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她也弄了出来。之后我们俩几乎用滚的才来到地面，摇摇晃晃地向封锁线方向走去。
对面按兵未动，没有来人迎接我们，指挥官还在喊话，但是剧烈的腹痛霸占了我所有的感觉神经，话筒传出来的话敲击着鼓膜，却死活也传不进大脑。
我们的步子挪得很慢，活像个几天没有肉吃的丧尸，而对面也是相应地招待了我们，他们朝我们开火了！
我感觉身子一沉，下半身顿时失去知觉，中弹的同时又让我找回了一瞬间的清醒，侧着倒下的时候顺势将小纳也拉倒在地，帮她躲过了呼啸而过的子弹。
“我们是人类，别开枪！”我听见小纳声嘶力竭的呼喊。
“停火！停火！他们没有被感染！医护兵，快装备好防化服过去看看！”对方的喊话终于可以听清了。
我的眼皮变得很沉，像被拴上了几斤重的秤砣，睁也睁不开……
士兵奔了过来，草草地检查了一下，便将我们抬上担架。躺在担架上就好似浮在半空，云朵擦身而过，一切都显得轻灵。我摸索着，摸到同样在半空搜寻着的小纳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再也不想吃KFC了……”
“我也是。”
当晚，我上了手术台，被施了全麻。恍惚间梦到轰炸，城市升起了冲天的蘑菇云，凝固了好久，将星空也全部吞噬，我原本的家园就此灰飞烟灭……
第2幕
小纳开门走进病房，将我拉回到现实。昨天听她说过，政府将在今天让她休一天假。
“还疼吗？”她走过来帮我翻过身子。
“好多了，但愿影响不到走路。”
“不会的，子弹从侧面打入，穿过骨盆从臀部射出，再向上好几厘米才能伤到脊柱呢，那样你才真正告别了自行车。”小纳并不是在安慰我，检查结果是千真万确。
“可这伤得也太丢人了，干嘛用子弹招待人家**。”我一直也没有抬头，回忆的碎片还萦绕在眼前。
“我不是更惨，天天给你换药，成了什么，人家还没嫁人呢！”小纳说着，脚尖点地，轻轻地转了一圈，“所以人家换上这身衣服，免得遭人误会！”
我才抬头注意到小纳穿着一件这家医院的护士服，粉色的料子，很合身，凸现出了迷人的曲线。
“哇，Cosply！我……我可不好这口……”
“去死吧！”小纳在我头上一顿猛敲，“人家护士证考下来了，是持证上岗的！”
“哟，这不是英雄夫妻嘛，全都在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接下来的好事了！”一个腰肢笔挺，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墙角蹲下，任小纳杀过去踹上几脚才笑嘻嘻地来到床边。
浓眉大眼高鼻梁，这位绝对意义上六十年代电影中地下党形象的男子，就是在KFC时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吉翔少校。
“吉翔少校啊，下一次能不能换一个开场白，每次都被踹很舒服吗？”
“好好的，干嘛要换？还有，叫我吉翔好了。”
“好的，吉翔少校。”
“叫我吉翔。”
“是的，吉翔少校。”
“我叫吉翔——”
“Yes，sir！吉翔少校！”
吉翔正要崩溃，小纳问道：“今天来没有什么要通知我们的吗，难道就是来扮演达文西的？”
“还是那句话，你们活着回来了，真是个奇迹……”吉翔正色道，伴随这句话他不知道已经正色过几百次了。
“废话不说二遍！”小纳已经露出粉拳。
“卡——挖——伊！”吉翔的表情在千分之一秒间变成了举世无双的猥琐，“角色扮演，我最喜欢护士装了！”
吉翔被打成猪头那个样子，塞于床下。
“其实我每次说那句话，都是有原因的，”吉翔从床下爬出来，捏橡皮泥一样恢复了先前英俊的面容，“在大地震那次，我只身从泥石流中救出三个孩子，由此获得晋升。当时我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家伙，但看到你们，我才明白拯救自己比拯救别人还要难，还要伟大，前仆后继去死莫不如每个人都保存好自己的生命。”
“这就崇拜我们了？”小纳眨眨眼。
“除了崇拜，还有羡慕，羡慕你们两个是大难不死的天命儿。”
“完了，咱们成哈利波特了。”我朝小纳耸耸肩。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这次事件的鉴定结果吗？”吉翔的神情越来越认真。
我们点点头。
“以下这些是机密，鉴于你们身份的特殊性，我就不妨直说了。军队抓到几只怪物，还有几个受伤的士兵，后来也变异了，被一起送去临时设立的封闭式生化研究所。那边经过研究发现，变异后的个体大脑几乎全部坏死，仅剩下小脑反射功能的部分，所以它们只知道行走和进食。”
“废话，如果它们有脑子，现在就该是它们研究我们为什么爱吃熟食了！”
“听我说啊，还有个发现，它们的血液中多了一种带有磁性的物质，体积非常地小，并具有极短的生命周期，可以侵入皮肤甚至活性较强的金属。一旦进入体内，就会在短时间内损坏各个器官的机能，将人致死，并入侵大脑，使感染者出现强烈的向食性。这种物质随着体液循环扩散到全身各个部位，因此很容易地进行体液传染，被咬甚至被摸到都容易感染这种怪病。”吉翔顿了顿，“最可怕的，这种物质可以疯狂地分解蛋白质，使感染者烂成一具腐尸，除非一个个体能够补充到新鲜的蛋白质来延缓机能的破坏，否则不出十天就会彻底死亡。同时它还带有复制功能，并源源不断从感染体中溢出来，混入到空气中，感染其它个体。”
“果然有空气传染……”小纳和我对视了一下“为什么我们能幸免于难呢？”
“这就是天命啊，小说的主角总能大难不死的。”吉翔还在天命长天命短。
“我们又不是小说主角，你太唯心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那种物质提取出来了吗？”我相信事出有因。
“很可惜，那份报告传出来之后不久，五个生化专家就感染了四个，最后一个也给咬伤了，那东西无孔不入，传统的防化服根本不管用。我们隔离了研究所，经有线摄像头观测，被咬的那位陈冠稀博士，哦，他姓陈，又头发稀疏，我们都这么叫他，他在昨晚也变异了。”
“好可怕的东西，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小纳抱着胸发抖。
“所以对我们来说，你们是无价之宝，你们身处你在那个城市足足一星期，非但没有感染，还能活蹦乱跳地回来，这在科研上也有着极高的价值。”
“你们不是要解剖我们吧？”
“当然不是，你们比大熊猫还珍贵呢！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
“话说总理这次选我做接线员，并且由我一直来全程记录各种通话，这是对我莫大的信任。因此我知道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多，我知道总理他欣赏你们，所以……”
“让我们替政府做事？”
“没错，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恐怖分子袭击，也可能是敌对国家的阴谋，诸如此类。你们具有对这种物质的免疫力，总理希望你们可以利用它以及你们的求生能力，还有对灾难的认识成为我们的职员，打入具有嫌疑的组织，和政府共同揪出元凶。”
“这……”我打心底地难以接受。
“你们想把我们投入下一次不可预知的灾难之中？”小纳替我将顾虑说了出来。
“不是的，政府会保护你们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们要做的就是去避免……”
“你站着说话真不腰疼！你们说保护，如何个保护！有谁知道这种事什么时候还能发生，发生的话那些人是保护我们还是想吃掉我们，你们拿什么来保证！你以为在那个鬼地方活上一星期比死掉更幸福吗？再让我去面对那些行尸走肉，我宁可去死！”小纳的情绪只消一秒就可爆炸。
“我……我……”吉翔显然被小纳态度的剧变镇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们被困在一间门窗紧闭的餐厅，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外面的丧尸发现。几天来我们天天都要爬上屋顶幻想有飞机过来营救，就连那个屋顶还有小翼弄上去的‘SOS’字样！我们都受够了，小翼为了跟外界取得联系，从丧尸口中夺来电话，好不容易联络到你们，得来的回应却是让我们等死！我是再也不想跟那种东西有半点瓜葛了！”
“没有……没有让你们等死……”
“那核弹延期发射了吗！”我接过话，心中满是愤慨，“纳纳说得对，那种艰难不亲身经历过是不会理解的，如果身边没有她，我想我一定会死，我要自杀。我曾经认为自己被抛弃，被放逐了，我的信仰也弃我而去，那种心情不受控制地折磨着我，若不是走了那个狗屎运有辆坦克撞进来，我们肯定成了所谓‘自己人’的炮灰！”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至少我不是……”吉翔有些丧气。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的怒吼使他咽回了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病房陷入沉默，我想我们都疯了，很容易胡乱发火，容易去怨恨，却不知道该去怨恨谁，是那个罪魁祸首吗？那么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我说，科技这么发达，你们却老说当时救援无法入城，科学家都是傻子吗？我们就那么落后吗？”我尽可能将语气放平和。
“无能为力，我说的都是实话。太诡异了，诡异到说不出口。在后来的几天里，军队使用了远程控制机器人，还有无人驾驶飞机，刚进去不久就无一例外地失控了，这都拜那种物质形成的磁场所赐。还有你开回的坦克，你是手动开回来的，机甲上的通信装置还有自动控制全都失效了。”
“哦？那么说我们遭到外星人入侵了？还真有科技含量。”小纳挖苦道。
“绝无半句虚言，其实我来找你们的谈的事，主动权在你们手里。”
“别跟我讨价还价，我打死也不干。”小纳一口回绝了。
“我们需要你们做的仅是能够与我们保持联系，定期上交一点你们的血样就好……”
“真的如此简单？”我有点难以置信。
“这下可以了吧，不用你们独闯龙潭了。”
“这还勉强可以接受，”我边说边看了看小纳，她还是一脸不悦，“权当为国效力了。”
“你们肯答应这太好了，我们会保证让你们过上和从前一样的生活。听说你要改行经商了？”见我答应，吉翔赶忙转移话题，生怕我反悔。
“是啊，但也不完全是，我手头有一个项目，以前一直没资本去做，这次家园毁了，政府给的补偿金正可以用来干这个，不然拿什么娶她啊。”
“大英雄还愁钱花吗？何况……年轻人还在乎什么婚礼啊，你们被关在餐厅里，孤男寡女的一定没少……”猥琐版吉翔又现身了。
小纳的拳头将他突兀的脸轰得深深凹陷下去，形状夸张得像被球棒击中瞬间的棒球。
“干嘛打人啊！我向上级请示给你们举办国家级的婚礼还不行吗！”吉翔捏住鼻子，防止鼻血混着鼻涕一起流下来毁了他的形象。
“去你的吧，就当上次死了，给我们办过国葬吧！什么国家级婚礼，我不稀罕，我只想靠自己！”我也没给他面子。
“行行，算你厉害，到时记得叫上我。”
“喂，你当我不存在啊？那好，你要娶哪家的姑娘，可千万别告诉我，我没钱随礼……”小纳在一旁撅起了她的小嘴。
第六节 闯入
又过了一阵子，世界恢复了她应有的美丽，可是、可是养育我二十年的那座城市彻底被从国家的版图中强行抹去，这命运携卷着城市内的无数平民。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政府为我们两家在比家乡更北的小城安排了住处，又因为吉翔这小子从中作梗，我拿到的补偿金比款单上标注的要多得多，还真会收买人心。
看来我的买卖要失去难度了。
灾难带给人们的更多是沉痛，风波因人们的不愿回想而很快平息。近一年的时间里，最执着于小纳的还是我，其次是她的粉丝们。
而执着于我的，永远是可爱的家人。
轻柔的春风带来了悦耳的鸟鸣，我悠然地坐在新租下来的写字楼里，跟风地用上了3G无线网络，对着笔记本和远在海外留学的外甥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在我印象中，外甥女是个比吉翔还要精力旺盛的孩子，头脑也比我厉害得多，可以说学什么会什么，不学也会，在我的创业路上没少在网上给我出谋划策。也许是孩子还小，外甥女也像其他小女生一样八卦，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在YY我的感情问题。可能是出身乡下缘故，即使是全身镶满了钻石的白金凤凰也脱不了早婚的风俗，小纳这一点和外甥女有所差别，小纳似乎从来不急着我去向她表白或者根本就不需要。
受不了外甥女的软磨硬泡，我答应给她发一张小纳的照片，屏幕上却提示“发送失败”，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再一看竟是掉线了。我试着重新连接，电脑却根本搜寻不到网络，这该死的线路，怎么连个通知都没有就来了一次检修？
无聊着只好斟酌起几份订单。经过同姐夫携手的大半年的研发，我的指纹门项目已经推出产品，并在零售市场上收回了本钱。精明的开发商们当然不会漏掉这些，又知道我就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之一，你争我抢地开出了和新建小区配套的大单子，并附上成篇的溢美之辞，弄得我左右为难。
然而对于我这个新晋商人来说，重要的还是理性去看待哪一个单子会有最大的利润空间，可看来看去依然没有比出个高低。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纳来给我做上一个感性的抉择，我的理性也会随之变得明晰。
感情丰富、情绪化，这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如果是一个完全没有个性的木头疙瘩，纵然有赛过西施的美貌，也不会使我产生一丝丝的动心。
我曾经也是如她那般情绪化，那是我们都处在困难时期，相见恨晚，朝夕相伴。
她又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比如我第一次约她，我傻瓜一样地选择去寺庙约会，她竟然玩得很开心。看着寺庙里十八层地狱的壁画，她还会敏感地去顾虑自己的归宿——作为一个护士，很难避免触及别人的生命，阎王会怪罪她吗？
我则笑着安慰她，我千年修行，功德几近圆满，到时替她说情也无妨，大不了分她五百年修为，日后一起成仙。
一切的不可理喻，都只能用情绪决定她的行为来解释，比如当初与我分手。
挫折将我化作战士，变得坚强有韧性，同时却在失去感性，我需要一个感性化的她陪在身边，帮我把灵魂保持完整。
这个时间，医院应该已经下班了，我想打个电话找她约个地方吃顿饭，顺便给她看看单子。
业余时间，她是我的私人医生，虽然她的本职工作是护理，医疗知识相对有限，但只要有她在，我相信自己永远都是健康的。
奇怪，她的号码又无法接通了。经过那次教训，她已经学会时刻保证不让手机没电或者关机，而且那家医院的信号非常好，不存在盲区啊……
我发现是手机无法搜寻到网络，这打给谁也不会通的。我摇了摇手机，还是不行，同时冷汗也忍不住流下，这可不是好兆头，千万别……千万别……
正惊慌着，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我一把将水杯打翻。
顾不得被水打湿的订单，我慌忙抓起电话，听到了那个时刻牵挂着的声音。
“喂，是小翼吗，我下班了，已经到你们楼下。你还没忙完吗，手机怎么打不通？我这就上去找你。”
我将身子探向窗外，见小纳正边打着手机边走向大厦的入口，自动门缓缓地为她开启。
“嘟——嘟——”掉线了。楼下的小纳一愣，看了看手机，大概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掉线，我向来是不会主动挂断她的电话的。接着她继续了脚步，没等我朝她喊叫就消失在自动门里。
果然，这大厦没有无线信号了！
我回头看到座机的屏幕，时间停在了47秒。
死期？
这对于普通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的对于我，这是比鬼魅更可怕的事情，它直接揭开了我心中那次事件留下的伤疤！
我慌忙冲出办公室，这时小纳也从外面跑进来，跟我撞了个满怀，她怎么这么快啊……三楼真是太低了！
“这里不对劲——”我们同时对对方说。
“你是说手机——”我们的话又一次撞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来！”我在责备她。
“你不是也没有下来嘛！”她也不服气。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都没有？”
“没有。”
“没有扫地的大婶？”
她摇头。
“没有其它办公室的人？”
她又摇摇头。
“这太不正常了，咱们想什么呢，还不快跑！”说着我拉起她就往楼梯口奔。
“哐啷！”
面前楼梯间的拐角倒下一只扫把，把我们吓了一跳，接着眼前出现的正是俯身去拾扫把的环卫大妈，之前扫把只是一下没拿住倒在地上，发出了如是的声音。
我和小纳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瞧你神经紧张的，跟个过街老鼠似的。”小纳在一边嘲笑我。
“你也好不到哪去，看你脸都灰了。”我豪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你脸时刻都是灰的！”
我们互不相让地往办公室走，临走前我特地向扫地大妈看了一眼，大妈一如往常，鼓着肚子憋着嘴，哼着二人转的调子，扫地都扫得悠然自得。
可是刚走出不远，我疑虑地再回过头看的时候，大妈却已然消失了。
我被定在原处，小纳还没来得及向我问清原因，面前的一个办公室的门便被连框推到。这情形好熟悉，就如同KFC二楼变化后的苏子卿的突袭，只要我们再向前一步就刚好会被门砸中。门上的玻璃碎成小块溅出好远，像锋利的箭头，将对面的热带盆景打得支离破碎。
接下来是我们最最不想听见和看见的，伴着声声低吟，那张……那张七窍流汁、肌肉外翻、挤出离奇怪笑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是丧尸！是吃人的丧尸！它的脖子上还带着被啃咬过的痕迹，撕裂的气管在眼前一颤一颤的！
“我靠！真的来了！”我忍不住发出惊呼，紧接着，靠近楼梯的门全都开了，有的是丧尸，有的是闻声出来看的人，他们看见眼前的怪物，还没等发出尖叫就被吓瘫，失去的逃生的机会。
那只丧尸慢慢向我们靠近，将我们同自己的办公室分隔开来。我们只得向后退，同时回头寻找躲藏的地方，可身后的门也陆续被打开，被包围了……！！
还好，我发现一扇门开了又合，离我们并不远，里面的一定是受惊的人类，忙拉着小纳冲过去猛拍那扇门。
“开门，求你了！再不打开它们就要吃掉我们了！”
“求求你快开门！我们是人类，不会伤害你的！”
门没有开，丧尸却越来越多，伴着啃咬声的惨叫充斥着整条楼道，大理石地面几乎全部被染成红色。
我们不断地拍门向里面求救。
“我才不开门，它们是电视里说过的怪物，会吃了我的！”门里终于传出的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
“放心吧！我们有办法对付它们，放我们进来！我们两个就是从那座城市逃出来的最后幸存者！”小纳手都拍红了。
“什么？你就是那个人？”一只眼睛出现在门上的猫眼，“真的是你！你是无敌纳！我看过你的演说！”
“先别废话了，快开门！”小纳不耐烦地冲门内吼。
丧尸已经很近了，它们可是近距离的速度之王，瞄准猎物的那一扑可谓是风驰电掣，一旦扑过来，我们的小命就等于报销了。
千钧一发，门开了。我把小纳让进去，自己也闪身进门，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就感到身子一震，肩膀被一只丧尸伸进来的手死死地抓住。
一股非人的力道将我生生向外面拉，我倚住门框坚持着，给我开门的那位见此情景吓得死死抓住锁柄，嘴里歇斯底里地瞎叫，震得我头皮发麻。
门被丧尸的胳膊掩住关不上，它感觉不到被夹的疼痛，用百分百的力气死抓着我，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救我们的家伙见关不上门，伸手想把我推出去，被我一脚踹翻，门也仅剩下小纳一个人在勉强拉着。我不能再耽搁，一用力将肩膀的衣服扯碎，整个人借力翻滚了一下摆脱了魔爪的纠缠。
那手还在门这边乱抓着，被我踹倒在地的小子瘫坐一团，我没理会他，只顾上前帮小纳的手，二人合力就听“咔嚓”一声，门缝被合实，锁销自动**了门框。那条胳膊骨折了，只连了一层皮，夹在门缝间上下悠荡。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清了坐在地上的家伙，大约身长五尺，一米规格的上身配合半米型号的下身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一头松狮犬模样的杀马特发型“隐蔽着”两只鼠目寸光的小眼珠，下面嵌了足可接雨的蒜头朝天鼻，鼻孔拖了两道黄绿相间的鼻涕，挂在咧成梯形的上翻肥唇上，绝对意义上的相貌不俗。
这小子平时一定软弱得连个蟑螂都不敢碰，见到门上悠荡着的断臂，吓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满身乱抓着，发黄的尿液在两条乱蹬的短腿间流到地上，蜿蜒着淌到我们脚边。
我们躲开这条“黄河”，观察起这间屋子有无用来御敌的东西。
这座大厦里的办公室都是向外开门的，所以对于那些只会推不会拉的丧尸来说，闯进来吃掉我们太难为了它们的智商。
即便如此，也不可以高枕无忧。刚刚就亲眼看到连门框都能被推倒，何况这门还有个不小的弱点，上面镶了扇半米高、十数厘米宽的毛玻璃窗，只有一道锁，在门内开锁只需要向下压一下锁柄。如果哪只丧尸打破窗子，伸进来乱抓的手碰巧压到了锁柄，地狱之门便就此敞开了。
我们俩一齐动手，将室内所有厚重的物体都推到门前挡住门，做完这些已经是汗流浃背。
我们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个废物，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栽在那摊尿里不能动弹。
墙角有一台装满了水的饮水机，我们俩一人喝了一大杯才透过气来，这杯水恐怕是我平生喝过的最清爽的一杯了。
我没记恨那胆小鬼把我往外推，给他也端了一杯水过去，不料他看见我的脸竟然不住地往后缩，这个态度着实令我恼怒。可是寄人篱下，我也只好客气地把水递到他嘴边，只见他这才“咕嘟”一声把水喝下去，找回点精神被我强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安全了，不要紧张。”我安抚道，小纳又递来一杯水。
“真、真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小眼珠在我的脸和被撕破衣服的左肩来回乱扫。
“算是吧，至少暂时没问题，等待营救吧。”
“可……可你伤了，我听说受伤的都要变成那个样子……”他的眼珠停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扭头看了看，衣服破损的位置确实青紫了一片，忙活半天忘掉的疼痛被他一提醒也席卷过来，钻心刺骨，胜过初中时前桌班长一次两圈半的神掐。
小纳走过来帮我检查，只有浅浅的几道擦伤，向外微微地渗着血。
“没事，皮外伤，不像直接接触弄出来的。”小纳轻描淡写地说。
那小子依然害怕，颤抖地指着我叫：“我才不信，以前我家那边有个人，被疯狗隔着衣服咬了，皮都没破，后来得狂犬病死了！”
这样说，我还真的无言以对，甚至连自己都怀疑起自己了。
“至少这么半天都没事了，他又不是被咬到，我们继续观察一阵子还不行吗？不然你说怎么办，把他扔出去喂丧尸？”小纳猛地扯过他的领子，几乎脸贴着脸地呵斥道。
他一听“丧尸”这个词，全身**了一下，脸涨得通红，不敢再说什么，目光游离不定，不敢直视小纳的眼睛。
“咦？看你好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小纳放开他一边打量一边思索。
“您还记得我，偶像！”那小子一下子跳起来，从惊恐到激动的转变仅在一瞬间，“我是您上次来这边演讲时到场助威的纳米团团长啊！”
“纳米团？”我有些糊涂。
“就是我那会儿的粉丝，”小纳小声向我解释，又转向他，“我当然记得，那场演讲你就站在第一排，是挥舞大旗中最帅的那个，我怎会不记得呢？”
“偶像真觉得我帅吗？”那小子更加激动了“原来我的帅气是需要偶像这样伟大的人才能感知得到啊！我太幸福了，我要给偶像看样东西！”
说着他跑到门口，也不怕丧尸了，从挡门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他还帅？就那身长腿短的熊色？”我有点不服气地质问小纳，她都没说过我帅。
小纳冲我吐了吐舌头：“通假字，通‘衰’。”
我们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傻笑。
“当当当当！偶像请过目！”那小子终于把东西找出来了，是一块布，展开有五、六平方米大，“这就是我们宇宙霹雳无敌伟大的纳米旗！”
大白布，上面印了个大饭团，这指的就是“纳米团”啊……我跟小纳都僵在一边哭笑不得。
“——以及全体纳米的个性签名！”这小子得意飘了。
细看确实是，白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用的全是火星文，我崩溃了……
越看他那杀马特发型越不爽，妈的命运真是太会捉弄我了，上次不得不吃腐食过活，这次又必须跟这个非主流杀马特共处一室，我恨不得马上变成丧尸吃掉他的脑子。
这杀马特真不知好歹，全然看不出我厌恶的神情，继续夸夸其谈，时不时还来那么一句两句RP。
“好了好了，旗子收起来吧，别弄脏了，先别介绍纳米们了，以后见面再和他们慢慢交流。你叫什么，像你这么新潮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在这里工作呢？”小纳试图终止他无聊的行径。
这句话在我听来，意思是你闭嘴吧，这座楼不适合你，你该滚蛋。
他却如此回应：“偶像也看出我很IN啦！不愧是偶像！这个鬼地方我才不爱呆，是我老爸非掏了几百万块钱儿~给我开公司，让我在这呆着，都快发霉了！名字？我叫张雨哲，偶像叫我哲哲好了，我可是政府要员的大公子，我爸……（省略一万字，稿费照算）他挣的钱够我跟偶像花两辈子了，还非让我在这管公司，真是个老糊涂蛋！对了偶像，快快在这面旗子上签上您‘无敌纳’的大名吧！”
“无敌纳……”小纳犹豫着接过签字笔，嘴角**着。
“快签吧，偶像！偶像有什么爱好啊？偶像的三围体重是多少？哲哲看偶像的胸是B哦，多加锻炼还有发展空间呢，哲哲的眼睛才不会看错哦~哲哲最喜欢收集女孩子的三围资料以及她们的生活用品了，哲哲家里有很多女孩子的原味内内哦~不知道偶像是喜欢性感蕾丝的还是可爱纯棉的，哲哲最喜欢T－Bck……”这变态佬边说还边跳起了下流的舞姿。
“Oh，no……”在我一肘子的重击下，杀马特的嘴角保持着微笑并挂着粘糊糊的口水昏了过去。
小纳也忍无可忍，握着签字笔在他嘴上画了个日本胡，又在额头写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把旗撕了，捆了这败类！”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又往他脸上补了一脚，要不是被他救过一命，我一定把他扔到门外去！
被这家伙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得抓紧考虑如何应对眼下求生的问题了。
看着墙角被我们捆成粽子的杀马特，我跟小纳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无比怀念起绿毛味的汉堡。( 异变爱 http://www.xlawen.org/kan/5550/ )
对面按兵未动，没有来人迎接我们，指挥官还在喊话，但是剧烈的腹痛霸占了我所有的感觉神经，话筒传出来的话敲击着鼓膜，却死活也传不进大脑。
我们的步子挪得很慢，活像个几天没有肉吃的丧尸，而对面也是相应地招待了我们，他们朝我们开火了！
我感觉身子一沉，下半身顿时失去知觉，中弹的同时又让我找回了一瞬间的清醒，侧着倒下的时候顺势将小纳也拉倒在地，帮她躲过了呼啸而过的子弹。
“我们是人类，别开枪！”我听见小纳声嘶力竭的呼喊。
“停火！停火！他们没有被感染！医护兵，快装备好防化服过去看看！”对方的喊话终于可以听清了。
我的眼皮变得很沉，像被拴上了几斤重的秤砣，睁也睁不开……
士兵奔了过来，草草地检查了一下，便将我们抬上担架。躺在担架上就好似浮在半空，云朵擦身而过，一切都显得轻灵。我摸索着，摸到同样在半空搜寻着的小纳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再也不想吃KFC了……”
“我也是。”
当晚，我上了手术台，被施了全麻。恍惚间梦到轰炸，城市升起了冲天的蘑菇云，凝固了好久，将星空也全部吞噬，我原本的家园就此灰飞烟灭……
第2幕
小纳开门走进病房，将我拉回到现实。昨天听她说过，政府将在今天让她休一天假。
“还疼吗？”她走过来帮我翻过身子。
“好多了，但愿影响不到走路。”
“不会的，子弹从侧面打入，穿过骨盆从臀部射出，再向上好几厘米才能伤到脊柱呢，那样你才真正告别了自行车。”小纳并不是在安慰我，检查结果是千真万确。
“可这伤得也太丢人了，干嘛用子弹招待人家**。”我一直也没有抬头，回忆的碎片还萦绕在眼前。
“我不是更惨，天天给你换药，成了什么，人家还没嫁人呢！”小纳说着，脚尖点地，轻轻地转了一圈，“所以人家换上这身衣服，免得遭人误会！”
我才抬头注意到小纳穿着一件这家医院的护士服，粉色的料子，很合身，凸现出了迷人的曲线。
“哇，Cosply！我……我可不好这口……”
“去死吧！”小纳在我头上一顿猛敲，“人家护士证考下来了，是持证上岗的！”
“哟，这不是英雄夫妻嘛，全都在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们接下来的好事了！”一个腰肢笔挺，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墙角蹲下，任小纳杀过去踹上几脚才笑嘻嘻地来到床边。
浓眉大眼高鼻梁，这位绝对意义上六十年代电影中地下党形象的男子，就是在KFC时电话那头的接线员吉翔少校。
“吉翔少校啊，下一次能不能换一个开场白，每次都被踹很舒服吗？”
“好好的，干嘛要换？还有，叫我吉翔好了。”
“好的，吉翔少校。”
“叫我吉翔。”
“是的，吉翔少校。”
“我叫吉翔——”
“Yes，sir！吉翔少校！”
吉翔正要崩溃，小纳问道：“今天来没有什么要通知我们的吗，难道就是来扮演达文西的？”
“还是那句话，你们活着回来了，真是个奇迹……”吉翔正色道，伴随这句话他不知道已经正色过几百次了。
“废话不说二遍！”小纳已经露出粉拳。
“卡——挖——伊！”吉翔的表情在千分之一秒间变成了举世无双的猥琐，“角色扮演，我最喜欢护士装了！”
吉翔被打成猪头那个样子，塞于床下。
“其实我每次说那句话，都是有原因的，”吉翔从床下爬出来，捏橡皮泥一样恢复了先前英俊的面容，“在大地震那次，我只身从泥石流中救出三个孩子，由此获得晋升。当时我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家伙，但看到你们，我才明白拯救自己比拯救别人还要难，还要伟大，前仆后继去死莫不如每个人都保存好自己的生命。”
“这就崇拜我们了？”小纳眨眨眼。
“除了崇拜，还有羡慕，羡慕你们两个是大难不死的天命儿。”
“完了，咱们成哈利波特了。”我朝小纳耸耸肩。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这次事件的鉴定结果吗？”吉翔的神情越来越认真。
我们点点头。
“以下这些是机密，鉴于你们身份的特殊性，我就不妨直说了。军队抓到几只怪物，还有几个受伤的士兵，后来也变异了，被一起送去临时设立的封闭式生化研究所。那边经过研究发现，变异后的个体大脑几乎全部坏死，仅剩下小脑反射功能的部分，所以它们只知道行走和进食。”
“废话，如果它们有脑子，现在就该是它们研究我们为什么爱吃熟食了！”
“听我说啊，还有个发现，它们的血液中多了一种带有磁性的物质，体积非常地小，并具有极短的生命周期，可以侵入皮肤甚至活性较强的金属。一旦进入体内，就会在短时间内损坏各个器官的机能，将人致死，并入侵大脑，使感染者出现强烈的向食性。这种物质随着体液循环扩散到全身各个部位，因此很容易地进行体液传染，被咬甚至被摸到都容易感染这种怪病。”吉翔顿了顿，“最可怕的，这种物质可以疯狂地分解蛋白质，使感染者烂成一具腐尸，除非一个个体能够补充到新鲜的蛋白质来延缓机能的破坏，否则不出十天就会彻底死亡。同时它还带有复制功能，并源源不断从感染体中溢出来，混入到空气中，感染其它个体。”
“果然有空气传染……”小纳和我对视了一下“为什么我们能幸免于难呢？”
“这就是天命啊，小说的主角总能大难不死的。”吉翔还在天命长天命短。
“我们又不是小说主角，你太唯心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那种物质提取出来了吗？”我相信事出有因。
“很可惜，那份报告传出来之后不久，五个生化专家就感染了四个，最后一个也给咬伤了，那东西无孔不入，传统的防化服根本不管用。我们隔离了研究所，经有线摄像头观测，被咬的那位陈冠稀博士，哦，他姓陈，又头发稀疏，我们都这么叫他，他在昨晚也变异了。”
“好可怕的东西，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小纳抱着胸发抖。
“所以对我们来说，你们是无价之宝，你们身处你在那个城市足足一星期，非但没有感染，还能活蹦乱跳地回来，这在科研上也有着极高的价值。”
“你们不是要解剖我们吧？”
“当然不是，你们比大熊猫还珍贵呢！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们想让我们做什么？”
“话说总理这次选我做接线员，并且由我一直来全程记录各种通话，这是对我莫大的信任。因此我知道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多，我知道总理他欣赏你们，所以……”
“让我们替政府做事？”
“没错，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恐怖分子袭击，也可能是敌对国家的阴谋，诸如此类。你们具有对这种物质的免疫力，总理希望你们可以利用它以及你们的求生能力，还有对灾难的认识成为我们的职员，打入具有嫌疑的组织，和政府共同揪出元凶。”
“这……”我打心底地难以接受。
“你们想把我们投入下一次不可预知的灾难之中？”小纳替我将顾虑说了出来。
“不是的，政府会保护你们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我们要做的就是去避免……”
“你站着说话真不腰疼！你们说保护，如何个保护！有谁知道这种事什么时候还能发生，发生的话那些人是保护我们还是想吃掉我们，你们拿什么来保证！你以为在那个鬼地方活上一星期比死掉更幸福吗？再让我去面对那些行尸走肉，我宁可去死！”小纳的情绪只消一秒就可爆炸。
“我……我……”吉翔显然被小纳态度的剧变镇住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我们被困在一间门窗紧闭的餐厅，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外面的丧尸发现。几天来我们天天都要爬上屋顶幻想有飞机过来营救，就连那个屋顶还有小翼弄上去的‘SOS’字样！我们都受够了，小翼为了跟外界取得联系，从丧尸口中夺来电话，好不容易联络到你们，得来的回应却是让我们等死！我是再也不想跟那种东西有半点瓜葛了！”
“没有……没有让你们等死……”
“那核弹延期发射了吗！”我接过话，心中满是愤慨，“纳纳说得对，那种艰难不亲身经历过是不会理解的，如果身边没有她，我想我一定会死，我要自杀。我曾经认为自己被抛弃，被放逐了，我的信仰也弃我而去，那种心情不受控制地折磨着我，若不是走了那个狗屎运有辆坦克撞进来，我们肯定成了所谓‘自己人’的炮灰！”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至少我不是……”吉翔有些丧气。
“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的怒吼使他咽回了还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病房陷入沉默，我想我们都疯了，很容易胡乱发火，容易去怨恨，却不知道该去怨恨谁，是那个罪魁祸首吗？那么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我说，科技这么发达，你们却老说当时救援无法入城，科学家都是傻子吗？我们就那么落后吗？”我尽可能将语气放平和。
“无能为力，我说的都是实话。太诡异了，诡异到说不出口。在后来的几天里，军队使用了远程控制机器人，还有无人驾驶飞机，刚进去不久就无一例外地失控了，这都拜那种物质形成的磁场所赐。还有你开回的坦克，你是手动开回来的，机甲上的通信装置还有自动控制全都失效了。”
“哦？那么说我们遭到外星人入侵了？还真有科技含量。”小纳挖苦道。
“绝无半句虚言，其实我来找你们的谈的事，主动权在你们手里。”
“别跟我讨价还价，我打死也不干。”小纳一口回绝了。
“我们需要你们做的仅是能够与我们保持联系，定期上交一点你们的血样就好……”
“真的如此简单？”我有点难以置信。
“这下可以了吧，不用你们独闯龙潭了。”
“这还勉强可以接受，”我边说边看了看小纳，她还是一脸不悦，“权当为国效力了。”
“你们肯答应这太好了，我们会保证让你们过上和从前一样的生活。听说你要改行经商了？”见我答应，吉翔赶忙转移话题，生怕我反悔。
“是啊，但也不完全是，我手头有一个项目，以前一直没资本去做，这次家园毁了，政府给的补偿金正可以用来干这个，不然拿什么娶她啊。”
“大英雄还愁钱花吗？何况……年轻人还在乎什么婚礼啊，你们被关在餐厅里，孤男寡女的一定没少……”猥琐版吉翔又现身了。
小纳的拳头将他突兀的脸轰得深深凹陷下去，形状夸张得像被球棒击中瞬间的棒球。
“干嘛打人啊！我向上级请示给你们举办国家级的婚礼还不行吗！”吉翔捏住鼻子，防止鼻血混着鼻涕一起流下来毁了他的形象。
“去你的吧，就当上次死了，给我们办过国葬吧！什么国家级婚礼，我不稀罕，我只想靠自己！”我也没给他面子。
“行行，算你厉害，到时记得叫上我。”
“喂，你当我不存在啊？那好，你要娶哪家的姑娘，可千万别告诉我，我没钱随礼……”小纳在一旁撅起了她的小嘴。
第六节 闯入
又过了一阵子，世界恢复了她应有的美丽，可是、可是养育我二十年的那座城市彻底被从国家的版图中强行抹去，这命运携卷着城市内的无数平民。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政府为我们两家在比家乡更北的小城安排了住处，又因为吉翔这小子从中作梗，我拿到的补偿金比款单上标注的要多得多，还真会收买人心。
看来我的买卖要失去难度了。
灾难带给人们的更多是沉痛，风波因人们的不愿回想而很快平息。近一年的时间里，最执着于小纳的还是我，其次是她的粉丝们。
而执着于我的，永远是可爱的家人。
轻柔的春风带来了悦耳的鸟鸣，我悠然地坐在新租下来的写字楼里，跟风地用上了3G无线网络，对着笔记本和远在海外留学的外甥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在我印象中，外甥女是个比吉翔还要精力旺盛的孩子，头脑也比我厉害得多，可以说学什么会什么，不学也会，在我的创业路上没少在网上给我出谋划策。也许是孩子还小，外甥女也像其他小女生一样八卦，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在YY我的感情问题。可能是出身乡下缘故，即使是全身镶满了钻石的白金凤凰也脱不了早婚的风俗，小纳这一点和外甥女有所差别，小纳似乎从来不急着我去向她表白或者根本就不需要。
受不了外甥女的软磨硬泡，我答应给她发一张小纳的照片，屏幕上却提示“发送失败”，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再一看竟是掉线了。我试着重新连接，电脑却根本搜寻不到网络，这该死的线路，怎么连个通知都没有就来了一次检修？
无聊着只好斟酌起几份订单。经过同姐夫携手的大半年的研发，我的指纹门项目已经推出产品，并在零售市场上收回了本钱。精明的开发商们当然不会漏掉这些，又知道我就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之一，你争我抢地开出了和新建小区配套的大单子，并附上成篇的溢美之辞，弄得我左右为难。
然而对于我这个新晋商人来说，重要的还是理性去看待哪一个单子会有最大的利润空间，可看来看去依然没有比出个高低。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纳来给我做上一个感性的抉择，我的理性也会随之变得明晰。
感情丰富、情绪化，这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如果是一个完全没有个性的木头疙瘩，纵然有赛过西施的美貌，也不会使我产生一丝丝的动心。
我曾经也是如她那般情绪化，那是我们都处在困难时期，相见恨晚，朝夕相伴。
她又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比如我第一次约她，我傻瓜一样地选择去寺庙约会，她竟然玩得很开心。看着寺庙里十八层地狱的壁画，她还会敏感地去顾虑自己的归宿——作为一个护士，很难避免触及别人的生命，阎王会怪罪她吗？
我则笑着安慰她，我千年修行，功德几近圆满，到时替她说情也无妨，大不了分她五百年修为，日后一起成仙。
一切的不可理喻，都只能用情绪决定她的行为来解释，比如当初与我分手。
挫折将我化作战士，变得坚强有韧性，同时却在失去感性，我需要一个感性化的她陪在身边，帮我把灵魂保持完整。
这个时间，医院应该已经下班了，我想打个电话找她约个地方吃顿饭，顺便给她看看单子。
业余时间，她是我的私人医生，虽然她的本职工作是护理，医疗知识相对有限，但只要有她在，我相信自己永远都是健康的。
奇怪，她的号码又无法接通了。经过那次教训，她已经学会时刻保证不让手机没电或者关机，而且那家医院的信号非常好，不存在盲区啊……
我发现是手机无法搜寻到网络，这打给谁也不会通的。我摇了摇手机，还是不行，同时冷汗也忍不住流下，这可不是好兆头，千万别……千万别……
正惊慌着，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我一把将水杯打翻。
顾不得被水打湿的订单，我慌忙抓起电话，听到了那个时刻牵挂着的声音。
“喂，是小翼吗，我下班了，已经到你们楼下。你还没忙完吗，手机怎么打不通？我这就上去找你。”
我将身子探向窗外，见小纳正边打着手机边走向大厦的入口，自动门缓缓地为她开启。
“嘟——嘟——”掉线了。楼下的小纳一愣，看了看手机，大概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掉线，我向来是不会主动挂断她的电话的。接着她继续了脚步，没等我朝她喊叫就消失在自动门里。
果然，这大厦没有无线信号了！
我回头看到座机的屏幕，时间停在了47秒。
死期？
这对于普通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可是现在的对于我，这是比鬼魅更可怕的事情，它直接揭开了我心中那次事件留下的伤疤！
我慌忙冲出办公室，这时小纳也从外面跑进来，跟我撞了个满怀，她怎么这么快啊……三楼真是太低了！
“这里不对劲——”我们同时对对方说。
“你是说手机——”我们的话又一次撞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来！”我在责备她。
“你不是也没有下来嘛！”她也不服气。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都没有？”
“没有。”
“没有扫地的大婶？”
她摇头。
“没有其它办公室的人？”
她又摇摇头。
“这太不正常了，咱们想什么呢，还不快跑！”说着我拉起她就往楼梯口奔。
“哐啷！”
面前楼梯间的拐角倒下一只扫把，把我们吓了一跳，接着眼前出现的正是俯身去拾扫把的环卫大妈，之前扫把只是一下没拿住倒在地上，发出了如是的声音。
我和小纳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瞧你神经紧张的，跟个过街老鼠似的。”小纳在一边嘲笑我。
“你也好不到哪去，看你脸都灰了。”我豪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你脸时刻都是灰的！”
我们互不相让地往办公室走，临走前我特地向扫地大妈看了一眼，大妈一如往常，鼓着肚子憋着嘴，哼着二人转的调子，扫地都扫得悠然自得。
可是刚走出不远，我疑虑地再回过头看的时候，大妈却已然消失了。
我被定在原处，小纳还没来得及向我问清原因，面前的一个办公室的门便被连框推到。这情形好熟悉，就如同KFC二楼变化后的苏子卿的突袭，只要我们再向前一步就刚好会被门砸中。门上的玻璃碎成小块溅出好远，像锋利的箭头，将对面的热带盆景打得支离破碎。
接下来是我们最最不想听见和看见的，伴着声声低吟，那张……那张七窍流汁、肌肉外翻、挤出离奇怪笑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是丧尸！是吃人的丧尸！它的脖子上还带着被啃咬过的痕迹，撕裂的气管在眼前一颤一颤的！
“我靠！真的来了！”我忍不住发出惊呼，紧接着，靠近楼梯的门全都开了，有的是丧尸，有的是闻声出来看的人，他们看见眼前的怪物，还没等发出尖叫就被吓瘫，失去的逃生的机会。
那只丧尸慢慢向我们靠近，将我们同自己的办公室分隔开来。我们只得向后退，同时回头寻找躲藏的地方，可身后的门也陆续被打开，被包围了……！！
还好，我发现一扇门开了又合，离我们并不远，里面的一定是受惊的人类，忙拉着小纳冲过去猛拍那扇门。
“开门，求你了！再不打开它们就要吃掉我们了！”
“求求你快开门！我们是人类，不会伤害你的！”
门没有开，丧尸却越来越多，伴着啃咬声的惨叫充斥着整条楼道，大理石地面几乎全部被染成红色。
我们不断地拍门向里面求救。
“我才不开门，它们是电视里说过的怪物，会吃了我的！”门里终于传出的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
“放心吧！我们有办法对付它们，放我们进来！我们两个就是从那座城市逃出来的最后幸存者！”小纳手都拍红了。
“什么？你就是那个人？”一只眼睛出现在门上的猫眼，“真的是你！你是无敌纳！我看过你的演说！”
“先别废话了，快开门！”小纳不耐烦地冲门内吼。
丧尸已经很近了，它们可是近距离的速度之王，瞄准猎物的那一扑可谓是风驰电掣，一旦扑过来，我们的小命就等于报销了。
千钧一发，门开了。我把小纳让进去，自己也闪身进门，还没来得及把门关上，就感到身子一震，肩膀被一只丧尸伸进来的手死死地抓住。
一股非人的力道将我生生向外面拉，我倚住门框坚持着，给我开门的那位见此情景吓得死死抓住锁柄，嘴里歇斯底里地瞎叫，震得我头皮发麻。
门被丧尸的胳膊掩住关不上，它感觉不到被夹的疼痛，用百分百的力气死抓着我，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救我们的家伙见关不上门，伸手想把我推出去，被我一脚踹翻，门也仅剩下小纳一个人在勉强拉着。我不能再耽搁，一用力将肩膀的衣服扯碎，整个人借力翻滚了一下摆脱了魔爪的纠缠。
那手还在门这边乱抓着，被我踹倒在地的小子瘫坐一团，我没理会他，只顾上前帮小纳的手，二人合力就听“咔嚓”一声，门缝被合实，锁销自动**了门框。那条胳膊骨折了，只连了一层皮，夹在门缝间上下悠荡。
我松了口气，回头看清了坐在地上的家伙，大约身长五尺，一米规格的上身配合半米型号的下身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一头松狮犬模样的杀马特发型“隐蔽着”两只鼠目寸光的小眼珠，下面嵌了足可接雨的蒜头朝天鼻，鼻孔拖了两道黄绿相间的鼻涕，挂在咧成梯形的上翻肥唇上，绝对意义上的相貌不俗。
这小子平时一定软弱得连个蟑螂都不敢碰，见到门上悠荡着的断臂，吓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满身乱抓着，发黄的尿液在两条乱蹬的短腿间流到地上，蜿蜒着淌到我们脚边。
我们躲开这条“黄河”，观察起这间屋子有无用来御敌的东西。
这座大厦里的办公室都是向外开门的，所以对于那些只会推不会拉的丧尸来说，闯进来吃掉我们太难为了它们的智商。
即便如此，也不可以高枕无忧。刚刚就亲眼看到连门框都能被推倒，何况这门还有个不小的弱点，上面镶了扇半米高、十数厘米宽的毛玻璃窗，只有一道锁，在门内开锁只需要向下压一下锁柄。如果哪只丧尸打破窗子，伸进来乱抓的手碰巧压到了锁柄，地狱之门便就此敞开了。
我们俩一齐动手，将室内所有厚重的物体都推到门前挡住门，做完这些已经是汗流浃背。
我们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个废物，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栽在那摊尿里不能动弹。
墙角有一台装满了水的饮水机，我们俩一人喝了一大杯才透过气来，这杯水恐怕是我平生喝过的最清爽的一杯了。
我没记恨那胆小鬼把我往外推，给他也端了一杯水过去，不料他看见我的脸竟然不住地往后缩，这个态度着实令我恼怒。可是寄人篱下，我也只好客气地把水递到他嘴边，只见他这才“咕嘟”一声把水喝下去，找回点精神被我强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安全了，不要紧张。”我安抚道，小纳又递来一杯水。
“真、真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小眼珠在我的脸和被撕破衣服的左肩来回乱扫。
“算是吧，至少暂时没问题，等待营救吧。”
“可……可你伤了，我听说受伤的都要变成那个样子……”他的眼珠停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扭头看了看，衣服破损的位置确实青紫了一片，忙活半天忘掉的疼痛被他一提醒也席卷过来，钻心刺骨，胜过初中时前桌班长一次两圈半的神掐。
小纳走过来帮我检查，只有浅浅的几道擦伤，向外微微地渗着血。
“没事，皮外伤，不像直接接触弄出来的。”小纳轻描淡写地说。
那小子依然害怕，颤抖地指着我叫：“我才不信，以前我家那边有个人，被疯狗隔着衣服咬了，皮都没破，后来得狂犬病死了！”
这样说，我还真的无言以对，甚至连自己都怀疑起自己了。
“至少这么半天都没事了，他又不是被咬到，我们继续观察一阵子还不行吗？不然你说怎么办，把他扔出去喂丧尸？”小纳猛地扯过他的领子，几乎脸贴着脸地呵斥道。
他一听“丧尸”这个词，全身**了一下，脸涨得通红，不敢再说什么，目光游离不定，不敢直视小纳的眼睛。
“咦？看你好眼熟……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小纳放开他一边打量一边思索。
“您还记得我，偶像！”那小子一下子跳起来，从惊恐到激动的转变仅在一瞬间，“我是您上次来这边演讲时到场助威的纳米团团长啊！”
“纳米团？”我有些糊涂。
“就是我那会儿的粉丝，”小纳小声向我解释，又转向他，“我当然记得，那场演讲你就站在第一排，是挥舞大旗中最帅的那个，我怎会不记得呢？”
“偶像真觉得我帅吗？”那小子更加激动了“原来我的帅气是需要偶像这样伟大的人才能感知得到啊！我太幸福了，我要给偶像看样东西！”
说着他跑到门口，也不怕丧尸了，从挡门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他还帅？就那身长腿短的熊色？”我有点不服气地质问小纳，她都没说过我帅。
小纳冲我吐了吐舌头：“通假字，通‘衰’。”
我们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跟着傻笑。
“当当当当！偶像请过目！”那小子终于把东西找出来了，是一块布，展开有五、六平方米大，“这就是我们宇宙霹雳无敌伟大的纳米旗！”
大白布，上面印了个大饭团，这指的就是“纳米团”啊……我跟小纳都僵在一边哭笑不得。
“——以及全体纳米的个性签名！”这小子得意飘了。
细看确实是，白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用的全是火星文，我崩溃了……
越看他那杀马特发型越不爽，妈的命运真是太会捉弄我了，上次不得不吃腐食过活，这次又必须跟这个非主流杀马特共处一室，我恨不得马上变成丧尸吃掉他的脑子。
这杀马特真不知好歹，全然看不出我厌恶的神情，继续夸夸其谈，时不时还来那么一句两句RP。
“好了好了，旗子收起来吧，别弄脏了，先别介绍纳米们了，以后见面再和他们慢慢交流。你叫什么，像你这么新潮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在这里工作呢？”小纳试图终止他无聊的行径。
这句话在我听来，意思是你闭嘴吧，这座楼不适合你，你该滚蛋。
他却如此回应：“偶像也看出我很IN啦！不愧是偶像！这个鬼地方我才不爱呆，是我老爸非掏了几百万块钱儿~给我开公司，让我在这呆着，都快发霉了！名字？我叫张雨哲，偶像叫我哲哲好了，我可是政府要员的大公子，我爸……（省略一万字，稿费照算）他挣的钱够我跟偶像花两辈子了，还非让我在这管公司，真是个老糊涂蛋！对了偶像，快快在这面旗子上签上您‘无敌纳’的大名吧！”
“无敌纳……”小纳犹豫着接过签字笔，嘴角**着。
“快签吧，偶像！偶像有什么爱好啊？偶像的三围体重是多少？哲哲看偶像的胸是B哦，多加锻炼还有发展空间呢，哲哲的眼睛才不会看错哦~哲哲最喜欢收集女孩子的三围资料以及她们的生活用品了，哲哲家里有很多女孩子的原味内内哦~不知道偶像是喜欢性感蕾丝的还是可爱纯棉的，哲哲最喜欢T－Bck……”这变态佬边说还边跳起了下流的舞姿。
“Oh，no……”在我一肘子的重击下，杀马特的嘴角保持着微笑并挂着粘糊糊的口水昏了过去。
小纳也忍无可忍，握着签字笔在他嘴上画了个日本胡，又在额头写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把旗撕了，捆了这败类！”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又往他脸上补了一脚，要不是被他救过一命，我一定把他扔到门外去！
被这家伙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得抓紧考虑如何应对眼下求生的问题了。
看着墙角被我们捆成粽子的杀马特，我跟小纳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无比怀念起绿毛味的汉堡。( 异变爱 http://www.xlawen.org/kan/55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