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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阅读

    起将军大礼,来来,你身上有伤,坐下说话”

    李忠感激地冲彭乾羽投去了一个诚挚的眼神,扶着桌子坐了下去,“彭大人,您怎么会知道我被人埋在那里”

    彭乾羽给他倒了杯茶,“无巧不成书嘛,这些天匪患的传言越来越重,我便让赵班头带人出城四处巡视,没想到竟然看到将军你这般遭遇,也亏将军你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

    李忠心中不安,他不知道彭乾羽有没有看到他杀胡管家之事,心直口快不知道圆滑的他竟然张口忐忑问着,“大人,您还看到什么了?”

    彭乾羽更直接,“你是说你杀胡管家一事吗?”

    李忠猛的一下站了起来,忘记了脑袋昨天撞在石头上,立时一阵眩晕,他扶住桌子道,“那大人你......”

    彭乾羽压压手,“李将军不和着急,杀了就杀了,你这是为民除害,虽然是发生在本县境内,但本官已经结案了,此事和将军你一点关系没有,安心养伤”

    李忠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为何如此?”

    彭乾羽嘿嘿一笑,眯着眼看着他,“如果我说我为国留下了一名良将,你相信吗?”

    李忠摇摇头,“不信”

    彭乾羽呵呵一笑,“够爽快,你不用多想,我救你没有任何原因,不管你信与不信”

    其实彭乾羽救他那完全是出于不忍,为了杀胡管家而无辜让他死的不明不白,真正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李忠半信半疑,缓慢地扶着桌子往门外移着,“好,大人不说,在下也不问,救命之恩,容日后再报,告辞了”

    “将军还有地方去吗?”彭乾羽没有起身,好像知道李忠走不出这个大门似的。

    “不知道”李忠摇摇头,他活下来又能怎么样,在张参将那里他已经死了,不久之后他战死的消息便会出现在张参将的阵亡名单上,他只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了的活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这吧,怎么也得把伤养好再说”彭乾羽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李忠坐回来。

    “多谢大人好意,我知道您和张将军之间的明争暗斗,如果让他的人知道是你救了我,只怕会连累大人,还是离开为好”李忠还是个老实人。

    彭乾羽羽哈哈笑着直摆手,“我和他之间,那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也不在乎多再多这一条,这样吧,我给你在城外找个住处吧,等你伤好了,去留都随你”

    李忠见他说得如此诚肯,叹惜一口,“也罢,依大人了”

    彭乾羽忙站了起来,一拍李忠的胳膊,“好,正好明天我要去看看我前些天做的事有没有什么结果,随便把你送到那去”

    彭乾羽想到了一个地方,渔村江家。

    在张耙子的军营里,各部将领挺直着腰杆,全身披挂着威武的战甲,如雕塑般站在中军大帐之中。

    张耙子也是一身戎装,腰悬长剑,一手按在剑柄上,在众部将面前慢慢走着。

    突然,张耙子,一转身,快步走到帅案后,一拍桌子,厉声道,“各部的任务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

    “好,传本将令,今夜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务必在天亮前拿下座山,记住,一个不留”

    “遵命!”

    第八十二章 调虎离山

    落日的余晖下,军营中到处都充满着忙碌的身影,各部将士都在积极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战马早已喂足了草料,一用箭簇军械都在帐篷外堆积如山,只待夜幕降临,一场屠杀便要开始。

    张耙子将一名深受他信赖的部下秘密叫进了大帐,告诉他,让他带上几十个弟兄,换上土匪的服饰,提前埋伏在县城通往座山匪巢抱犊岭的必经之路上,待大军一攻山的消息传到彭乾羽的耳中,他必然会赶过去,再在半路上杀了他,嫁祸给土匪,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

    张耙子认为座山土匪受招安影响,防备必定松懈,只要趁夜突袭,便能一举平定,然后提着乱匪头子的首级向朝廷报功,再拎着彭乾羽的脑袋找郡马爷道喜,告诉他彭乾羽已死,再没有人调查贿银之事了。

    张耙子自认为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天衣无缝,正在他将一切都安排好,只等差时辰之时,一匹快马披着金黄的残阳快速来到了军营大门前。

    当张耙子得知来人为宁王的家将之后,大惊失色,慌忙放下手头的事,跟着来人出了军营,来到距军营几里外的一处山凹中。

    山凹中的一块大青石上,宁王双手环胸,闭目沉思,周围站立着十余名带甲武士,个个眼神阴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绝对都是个顶个的狠角色。

    张耙子在距宁王五六丈开外便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宁王跟前,整理好衣甲,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朗声道,“末将参见宁王千岁”

    宁王缓缓的睁开眼,温声道,“张将军别来无恙否,请起”

    张耙子站了起来,一脸的虔诚,拱手道,“谢千岁惦记,末将感激不尽”

    宁王微微颔首,“本王奉旨凤阳祭祖,借道来看看郡主,听闻张将军在此用兵,特来相会”

    张耙子道,“末将荣幸之至”

    两人一见面,各自都是彬彬有礼,客套一番,这是宁王一贯的作风,对有点本事的人总是礼遇有加,颇有战国孟尝君之风,这些年明里暗里着实网罗下不少人才为之效力。

    突然宁王话峰一转,正色道,“张将军,这些年本王待你如何?”

    张耙子不知何意,不安道,“蒙千岁赏识,末将才有今日,千岁待末将有提携再造之恩”

    宁王点点头,“好,你是个带兵之人,应该知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之理”

    张耙子马上明白过来,宁王这是有什么大事要交给他去办哪,忙一拱手,诚恳道,“末将此生唯千岁马首是瞻,但凭千岁随意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王哈哈一笑,顿顿首,“恩,好,本王没有看错你,是这样,本王在前些天路经九江府湖口县时,听闻县内有一百年姜氏旺族,全族居于姜家庄内,另有传闻庄内供有一神物,乃为昔日姜尚助周开八百年基业的神物,名为天神鞭,民间传闻得此物可呼风唤雨,洒豆成兵,张将军你听说过吗?”

    张耙子还真听说过这种传言,不过他是不信真有这么神的东西,就连那姜尚是否真有其人其事也是值得商榷的。

    “末将听说过,传闻此为姜家庄的镇庄之宝,从不示于外人见”

    宁王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不错,本王也是幕名已久,本想借此机会前去观赏一番,却不料吃了个闭门羹,那姜氏老族长非但不让本王一观,还告诉本王神物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庄内并无此物,本王着实是讨了个没趣”

    张耙子笑道,“能得到千岁您的赏识,也算是给足了姜家庄的面子,想必世间并无此物吧”

    “嗯!”宁王摇着头,摆手到,“非也,无风不起浪,这种传闻历经百年长盛,本王确信此物就在庄内,此生若不一睹为快,实心有不甘哪”

    张耙子低头细细一想,以猜出七八分宁王的想法,“千岁想要那还不容易,派几个直接去取不便是,何须同一老族长理论”

    宁王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恩,本王正有此意,只不过我身为皇室宗亲,身为百姓之表率,怎可强取小民之物,那还不贻笑天下”

    张耙子咽着口水,惶惶不安道,“那千岁的意思是?”

    宁王哈哈一笑,拍了拍张耙子的肩膀,“本王在查姜家是否真有此物之事意外查得一事,姜家祖上原来曾在陈友凉帐下一谋士,为他出谋划策对抗我太祖天兵,着实可恨,现今又对本王一再抗拒,实有大逆不道之心”

    张耙子拱手道,“既是如此反贼,千岁何不秉明朝廷,给他来个抄家灭族,以绝后患”

    宁王点点头,“恩,将军行事果然是雷霆手段,但本王此次离藩只为祭祖,皇上有明旨,沿途不得插手地方事宜,正左右为难之际,本王听闻张将军领军在此,便有心想让将军为本王跑一躺如何?”

    张耙子还以为宁王只是垂涎姜家的传族之物,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出面,一时面有难色道,“千岁,末将麾下三千劲莫不以能为您效力为荣,但末将隶属安庆府,那姜家可是在九江府境内,这......要是传扬出去,不太好交待吧”

    宁王笑道,“这有何难,将军修书一封飞往京城,说得报姜家的反迹,来不及请旨,以迅雷之势为皇上除害,这可是一大功劳,说不定皇上还要赏赐于你”

    张耙子左思右想,总感觉这事不太对劲,以他对宁王的了解,光就只在九江府同人,他宁王能私下调动的军队便不下数万人,为何单单让自己前去,张耙子一时还猜不透其中的内情,有心推脱,但又不敢当面顶回去,一时支吾着,“这,这”

    宁王脸一沉,“怎么,本王请不动你?”

    张耙子一着急,忙跪倒在地,“不敢不敢,只是末将身有皇命,全力平消座山匪患,如今匪患未平,末将不敢他顾”

    宁王沉哼一声,“怎么,这么说你眼里只有圣旨而没有本王的王令了?”

    宁王的话刚一出口,站在他身边的十多个带甲武士‘仓琅’一阵,将手中的刀抽出一半,一个个如剑似刀的眼神直盯得张耙子心里直发虑。

    张耙子焦急无状,不敢有违宁王的话,九江府湖口县距此近两百里,一去一回那怎么着也得三五日,皇上限定平定座山的日期可只有四天了,误了日子杀头都是轻的,但不答应只怕现在就得死在这处无名的山凹里,两下权衡取其轻。

    “不不,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千岁如此信任末将,那末将就差人跑一躺,一会末将回营就谴一得力部下率五百轻骑,连夜赶往姜家庄,取来神物献于王驾前”张耙子怕宁王真的动怒,忙赔起笑脸,应承着。

    宁王脸色依然不展,“不,我要你亲自去?”

    张耙子脸上一阵抽搐,“这,好吧,末将从命便是”

    宁王点点头,面露得意,“恩,那好,事不宜迟,将军今夜就动身吧,早去早归,姜家庄地处偏僻,为了将军能早日建功,本王助你两名向导为你引路”

    说着宁王朝身边的两名武士一使眼色,那两人收刀回鞘,对宁王行了一礼,便站在了张耙子的身后。

    “遵命”张耙子别无他法,这哪里是给他找的向导,明明就是来监视他的。

    其实那什么姜家庄有神物之说,纯粹就是宁王信口编来,这是他答应彭乾羽帮他暂时支开张耙子的一计,不过,神物虽然没有,但姜家庄确有其地,这个庄子那是当地有名的百年旺族,但因为不买宁王的帐而遭宁王的记恨,总想找个由头彻底铲除,正好,这次就一举两得的把事情给办了。

    张耙子怏怏地领着两名宁王的眼睛回到了军营,此时天已大黑,全营两千人马已全部准备完毕,只等将令一下,便可夜袭座山,可是,他们等来的军令却是调五百轻骑,星夜驰往九江府。

    夜风中,火把摇曳着,发出呼呼的声音,张耙子一马当先,挥着马鞭,指向九江府的方向,沉声命令着,“出发”

    马蹄声大震,张耙子狂抽马肚,带着五百轻骑飞奔而去,只希望能在二十八日之前赶回营地。

    转天一早,彭乾羽找大眼找了辆马车,扶上李忠,一同赶往大噻湖畔的渔村江家,现在的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把招安之事做得尽善尽美,决不能让凌家两姐妹小视了。

    招安过后便是安排那几百名土匪的生计,要开矿石厂,在这之前彭乾羽要先去看看自己为渔村安排的三维一体的产业是否真的合乎时宜,如果真能给当地百姓带来富足,那他就更有信心能将这个矿石厂给办起来,顺便也把李忠带着这个无人认识他的村子里养伤,以安抚自己内疚之心。

    第八十三章 权力的游戏

    彭乾羽来到渔村之时,江万和正带着几十个壮劳力在湖里忙碌着,湖内由于这些天一直都没有下雨,有些地方的淤泥已经干涸开裂,有些深一些的地方也只有几汪从湖底渗出来的几处小水沟。

    江万和一见彭知县来了,忙从湖里跑了上来,一身的泥坑,裤腿卷到了大腿,他洗了洗手上的泥垢,笑嘻嘻的跑到彭乾羽边上。

    “县太爷您来也不提前报个信,您看这,多失礼”江万和对彭乾羽那是十分的恭敬。

    彭乾羽看着眼前这些在紧张忙碌的身影,很是高兴,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成功的结果,做任何事,没有能力不重要,但一定要有必成功的信心和坚持不懈的努力。

    彭乾羽满意地点头到,“不失礼,我看到你们干劲这么大,那可比让你们耽误工夫来迎接我做无用功要高兴哪,说说,这里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江万和一指湖上下,“大人,你看,按大人您交待的,这湖底露在表面的石漆已经烧干净了,有毒的淤泥也清理得差不多了,湖四周也各加宽一丈,只等天水一到,蓄上水便能种植些水草之类,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开始放养鱼苗了,收成料来年底便可见分晓,还有,大人您看湖对岸,那里卑职也已经起了两排猪圈,找有经验的人问过,可养生猪千余头,目前猪圈大致已经完工了”

    彭乾羽嗯一声,便绕湖而朝那两排房舍走去,边走边道,“很好,江里长办事还是很有效力的,这才几日就已经有这样的结果了,难得难得呀”

    江万和一拱手,谦虚着,“这多亏大人您的运筹,卑职不过是依葫芦画瓢”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着和养殖有关的事,江万和还真不负彭乾羽的重托,一应事宜都进行的井然有序,就连那些鱼苗和小猪幼崽这样的事都已经找好了上家,真正是万事俱备了。

    正在说话间,突然天空响起一阵阵沉闷的雷声,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间就乌云密布了,末夏的雨说来就来,还不等彭乾羽走进江家的院子,就已经是大雨如注了,顷刻间,天间地一片朦胧,雨帘重重,到处都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在湖里忙碌着的村民慌忙跑上了岸,这岸宽广,地势又底,这瓢泼大雨一下来,用不了片刻便能在湖底积水过尺,跑得慢了就能给淹没在湖底。

    众村民一上岸,都站在湖边的大树底下,欢呼雀跃,等了这么久的终于下来了,彭乾羽一见这情况,忙让衙役去把那些人叫回家去,这电闪雷鸣的,站在大树底下,容易给雷霹了。

    大雨从上午一直下到了午后,天空终于放晴了,一轮彩虹,绚丽多姿的浮在天空之中,在江家谈了一天的彭乾羽走出屋子,伸伸胳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放眼望去,正是锦雨丝丝不肯干,一种芬芳胜麝檀。

    大眼手扶着李忠也走出屋外,彭乾羽回头对李忠道,“这里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又没人认识你,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

    李忠感激地道,“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好挑剔的,彭大人的安排甚好,在下感激不尽”

    彭乾羽嘿嘿一笑又对江万和道,“江里长,我这位朋友在你这养几日伤,不打扰吧?”

    江万和笑容可掬,一拱手,“大人说哪里话,就是怕地方简陋,待慢了贵客”

    李忠一身都是刀伤,头又受过重击,此时他靠在大眼的身上,吃力地对着江万和一抱拳,点着头,千恩万谢尽在不言中。

    彭乾羽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雨后的泥地,来到江家湖边,湖里已积了大半湖浑浊的湖水,湖面漂浮着从岸上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一阵风吹来,岸堤边浊浪涌涌。

    江万和兴致勃勃地道,“大人,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再沉淀几日,一湖清澈的湖水便是有了,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彭乾羽也很高兴,“养殖我是个门外汉,江里长你可有考虑?”

    江万和道,“大赛湖中多产鲢鱼和草鱼,也是这一代常见的鱼类,卑职专程去请教过行家,这类鱼对水质的要求不高,易存活,且生长快,肉质也算得上是鲜美,价格也算得上便宜,在县城里各大酒楼饭庄这种鱼供不应求”

    彭乾羽连连惊叹,他只不过是给这里的人开了个头,铺了个摊子,没想到江万和竟然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忍不住赞许道,“全县要是多些像江里长这样丝丝入微的心思,我这个知县那就轻松多了,好好,很好,之前我就说过,你这里产出的每一样东西,都送到县城,我让那些酒楼老板和你们定长期合作的文书,两边都得好处,你们就不用对销路发愁了”

    江万和拱手道,“大人为我们这些乡民真是关怀备至,我等唯有尽职尽责将事情做到最好,以报大人爱民之心”

    彭乾羽点头笑道,“有这心就行了,养殖看起来是容易,真做起来也是门手艺,你要多找有经验的人学习,一切要做到有备无患”

    此时的彭乾羽很高兴,江家湖原本只是一处死气沉沉的风水湖,是他将这一切彻底改变,这不光是个人的能力,更重要的那是权力,他有了知县的权力,将权力运用到改变民生的事情上,这才能改变这一切,如果他来到大明朝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就算再怎么聪明能干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成绩。

    权力是个好东西,这是彭乾羽在渔村待了一天得到的感想,这种权力不是要在人前高高在上,也不是想着名扬天下,仅仅只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利民的权力,这种权力越大越好。

    在渔村待了一天的彭乾羽归城心切,想必此时宁王已经将张耙子远远的支开了,他现在可以回去肆无忌惮地将招安进行到底,不过雨是停了,可道路极其泥泞,一连走上几十里的这种路,就算是回了县城也没力气去做别的事了,想想彭乾羽便在江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道路都已经风干了,彭乾羽辞别了李忠和江里长,赶回县城,刚一回县衙,赵班头也已经从座山上赶回来了,赵班头将山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凌丹已经作好了下山接受招安的准备,山中历年储存下的金银和粮食全都统计出来了,以备在二十八日,也就是两天后向彭乾羽作交接。

    还真别说,做土匪在这年代还真是个一本万利的营生,小小的座山,竟然靠着四处打劫攒下了几十筐的金银玉器,初步估算少说也在五万两上下,粮食也堆积如山,这都是暗中下山找各村的百姓买的,为防官军围山,山上的存粮至少够三百人半年的消耗,如果不是招安,让张耙子来强行攻打,那还是要很费一番力气不可。

    彭乾羽听完赵班头的汇报,又惊又喜,原本还在为开矿厂的银子愁眉不展,这下可好了,山上原来堆了座小金山哪,这笔钱正好用此处,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积德了。

    开矿厂可不是建一座鱼塘所能比的,那最重要便是要得到朝廷的许可,在这些事没有做完之前,彭乾羽还不能告诉凌丹,以免让她失望,要如何让朝廷同意自己的想法,彭乾羽把这希望寄托在赵郡马身上,现在看来,宁王出面可能更有效果,彭乾羽打算等招安之事完成之后,再去向宁王说明此事。

    芸娘不在身边,李顺也在休假,赵班头也不是能商量的人,彭乾羽直感无助,无人可用了。

    正在彭乾羽和赵班头说话之际,李顺竟然回到县衙了。

    只见他满面春风,精神饱满地来到后衙,朝彭乾羽行了一礼,“老爷,我回来了”

    彭乾羽一见李顺便取笑他道,“咋的了,师爷,回家几天这身子怎么看起来轻飘飘的”

    李顺伸直着胳膊看了看,纳闷道,“有吗?”

    彭乾羽嘿嘿一笑,看了赵班头一眼,说道,“我的大师爷,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别以为睡老婆不花钱,悠着点,身体可是自己的”

    赵班头在边上直乐,“师爷半年都没回过家了,也难怪”

    两人哈哈大笑,李顺脸红脖子粗的,摊摊手道,“这这,老爷别开这种玩笑,都老夫老妻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彭乾羽乐道,“不不,人老心不老,改天再带你去环采仙阁乐乐,怎样?”

    三人一同哈哈大笑,后衙一片祥合之气。

    乐过之后,彭乾羽压了压手,“好了,不开玩笑了,师爷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让你去办”

    “何事?”

    “眼下招安是大事,那张耙子不再碍手碍脚了,后天就是招安的日子,一下就从山上下来那么多人,又是曾经为非作歹的人,这可能会对县里的百姓带来不安,你想办法安抚一下”

    李顺一摇折扇,“这好办,一会我就出些安民文告,还可以让赵班头带着那些义军分别驻扎在各城门口,等时间一长,自然就相安无事了”

    彭乾羽点头道,“恩,这样最好,如果这事解决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那后天,赵班头,你带上十来个义军随我一同到山下接他们,师爷你要时刻留意张耙子大营的动静,他人虽然不在这里,但我怕他留有后招,支使他留在这里的部将破坏我的招安之计,其他的义军全都给你,有异样你马上通知我”

    李顺点点头,赵班头有些担心地道,“大人,山上可是有三百多土匪,我们只带这点人去,万一他们变挂,那大人可就危险了,那可是杀人放火的土匪,不如多带点人”

    彭乾羽一摆手,“放心,招安就是自由了,自由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不会乱来的”

    彭乾羽沉默一会,接着道,“赵班头,还要劳你去办件事,帮我找顶花轿来,要新娘子坐的那种”

    赵班头不解道,“谁娶媳妇?”

    彭乾羽撇了撇嘴,“问那么多干嘛,办就得了,到时候一并抬到山下去,老爷我有用”

    李顺忙站起,笑呵呵地拱手道,“原来是老爷您要大喜了,可喜可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彭乾羽嘿嘿一笑,“去去,起什么哄”

    凌丹在将芸娘带往山上作人质之时,曾留下话,等招安之日,非要让彭乾羽用八抬大轿将妹妹凌宁抬到彭乾羽身边,这才叫名正言顺,名媒正娶。

    张耙子带着五百轻骑,被大雨阻碍大半天,一直到二十六日上午才赶到九江府的姜家庄。

    随着张耙子的到来,平静的姜家庄便成了一个人间地狱,五百骑兵在庄内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连着杀到日落西山才罢了手,二百多人的姜家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全庄上下不论男女老少,无一幸免,一幢幢房屋在熊熊大火之中轰然倒塌,繁华的庄园只用了一个下午便成了一个大坟场,张耙子命人将全庄人的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姜家全族落得这样的下场,那只不过就是因为宁王想让姜家庄为宁王效力而遭到拒绝才得此噩运,杀人如杀鸡一般简单,这是权力的游戏。

    等姜家庄的事情处理完,已经快到晚上子时了,张耙子来不急休息,带着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宿松的行营,他一定要在二十日这最后的一天里,将座山匪众一网打净。

    第八十四章 喜服待嫁

    对于座山上的土匪来说,今天是个大日子,一个重生的大日子,一个新命运开始的日子。

    凌丹依旧是绿衫半遮脸,一身紧身劲装,背负长剑,秀发垂肩,匀称的身材倒也显得格外英姿飒爽,她站在众人面前,这些人曾经叱咤风云,作恶多端,但从他们那呆滞的眼神中能看到,他们对自由的渴望,对生活的向往,对大山以外世界的渴求。

    人不是天生就是地主,贱民,郎中,土匪,命运的作弄让他们失去自我,多灾多难的经历让他们走入歧途,迷失在这茫茫的大山深处,成堆的金银,大锅的荤腥,无情的杀戮并没有泯灭他们的天良,他们只要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拿一切的机会,甚至是生命。

    今天彭乾羽便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去安分守己,再世为人重生的机会。

    凌丹站在众匪参差不齐的队伍前,来回走着,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这些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今天总算是要结束了,山上这么多兄弟也没白跟她一场,也算是给这些人找了个好的归宿。

    凌丹提高着噪门道,“各位兄弟,数年前大家从五湖四海来此聚义,为的是不堪忍受官府和毫强不公平的待遇,为的是能过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却整天的担惊受怕,也始终落下了个土匪的千古骂名,这种骂名不但会让我们一辈子遭人白眼,更会祸及子子孙孙,让他们永生永世都抬不起来,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众匪齐声高喊,“不想”

    凌丹一抬手,“我也不想,今天,就在今天,便是你我兄弟能够一洗前耻的日子,从此以后,大家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可以告诉你的孩子,你的亲朋,我不再是一个土匪”

    众匪呐喊声一片,挥舞着手里五花八门的长短兵器,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

    “下山,下山”

    “不当土匪,不背骂名”

    “老子下山后就买几亩地,再找个堂客,也过上几年安心日子”

    “......”

    凌丹见群情振奋,便又是一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凌丹一女流之辈,在山上却得到众兄弟们真心的拥护,奉作大当家的,这是看得起绿衫侠的名号,凌丹谢谢大家了”说着凌丹一抱拳,一众人面前一一走过,眼神充满真挚。

    这话一出,众匪神情黯然,都是一起生死多年的兄弟,一旦受了招安,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众人各自对望着,惯以杀人放火的土匪难得一次流露出温情的一面。

    凌丹见众人情绪有些底落,忙喊道,“下了山,大家就都是堂堂正正的大明百姓,我已经和知县老爷谈好了条件,他们妥善安置大家,绝对不让兄弟们受委屈,好日子在等着你们,一会你们有的人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回家去看看”

    这时人群中有个中年汉子挤了出来,一身的横肉,穿个小褂,裸露在外的前胸和胳膊上都有几条长长旧时刀疤在显示着他漫长的土匪经历,经历便是活命的资本,这是拿钱也买不来的东西,他一挥手,冲凌丹喊道,“大当家的,我们都下山了,那你呢,朝廷会怎么对你?”

    他这话一出,把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是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一日为匪终生都会背着骂名,纵使今日洗白了,也有个土匪出身的名声,更何况作为匪首的头领,招安真的能让她全身而退吗?

    看着众兄弟关切的眼神,凌丹悠然一笑,沉默着,这些年自从绿衫侠的名号在江湖中为了所知后,行侠仗义便是她的立身之本,不能重情重义,最起码也做到了有情有义,眼下招安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这也亏得是遇到了彭乾羽这个县太爷,换作是别人主政,对于胆敢杀官的土匪早就围而剿之了,时不我待,她一门心思都在替众兄弟打算,替妹妹凌丹盘算,自己将来会如何,她倒没多想,多想也无益,只要众兄弟和妹妹能平安就好。

    凌丹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了口,“兄弟们能说出这句话,也算小妹我没有白与大家结义一场,小妹多谢了,这天大地大,何愁没有我绿衫侠的容身之所,小妹从小习舞,平生之愿就是快意恩仇,仗剑江湖,这天大地大,何愁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大家不用替我担心,倒是小妹要提前给兄弟们提个醒,从今往后,大家要安分守己的做人,不可像在山上一样任意妄为,有朝一日,若是有人能出人头第,混出些名堂,也算是小妹不枉今日招安之举”

    人群中异常安静,虽是对兄弟之义依依不舍,却怎么也比不上再生之喜,没一会,大家各自交头结耳,相互之间说着自己下山后将会如何如何,其乐溶溶。

    凌丹又吩咐大家分头行事,将山中早就装点好的钱粮都聚拢着往山腰上运,太阳已经老高了,据去探听消息的兄弟来报,彭知县一大清便已经带着十来个衙役抬着喜庆的八抬大轿,正往座山而来,现在也是时候让大家准备了。

    众人得了令,各自分头行事。

    凌丹站在山顶,手搭凉棚,眺望着前方彭乾羽来的方向,前方目及最远处空人一人,她又抬头看了看天,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到。

    凌丹擦拭着额头的汗,下了山顶,走回住处,她还有一样大事要办。

    聚义堂后,两姐妹的闺房中,芸娘正在精心地替凌宁梳妆打扮着,铜镜里的凌宁一身艳丽的大红嫁衣,虽是土匪窝里,凤冠霞帔倒是样样齐全,三千青丝盘起,便插金玉首饰,凌宁微微一动,各种精美小巧的饰物叮呤作用响。

    凌宁喜形于色,一会伸手摸摸自己的遍抹胭脂的脸颊,一会拨弄几下身上的嫁衣,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快得她有点不敢相信,一个渔村长大的姑娘,今天竟然能嫁给知县老爷,还是名媒正娶,这份喜悦是在一旁忙碌着的芸娘难以体会的。

    芸娘自从被凌丹掳上山来,一直和凌宁相处在一起,她能感受得到这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小姑娘对彭乾羽那种浓浓的眷恋,芸娘那时而浮显在脸上对她满是醋意的表情也从没有让凌宁有过一丝的不安,她是如此的单纯,凌宁把一切心思都表现在脸上或是直接对芸娘敞开心扉,凌宁喜欢找芸娘打听一切关于彭乾羽的事情,当听到彭乾羽手被刀划伤时,凌宁就好像自己的手被人割伤一样,多次要下山去看看,但都被姐姐给拦了下来,凌宁的世界里被彭乾羽完全占据,当姐姐告诉她,招安之日便是她下嫁彭乾羽之时,她兴奋得一夜不眠。

    芸娘拂平着凌宁胸前的衣服,后退一步,满意的点点头,“凌宁,你真漂亮,彭大人真有福气,恭喜你们”芸娘分不出自己这话是不是真心实意,这些天两人的相处告诉她,凌宁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模样绝代,还有一颗对彭乾羽关怀备至的体贴入微之心,不管她嫁给谁,那个男人绝对是别人嫉妒的对象。

    想到凌宁出身寒微,父母双亡,身上又有匪女的名声,红颜命途多潺,如果真能跟着彭乾羽也算是老天开眼,这多少也让芸娘对凌宁恨不起来。

    铜镜里的凌宁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装,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低声道,“芸姐姐,这还不都是你心灵手巧,谢谢你,你说彭大人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是不是太艳了些”

    芸娘勉强一笑,“你是我见过的新娘子里最好看的一个,他要看不上,那说明他没眼光”

    凌宁脸更红了,眨着眼睛问,“那,那以后我对彭大人有服侍不周的地方,你能教我吗?”

    芸娘心底升起一丝苦涩,以后的县衙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吗?就算彭乾羽不会让自己流落街头,但能她一同生活在彭乾羽的世界里吗?芸娘想不到这会是怎样的一出戏,自己在这出戏里又以什么样的角色出现。

    “恩,当然可以,凌宁你这么聪明伶俐,不会有什么事能难到你的”芸娘带着一丝伤感道。

    凌宁会心的一笑,神态天真。

    这时,凌丹走进了房间。

    凌宁马上从凳子上弹起,拉着姐姐的手,“姐,是不是彭大人他们到了?”

    凌丹看了芸娘一眼,笑了笑,伸手捏捏妹妹的脸蛋,一努嘴,有意责备着,“你这丫头,真不知羞,嫁人也不用这么急吧”

    凌宁一摇凌丹的胳膊,“姐,你怎么老取笑我”

    凌丹不再笑,郑重其事地扶着妹妹的双肩,上下仔细地打量一番,冲芸娘一个微笑,表示对妹妹的打扮很满意,“芸娘,谢谢你”

    芸娘微笑,“是她天生丽质,想扮得难看些我也是做不到”

    这时,屋外有人来报,说是彭知县招安的队伍已不足两里,三名女人都是一阵欣喜,芸娘扶着凌宁,一齐上了山顶,远远地张望着,远处,一队人马正缓缓而来,夹在队伍中的那顶大红的花轿尤为显眼,看到凌宁脸红耳赤。

    在另一条路上,离座山还有二十多里地外,张耙子正带着五百轻骑朝座山围了过来,另外在刚刚进入宿松地界后,张耙子又急命回大营报信,调大军前来合围,而这一切彭乾羽和座山众匪全然无知,宁王更不知道,他已经让两名随行监视张耙子的王府武士去郡马府报信,说姜家庄已平,而他自己则带着人马,快马加鞭,杀奔座山,圣旨所限的最后日期便在今朝,亏得他终于赶了回来,这完全出乎彭乾羽的料想,更加让宁王不能想像。

    座山的上空,十几只乌鸦在盘旋着,( 一品知县 http://www.xlawen.org/kan/54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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