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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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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干爹〖重生〗》

    1重生前的最后一天

    c城,夏天。

    布置简单的住院病房里充满了说不出来的混合气味。一个人长期囿于斗室吃喝拉撒的气味。

    一个不健康的人。仿佛连呼出来的空气都带着病菌。

    赖成军想到早上过来记录基本情况的小护士——他以前见过不少这种女孩子,即使是美女,对上他也难免面红耳热、或大胆或矜持,多少有些失态——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避如蛇蝎。小护士那口罩应该堪比防毒面具了吧?

    他本来以为自己很强大,到头来却被小小的病毒打败。

    那种病毒,叫做hiv。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

    它导致的疾病叫做ids,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看,这么拗口,他都能记住。

    赖成军不禁苦笑,确认感染之后至今,他花在相关知识上面的精力已经远超过去学生时代的总和。但是又有什么用呢?知道的越多,无非是更加绝望。

    身心的双重受创,如今基本是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看在别人眼里,大概也只当他是个活死人吧?

    赖成军拿起收在床头柜的镜子,作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去看自己的脸——

    呵呵,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脸,把众多小姑娘小伙子迷得走不动路的脸,如今已经不再平整光洁,红斑、脱屑随处可见。

    这些还不算什么,最可怖的是他脸上从鼻翼到嘴角隆起的诡异包块,将他原本高耸入云的漂亮鼻梁挤的歪到一边,又将迷死人的嘴角向下拉,整张脸都变了形,活像是恐怖片里正在变身的怪物——

    这张诡异的脸曾把来探病的金发碧眼小侄子吓哭,“c1own!i hte c1owns!(小丑!我害怕小丑!)”

    他妈妈——赖成军那个嫁给老外的表姐立刻道歉,解释说她儿子有什么“小丑恐惧症”。

    cou1rophobi(小丑恐惧症)。表姐还把这个单词写在病历废纸的空白处给他看。

    他不知道对这个时候的自己来说,多学一个生僻的单词有什么意义,但奇怪的是一群探病的亲戚居然就顺着这个话题,讨论起形形j□j的恐惧症来,什么羽毛恐惧症、水獭恐惧症……说的眉飞色舞,仿佛躺在病床上的赖成军根本没什么大事,大家还能歌舞升平的讨论高端偏门话题。

    那场探病看似其乐融融,却是他最后一次体会到所谓大家庭的温暖。后来随着他的病情每况愈下,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少。即使有人来,也半是探病半是洗脑。

    “唉,你也是,太不注意了——”

    赖成军冷笑一声。是,的确怪他自己不知检点,仗着有副好身家好皮相,送上门来又可心的美人不吃白不吃,又结交了一帮损友,想要平静都不可得,夜夜笙歌找刺激,久走夜路居然真tm撞上了鬼……还是鬼王。

    他的前车之覆一度成为小圈子的后车之鉴,一个个声称要清心寡欲、修身养性,连他们常去帮衬的几家夜店都受到冲击,营业量暴跌三十趴——

    但赖成军不认为他们真的能做到清心寡欲,毕竟本性难移,不是目睹了别人的杯具就有自我约束力的。果然没过多久,那群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潜潜,最多玩起来稍微收敛一点而已。

    ——赖成军脑中冒出许多琐碎事迹,渐渐的,连镜子里自己的新形象也能接受了。不就是鼓了个包么,就当再来一次青春期呗!

    但这种自我安慰仅持续不到五分钟。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敲门进来,他就慌得扔了镜子躺回床上。

    那个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跟他打招呼,叫他……干爹。

    赖成军对这个称呼也只能苦笑。来看他的青年是他资助过的学生,正好学医,目前就在这家医院轮转,不得不对他“尽孝心”,估计此刻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吧?

    他这个干爹当的不称职,除了知道干儿子叫肖清容,大学前几年的学费来自他的资助,在这间医院学习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他甚至连自己当初通过什么渠道资助的这孩子,都不知道。他是娱乐圈小开,这个资助贫寒学子的基金项目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平时都有专门的秘书跟进,最多期末时拿份成绩单给他过目——但他哪有闲心过问这孩子考了六十还是九十,从来都敷衍以对,只当遵从“回报社会”的父训。

    想不到最后看尽冷暖,留下来的却只有肖清容。也怪他正好学医——好吧,赖成军承认,肖清容对他做的,也许已经超过了他应该的“回报”。

    “……感觉如何?我刚才去护士站查过记录,尿量有点少——昨天晚上起夜了吗?起了几次?”肖清容推了推眼镜问,手上还拿了个本子做记录。

    赖成军没来由的冒出火气,“你是我主治医生吗?这种问题还要翻来覆去的问几遍?”

    “不是的,”肖清容见他忽然发怒,不禁有些无措,但随即解释道,“这个病会影响到肾脏,所以如果出现早期症状要引起重视——不然你把脚伸出来,我按按看肿不肿。”

    赖成军没理他。

    “……干爹,回答我。”青年终于忍不住开口。

    赖成军冷笑一声,他还把自己当干爹么?不是把自己当成被数据代表的小白鼠?“不记得了,你要想知道,今天就陪床呗,自己亲自数数我起了几次?”

    虽然肖清容叫他“干爹”,但他并不是如今人们心照不宣的那种“干爹”,这个称呼玩笑成分居多,但这阵子大概是许久没和小情人厮混,心中那股邪火压不住,正好肖清容撞到枪口上,就拿他来调戏了。

    肖清容沉默一下,赖成军还以为自己把他为难住了,却不料青年点点头,“好吧,我陪床。”

    虽然两人都知道此陪床非彼陪床,但刚才“干爹”现在就“陪床”,难免有一丝暧昧的尴尬。

    赖成军咳嗽一声,“肾什么的不紧要,你倒是帮我看看这脸怎么弄好——”

    忽然胃部泛起一阵恶心不适感,他努力按捺了下去,不想在青年面前失态。

    肖清容说,“这是机会性感染——”

    “我知道,我看的书不比你少,”赖成军打断他的话,望望床头的一堆相关书籍,“不用你给我科普了——就说说怎么治,天天看着糟心死了。”

    青年耐心的解释,“其实,比起这个,现阶段其他问题更值得关注。”

    赖成军没好气的说,“对我来说脸最重要。”

    青年沉默。

    赖成军心里憋闷,也不想让别人开心,索性如他的名字一样赖上了,“你说脸不重要?你从进门之后有正眼看过我吗……医生,说的好听,表面上客观冷静,内心还不是会像正常人一样,本能的恐惧厌恶。”

    肖清容似乎是被他的话激起来了,还真的毫不避讳的看向他。

    赖成军想象着青年眼中的自己,一定是丑陋不堪、可比怪物,他也破罐子破摔,索性得寸进尺的问,“看看又怎样?你敢亲吗——对着这种脸,你敢不敢亲下去?”

    这次肖清容没那么容易被激将,眉头皱的更深。

    赖成军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是在撒泼,是在伤害或许真正在意他的人,但仿佛心里长了个毒瘤,脓汁不断的往外冒,仿佛就要看着别人也难受,才能好过一点。

    肖清容忽然凑近,倒把他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该不会真的伺候自己伺候出病了吧?连忙往后一躲,讪讪的道,“没药医是不是?又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你干爹我还是有这点承受能力的,不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么?不用跟我面前委屈了,我知道你孝顺,将来多留点东西给你,不会亏待你的。”

    “不是的,干爹,我——”青年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回去上你的学,不用管我。”赖成军几乎是恶狠狠的说。

    青年摇摇头,“我不可能不管你的,干爹。”

    “不就是那几万块学费么?别一天到晚想着,那点钱不给你也是给别人,你成绩不错,没浪费——这些话还要我对你说几次?”

    赖成军每每看到青年面对自己时那张心事重重的脸就不高兴。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还债么?成绩好的孩子心气高吧,家穷上不起学、被人资助了难免自尊心受损,虽然未曾说出口但一直耿耿于怀吧?自己如今落魄,总算能让他找到成就感?可以居高临下,以一个健康人的身份,再加上专业人士的身份,双重的优越感。

    青年依然沉默。

    赖成军忽然笑了,“你要真想帮我,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肖清容不解的抬头,带着……一丝可以说期待的目光。

    “帮我弄点那什么……安眠药?你是医生,应该能弄到吧?”赖成军朝他挤挤眼睛,虽然知道此刻自己这个动作多半也会吓到人,但风流了一辈子,放电的本能改不了啊。

    肖清容一愣,惊讶的望向他。

    “很奇怪么?你要是我,还有活下去的动力么?”赖成军苦笑一声,“全身都痛,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天天抽血吃药,掉头发,恶心呕吐,出门就戴口罩,被人当猴子围观,动不动就来个tm的机会感染,变成自己都认不出来的样子——换成你,还想活下去吗?”

    “干爹……”

    “别叫了,我受不起,”赖成军摆摆手,“别跟我这儿呆了,一不小心被传染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传播途径主要是三种——”

    “好了好了,”看他又要科普,赖成军厌倦的说,“帮不了我是吧?那你回去,让我静一会儿吧。”

    “干爹,我今天来是为了——”

    “滚。”

    说完这个字,他立意不再理会肖清容,转身装作补眠,青年呆立良久,见他毫无松动的意思,只得留下带来的东西,拉开门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赖成军想把他喊住,让他留下来。

    但,留下来又能怎样呢?他自己还不是要死,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这么下去,会把所有人都拖垮吧?他记得初次见面时,肖清容比现在的状态要好得多。

    尽管贫穷,尽管要受惠于人,却没有因此折损他的尊严,赖成军还记得初见这个青年的刹那印象。

    很干净的孩子,跟他、跟他的损友或是小情人不一样。

    要是早一点认识这样的人就好了。赖成军叹息一声。他看到肖清容留下的东西,是一只订制的蛋糕,哦,他还记得今天是自己三十九岁的生日。

    今天还记得他生日的,大概就只有肖清容了吧?赖成军自己都差点忘掉。

    三十九岁,原以为会是鲜衣怒马、大展宏图的年纪,想不到却面目全非。

    ——双重意义的“面目全非”。

    ……他太骄傲了,接受不起这样残酷的现实。

    既然是个错误,就把它结束吧。

    最后打了几通电话,赖成军感到一阵轻松。不管那孩子是真心还是伪装,至少他在自己最后的日子里尽心照顾,也该得到回报——其实自己向来纨绔,能留下的已经不多。

    干儿子,再见。

    ……

    仿佛经过一个漫长的梦境,赖成军醒来,发现自己所处的并非单人病房。曾经时时刻刻折磨他的各种不适仿佛都消失了。他心中一惊,光着脚跳下床,扑到梳妆镜前面——

    是自己的脸,却年轻了不少,光洁俊美、毫无瑕疵,没有红斑脱屑,更没有那个诡异的包块!

    他这是……重生了?

    2夜宴

    赖成军有些恍惚的坐回床上,打量四周。床头有个手机,不是他用惯的超薄智能触屏,而是比砖头略小的诺基亚。

    他抓起来,有些困难的回忆了一下解锁方式,打开屏幕。刚看到年份他就惊呆了——

    2oo3年!

    十年前!

    他刚回国不久,还没得艾滋!

    赖成军的心脏狂跳,努力让自己清醒下来——

    他是重生回了1o年前,那么,现在他只有29岁,他从小对学习不上心,成绩难看,高考完就被安排出国,在英国花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混出文凭,又玩了好几年,游手好闲到一向宠他的老哥都看不下去,勒令他回国分担家业。

    所谓的家业,其实也不过就是赖氏集团麾下的一间娱乐公司,跟他哥赖成睿日理万机不同,赖成军上辈子与其说打理这个娱乐公司,不如说用来方便自己找小情人。

    想起这个他就是一阵后悔——娱乐圈实在是活色生香,上辈子玩的太过,连被谁传染的字母病都没弄清楚,检查结果一拿到手,晴天霹雳之下,他倒是傻愣愣的听了医生建议,立刻通知了当时的几个床伴,让他们赶快去检查,结果人家检查是检查了,根本不给他保密,几个转手就传的人尽皆知。尽管他老哥力挽狂澜收拾局面,公司股价依然下降好几个百分点,他这档子事更是成为小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料。

    想起他哥,赖成军也有些歉疚。

    他们两兄弟的爸走的早,留下一大摊子家事公事,母亲受不了爱侣离开,悲痛欲绝,被姨妈接去北欧休养,免得她睹物思人。当时挑起家中一揽子事的便是大哥赖成睿,短短几年间就成为了赖氏集团的新任掌舵者,为他的骄奢生活继续提供资本……

    赖成军还没回忆完,就听到一阵深情的男声。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

    他吓了一跳,看到是那款古老手机在枕头旁响,边响边震动,“赖大”两个字一闪一闪。他拿起手机,下意识的要滑开屏幕,才发现不对,有些笨拙的找到了接听键按下。

    那边的人显然有些隐忍的不悦,“这么久才接?”

    “大佬!这不刚睡醒吗?”赖成军努力回忆自己十年前的口吻,力图不露出破绽。

    “……嗯。”那边的赖成睿也听出他的鼻音,倒没多追究,“晚上本来有个饭局,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你代我去吧——你上周不是跟我说想好好干点事么,到时有不少大人物在,把你那点脾气该遮遮该藏藏,也去学习学习。”

    赖成军听得一阵惭愧,他在上辈子类似这种“我要努力”“我要用功”“我要粪发涂墙”之类的话也不知说了多少遍,说过即忘,想不到老哥却记住了还帮他安排——不过这也是刚回国那几年的事,后来赖成睿看出他的纨绔本质,大概也是对他失了望,不怎么管他了。

    赖成军还颇有些怀念自家大哥这种教训的口吻,“嘿嘿,谢了大佬,我不会给咱赖家丢脸的。”

    大哥在那边嗤笑一声,仿佛并不对他这话抱多少信心,但还是稍稍放软了口气,“这几天抽不开身,下周末你留个时间我们吃顿饭。”

    “嗯哪,我随时有空,看大佬你哪天方便了。”赖成军别的不会,讨好他大哥倒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毕竟这么多年来都靠他,不巴结不行啊。

    “好了,我确定时间再通知你,你也别睡了,早点起来收拾吧。”赖成睿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赖成军终于有点真实感。

    所以他是真的重生了?虽然29岁的他也不能说是多成功,已经被资本主义国家的花花世界腐蚀了,但毕竟大错还没铸成,他还可以纠正。

    上辈子有这么个宴么?他努力回忆,但根本抓不到一丝踪迹。估计和其他很多声色犬马场合一样被埋在记忆深处,没有留下一点印象。或者更有可能听过即忘,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就推掉,宁愿跟损友杀时间。

    他大哥现在还没放弃他,他自己也不能放弃,那个宴,他就好好去赴一赴吧。

    想到这里,赖成军迅速开了热水洗澡。毕竟是以前住过的地方,他也慢慢熟悉起来,房间的格局布置,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

    洗澡修面,头发造型还可以,应该刚弄过没多久,再换上贴身的西服,赖成军差点都要爱上镜子里的自己了。

    在他进行这一系列工作的期间,手机不停的响起来,都是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的——

    “赖二,刚才跟谁说话啊都打不进来——枫林路那边新开了个pub,有个正点的酒保,是你喜欢的类型,要不要来瞧瞧?”

    “二少,怎么这么久都不来关照啊?猫猫、小晴他们几个都很挂念你呢。”

    “军哥哥,你啥时来做保养啊?最近压力大吧?压力大更要注意身体呢,正好我们店最近有推一款精品项目哦,叫做‘滴水观音活肤护理’,我觉得挺适合您的,您啥时有空来感受感受——不然我今天就把时间给您留出来?”

    赖成军听出了一头一身的汗,上辈子他都过的什么生活啊,赶紧跟众人解释他有正事,去不了。

    “正事?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有什么正事?”他的一名损友还不知死活的打趣。

    好不容易接到何助理的电话,说是已经在楼下等他了。赖成军最后检视一遍自己的仪容,出了门。

    “二少。”何穆帮他开了车门,随即向目的地出发。

    何穆小他一岁,说是他助理有点埋汰了,那间娱乐公司,赖成军几乎就是整个扔给他来打理,自己也就是开车经过时,心血来潮上去坐一坐,调戏调戏生张熟魏。何穆本来在赖成睿手下做事,后来给他用,这人跟老哥呆久了,也多少沾染了点老哥的性子,一丝不苟,基本没见他笑过——上辈子他总有一种被老哥的人监视的感觉,玩心一来也爱跟他玩玩捉迷藏什么的,倒是把这个老好人逗的哭笑不得。

    所谓的饭局其实是打着个慈善晚会的幌子,邀请的倒都是圈内人,电影制片、导演、电视制作人、娱乐公司高层,当然也不乏明星,大明星小明星,男男女女。

    简单的慈善仪式一带而过,赖成军看着何穆作为代表奉上的为数不少的捐款,才知道这饭局的门票也不便宜。

    仪式之后,人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或谈正事,或谈闲事。

    赖成军也是其中一些人的目标。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皮相不错,对情人也大方,花名在外,几个男孩子都刻意打他眼前走过,大胆的甚至还抛了个媚眼。

    赖成军吃了亏长了教训,简直觉得这些美色背后都是白骨,万万不敢接那些媚眼,只得眼观鼻鼻观心。

    也有人冲着别的来。

    赖成军固然是个标准二世祖,圈内人都知道他手上那间影视娱乐公司的性质接近花架子,但他挂名当副总经理的天华有线台却还颇有点利用价值。

    比如这时,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老板就拉了个花瓶一样的美女过来跟他打招呼,说了半天,赖成军才知道这位张老板想在天华有线台的黄金时间做个购物节目,他旁边的“莉莉”就是他自己选的主持人。

    赖成军上辈子游手好闲,他哥本来让他挂名当天华有线台的副总,也是想着多少接近他的兴趣,再拉他一把,但赖成军也不怎么上心,跟手里的影视制作公司差不多一个用法,主要用来网罗年轻的肉体……

    这辈子应该不好意思那么混了吧——赖成军心想。

    老板连连给莉莉使眼色,让她给赖成军点烟倒茶的,美女也毫不避忌的往他身边靠,身上的香水太过浓烈,赖成军直皱眉,他不好这一款,但也不想直接驳人面子,便笑道,“哦,卖什么呢?”

    美女以为他在说什么双关语,眨眨眼睛,“赖总您看呢?什么好卖就卖啥呗。”

    赖成军的形象自然把那个肥头大耳的张老板比了下去,美女发现了新目标自然想要往高处走。

    这么明显的态度就连张老板也不满意了,打断美女的献媚,“咳咳,打算卖紫水晶。”

    赖成军被雷的不轻,想不到是这种自己看到就会换台的内容,兴致缺缺的拿乔,“哦,都怎么个卖法?就在这儿模拟一下呗,我也听听主持人的口条——天华台我们最近想转型,购物节目不是不可以,但内容质素上面都得严格把控,不然通不过。”

    美女暗地翻了个白眼,一旁的张老板怂恿她,“来一个就来一个,怕啥?这几天不是让你去背资料吗?”

    莉莉为难的笑了笑,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嗯,紫水晶是……二氧化硅,天然紫水晶因为含铁和……钠,所以呈现漂亮的紫红色——”

    “停。”赖成军好整以暇的打断她,“钠?我中学学的一般,就记得高锰酸钾是紫红色,没错吧?发紫的应该是锰吧?”

    美女尴尬的点头,“嗯,是,是含锰……”

    “你们这样大概不好卖吧?”赖成军看见旁边有个眉眼精明的女子一直往这边凑,索性把她叫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也想做购物节目?——这个紫水晶换你来卖,会怎么个卖法?”

    那个女人也不怯场,看到桌上有个烟灰缸,索性拿起来当道具,落落大方,笑容可掬的开口道——

    “大家好,我是fion,您的贴心生活顾问。今天来给您推荐一款绝对不容错过的开运宝物——紫水晶!”

    “它有很高的能量,可以开发智慧、增加记忆力,不管是帮孩子学习、还是自己脑力工作,它都是您不可缺少的利器!”

    “紫水晶在古希腊文化中还代表了爱的力量,能够增进情侣、夫妻的感情——注意咯,它还是‘性活力’的象征呢,可以将兴爱的活力转变为精神力量,如果您在求爱、择偶,或是夫妻关系方面有困惑,那就更要拥有一件紫水晶。”

    “像今天我们推出的这一款紫晶枕头,就能够消除失眠、促进房事和谐度。平时卖799,今天只卖399,注意哦是先打进来的1oo支电话才有这个优惠——399、399,睡完还可以叫很久;叫很久、叫很久,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你、买了没有?”

    fion戛然而止。

    赖成军被雷的通体舒泰,半天说不出话来——

    真的,怎么说……这口气又雷又贱啊!电视机前面的观众,要么就是想要冲进去打她,要么就是想要立刻打订购电话了——

    不管能不能卖,比起刚才那个莉莉生硬的背资料,fion的推销至少能把看购物节目的主妇的瞌睡虫给吓跑吧。

    她这一番即兴表演,让张老板和他的美女主持都听的目瞪口呆。张老板心思活络起来:fion没莉莉美艳,但胜在实用啊!这一通鼓动挑逗的,亏他自己这个坑爹老板都想抓起电话抢购一款了!

    莉莉见他表情有异,连忙抢白,“乱讲!紫水晶在希腊文化里面明明是那什么……丰收之神的象征,它是代表爱的守护石……还有我们又不卖枕头,就算别家有卖,也绝对不只399!”

    赖成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有的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他对这个fion倒是有了几分兴趣,直接扔下张老板转向她,“你真是卖水晶的?”

    张老板也很感兴趣,却被莉莉发现危机,干脆自己也放弃钓凯子了,生拉硬拽的把他拖远。

    fion却说,“二少,其实我是为了一个助学项目来筹款的,您有兴趣不?”

    赖成军一愣。

    这次慈善晚会的主题是帮助先天残疾的小孩,但这种有钱人齐聚的场合,也有一些小型慈善项目削尖脑袋进来找资源,fion和她的项目应该就是这个类型。

    趁他出神间,fion已经用她连珠炮般的语速开始絮絮的说明这个项目。赖成军也不傻,这种慈善固然会帮助到有需要的人,但对这些跑上跑下牵线的人来说,就未必如他们宣称的“回报社会”“纯做公益”了,毕竟运作起来不那么透明,多少都会从中弄点回扣——在c城所谓的社交圈,做这种掮客的人不在少数。fion刚才随便开口卖卖水晶都那么厉害,会甘心做这种纯公益?

    fion显然是有备而来,找了个安静角落招呼赖成军坐下来,拿出一本装潢精美的资料,“二少你看,这些孩子都是成绩很好,今年高考,但家境不宽裕,上大学比较困难的,比如这个,三中的——”

    赖成军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看着那资料详实、照片清晰的名册,忽然产生出一种在娱乐会所被妈妈桑介绍“头牌”的荒谬感。但就是这么一扫,他的眼睛居然挪不开了——

    肖清容。

    3初见

    这天,肖清容在家里刚洗完衣服就接到电话,是中学同学打来的——

    “小容,晚上去唱k呗?大学路那家沸点知道吧?”那边闹哄哄的,显然不只一个人。

    “额,我有事,就不去了。”肖清容几乎是本能的说。

    “委员长!高考已经结束,你都考上top3了还有啥事?”那边的人大大咧咧的说,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换了个语气,“没事,我们都知道你的情况——不用你出钱,今天有人买单,熊猫快出国了,每天都拉人陪他玩,绝对包唱包吃,你要开荤也行,哈哈!”

    肖清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还是礼貌的说,“我是真的有事来不了,你们好好玩吧。”

    那边的人这才正经一点,“还在发愁学费呢?哦对了,阿姨的病怎样?”

    肖清容顿了一下,平静的说,“还是那样,每周洗肾两次。”

    “哦,这样啊,唉,阿姨也挺辛苦的……”那边的人想了一下,“不然这样吧,我发起同学为你捐款你看好不好?毕竟同学了三年,虽然马上就要各奔东西,大家也不可能忍心看你这样……额你千万别多想只是帮把手,不是同情什么的。”

    “不用了,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家政中介公司,应该能找到活。”

    “家政中介?”那边的人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嗨,就是那种中年妇女拎个桶两块抹布、站在小区门口抢着帮人打扫厨房卫生间的活儿?你可是top3录取的高材生啊,再说长的这么好看,嘿嘿哪怕就是去傍个富婆也轻松的多啊……富婆太老了啃不动,你忘了班上还有江雯雯、李婷她们?长的漂亮,家里也有钱,一直对你有意思,这不,唱k这事就是她们撺掇我拉你来呢!你去当个上门女婿啊,不就啥都解决了?唉,用句8o年代的话来说,你那张脸就等于一张大国护照啊哈哈——”

    肖清容被他的比喻雷了一下,“我还在等中介公司电话,不然就先这样,以后再聊吧。”说罢不等对方回答,就收了线。

    放下电话,他揉了揉头发,翻出小小的记账本。

    他出身于单亲家庭,父母在他小学时离婚,他本来不姓肖,但后来主动要求改了母姓,母亲肖竹兰是那个时代典型的国企员工,改制时下岗,一无所长,靠买断工龄那几万块钱的大部分买了现在住的福利房,剩下的就不多了,肖竹兰后来为了撑起这个家,四处打零工,站过柜台、卖过鱼,把身体拖垮了,三年前查出患有肾病,逐渐发展为肾衰,需要靠洗肾来维持机能,此刻就正在医院,他等会儿还要去看。

    洗肾一次6oo,一月下来加上其他相关费用差不多得六七千,除去能够报销的部分,依然有较大缺口,家里的存款所剩无几,即使亲戚多少能帮衬一点,也是救急不救穷。

    还有,大学学费——

    肖清容心里叹了一口气。

    现在大学学费不便宜,他成绩一向优秀,从小学到高中,几乎不是班长就是学习委员,高考考的不错,被top3的医学院录取,还来不及开心,就被通知书上的5ooo元一年学费给打击了……

    还好是同城,来往交通费可以省下来,但听说第一年是要强制住校的,一年住宿费也得一两千。高考之前他问过母亲,肖竹兰只安慰他让他安心复习,就算砸锅卖铁也得供他上大学,但等他考完,松了一口气的母亲却不巧出了一次血压骤升的危险情况,立刻入院紧急治疗,差点没熬过这一关,不得不让儿子了解了家中的具体经济情况,果然,连他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都成问题。

    看着账本上面的赤字,肖清容站了起来,打算等会儿去医院看母亲之前,先去劳务中心跑跑,把自己的兼职意向范围扩大一些——光家教这个毕竟还是窄了点。

    这时电话又响了。

    他以为是同学又来游说他去唱k,接起来的时候就有些不悦。想不到那边是个没听过的中年女子的声音,“请问,这里是肖清容同学的家吗?”

    “我就是肖清容,请问您是?”

    “哦,肖同学你在就好,”那边的女子声音立刻带上了笑意,“有资助者想要跟你见一下面,他比较忙,你稍微收拾一下马上过来吧,地址是在商业路xx号——”

    “等一下,资助者?”肖清容乍然接到这个信息,有些措手不及,便打断她的话,不解的问。

    “你不记得了吗?”那边的女人好似在翻什么资料,“我看看……是通过你们学校的老师得到的你的申请……你班主任是韩棠吧?”

    “是——”肖清容经她这么一提醒,也慢慢想起来。

    韩棠是个相当好的数学老师,也是很负责的班主任,他接近满分的高考数学固然要感谢他,更要感谢他对自己生活的关心。自从知道这名学生家境贫寒,韩老师总是想方设法帮助他,主动为他申请到减免年度学费的有限名额,还帮他弄到了学校关爱困难学生每月一百的生活补助,除外,还经常私下里送他参考资料——不是所谓老师家里放不下的闲书,而是各科都有的、针对他这种基础比较好的学生的高阶参考资料,看得出有有用心挑选过。

    高考之前的某天,韩老师便把他叫到办公室,先是拿出刚进行的月考名册,大力表扬了他高居第一、将第二名拖下两位数总分的好成绩,又关切的问他打算选什么志愿。

    听说他想学师范,韩老师便皱眉,“你成绩那么好,可以选个更好一点的专业。”

    肖清容摇摇头,“师范也没什么不好,很多专业都有。”

    韩老师一针见血的问,“是不是考虑学费?”

    肖清容沉默一下点点头,他的情况韩老师都清楚,也没必要掩饰。

    “我对你有信心,你可以试着冲冲top3来着——这话我作为班主任,一般是不会对学生说的。”

    肖清容有些感动,是啊,毕竟高考志愿关系到学生以后一辈子的命运,很少有老师愿意担这个风险,韩老师如此坦诚,显然是一片好意,不希望得意门生吃亏在起跑线上。

    见他还是沉默,韩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你这种情况的学生也不是没有,社会上也有想要帮助你们的人,这里是一个助学项目,我了解了一下,觉得比较靠谱,你拿回去今天填好,明天给我。”

    当时肖清容对那张申请表很有点不以为意,从小被教育天上不会掉馅饼,他完全不期待哪天睡醒了会中百万彩票,但既然是老师的善意,也就没说什么,当做任务一样填好了给他。

    ——难道就是那时埋下的契机?肖清容努力回想,能够跟这事挂上钩的,也没其他的可能了。

    “肖同学?”那边的人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复,便出声提醒。

    “……哦,”肖清容走出回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吗?”

    不早了,他等会儿还要去劳务中心,之后还要去医院呢,对了,回来路上记得买菜,母亲的病有些忌口,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就现在吧!听说资助者忙得很,也就是现在能抽点时间出来,你也别耽误了,马上过来,对了,换件干净点的衣服,也别太失礼了。”

    放下电话,肖清容苦笑。那位好心的大姐该不会把他想成难民之类的形象吧?

    但他还是找了件最拿得出手的行头,虽然是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但毕竟天气热,也没必要三件套出场吧。这身衣服别的不说,让一群小女生脸红偷瞄啥的还是没问题,应该不会太失礼。

    直到出门,他依然对这次会面不抱太大希望。

    赖成军按着fion的信息,找到了一处类似政府大楼的地方,倒是吓了一跳——当初看fion打扮那么时髦,他还以为这个助学项目不说可以媲美五星级酒店慈善派对,至少也不会差太多,想不到是在这个地方。

    难道是专门租借的办公室,显示这个项目的“公益性”?他刻薄的想着。

    他出了电梯,往前走过一条笔直的通道,就看到走廊尽头一间大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人正在说话。其中一个大概就是fion所说的具体负责这个项目的张姐,而另外一个人背对着他,肩背挺的笔直,让他恍然生出几分熟悉感——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

    张姐大概是事出突然、临时被抓丁,连资助人具体信息都不太了解,只听说是赖氏集团负责人,心思打了个岔,偏偏还要表现的熟稔,说的话也就有些想当然( 前干爹〖重生〗 http://www.xlawen.org/kan/55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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