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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

    “叭”的一声,。阴姬的手已掴在她脸上,怒道:“不许你再说下去。”

    爆南燕手抚着脸,忽又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你在吃醋,我就知道你在吃醋。”

    她的手环抱起阴姬的脖子,用牙齿轻啃着它的耳朵,柔声道:“我喜欢看到你吃醋,只要你也肯为我吃醋,我就算立刻为你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阴姬木然坐着,眼睛似也有些潮湿了,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爆南燕道:“只因我受不了,我已经快发疯了,我要报仇。”

    阴姬道:“报仇?”

    爆南燕道:“每回你和我好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像他,你才和我好?每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会想,是不是他也用这种法子抱过你,你才用这种法子抱我?你抱我的时候,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阴姬道:“你……你想得大多了。”

    爆南燕道:“我不但为自己报仇,也要为你报仇。”

    阴姬声音已颤抖,道:“为我?”

    爆南燕道:“因为他抛弃了你,但你却一直忘不了他,你爱他,他却反而以此来要胁你,逼着你只好让他离开这里……”

    阴姬没有说话,眼泪却已流下面颊。

    楚留香实在想不到独步武林,不可一世的“水母”阴姬也是被情所困,为情颠倒,更想不到她的情感竟如此不正常。

    楚留香总算已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阴姬本来就是个不正常的女人,她的**是畸形的,她讨厌男人,却将**在女人身上发泄。

    所以她收了很多美丽的女弟子,而且建造了很多秘道,可以直达她所有女弟子的寝室。

    那白衣美妇曾经警告苏蓉蓉,不许她随意走动,就是怕“水母”阴姬看到她,也对她生出畸形的爱欲。

    那实在是种“想不到的可怕灾祸”。

    昔年“雄娘子”到了神水宫,也和阴姬有了不正常的关系,等到阴姬发现他并非女人时,已经迟了。

    但“雄娘子”一身兼有女性的温柔,和男性的魅力,“水母”阴姬终于也爱上了他,而不能自拔。

    于是,他们生下了司徒静。

    可是“雄娘子”却不甘永远“雌伏”在阴姬的裙下,他一心想离开这里,阴姬虽不放他走,但雄娘子却以此秘密要胁她。

    “水母”阴姬自然不愿被别人知道她是个变态的女人,最后只好放他走了,而且永远不许他再回来。

    但她还是忘不了,因为像“雄娘子”这种一身而兼具男女两性之优点的人,世上怕还没有第二个。

    所以阴姬就选中了和“雄娘子”长得很像的宫南燕,来作自己的爱宠,以填补自己心灵上的空虚。

    就因为这种不正常的情感,才会引起这许多不正常的事。

    现在,楚留香终于发现了阴姬的秘密。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既不是“雄娘子”,更不能像雄娘子那样以这种秘密来要胁阴姬,他的处境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能活下去的希望,怕还不到百分之一。

    爆南燕用舌头轻轻舔着阴姬面上的眼泪,用胸膛磨擦着她的胸膛,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呻吟般的喘息声。

    但阴姬却推开了她道:“我静静的歇一歇,你走吧!”

    爆南燕咬着嘴唇,道:“你……你不要……”

    阴姬道:“现在我的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

    爆南燕沉默了半晌,忽然冲过去跃入了水池。

    阴姬等到池上的涟漪消失,忽然下了床,走向那衣柜,她似乎要换件衣服后再睡下。

    楚留香连呼吸都几乎停顿了。

    但阴姬走到衣柜却没有拉门。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很久之后,忽然将衣柜关上,自外面锁了起来。

    这柜也是用很厚的大理石制成的,无论谁被关在里面之后,都休想能破壁而出,楚留香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

    她难道发现了衣柜里有人?

    那么她为何不令他出来,反而将他关在衣柜里?

    幸好衣柜的上端还有些雕空的花纹,人关在里面,还不至于窒息,但这种滋味也不是好受的。

    阴姬若不拿衣服,楚留香就要永远被关在这石牢般的衣柜里,阴姬若来拿衣服,立刻就要发觉他。

    楚留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阴姬道:“你既已发誓永不再入神水宫,现在为何又来了?”

    她语声中充满了怨毒,楚留香先吃了一惊,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她以为锁在衣柜里的是雄娘子,她并不知道里面不是雄娘子,她认为除了雄娘子外,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能潜入她寝室中的。

    楚留香也不知是否该揭破,一时间只有闭着嘴。

    阴姬道:“你总该知道,我是再也不愿见到你了。”

    楚留香暗道:“难怪她发觉柜中有人后,却将衣柜反锁起来,原来她是因为不愿再见雄娘子之面。”

    阴姬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南燕走么?”

    她恨恨接着道:“因为我也不愿让南燕再见到你,她还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要糟蹋她?难道你只是为了要伤害我?难道你害得我还不够?”

    楚留香不敢说话,却及时叹了口气。

    阴姬道:“你用不着叹气,也用不着再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我是永远再也不会原谅你的了,你也总该知道。”

    她厉声接着道:“你已违背了昔日的誓言,敢再到这里来,我也不必再顾**昔日的情份。”

    楚留香一直在回忆着雄娘子说话的声调,此刻忽然道:“你一定要我死在这里?”

    他也知道自己学得并不太像,但阴姬和雄娘子已有多年未见,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多少会随着年龄改变的。

    他只望阴姬分辨不出。

    除姬果然没有听出来,冷笑道:“你难道以为我还会像上次一样,又放你走么?”

    楚留香道:“但……但你总该让我再见你最后一面。”

    阴姬沉默了很久,才嗄声道:“你为什么还要见我?”

    楚留香道:“因为我……”

    阴姬又厉声道:“你不要说了,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绝不会相信。”

    楚留香道:“你是不是怕见到我之后,就不忍再杀我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再三考虑,绝不敢说错一个字,他知道越是要阴姬见“他”,阴姬就越不会见他的。

    阴姬果然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见你。”

    楚留香道:“但你至少先该告诉我,静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阴姬又沉默了很久,黯然道:“她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她的母亲。”

    楚留香道:“你自然不会说的,因为你是个“圣女”,怎么能生孩子呢?而我为了遵守昔日的誓言,也只好欺骗她,说她的母亲早已死了。”

    阴姬道:“就因为我们的态度太暧昧,所以她就认为她的母亲就是被我害死的,一直想复仇。”

    楚留香叹道:“可怜的孩子,她难道不明白永远没有机会的么?”

    阴姬道:“所以她就找机会,直到那恶僧无花来了,她知道无花是少林的弟子,在江湖中人缘又很好,她想借无花的力量来对付我,所以竟不惜以色相来诱惑无花。”

    楚留香这才恍然大悟。

    他本来就在奇怪,司徒静只不过是个少女,纵然怀春,也不至于如此淫荡,竟主动的向无花投怀送抱。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司徒静对无花也有目的,两人正是尔虞我诈,都没有存着好心。

    阴姬又道:“谁知道无花也想利用她来偷天一神水,得手之后,立刻就将她弃之如遗,她那时肚里已有了身孕,怕我以门规处置,竟含恨自杀了。”

    说到这里,她语声也已哽咽,惨然道:“她却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她的,直到死的时候,她……她还是不知道我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这段曲折而悲惨的公案,直到现在,才完全水落石出。

    楚留香长叹道:“如此说来,你是早就知道此中内情的了。”

    阴姬道:“我自然知道。”

    楚留香道:“那你为什么还怀疑是别人偷盗了天一神水呢?”

    阴姬道:“我根本从来也没有怀疑过别人,只不过,这件事的秘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找一定要找个替罪羔羊。”

    楚留香故意问道:“你找的是谁?”

    阴姬道:“楚留香。”

    楚留香苦笑道:“你总算找对人了。”

    阴姬道:“我只有找他,因为只有他才能做得出这些事来,我去找别人,江湖中人又怎会相信呢?”

    她语气中居然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反似觉得很得意。

    楚留香忍不住道:“你为了保全神水宫的名誉,竟不惜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么?”

    阴姬厉笑道:“为了保全神水宫的名誉,我不惜做任何事。”

    她语声顿了半晌,忽然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道:“何况,除了你之外,别的男人,在我眼中实不如刍狗,莫说死一个楚留香,就算死一千个,一万个又有何妨?”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并不是为了他失约才要杀他的。”

    阴姬道:“不错,他不来固然要死,来了更是非死不可。”

    楚留香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你还记得有个人叫柳无眉嗄?”

    阴姬道:“我当然记得,她是石观音的弟子。”

    她语声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你怎会认得她的?”

    楚留香笑了笑,道:“你用不着吃醋,我并不认识她,只不过因为她最近做了件很轰动的事,所以找才知道她的名字。”

    阴姬道:“很轰动的事?是什么事?”

    楚留香道:“她为了要求你为她解毒,所以害死了楚留香。”

    阴姬道:“解她的毒?她中了什么毒?”

    楚留香讶然道:“你不知道?”

    阴姬道:“我只知道她根本没有中毒。”

    楚留香这才真的怔住了。

    原来这又是柳无眉做的圈套,要他来自投罗网,原来他毕竟没有猜错,她果然真的是石观音派到中原卧底的奸细。

    楚留香气得几乎连血都吐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上女人的当,谁知到底还是上了一次。

    他这次当上得可实在不小。

    阴姬忽然又道:“你可知道我要怎么样对付你吗?”

    楚留香苦笑道:“我只希望你莫要将这衣柜沉在湖底。”

    阴姬叹了口气,道:“你实在是个聪明人,只可惜聪明人时常总会做出一些很笨的事来。”

    楚留香嘴里发苦,嗄声道:“你难道真的不愿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阴姬又沉默了很久,突然冷笑道:“楚留香,你用不着再玩花样了,你既然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你想我还会让你再活着么?”

    楚留香全身都凉了,胃里直冒酸水,长叹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阴姬冷冷道:“你本来的确已骗过了我,但你却不该说楚留香已被柳无眉害死了,就算柳无眉真害死了楚留香,也绝不敢被别人知道的,楚留香虽不是好人,但朋友却不少,她难道不怕别人找她报仇?”

    楚留香叹道:“我实在低估了你,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精明得多。”

    阴姬道:“但我却没有低估你,我知道就凭柳无眉,是万万害不死你的。”

    楚留香忽然大笑道:“这也就难怪你不敢放我出去,和我一决生死了。”

    第三十章 水底大战

    阴姬冷笑道:“你激将也没有用,我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我又何苦脏了自己的手。”

    楚留香道:“但你若不让我出来,有件事你就永远不知道了。”

    阴姬果然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楚留香悠然道:“雄娘子既然并不在衣柜里,那么他在那里呢?这秘密除了我之外,世上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告诉你。”

    他口气听来虽似很悠然,其实暗中却捏着把冷汗。

    这也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了,他只希望阴姬也和别的女人一样,也有好奇心,一定要逼他说出这秘密。

    只要阴姬肯放他出去,他至少还有万一的希望,否则他就要被活活困死在这衣柜里,永远再也见不着天日。

    谁知道阴姬非但没有问,连话都不说了。

    饼了半晌,楚留香只听到机簧响动声,阴姬彷佛在开启一个秘密的门户,按着,就听得她沉声道:“快将这衣柜抬出去,沉在湖底。”

    这实在是一个很奇特的命令;“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放衣服的柜子沉到水中去呢?”但她的弟子心里纵然怀疑,嘴里也不敢问出来。

    她们只是恭声道:“是。”

    阴姬又道:“无论衣柜里发生什么声音,你们都当没有听到,知道么?”

    她的弟子又恭声道:“是。”

    楚留香索性什么话都不说了。

    因为他知道水母令出必行,他无论说什么都已没有用了,他只恨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坏。

    这世上没有好奇心的女人并不多,有些男人就算找一辈子也未必找得到,此番居然竟被他遇见了一个。

    衣柜已被抬了起来。

    没有过多久,就有水流入了衣柜。

    楚留香整个人又被泡在水里了。

    但这次,水并没有像以前那么样带给他一种清凉适意的感觉,因为他已知道这水过不了多久,就将要溶化他的生命,腐烂他的骨肉,那时楚留香这个人就将完完全全消失在水里。

    他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道:“水兄水兄,我一向都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却要对不起我呢?”

    直到现在为止,他从不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

    水的压力已越来越重,楚留香什么都看不到,但也知道石柜已将要被抬至湖心。

    但忽然间,水的压力又渐渐减轻了,按着,水又渐渐自石柜中漏了出去,竟又被抬回水母的寝室。

    只听水母道:“就放在这里,出去。”

    “砰”的一声,石柜又接触到石地,楚留香身子一震,就稳定下来,他第一次发觉脚踏实地原来竟是如此愉快的事。

    神水宫弟子离开之后,石柜外就又沉寂了下来,他只能听到水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显见她的心情已渐渐激动。

    楚留香笑了,大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改变主意的,我若被淹死,你就永远再也不知道雄娘子究竟在那里了。”

    阴姬果然忍不住问道:“他在那里?”

    楚留香悠然道:“他也许已经死了,也许还活着,也许远在天边,也许就近在眼前,你若想我告诉你,只有一个法子。”

    阴姬冷笑道:“你难道想我放了你?”

    楚留香道:“我虽然不是个生意人,可是也知道做买卖一定要公道,这消息虽然很珍贵,却还是换不了楚留香的一条命,我绝不漫天要价,也免得你就地还钱。”

    阴姬道:“你既然知道,还想怎样?”

    楚留香道:“我只要你放我出来,让我和你作一场鲍平的决斗。”

    阴姬道:“那么你还是必死无疑。”

    楚留香大笑道:“你以为我很怕死吗?我只不过觉得这么样死,未免太窝囊而已,我活得快快乐乐,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阴姬很久没有说话。

    楚留香道:“但你若真的不敢和我动手,我也绝不勉强你,我若是你,怕也不肯将楚留香放出来的。”

    阴姬还是没有说话,但石柜却传来“格”的一响。

    然后,才听得阴姬冷冷道:“柜已开了,你出来吧,只不过你最好记住,你出来之后,非但死得更快,而且一定死得更惨。”

    楚留香长长吐出口气,喃喃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个女人,还不至于一点好奇之心也没有,一个女人若连她的情人的下落都不想知道,那么天下怕要大乱了。”

    阴姬厉声道:“他究竟是死是活?究竟在那里?”

    楚留香道:“你是希望他已死了?还是希望他依旧活着?你……”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推开了石柜的门走了出来。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怔住,因为他发觉站在他面前的阴姬,竟已不再是方他见到的阴姬了。

    方的阴姬还是独步天下的神水宫主,一举一动中都充满了威严和自信,令人不敢不对她尊敬。

    但现在的阴姬却已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一双清澈明锐的眼睛里,已充满了纷乱的**,威严镇定的面容也变得焦急而激动,平整的衣衫也起了绉纹,甚至连一双手部开始有些发抖。

    楚留香再也想不到一个女人会在片刻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不可一世的神水宫主,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

    这改变实在太大,实在令人不可思议,她在这段时间里所忍受的痛苦和折磨,怕也不是别人所能想像的。

    楚留香反而有些不忍,长叹道:“想不到你对他居然真的是一往情深,他若能早些知道,所有的事也许都会变得好些的,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阴姬紧握起双手,嗄声道:“他……他已永远……”

    楚留香叹道:“他若知道世上还有个人在死心塌地的爱着他,也许还不会死,只不过,一个男人若能得到你对他这样的真情,死又何妨。”

    阴姬身子头抖着,忽然冷笑,道:“你是不是想以此来扰乱我的心神,使我无法和你交手?”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本来的确有这打算,怎奈我从来也不忍心骗一个伤心的女人。”

    阴姬厉喝道:“是不是你杀了他的?”

    楚留香道:“究竟是谁杀了他?到现在你还猜不出么?”

    阴姬身子一震,似乎运站都站不稳了。

    在这一瞬间,她彷佛又苍老了许多,黯然自语道:“傻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留杳一字字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也该知道的。”

    阴姬的手颤抖着,她是想找一个可以支持身体的地方,除了“情感”之外,世上还有什么事能给她如此巨大的打击?

    她的遭遇实在值得向情,但她的“情感”却又实在太荒唐,楚留杳也不知她究竟是可怜?是可恨,还是可笑?

    楚留杳叹道:“我本不想扰乱你的心神,可是你现在的确不适于和人动手,我也不愿趁人之危。”

    阴姬的身子忽又枪一般挺立了起来,冷冷道:“杀人用不着等到心情好的时候,你只管先出手吧!”

    楚留香道:“你现在真的能出手?”

    阴姬冷笑道:“你用不着为我担心,还是先为你自己担心吧!且要你能挡得过我十招,也就不枉你学武一世了。”

    楚留杳笑道:“你口气倒真不小。”

    “小”字出口,他已箭一般向阴姬冲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唯一能胜过对方之处,就是个“快”字。

    所以他尽量利用这“快”字,只要他能抢得一刹那间的先机,他就或许还有战胜的希望。

    他出手实在快,快如急风,使如闪电。

    谁知他刚一出手,阴姬的手掌一挥,就立刻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住了他的去路,这股力量如浪潮初起,澎湃不绝。

    楚留香莫说根本无法抢得先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他本以为“水母”阴姬也和石观音一样,是以奇诡的身形和招式见长,所以他认为自己或许还能以应变和急智来制敌机先。

    他和石观音那一戟,也正是如此。

    却不知“水母”阴姬的武功竟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都不相向,她的武功竟是自“水”中练出来的。

    她的力量也正和“水”一样,看来虽柔和平静,其实却是无望不摧,无物可挡的,滴水已能穿阶,洪水更能山岳移形,城市毁灭,自古以来,天下就从来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抵抗水的力量。

    楚留香这才发现世上最可怕的原来就是水。

    无情的水。

    “水母”的出手更无情,她的身形还未改变,那种澎湃如潮的掌力已将楚留香压得透不过气来。

    他连变几种身法,但只要阴姬一挥手,他的攻势就被阻遏,他根本无法给阴姬丝毫威胁。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难怪江湖中人人怕你,无论任何人和你动手,的确没有战胜的希望。”

    他嘴里说着话,又改变了七八种身法。

    虽然明知无论使出任何招式来都是无用的,但他的身形还是要瞬息不停的改变,因为只要他身形一停顿,就立刻要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压扁。

    尺听水母冷冷道:“我已让了你四十七招,你认为够了么?”

    楚留香笑道:“够了够了,你还手吧!”

    水母道:“你能挡得住我几招?”

    楚留香道:“那倒说不定,也许连一招都挡不了,也许可以挡上个七八百招。”

    水母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只要能挡得了我七八招,我就让你走。”

    楚留香笑道:“你不后悔?”

    水母厉叱道:“狂徒,先接我一招再说。”

    吃声中,她已迎面一掌向楚留香拍了过去。

    她这种掌力最厉害之处,就是令对方非但不能招架,也不能退,正像是已投身洪流之中的人,只有奋力逆流而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光是想退下去缓口气,那么就立刻要被洪水卷走,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留香精于水佐,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水母这一掌抽出,他居然还是再向后退了。

    他似已心灰意冷,放弃了抵抗。再也没有在逆流中奋斗求生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死”才是解脱。

    他的身子立刻被水母的掌力震得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水母也觉得很意外。

    武功到了她这种火候的人,正如高手奕棋,只要对方下一着棋,她已可先算出对力后面七八着的棋路。

    楚留香一出手,阴姬已对他武功的深浅了如指掌。

    她算准楚留香最少还可抵挡她七招,谁知一招出手,楚留香已被霞飞,她早已算准了的后着,竟无法使出来了,这不但令她觉得很意外,甚至令她有些失望,地想不出自己的判断怎会有了错误?

    可是她心神虽分,掌力却未竭,若是换了别人,已投入她这种掌力之中,是再也无法脱身的了。

    只不过楚留香的轻功之高,也是她未曾想到的。

    但听“噗通”一声,楚留香竟已挣脱了她的掌力,落入池水中,身形如游鱼一翻,便已消失不见。

    阴姬冷笑一声,一闪身,也跃入水里。

    只见楚留香的身法在水中似乎比在空中更快,但阴姬号称“水母”,水性之情妙,自然更非他人能及。

    何况,在水中游动时,全身每一处都要配合无间,两只脚的摆动尤其重要,光是穿着鞋子,就势必要影若是在鱼尾上加个套子,那么就算鱼也游不快的。

    楚留香只觉脚上一双鞋子,彷佛有千钧之重,而且越来越重,但他并没有惊惶失措,因为他早就知道逃不了的。

    他根本不想走,想在水中与阴姬一战。

    在陆上,他绝不是阴姬的对手,可是在水中,阴姬的掌力纵然还能发挥,也势必要打个折扣。

    世上也只有“水”才能消灭“水”的力量。

    平静的湖面上,忽然起了汹涌的浪涛,就彷佛风和日丽的海岸,骤起暴风,风在呼啸,海也在呼啸。

    又彷佛湖底来了两条上古洪荒时的蛟龙,正在海中作坐死的搏斗。

    神水宫的弟子都吃惊的跑了出来,这一潭澄清的湖水,本是她们心目中的“神湖”,如今怎会变成了“魔湖”。

    且见湖水忽然壁上而起,在初升的阳光中看来,就宛如一道碧绿的水晶墙,灿烂主光,不可方物。

    刹那间,这水晶墙忽又消失,水面上接着泛起了一连串的涟漪和水泡,又宛如有个多事的妖神,在湖底升起了一炉魔火,将整个湖的水都煮沸,然后再将天地主灵一齐投入,供他咀嚼。

    这景象壮丽奇幻,却又带着种不可形容的妖气,令人见了不但目眩砷夺,而且毛骨悚然。

    神水宫弟子大都是自幼就入宫来的,在这种环境中生长,使她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和凡俗中的人不向,也不该有凡俗中人那些凡俗的感情,所以她们从不知道“爱”是何物?

    也从不知道“恨”是何物?“恐惧”这两个字,她们更觉得是十分可笑的。

    可是现在,她们心里却起了一种莫名的震颤,彷佛觉得已有种不可抗拒的灾祸将要降临到她们身上。

    有些人甚至觉得她们生存的天地已将毁灭。

    爆南燕也奔了出来,目中犹白带着泪光,但见到湖面上惊人的景象后,她的悲哀也瞬即被惊骇所替代。

    大家见到她,就一齐围了上去,抢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爆南燕心里虽也和她们向样惊骇,但见她们的惊骇之色,她只有勉强作出镇定之笆,反而安慰她们道:“不要紧的,这也许是风……”

    “但现在并没有风呀!”

    有人哀求着道:“四姐,你去瞧瞧吧,最好是去问问师傅。”

    爆南燕迟疑着:“三姐呢?”

    有人应道:“三姐和九妹都还在逼问那三个人口供。”

    爆南燕咬着嘴唇,终于下了决心,飞身一掠,掠到湖水畔,但她还没有跳下去,突有一阵浪涛卷来。

    她连站都站不稳了,被浪头打得踉跄后退。

    她吃惊的呆了半晌,忽然扭头奔回她自己的小楼,唯有她的居处,是可以从外面直入水宫寝室的。

    水宫寝室中的四个少女已吓得嘴唇发自。

    在这里,她们虽看不到湖水的奇异变化,但水势撞激着山壁,整个寝室都彷佛变成了一只被困在惊俦骇浪中的小舟,都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声响,更是慑人魂魄,令人觉得天地都已将崩裂。

    爆南燕奔了进来,厉声道:“师傅呢?”

    少女们摇了摇头,颤声道:“不知道。”

    爆南燕怒道:“你们一直在这里的,怎会不知道?”

    少女道:“她老人家本要我们将这衣柜抬到湖中去,后来忽又叫我们抬回来,然后就叫我们出去,等我们听到这声昔时再进来,她老人家已不见了。”

    爆南燕皱着眉,沉思了半晌,又问道:“这地方可有别人进来么?”

    少女道:“没……没有。”

    其实她就是被楚留香所制的那二一个少女其中之一,她的|穴道还是阴姬自己替她解开的。

    但到了这种时候,她怎敢再多嘴。

    爆南燕跺了跺脚,纵身跃入那小池。

    水道中的响声更惊人,尺因两壁已起了共鸣。

    爆南燕还未游出水道,已瞧见两人正如两条蛟龙投在水中激斗,两人的身形之快,都绝非言语所能形容。

    湖阔数十丈,他们两人却似已将整个湖底全都占据,宫南燕第一眼见到他们时,他们还在湖的右边。

    但一眨眼之后,他们已到了湖的左边。

    就因为他们的身形都太快,所以身法看来反倒没有什么精妙的变化,湖水的激荡,也并非全因为他们招式变化间所发出的真气,而多半是因为他们身形冲破湖水时的速度,速度越快,力量越大。

    他们若在陆上搏斗,声威就不会如此惊人,因为撞击了水,水又撞击着水,一分力量,就变成了十分。

    就因为水在不停的动,所以才会将他们的身形推动得更快,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不但要利用自己的每一分力量,也要利用水的动力,有时人被水力带动,招式已根本无法由自己控制了。

    第三十一章 死亡之吻

    这不但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恶战,也是一场妙绝人寰的大战,其中变化之奇妙,除了当局者只怕谁也无法体会。

    爆南燕已瞧得目定口呆,湖水已呛入她的咽喉,她却几乎完全没有觉察,她实在想不到世上有谁能和“水母”阴姬交手。

    她更想不到这人竟似并未落在下风。

    在旋动的水流中,她根本辨不出楚留香的身形和面貌,但在她心里却已隐约想起了楚留香这个人……

    想起了他那迷人的微笑,懒散的神态。“楚留香,这一定是楚留香。”

    除了楚留香外,世上还有谁能和“水母”一较身手?

    其实楚留香此时已是苦不堪言,若非他那种应变的急智,使他能充份利用了水的动力,他只怕早已葬身在水底。

    他只觉身上负担的压力已越来越大,全身的血管都似已将爆裂,鼻子里也已将呛出面来。

    如今他才知道,在水中动手,他也是向样的全无生路。

    水母的掌力本就是在水中练成的,别人的掌力在水中发挥不出,但她的掌力却只不过打了个折扣而已。

    楚留香只觉得四面的水似已越来越浓密,浓得就像面一样,他的身形已渐渐被滞住,渐渐不能移动。

    他自知已到了死亡的边缘。

    谁知“水母”阴姬的身法竟已慢了下去,举手投足间,也渐渐有了种力不从心的现象。

    楚留香又惊又喜,他本猜不透水母那么充沛的内力怎会消耗得如此快,但立刻就恍然大阴姬并非已力竭,而是已气竭了。

    楚留香已练成了一种神秘的呼吸方法,他在水中呼吸几乎和陆地上向样自由,但别人却不同。

    而且一个人在激烈的搏斗时,更需要充份的“气”,这也是胜负成败的重要关键之一。

    阴姬体内的“气”在急遽的消耗着,此刻已快消耗光了,她身体中已起了一种不可抗拒的疲倦之感,似已晕晕欲睡。

    楚留香知道只要让他出水去换一次气,自己就必败无疑,因为“气”可以换,“力”却无法换。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换气。

    只见阴姬身子忽然一翻,上身后仰,脚背挺直,在一刹那间便已踢出了九脚,这九脚虽然踢不到楚留香,但却踢出了一连串水泡,每个水泡中都带着一股强劲的真气,铁弹般击向楚留香。

    楚留香要闪避本不困难,但他只要往后一送,阴姬的身子就会借着这踢水的力量冲出水面。

    水泡一连串击出,她的人已如火箭般向上升起。

    眼见楚留香已无法将她拦阻,他情急之下,竟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阴姬再也想不到楚留香会使出如此冒险,如此无赖的招式,急切间也不知该如何解救,身子已被楚留香拖了下去。

    她又惊又怒,一掌拍向楚留香的头顶。

    楚留香双手抱住了它的腿,既不能招架,也不敢放开,因为只要他的手一松,阴姬的腿就会踢中他要害。

    他只有用头在阴姬的肚子上一顶,阴姬的身子被顶得向后一倒,这一掌也就拍不下去了。

    这种招式用得更荒唐,阴姬只觉全身都已气得发麻。

    除了雄娘子外,她平生几曾被男人如此搂抱过,也不知是否因为气已将竭,她全身竟软绵绵的便不出半分气力来。

    楚留香自己又何尝不觉得这种招式用得未免有些见不得人,但一个人在挣扎求生时,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乘着阴姬身子向后一仰的时候,已窜上去将她的双手连人一齐紧紧抱住,又用两条腿盘住了她的腿。

    他就像个八爪鱼似的,将阴姬缠得连动都动不了。

    只见阴姬眼睛已渐渐翻白,嘴角已在往外冒气泡,用不了多久,她就难免要窒息而死。

    楚留香眼见又将战胜了,这一次胜利虽然并不十分光彩,但胜利毕竟是胜利,无论那种胜利,至少都比失败好得多。

    谁知就在这时,楚留香忽然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量自身子下冲上来,将他们两个人都冲得向上升起来。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湖心那石板上站立的水道口,宫南燕一接枢纽,湖心的喷泉就又箭一般向上、起。

    刹那之间,楚留香和阴姬都已被冲上了水面。

    楚留香知道清只要让阴姬喘一口气,他就再也抱不住她了,但这时他的手可万万不能放开。

    只见眼前一亮,他们已冲出了湖水。

    楚留香再也顾不得别的,忽然将头凑了上去,用嘴紧紧盖住了阴姬的嘴,用鼻子紧紧压住了阴姬的鼻子。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阴姬呼吸。

    神水宫的弟子本是分散在各处的,有的在树下,有的在湖畔,但现在她们已渐渐聚在一起。

    这些孤独的少女们,只有在惊惧的时候,才会觉得需要别人,恐惧原来就比快乐更能令人合群。

    这怕也就是人类大多都觉得不快乐的原因。

    她们发现湖水已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就又在不知不觉间渐渐散开了,有的人已在暗中庆幸,危险已过去。

    谁知就在这时,湖心的水柱忽又冲天而起。

    这喷泉水柱本是“?( 画眉鸟 http://www.xlawen.org/kan/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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