尘满程,困难重重,却永远是两个人共同的路。”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在爸爸上大学之后,父母的关系发展得很不顺利。有一度妈妈非常苦恼,她试着离开爸爸,期间见了几次热心人介绍的“对象”。而且无论是从当时还是从今天的角度来看,那几个对象的家世和个人条件都超过爸爸,可是妈妈就是对爸爸板不起脸来,妈妈一看到爸爸,心中的块垒就融化了。  1981年2月14日情人节这天,父母在恋爱9个年头之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们领了一张结婚证,这张结婚证第二天被送到大学的房管科登记住房,到了这年的年底,学校在一套15平方米的房子里分出一间9平方米的房子给妈妈,还有一间6平方米的房子是给另一位老师的,直到有了我,学校才把那位老师调走,让我们一家三口拥有15平方米的空间,我在这套房子里长到四岁,又搬进一套近50平方米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在那里,我们一直住到来深圳。  1982年元旦那天,爸爸背着自己的书包,书包里放满了课本,连一件换洗的内衣都没拿,住进了妈妈分的小房子。从1973年到1982年,父母的苦恋经历了10个年头,就这样,在没有婚礼、没有鲜花、没有贺词、没有结婚照、甚至没有一件新衣服的情况下终于画上了句号!  “真的好像嫁不掉一样!”回想起当年的选择,妈妈至今感叹不已。  卢梭说:“人间无与伦比的幸福是既有爱情又爱得纯洁无瑕。”我想,我的父母当得起这句话。  好在我的外公外婆死得早,否则妈妈再怎么说她是幸福的,老两口也会为自己最小的孩子的遭遇伤心落泪的!  二、什么藤儿结什么瓜  都说生活在什么样的社会关系里,你就具有什么样的人生。  人们又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家庭环境和独生子女的现状已经决定了我的人生倾向。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没有心思、没有心计的女孩,说到底,还是父母的过。他们疲与人的纠缠,不愿孩子受世俗的影响,很少让我接触社会。可是父母不可能跟着孩子一辈子,一旦遇到一些“横冲直撞”的人和事,总是叫我头疼。直到今天,我已经是个大学生了,我仍然难以适应复杂的人际关系。很多时候我就选择了逃避,不做了,不干了,我错过了许多好光景。我也越来越封闭自己,外界一旦有压力,我就像一只田螺,悄悄地缩进自己的壳里。  父母信奉“读透一本书,擅长于一技,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心存一份美好的感情,做一个好人”的人生哲学。他们是那种与人谨慎交往的人,这个谨慎不是不敢与人交往,而是选择与什么人深交。  亲戚们说到他们就用“清高”两个字来形容,长这么大,我没有去过爸爸的老家,也没和那些亲戚打过交道。爸爸妈妈的亲戚如果有了红白喜事,通知他们了,他们就会给钱给礼物,但不出席;不通知他们,他们也不在意。有几次在爷爷家,我亲眼看到农村的亲戚给大伯伯二伯伯送土特产,没给我们家,爸爸妈妈一点感觉都没有,仍然笑嘻嘻地和他们说话。我们来深圳后,农村的城市的亲戚都想来。父母就说:来玩,欢迎,热情接待;找工作,对不起,一没时间,二没能力。  父母的这种处世作风严重地影响了我,使我变得十分封闭,我可以一个暑假或一个寒假不出门,只在家里看书或听音乐,书和音乐就是我的好朋友。同时我在处人方面也十分挑剔,做什么事都喜欢独往独来,也不知道怎样与人合作,不知不觉地就疏远了人家。  因为经过“文革”的磨难,父母知道社会的丑恶,希望我也做个纯粹的人,当然,也怕我受伤害,时时刻刻维护着我的心灵。他们对我做了一系列的保护:大人之间包括家里来人的谈话,父母从来不让我听;我看的书都是经过挑选的儿童读物;看电视只能看儿童节目;录音机里播放着孙敬修爷爷讲的故事;音乐是听非常优美的经典音乐;我的房间更是一个童话世界:我的床的上空用美丽的彩条装饰着,四周围的墙上贴着各种动物故事;身上盖的、床上铺的都是颜色绚丽的、拟人化的花草、动物。父母给我的礼物,总是假借童话中的人物来传送。

    8。我在这样的环境长大(3)

    我像一只孤零零的浮尘子,在家里的几间房之间游动,没有人顾及我的感受,我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  曾经看过一个报道,说一个母亲害怕水污染,给她的孩子从小就喝蒸馏水,后来这个孩子生病了,怎么也没办法治,原因是这个孩子身上缺少抗体!  也许,父母也意识到他们的方法有问题,有心来改变,在我小学五年级的那个圣诞节早晨,我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没找到圣诞老人送给自己的礼物,我恐慌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圣诞老人不喜欢自己了。这时爸爸对我说,我们不能再把你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了,你必须面对现实。  我就这样被他们从家庭的堡垒中“推”向了人生,但是他们的这个弯子转得也太快了,他们的这一做法给了我沉重的打击。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眼中的现实与心目中的童话混杂着,撕扯不开。  其实,何止我,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他们让我赶快离开童话世界,可是他们自己却又在制造童话。在老家时我们养了几只小鸟,一天中间,我们总要在家里把笼子打开放一放的。我们给它们取了名字,我们喊谁,谁就过来,我们吃饭,它们就在我们的饭桌上抢菜吃,爸爸还会挑逗两只小鸟打架。妈妈在写东西,喳喳不让她写,就跑到稿纸上把她的笔咬住,妈妈就喊我:来,快把喳喳带走,我就跑过去说:走,姐姐带你玩,别捣乱小妈妈。晚上,小鸟在我的手上和我们一起看电视,我要走开了,爸爸就说:来,到小爸爸手上来。就是来到深圳,我们养的鸟也是我们家的一员,我是鸟的姐姐,爸爸妈妈是它们的小爸爸小妈妈。  有一次,鸟笼子在晒台上,一只马蜂飞过来,贝贝就和它战斗,结果被马蜂叮了一口。那天夜里,妈妈突然惊醒了,说:贝贝死了!我和妈妈赶快爬起来到另一个房间一看,贝贝真的死了!我和妈妈都哭了,爸爸劝了我们半天,我们才去睡觉。第二天一早,我们把贝贝装在一只袋子里,还在里面装了许多小米,由爸爸拿到楼下的花园里埋了。后来爸爸把埋贝贝的地方指给我们看,经常的,我们从那里路过,都会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看上一眼。  有人说:心地善良的人才会喂养小鸟。父母都是心地十分柔软的人,爸爸写剧本写到动情处,会热泪盈眶,我和妈妈看电视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入到剧情中去。  这真应了那句话:什么藤儿结什么瓜。  我一直以为父母对我比较失望,是因为我没能像他们一样在学业上做到那么出色,在生活和与人交往上做到那么克制。也许是时代不同,观念不同,今时今日那样用功的、只认准靠读书解决生存问题的孩子已经不多。而像我的家庭,不等着我赶快工作拿钱养家的,我认为自己不必再像他们当年那样,做学业中的天才。在我看来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不必认准只要读书的死理,人好不容易一辈子,总得涉猎多一些的知识,以至于生活不会那么枯燥单一。父母有父母的快乐,他们以博大精深为骄傲,我有我的快乐,我以我的形形色色古灵精怪为追求。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发现五光十色的生活只能是雨季过后的一道彩虹,不久就会消失殆尽。但我仍努力追寻它,毕竟人的一生也只有这一次。再往后牵挂诸多就没那么潇洒了。我并不欣赏主流生活,主流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只有边沿人的生活才有个性,才精彩。  三、一对谈话对手  康诺利说:“婚姻的特殊魅力在于对话,在于两人之间那种纵论天地间一切人与事的永久的对话,这种对话只有死亡才能打破。”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见父母不停地在说话。他们讨论文学作品、议论国家大事、嘲笑尔虞我诈的市井小人……儿时的我常常枕着他们的谈天说地进入梦乡。  他们合作出了好几本书,他们就有这样的本事,一部书稿他们讨论完了开始写,你写前面一段,后面一段我就接着写,就这样,你一段,我一段,一本书就出来了。很多人都知道爸爸是作家,看到书上有妈妈的名字,就认为妈妈是沾光的,有人就说风凉话。1995年以后,妈妈坚决不和爸爸合作了,她就自己写,自己拿去发表,她也就不生那个闲气了。  有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好的夫妻是一种朋友关系,谈话对手。”他们都是系统地读过很多书、有很好口才的人,爸爸平时沉默寡言,一旦说起来,却是口若悬河、逻辑思维强;妈妈是伶牙俐齿,语言锋利得像刀子,一下一下地挥向对手。小时候我就怕他们争论,他们争论起来就像吵架烦死人的。  不过,他们真的吵起架来也很精彩,两个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使用的语言根本就不像知识分子。爸爸的嗓门比妈妈大,但是最后的胜利者总是妈妈——妈妈不理爸爸,一连好多天都不理他,而爸爸呢,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男孩,乖乖的,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还抢着做平时他根本不屑于做的家务。一旦妈妈跟他讲话了,他就很激动,把酒拿出来喝,一边喝一边迫不及待地把这几天的见闻、消息讲给妈妈听,至此,他们新一轮的聊天又开始了。  因为知道他们的德性,从小,他们的争论吵架我都不参与。他们争也好吵也好,不关我的事,我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他们就像那些蜜蜂一样,弄坏的巢|穴,很快就会修复一新,用不着我来多事。

    8。我在这样的环境长大(4)

    “婚姻是一次促膝长谈,争论使其更加丰富多彩。”这是史蒂文生说的。  “没有冲突的婚姻和没有危机的国家一样,几乎都是无法想象的。”这是莫洛亚说的。  父母之间是不设防的,在我们家,就没有一个抽屉是上锁的,所有的东西都公开,经济也公开。搞得我现在读了大学也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是摊开来的,有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他们的不设防还体现在他们的朋友是共同的,爸爸的女朋友也是妈妈的好朋友,妈妈的男朋友也是爸爸的好朋友。他们也经常互相打趣,但是谁也不当真。  四、没有天堂 只有海滩  小时候我写过一篇作文,叫“我的爸爸妈妈”。在文中,我这样描述我的父母:“我的爸爸浓眉大眼、虎背熊腰,长得很凶,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其实,他很温和,一点都不凶……我的妈妈长得细皮嫩肉,有一只红红的好看的嘴唇,还有一双温柔的猫眼。但是,她一点也不温柔,还很凶,我有点怕她……”这就是小时候我对父母的印象,这篇我小学一年级时的作文,直到今天,父母还把它保留着(我小时候写的很多作文和日记父母都给我留着)。我十分惊异六岁的我的观察力,今天的父母已经年过半百,但我对他们的认识,六岁时就入木三分了。  我想我的父母是很好的一对。人们通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的就是我的父母,他们是一类人,赖以生存的技巧就是不停地思考和不停地工作。生活中没有三教九流的朋友在身边,家庭内外来来往往也都是他们同一类的人。从状态上来说,是极单纯的那类人,因为单纯而显得简单。“对于那些精神本能强的人来说,节制社会交往和简化社会关系乃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越过社会的壁障走向伟大的目标。”这句话是周国平说的,我想,他也应该是和我父母类似的一群,他们的人生总是以巨大的精神支柱为中心,而不是以物质为中心。  父母相信要做一个幸福的人,首先要做到脑袋是满的,只要脑袋满了,那么口袋自然也就满了。虽然我的父母在博大精深的历史面前不能够算是什么伟人,但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同行中的佼佼者。他们两个在内地时曾经都做过小官,但是来深圳后他们都不做了,不做官的他们活得比过去更加充实更加自如,这就令人羡慕和佩服了。  都说中国人“只能上,不能下”,“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而我的父母则可能是一个异数,他们当年在“上”的时候,朋友很多;被人尊敬,现在“下”了,朋友更多了;而过去的朋友仍然来往仍然尊敬他们,他们自己也从来没有“人一走茶就凉”的感觉。来深圳这么多年,他们过去的上级、下级一拨一拨地来看他们,他们一回去,那些过去的上级、下级排着队地请他们吃饭。  我想,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是不容易的。过去人们常说:“把关系搞铁了,好办事。”现在人们却说“把关系处黑了,能办事。”我的父母显然都不属于这两种。他们与人相处真的是精神层面上的,他们无视物质对自己的诱惑,坚持自己的作风和理想。在他们掌权的时候,无视手中的权利,只想办好事,在他们不掌权的时候,那些曾经受惠于他们的人就把他们称做朋友。  我发现父母这类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这种需要不是对物质的需要,而是对精神的需要。这样的人大多数都遭受过苦难,而且是非常痛苦的遭遇,在精神低迷之后才深刻领会一个人的内在生活中是占首位的,巨大的精神财富决定了一个人最终要做一个精神贵族。  父母这代人对“防微杜渐”这四个字理解最深,也许是他们经历了“文革”那个非常的年代,他们做什么事都异常,不敢越雷池一步。什么事情他们都要问一个为什么,什么事情他们都能看见它的后果。比如我把东西随手放在一边,他们就会说,这样会踢到脚的;我把衣服用衣架晾在晒台,没把扣子扣上,他们就会说,起风了,就会把衣服刮跑的等等。  父母这一代人经历了共和国最动荡不安最让人难以想象的年代,他们应该是被放逐的一代,尽管罪过并不在他们身上,而是放逐他们的时代,时至今日,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仍被时代放逐着。他们这一代人所经历和面对的,本就是人类所力图避免或绕开、所不愿面对或抗拒的一段扭曲的历史。他们在该长身体时,面临“三年自然灾害”;在该读书时遭遇“文革”、上山下乡;回城结婚时又要计划生育。这一批人现在基本上都年过半百,身无长技,又都面临下岗或已下岗,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苍凉和无奈,写满了他们的面颊——上面一代,有革命老本可吃,拿离休金;后面的人,不仅年轻,且有高学历。这一代人,没法与人家竞争。命中注定的,除开个别精英外,他们可以说是在历史上被一笔抹掉了!  我的父母是幸运的,在千百万人中他们走出了自己的路,他们庆幸着,小心翼翼地看护着他们的来之不易,他们不敢亵渎感情、不敢亵渎生活,他们始终认真、努力地坚守着自己的心灵。他们不敢奢望谁也没见过的天堂,只希望有一片宁静、安详的海滩,来度过他们后面的人生。

    9。爸爸是个大男孩(1)

    生活中和书中我见过各种各样的爸爸,但像我爸爸这样的肯定不多,我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尽管我的许多方面都很像他,可我没有恋父情结。妈妈生气的时候就对我说:将来不要找你爸爸这种类型的做丈夫;安静下来就说:一个女人不管她年轻时怎样风光,到老了能安度晚年才是最重要,你爸爸就给了我这样的环境。  一、一个“斯杰藩”式的人  在俄国的一本书里描写了一个生活自理能力很差、对世事没有一点洞察力、只会埋头于书本的人,名叫“斯杰藩”,这本书的书名我都不记得了,但对这个人物我却记得牢牢的,原因是这个人与我的爸爸有非常相似之处,他们似乎都像一个大男孩一样拒绝长大。  爸爸小时候读书非常聪明,一直是少先队大队长。从小,他的生活就由他的奶奶照料,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下放时是与他的哥哥下在一个生产队,他只管干活、拉二胡、写小说、下围棋,一切由他的哥哥罩着;后来到了工厂(一个县的化肥厂),哥哥也参军入伍了,没人帮他打理了,他就把衣服攒着,一个星期坐火车回家一趟,让家里人帮他洗。吃饭呢,就整天在食堂。他们食堂每年都换一种饭菜票,可是他好像没意识到。有一次,妈妈到他的工厂去,帮他从抽屉里清理出来好几百块钱的过期饭菜票。那时候他的工资每月37元,一年的工资才400多一点点,他就有几百元的废饭菜票,在那个年代,几百元有可能是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的积蓄!我的这个傻爸爸,真不是过日子的人啊!  妈妈对爸爸的照顾是全方位的,吃、喝、拉、撒全都管,并且还延伸到爸爸的创作,爸爸对妈妈的依赖也是令人发指的。爸爸要出差了,妈妈就给他准备衣服、钱、各种用品。出去多少天就给他准备多少套内衣、袜子,出差回来了,爸爸把包往凳子上一扔,就没他的事了。而妈妈呢,就一点一点地来收拾,一点怨言都没有!因此,爸爸的同学与妈妈聊起天来,都说妈妈有两个孩子,爸爸是大孩子,我是小孩子。  爸爸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他有自己的消遣方式,很少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在妈妈生了我以后,爸爸多了一个玩伴,平常不写东西的时候,他就带着我在床上乱滚,把我揉来揉去,或者一只手把我托在肩膀上,在大学的校园里散步,而妈妈却在家汗流浃背地干活。记忆中,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晚上洗的,一直到现在都是,因为妈妈白天要上班,而爸爸尽管在家,他也不会来洗衣服。  在我小时候记忆中最清楚的有两个情景:一是在晚饭前,妈妈的饭还没烧好,爸爸就在书房拉二胡,拉得如醉如痴。他的二胡拉得有多好呢?举个例子吧,我们家住在四楼,有一天三楼的叔叔上来问妈妈,二胡独奏的波长是多少。因为他在家听到二胡的声音,就打开电视来找,没找到,然后又打开收音机找,还是没找到,这才跑我们家来问的,把我们都笑死了,妈妈告诉三楼的叔叔说,是在我们家现场直播。记忆中,我就在音乐声中长大的,我想,我那么喜欢音乐,大概也缘于此;第二个情景是在冬天,也是傍晚,天下着大雪,妈妈还在烧饭,爸爸带着我在楼下堆雪人。爸爸堆的雪人与众不同,大学的老师们过来过去都会笑一笑,因为他堆的雪人是有性别的——他给雪人加了一个丰满的胸。  我那时不懂事,只觉得好难看,就跑回家告诉妈妈:“妈妈,爸爸好丑噢,给雪人安了两个大奶。”  妈妈听了直笑,说:“随他高兴吧!”  长大了的我读了一些心理学的书,对爸爸有了一定的理解——因为妈妈的关系,爸爸对女人特别崇敬。在他的作品中,女人都是正面人物,都是担负着教育男人的责任的。所以,堆雪人,他会下意识地堆一个女人。爸爸也好像特别有女人缘,不管在什么地方,女人们都愿意和他交往,在许多女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憨厚的大男孩,所以也都肯帮助他。难得的是,妈妈一点都不吃醋,她对帮助爸爸的女人一律笑脸相迎,并且还和人家做好朋友。  爸爸极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也不会逢迎。懂事时常见爸爸带着一身的疲惫回来,与妈妈大谈那些人和事,妈妈只要几句话就把他的那些人和事的关系理清了。爸爸有什么想不开的,或不明白的总是和妈妈商量。妈妈就像他的心理医生,不停地给他分析,给他把握。  1982年爸爸大学毕业,他的几十个同学进了省委省政府,其余的安排在各级人民政府的下属部门。爸爸那时想进省电视台,正好也有名额。爸爸请爷爷向他的当广播电视厅厅长的老朋友打听一下,这个名额是做什么的——爸爸害怕让他坐办公室,但爷爷不干,说是不能干涉别的单位的人事。爸爸没办法,就选择了省文化厅下属的一个刊物。去省文化厅人事处报到时遇到了文化厅长(这个厅长是女的)——她与爷爷是邻居,她怎么也不相信一心想往上爬的爷爷会有一个想做学问的儿子。后来那个刊物还专门派人去爸爸的学校了解爸爸的情况,说成绩那么好,又有家庭背景的人怎么会愿意来爬格子呢?他们恐怕爸爸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90年代爸爸做上了刊物的主编,他对安排他做主编的上司说:我只负责刊物质量,人事、经费什么的我不管。爸爸是这个时代的怪胎,许许多多的人就是为了掌握人事、经费权才挤破头地去做官的,可是他却将这些视为洪水猛兽。只负责刊物质量的爸爸日子更难过,他常常被手下人的小动作捉弄得心惊肉跳。直到来了深圳,爸爸只搞创作,不做其他,他才彻底安下心来。只搞创作的爸爸心态十分平和,过去的同事看到他,都说他变得年轻了。

    9。爸爸是个大男孩(2)

    二、一个戏迷  爸爸是一个戏迷。  奶奶说,刚解放时;他们家住在一个电影院的楼上,两三岁时,爸爸连楼都不会下,就会倒着爬楼梯跑到电影院去,一个小人儿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看电影,让许多见到的大人都啧啧称奇。后来他们家又搬到了省黄梅剧团的大院里,从此以后,在别的孩子满世界疯野的时候,爸爸却在黄梅剧团的排练大厅里看著名的黄梅戏演员严凤英、王少舫排戏。  在《我把青春献给你》一书中,冯小刚念念不忘他的党校礼堂,在那个礼堂里,他看了许多许多的电影,从而开启了他对电影的兴趣。也许真是受到电影和戏剧的潜移默化的熏陶,上小学时爸爸就能自编自导自演相声、小品、小戏。中学以后,爸爸爱上了写诗、写小说,起点还满高,总是能得到发表。  听妈妈说,爸爸上了大学后依然日以继夜地写作,他给人家留的联系地址是妈妈的办公室,所以,他们班的同学很少看到他的退稿,都以为他很牛。后来由于一部中篇小说,使得爸爸对写小说产生了畏惧,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写小说了。那是爸爸还在化肥厂工作的时候(70年代中期),他们厂的污染很严重。爸爸以此为素材创作了一篇小说,写的是一对兄弟如何搞技术改造,最后治理了污染。稿子给到编辑部,编辑认为很有基础,也很有新意。但要他在里面加一个阶级敌人搞破坏的内容(这是那个年代的特色)。爸爸就按照编辑的意思改啊,改啊,反复修改,从在工厂工作一直改到上大学还在改,加在小说里的搞破坏的敌人总是不伦不类,最后小说流产,爸爸也不再写小说了。  80年代后,电视文艺和戏剧繁荣起来,爸爸转而写电视剧和戏剧,没想到写一个成一个,最后一发不可收拾,连连获国家大奖。  还在老家的时候,大概是1992年吧,爸爸写了一个京剧本《李鸿章》,拿到省里去,省委宣传部和省文化厅几次讨论,最后因为吃不准对这个人物的历史评价而最终下马。那时候,省艺校的耘叔叔经常到我们家来,来了以后,就和爸爸讨论李鸿章。他们坐在小饭桌边,吃着妈妈给他们做的小菜,喝着酒,一谈就是几个小时;都到了忘我的境界。接着,爸爸又写了李鸿章的20集电视连续剧,省电视台决定投拍,还在报纸上作了公布。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拍成,爸爸只好把剧本拿到《上海戏剧》上发表了。聊以自蔚的是,京剧本《李鸿章》1993年由天津京剧团排演,并参加了天津市当年的艺术节。  10年后,也就是2003年6月,《走向共和》在中央电视台播放,爸爸扼腕叹息,每天晚上电视一开播,他就会说:“10年,10年啊,10年前我就写了它啊,唉!”那一段时间,爸爸特别激动,每天在外面散步几个小时。中央台的电视还没播完,以前老到我们家的耘叔叔从我们老家专程赶到深圳——他现在是省京剧团的团长了。他对爸爸说:“《李鸿章》上马的时机成熟了,我们团决定排你的话剧本《招商轮船之战》,请你把它尽快改成京剧本。”  耘叔叔讲的这个话剧本是爸爸妈妈在1994年合写的(那时我们还没来深圳)、由广东佛山向全国招聘剧本的参赛本,这个剧本当时获全国第一名,剧本招聘作为新生事物在全国许多报纸都有登载,爸爸妈妈还得了两万块钱的奖金。但是,尽管得奖,对剧本的评价很高,最终,这个戏还是没有排出来。现在,耘叔叔说要排,爸爸真是高兴啊。他们两个又像过去一样,喝着酒,讨论着剧本。耘叔叔记性真好,他至今还能大段大段地背诵京剧本《李鸿章》的唱词,由此看来,他也是个戏迷。  2003年夏天,《招商轮船之战》的京剧本改好交出去,到了年底,又传来消息,说这个剧还是面临着下马。  如今,爸爸也算是一个戏剧专家了,报纸上称他是“得奖专业户”。前年他回母校参加毕业20周年的活动,母校的校长专门介绍了他,称他是“做学问做得卓有成效的同学”。校长说得没错,爸爸现在是“文化部优秀专家”、“国务院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  但是,爸爸同时还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平时,他沉默寡言。可是当讨论到他的作品时,他就像一个爸爸护一个孩子似的与对方争论。不管他的长幼、也不管他的身份。妈妈常常说他:人家北京来的、省市的领导说什么,你好歹听着,何必据理力争呢?  他根本不予理睬,反说妈妈:你不懂,这是艺术!  妈妈又说:你这个样子会使有的人反感的,你会变得很孤立。  爸爸说:我又不是人大代表要拉选票,我就是一个写戏的。  你还别说,真的还有人欣赏爸爸的性格,说他单纯、可爱。  三、一个神情恍惚的人  英格利。褒曼说:“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健康和一个不好的记性。”这句话也适合爸爸,他的身体是真的棒。从我记事起,他就是坚持锻炼,早锻炼、晚散步,每天还会在运动器材上练一练,年过半百的人,没有一点点肚腩,还有滚来滚去的疙瘩肉。他的头发乌黑,与妈妈形成鲜明的对照——妈妈是两鬓斑白。爸爸与他的同龄人在一起时,人家都说他是小靓仔。  说起爸爸的记性,妈妈常常对爸爸说:要是哪天你成了名人,给你写传时,都是现成的材料,不用艺术加工。

    9。爸爸是个大男孩(3)

    举几个例子吧。那还是我小时候,有一次,他骑车到幼儿园接我,回家的时候,他把我放在前面的大梁上坐着,当时可能我太小了吧,我竟然坐不住,半路上我从大梁上滑到地下去了。可是不知道爸爸在想什么,他把我完全忘了,我掉到地下他浑然不觉,我喊他,他也没听见。等到他骑车骑到我们家楼下时,发现孩子没了,这才回头去找,而此刻的我呢,正站在路边上哭呢!  至于掉东西那就是数不胜数,爸爸会把妈妈给他的出差费全部掉光,让人家给他买回程票。有一次他到上海出差,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被另一个房客掳走了,急得他躲在旅馆里打电话,让朋友给他送衣服。还有,坐火车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表被人家撸走了。让妈妈最生气的是,有一次他坐公交车去火车站出差,等下车时,发现出差的箱子被人拎走了,而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不仅不回家,还继续前进——火车票在另一个同伴手里,直到第二天,他才给妈妈打电话,说丢掉的箱子里还有我们家的钥匙。这下可把妈妈吓坏了,妈妈赶快换家门的锁和外面防盗门上的锁。  写到这里我发现我写偏了,爸爸好像不完全是一个记性不好的人,因为有许多书和电影几十年了,他都能记得。我经过认真观察,准确地讲,他是一个神情恍惚的人。就是说,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对他没有任何干扰。他可以躺在床上抽烟思考,把被子、床烧着了,差点酿成一场火灾;他也可以骑着自行车照直往人家施工挖的大坑里跑,让自己平白无故地缝上十几针;至于走路撞到树上,平地摔个大跟头那是常事。更为可笑的是,路上只要有一个东西,他都会准确无误地踢上去或踩上去——尽管他神情恍惚。所以,路边那些饮料盒子、破塑料袋经常把他的皮鞋弄得脏兮兮的,直到来深圳,深圳的马路比较干净,绿化也比较好,他的皮鞋跟着他也不倒霉了。  有一部外国电影叫什么名字我忘了,说的是一个富翁与他的女儿失去了联系,他派出去几批人都没找到,最后他们发现公司里的一个老是把自己弄伤的“倒霉蛋”与他的女儿有许多相似之处,于是他们就派那个“倒霉蛋”去找他的女儿。那“倒霉蛋”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和行事方法,最终找到了富翁的女儿。  我举出这个例子是要说明,这世界真的就有这种行为模式的人。比如我,我就和我爸爸有异曲同工之处,爸爸有的毛病我( 一个少女的自白:其实我不快乐 http://www.xlawen.org/kan/5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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