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全本) >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全本) 第 23 部分阅读

第 23 部分阅读

    鲜花、掌声、泪水,汇集成一片悲喜交加的海洋。

    蒙哥马利将军成了比利时人民心中的救星和英雄。后来,这位英国将军的伟大英姿永远耸立在布鲁塞尔特尔维能的大街上,让世人永远缅怀着他,纪念着他,也永远牢记着那场惨无人寰的战争――

    然而,那座不屈的小镇却显得很沉闷。人们脸上流着泪,心里流着血,彼此默默地拥抱着,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即使胜利了,也笑不出来了。

    再说,那么多亲人还被关在德国集中营里,生死不明,谁能笑得出来啊?

    豪特抱着一岁多的小豪特,带着野人般的游击队员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游击生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镇。豪特带领大家没进家门,直奔金铃家,一见到金铃,没有人说话,而是紧紧地拥抱着这位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又与他们并肩战斗的中国姑娘——

    一双双泪脸在笑,一张张笑脸在哭。

    没人话语,只有默默地拥抱,默默地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活下来是幸运的。

    郊外,那些埋在墓地里的灵魂却在哭泣,他们没有等到这一天。

    “维佳……快回来啊……妈妈给你留着炸薯条呢……”街上又传来了玛丽格特的喊声。

    凄凉、哀婉,令人潸然泪下。

    这时,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喊道:“金铃阿姨,不好了!普林斯特先生吊死了!”

    人们却毫无反映,觉得普林斯特这样结束自己,反倒更好些。

    金铃抱着小豪特,亲着他鲜嫩的、太阳般美丽的小脸蛋儿,良久泣不成声。她想起了维克多曾说过的话:“亲爱的,我们将生出一帮小维克多、小金铃……我们的孩子一定非常漂亮,长着你这样一双晶莹剔透的黑眼睛,一头乌黑的秀,长着我这样一张白皙的脸,一只高挺的鼻子……啊,上帝,太棒了,我真希望战争快点结束,我们将举行盛大的婚礼!”

    战争结束了,可是,亲人呢?亲人在哪里?

    四年多来,小镇第一次恢复了从前的宁静,教堂里又传来了悠扬而温馨的钟声。

    然而,推开一家家房门,却能看到多少人都匍匐在耶稣和圣母的脚下,乞求着圣灵圣主的恩赐——恩赐她们的亲人能平安归来。

    8。集中营里的奇遇(8)

    金铃泪水伴着虔诚的祈祷,在圣母像前整整跪了一夜。

    “仁慈的圣母,求您保佑我的维克多平安归来吧。我们是那样相爱,我们不能分离,我不能没有他!我们约好了战争结束就结婚,现在战争结束了,可是,我的维克多却生死不明……圣母玛丽亚,求您可怜可怜我吧,祈求您一定把我的维克多还给我!圣母,我给您磕头了!”她冲着圣母像就“当当”地磕起头来。

    金铃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懂得天主教的教规。她只是按着中国祈求神灵的方式祈求着上苍的恩赐,恩赐她的维克多能平安归来。

    布鲁塞尔一带的战争结束了,但是纳粹德国在欧洲其他战场上的垂死挣扎还远远没有结束,恶战仍在继续。

    这是一个飘着清雪的隆冬早晨。

    一名党卫军忽然踢开了柏林一间集中营房的破门,冲着狭小阴暗、散着腥臭味儿的小屋大声吼道:“滚出来!”

    一个骨瘦如豺、蓬头垢面、头花白的中年男人,从蜷曲的干草上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谁能想到,他就是叱咤一时的德国将军赫夫曼呢?

    命运就像一把可怕的剃骨刀,转眼就把一个丰满肥胖的人剃成了一把骨头。

    仅仅几个月,赫夫曼就从一名呼风唤雨、掌管着比利时和法国北部两个国家命运的堂堂总督,变成了一个十足的阶下囚。被捕以来,他一直被囚禁这间不足五平方米的小黑屋里,穿着那身从未下过身、已经分辩不出颜色的将军服,浑身散着难闻的臭味,躺在一堆干草上,每天仅能得到一点维持活命的马铃薯,整天与臭虫、跳蚤和虱子为伍,体味着人生幻灭的绝望,等待着生死未卜的命运。他不知道这是哪个集中营?更不知道哪天能结束这种非人的生活?

    刚进来时,赫夫曼还以将军自居,对看押的士兵说:“我是德国将军,我要求将军的待遇!”

    士兵却轻蔑地回答道:“我没有接到照顾将军的命令,我只接到看押叛徒的指令!”

    赫夫曼打了士兵一个耳光。士,可杀不可辱!他至今还记得中国的那句名。他赫夫曼从没有背叛德意志,即使他被处死了,他的灵魂也永远是属于德意志的。他背叛的只是那个把德国推向毁灭的疯子,而不是德意志!

    但是,这一巴掌却使赫夫曼饱受皮肉之苦,打得他躺在地上一连几天都动弹不得。党卫军士兵再送饭时,当着他的面,把鼻涕、痰吐进他的汤盆里。开始,他以绝食来抗议,换来的只能是更加残酷的报复,末了,只好认了,闭着眼睛一口吞下去。

    纳粹集中营简直是人间地狱。它对人的折磨和欺压,简直是难以复加的,就连德国将军都未能幸免。

    此刻,赫夫曼瞪着深深陷进眼窝里的眼睛,惊望着这个令他吃了不少苦头的士兵,问道:“请问去哪?”

    “干活!你已经清闲好几个月了!”

    赫夫曼的心头顿时掠过一丝疑惑,自从关进集中营以来,没有任何人审讯他,他好像被人遗忘在这腥臭、潮湿、冻得他浑身抖的小黑屋里了。他甚至想过,这间小屋会不会成为埋藏他的“圣赫勒拿岛”?可现在要让他出去干活,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半年多来,赫夫曼第一次走出小黑屋,来到蒙蒙亮的院子里,这时,正好走过来一群叫花子般的队伍,这些人都穿着褴褛不堪的单衣,冻得瑟瑟抖,瘦得像骷髅,简直就像中世纪被贩卖的奴隶一样。赫夫曼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长时间不走路,天又冷,他走得踉踉跄跄的。这时,一名党卫军牵着一条狼狗从他身边经过,狼狗一见赫夫曼,忽然冲着这个陌生人大叫起来,连连向他扑咬。赫夫曼吓得急忙嗔怒军官:“你为什么不制止它?”

    党卫军官却轻蔑地斥他一句,“让它惩罚一下帝国的叛徒不是很好吗?”

    “混蛋,你有什么权力侮辱我?”赫夫曼骂道。

    党卫军官把牵狗的绳子一松,狼狗立刻向赫夫曼扑过来,一下子就把他撞倒了。骨瘦如豺的赫夫曼哪里是大狼狗的对手?转眼就被它咬得鲜血淋淋、“啊啊”惨叫了。

    9。集中营里的奇遇(9)

    党卫军官却在一旁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我到底有没有权力?”

    这一切,都被在厨房里干活的一个女人看到了。

    这个女人正是当年十分漂亮、现在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的拉丽特。她随同一百二十人转辗了两个集中营,前不久刚转到这里。拉丽特并没有认出是赫夫曼,天色太暗,他又变得面目全非,只是那身肮脏的将军服仍然显示着他的身份。一看狼狗咬的是德**官,拉里特心里暗暗解恨:该!咬死他才好呢!前几天,一条狼狗活活把一名德**官给咬死了。

    一名少校军官走过来,厉声嗔斥牵狗的党卫军官:“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赫夫曼?”

    赫夫曼?拉丽特顿时大吃一惊,急忙重新打量被狗咬的人……啊,天哪,果然是他!他曾经面对面地审问过她,她记得赫夫曼长着一副突出的大额头……他怎么会被抓进这鬼地方来?是不是他赦免反战人士的事暴露了?一连串的疑惑顿时袭上拉丽特的心头。

    狼狗被牵走了,浑身血淋淋的赫夫曼艰难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

    望着赫夫曼远去的背影,拉丽特的心里感慨万端,她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赫夫曼,昨天还是赫赫有名的两国总督,今天竟变成了如此狼狈……不知怎么,她心头忽然掠过一阵惋惜,还夹杂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忧虑。

    赫夫曼一出现在集中营的兵工厂里,立刻引起了苦力们的注意。

    赫夫曼的身份决定着他的命运。德国人认为赫夫曼是德意志的叛徒,对他极尽愤怒、鄙视与虐待。被抓进来的苦力却认为他是德国将军,是德国法西斯的同类,他被抓进来是法西斯分子之间的狗咬狗,罪该应得,所以,就把对德国法西斯的仇恨,全部泄在这位德国将军身上了。

    兵工厂里,到处都弥漫着烟雾,一片忙碌不堪的景象。一群骷髅般的苦力在几名党卫军的逼迫下,搬运着沉重的弹药箱,像机器人似的跑来跑去。赫夫曼也夹杂在劳作的人群里。悲惨的事生上铁楼梯的时候,一只上百重的弹药箱从一个年轻人手里滑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赫夫曼当年曾经受过伤的右腿上,随着一声惨叫,赫夫曼随同弹药箱,叽哩轱辘向楼下滚去……

    这天上午,拉丽特一直心不在焉,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赫夫曼的问题。后来,她无意中又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一个年轻人架着拖着一条鲜血淋淋伤腿的赫夫曼,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年轻人咬牙切地骂着赫夫曼:“畜生,我真想砸断你的两条狗腿!我要活活折磨死你,让你好好尝受一下德国佬所给我们尝受的一切!”

    “混蛋,你给我滚开!”赫夫曼气恼地挣脱开年轻人,想用单腿支撑住自己,没站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了。

    “好极了,畜生!像狗一样往回爬吧!”年轻人踢赫夫曼一脚,转身走了。

    赫夫曼拖着一条鲜血淋淋的伤腿,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他腥臭的小屋爬去,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看到这里,拉丽特再也忍不住她的恻隐之心,急忙从窗子里跳出来,架起赫夫曼走进集中营房,把他放到干草上躺下,转身就走。她不想让赫夫曼认出自己。赫夫曼确实没有认出她来,忙说了声“谢谢”。

    赫夫曼躺在冰冷的、铺着一点干草的水泥地上,觉得自己到了人生末路。他现在已一无所有,没有职位,没有家庭,没有亲人,连国家都抛弃了他,惟独剩下的就是一颗破碎的心,拖着一条疼痛难忍的折腿,关在这阴冷腥臭的小屋里,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从心灵到**都备受折磨的痛苦,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刑——

    赫夫曼想到了死。但他一时想不出应该怎样结束自己才能死得不失体面?

    他是一名德国将军,他不能有失一位将军的体面与尊严。

    有人推开了屋门,赫夫曼以为又是那位好心的女士,来的却是今天早晨遇到的那位少校。

    “少校先生,请给我找来一位医生好吗?”赫夫曼几乎用恳求的口吻说道。

    10。集中营里的奇遇(10)

    “我是戴维少校。***赫夫曼将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少校站在门口,用手捂着鼻子。

    “你要问什么?”

    “我一直不明白,你是德国著名的将军,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少校先生,你不觉得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太残酷了吗?”赫夫曼气愤地说。

    “可我想知道!”少校的手始终没有离开鼻子。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赫夫曼心里骂着这个畜生,“因为我讨厌这场该死的战争!”

    “不,我听说你是因为一个中国女人?”戴维的脸上露出几分色眯眯的微笑。

    赫夫曼愣在那里,半天箴口不语。

    “我不明白,一个女人竟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使一个卓有成就的将军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民族,而且……”

    “戴维少校,你难道比欧也尼。葛朗台还吝啬,就不能对你的同胞施舍一点儿同心吗?难道你看不出我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你却在跟我谈女人,你不觉得你是一个毫无人性的畜生吗?”赫夫曼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关进集中营以来,他越来越觉得德国人太残酷、太没有人性了。日耳曼民族已经变得毫无人性,毫无同心的地步了。

    “你说得很对,对你这样的人,我当然比欧也尼。葛朗台还要吝啬!”少校却不以为然地说,“我很想知道那个中国女子是如何征服你的?据说,你是一个对女人从来不敢兴趣的男人,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拜倒在一个中国女人的石榴裙下?”

    “好吧!你听着,我可以告诉你!”赫夫曼疼得冷汗淋淋,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板地说,“那是一个非常了不起、非常高洁的女人,比你们这些狗屁男人优秀多了!她使我明白了什么叫正义,什么叫一个真正的人!畜生,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正义?”戴维冷笑一声,“哼,你说是为了毫无实质意义的狗屁正义,就从总督的宝座上跌到了今天这个下场,是这样吗?”

    “你永远是不会理解的!”

    “啊,为了取悦一个女人,为了跟她上床,为了得到她的欢心,就毁掉自己的前程,你应该知道,这是日耳曼最鄙视的男人!”戴维轻蔑地说。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赫夫曼愤怒地说,“她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从没跟她上过床!”

    “什么?你说你从没跟她上过床?”戴维大惑不解。“连亲吻都没有过!”

    “哦?这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你为了一个连亲吻都没吻过的女人卖命,为了她毁掉自己的前程,你不觉得太遗憾了吗?”

    “我无法向你解释,你也永远无法理解!”

    “赫夫曼将军,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绞刑架!”“你不后悔?”

    “少校先生,”赫夫曼盯着这位像自己当年一样年轻、像自己当年一样傲慢的军官,真诚地说,“我和你一样,也曾经决心为德意志效尽最后一滴血,也曾经是希特勒的崇拜者,可是,当我看到,我们残酷的侵略使多少生灵遭到涂炭,多少家庭惨遭悲剧,我这颗军人的良心再也不能屈从天职的召唤!我开始厌恶那个疯子,我开始按着我的良知选择人生道路了!这回你总该明白了吧?长官先生,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同心的话,请你立刻给我找来一位医生!”

    少校有些震惊,盯着赫夫曼半天没语,末了说一句:“赫夫曼将军,很遗憾,对你来说,找不找医生已经没有实质意义了。”说完,转身走了。

    赫夫曼彻底绝望了。而且,使他比**更加痛苦、更加绝望的是他的民族,是他的国家。

    他不明白,这个曾诞生了康德、黑格尔、马丁路德、马克思、叔本华、尼采许多著名哲学家;曾诞生了贝多芬、巴赫、门德尔松、瓦格纳众多著名音乐家,为人类带来了美妙音乐的音乐家摇篮;诞生了歌德、席勒、格林、海涅等文人巨匠;诞生了爱因斯坦、李比希、伦琴等世界科学巨人的国家,这是怎么了?它的子民为什么变得这样毫无人性,冷酷无?

    11。集中营里的奇遇(11)

    赫夫曼开始认真地考虑死的问题了,他觉得留下自己的血肉之躯已经毫无意义了。

    但是,这天傍晚,随着一个人的悄悄到来,他这番绝望的决心又开始慢慢地淡化了,生的**又开始主宰着他……

    “赫夫曼将军!”

    赫夫曼急忙抬头望去,在人生末路之时,一声亲切的呼唤都是令人向往的,透过昏暗的暮色,只见一个满脸大胡子、穿着一身破旧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请问,你是……”

    “赫夫曼将军,你认不出我了?我是维克多医生,金铃的朋友啊!”维克多急忙向赫夫曼伸出手来……

    世界真是太小太小了。

    赫夫曼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令他绞尽脑汁才保住了性命的人。

    “维克多医生……”赫夫曼伸出手来,两双瘦骨嶙峋的手,在这肮脏不堪、充满腥臭的集中营里,紧紧地握到一起了。一个是反抗德国法西斯的游击队领导,一个却是纳粹德国的将军——他们曾是不共戴天的敌人。而此刻,却像一对久违的老朋友,亲切地坐到了一起。

    维克多是从拉丽特那里得知赫夫曼下落的。他被抓进来以后,转辗了几个集中营,前不久才转到这里。

    维克多急忙从破门上掰下一块木板,给赫夫曼固定好骨折的伤腿,扯下自己的内衣给他包扎上。

    “太谢谢你了,维克多医生……”赫夫曼已近枯竭的眼里闪出了泪光。

    “赫夫曼将军,您见过金铃吗?”维克多急切地想知道心上人的况。

    “临走前,我曾经去看过她……”赫夫曼说。“啊,她还好吗?”维克多惊喜地问道。

    “还好,你被逮捕以后,她为你四处奔走……”

    当维克多听到金铃为他所付出的一切,这位在严刑拷打面前都不曾落泪的汉子,此刻,却激动得泪流满面,感慨道:“她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他们本来还想多聊几句,外面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下工的苦力回来了。维克多只好起身告辞,说哪天再偷偷来看赫夫曼。

    维克多的到来,赫夫曼就像囚禁在死牢里的邓蒂斯,遇到了法利亚长老,更像被囚禁在伊夫堡监狱里戴着铁面具的法国路易十四的孪生兄弟,看到来救他出狱的官员一样,无异是给这个绝望之人送来了一丝希望。这并非仅仅是对赫夫曼**的拯救,而是对他心灵的挽救,使他似乎又看到一点人类的正义与真,对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又产生了一丝眷恋。

    很晚了,拉丽特悄悄地走了进来,忙从裙子里掏出两块黑面团递给赫夫曼。一天没吃东西的赫夫曼,抓起面团就狼吞虎咽起来。在无的饥饿面前,任何尊严与高贵都会被剥得分文不值,惟独剩下人的求生本能……

    “谢谢,非常感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赫夫曼一边舔着手上的面碴儿,一边问道。

    拉丽特却起身要走,她不想再刺激这位可怜的将军了。

    “小姐,请告诉我,我要永远记住你的名字。”赫夫曼真诚地说。

    “我叫拉丽特!”拉丽特冷冷地道出了名字。赫夫曼顿时一惊,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一个藏着匕要来刺杀他的女人。而且,她那种誓死如归、不畏强暴的样子,令他终生难忘。

    赫夫曼盯着眼前的女人,觉得这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在他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候,把一心想要刺杀他的女人送到了自己面前……

    “你……现在可以杀死我了。”赫夫曼平静地说。

    拉丽特冷冷地盯他一眼,却转身走了。

    1。最后的审判(1)

    “7。20”事件之后,希特勒下令对纳粹内部进行了半年多的血腥清洗,对那些参与者进行毒刑拷打之后,由人民法庭草率地审判一下,然后就把他们挂在屠夫用的肉钩子上,让他们饱受折磨地死去。几名核心人物,冯。维茨勒本陆军元帅,霍普纳、施蒂夫、冯。哈斯等几位将军,以及那位施道芬堡中校,都在第一批审判中被肉钩子绞死了。半年之内,共处死了4980多人,希特勒下令,要把所有的参与者全部斩尽杀绝。

    1945年2月初的一天傍晚,终于轮到赫夫曼了。

    戴维和罗克少校一走进营房,赫夫曼就明白死期到了。今天早晨,集中营里又来了一名纳粹高官,所以,赫夫曼刚刚搬到大营房里住下来。

    “赫夫曼将军,得知你腿受伤,我们很想多照顾你一下,但是,主审**官赖斯勒先生传来命令,请你明天必须到人民法庭去接受审判,希望你能理解。如果有什么遗嘱,你可以留下来,我想我会转达的。”罗克说。

    “谢谢。不需要了。”赫夫曼躺在大通铺上,淡淡地说。

    “赫夫曼将军,我想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隆美尔将军早在去年十月就自杀了。当然是按照元的命令自杀的。我们很欣赏他的明智之举,既保全了家庭的荣誉,又保全了自身的尊严……好了,明天见!”

    这一天终于来了。赫夫曼躺在大铺上,梳理着乱糟糟的思绪,考虑着临走前需要处理的几件事,他要见一下维克多,谢谢他和拉丽特对自己的关照。他们经常偷偷给他送来一点吃的。这不仅维持着他残烛般的生命,更是他存活下来的惟一一点感寄托,觉得世界上还有善良存在,人类并非都像纳粹那样灭绝人性的兽类。

    赫夫曼从内衣兜里掏出两张已经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照片,他要最后看他们一眼。他现,照片上的两个家庭仅剩下他和金铃了,而他,明天就将被送上绞刑架了。他不禁感慨万端,两个好端端的家,七八口人,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国度里,却是毁于同一场战争……

    在这走向死亡的前夜,赫夫曼懊悔自己醒悟得太晚了,否则,他宁可死,也不会成为希特勒这帮纳粹帮凶的。

    但是,岁月不能倒流。

    “对不起,亲爱的,我没有完成你托付给我的遗愿……”赫夫曼望着照片,默默地向妻子道歉,“不过,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在天堂里见面了。亲爱的,等着我……”

    夜幕降临了,屋子里一片昏暗,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百多个叫花子般的苦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进屋来,一看赫夫曼躺在他们的铺位上,顿时冲他起火来。“该死的德国佬,你跑这来干什么?滚远点儿,别他妈来侵占我的地盘!”一个小伙子猛地压在赫夫曼的伤腿上,疼得赫夫曼“啊呀”一声惨叫,“啊!疼死我了!”

    “你他妈也知道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小伙子猛地扯开自己的胸襟,露出胸膛上一道道结痂的伤疤。

    一看小伙子亮出伤疤,这些来自法国、比利时、荷兰等不同国家的苦力,纷纷扯开衣襟,亮出一块块结痂与没结痂的伤疤。“畜生,你睁开狗眼看看!”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面对一张张愤怒的面孔,赫夫曼只好连声道歉。

    “一句对不起管屁用?我要你向我们下跪谢罪!”小伙子喊道。

    “对,你要向我们下跪谢罪!”众人齐声喊道。

    “向你们谢罪的不应该是我……”赫夫曼沉郁地说。

    “那应该是谁?”

    “阿道夫。希特勒!”赫夫曼沉沉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我知道我是一个悲剧人物……”

    “我们都他妈是悲剧人物!”

    “可你们毕竟有自己的祖国,有同你们的亲人……可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家,只有别人对我的恨……”

    “你他妈不要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为自己开脱罪责!这是你们德国人自作自受!打他!打死他!”

    苦力们的绪被煽动起来了。他们把所遭受的摧残、饥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切一切,全部向这位德国将军牵怒过来。赫夫曼转眼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口鼻出血了。后来,维克多进来了才厉声制止大家,“听着,今后谁也不许再找赫夫曼将军的麻烦!谁再找他麻烦,可别怪我不客气!”维克多是医生,大家经常有求于他,他的话很有威慑力。

    2。最后的审判(2)

    这时,赫夫曼却说了一句,“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维克多顿时一惊,“是不是通知你去受审了?”

    “是的。”赫夫曼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明天。”

    “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维克多急忙安慰赫夫曼。

    “不,即使希特勒不处死我,盟军打过来也不会放过我的。”赫夫曼说。

    面对生离死别,两位特殊的朋友却有着人类相通的感。两人默默无语,紧紧地握着对方瘦骨嶙峋的手,默默地传送着内心难以名状的感伤。

    赫夫曼将那遗作送给了维克多,他说:“如果可能,请你把这遗作送给金铃。我不希望这歌跟我走进地狱,它应该留在人间,留给千千万万个母亲。要让人们知道,战争不仅给被侵略的国家带来了灾难,也给侵略者同样带来了灾难,甚至是更加残酷的灾难!告诉你的这些朋友,一定好好地活下去,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在这死亡的前夜,这位叛逆的德国将军道出了对这场战争的深刻认识。

    这天晚上,维克多同赫夫曼躺在一张床上,两人足足谈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维克多与赫夫曼告别时,两人眼里都噙满了泪水。

    这天上午,在厨房里干活的拉丽特,一直魂不守舍望着窗外。她从维克多那里得知赫夫曼要被押上军事法庭的消息,竟不由自主地哭起来。一起干活的两个女人问她怎么了?她无法回答她们,她自己也说不清。

    按理讲,在这地狱般的集中营里,人的感早已被死亡和苦难磨砺得迟钝了,麻木了,已经没有什么感可了。拉丽特很久都不会哭了,可今天,一听到赫夫曼要被送上绞刑架了,她却伤心地哭起来。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自己:混蛋,你为什么要哭?他是罪恶累累的纳粹将军,罪该应得,你为什么要为他落泪?

    但是,泪水并不听从理智的呼唤。

    当拉丽特看到赫夫曼拄着棍子,被党卫军押上吉普车的刹那,她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疼痛,泪水泉涌般地流出来……

    这位三十三岁的姑娘早在那次刺杀未遂、被赫夫曼释放回来之后,她对这位德国将军就产生了好感,后来,又看到他多次赦免反战人士死刑,再后来,得知他参加反希特勒组织,被关进了集中营……她对他的人格竟肃然起敬了。她那颗高傲的、从来没有被男人占领过的心,第一次被这个生死未卜、憔悴不堪的德国将军占领了。

    爱,常常是不分场合和时间的。

    拉丽特是一个疾恶如仇、敢爱敢恨的人。

    开始,她在心里极力否定这份不该生的感,一再咒骂自己是认贼作父、敌友不分的混蛋!可是,无论她怎样诋毁自己,压抑自己,那份不该生的爱却像当年要刺杀赫夫曼时一样,强烈地占据着她的心,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它,也无法改变它。于是,她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一次次地给赫夫曼送去吃的……可是,就在她悄悄地品尝着这尽管苦涩、但毕竟是第一次的爱果子,却看到她的意中人被押上了囚车,送去受绞刑了,她的心真像被撕碎了一般……

    三十多岁了,她第一次产生的美好感,竟被残酷的现实辗得粉碎,连一点儿机会都没给她留下,她觉得上帝太残酷了。

    然而,将近中午时,拉丽特却忽然看到赫夫曼又被押回来了。

    “啊,上帝……”她惊喜得大叫起来,心中的痛苦顿时化作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她急忙从窗子里跳出来,跑进赫夫曼的营房,她真想一头扑到赫夫曼的怀抱里,抱住他大哭一通。可是,一见到赫夫曼,一种本能的矜持与距离,使她又用冷漠严实实地包裹起内心的那份炽烈……

    “为什么把你又送回来了?”拉丽特站在门口,冷冷地问道。

    “啊,今天早晨,美国飞机把法庭炸了,把主审‘7。20’案件的法庭庭长法赖斯勒法官给炸死了,卷宗全部炸光,所以……”“那他们就不会审判你了?”拉丽特又问道。

    3。最后的审判(3)

    “不知道……”

    “我很高兴看到你回来。***”话虽然是热的,语调却像冰一样寒冷。

    赫夫曼忘不了那把藏在鲜花里的匕,不知她说的是嘲讽还是奚落?因为在这处处充满嘲讽、奚落、憎恨的集中营里,他已经不相信人之间的同与善良了。

    “我不希望你被德国人处死……”拉丽特又说了一句。

    “拉丽特小姐,我并没有伤害过你……”赫夫曼以为她希望他被交到盟军手里呢。

    “你这个笨蛋,难道连我的话都听不懂吗?”拉丽特突然莫名其妙地起火来,“听着,我不希望你被处死!尽管你罪大恶极,可你毕竟还是一个有人性的人!而且,你不止一次地帮助过我们!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这回你听明白了吧?笨蛋!”

    赫夫曼被抢白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他当然不会想到她会爱上他,谁会在这种时候爱上一个十恶不赦、生死未卜的德国将军呢?好一会儿他才嗫嚅道:“谢谢……”

    拉丽特却说了一句,“我不听你的狗屁谢谢!”扔给他几块马铃薯就跑了。

    后来,赫夫曼的审判,以及拉丽特心中那份不现实的爱,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盟军大轰炸给炸飞了。

    1945年春天,全世界敲响了法西斯灭亡的丧钟。

    4月16日,苏军怀着二千多万同胞死于德国法西斯铁蹄下的深仇大恨,调动6000多辆坦克、7500架飞机、250万大军,从奥得河对岸冲过来,以其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向制造了无数罪恶、早已百孔千疮的纳粹老巢柏林,起了毁灭性的进攻。

    面对苏军的强大攻势,面对全世界敲响的丧钟,纳粹德国宣传部长戈培尔,这个侏儒般的小儿麻痺症患者,却向柏林军民出了最后的垂死动员令:

    “如果战争失败,那么日耳曼民族也将灭亡!因此,没有必要考虑维持这个民族最原始的基础问题!而到应该由德国人自己把这个基础毁灭的时候了!”

    戈培尔荒谬地要求全体德国人要为纳粹殉葬,为千古罪人希特勒殉葬。正因如此,苏军攻打柏林的巷战打得异常激烈,异常残酷,苏军战士的尸体堆满了大街小巷。

    十几天苦战之后,苏军终于逼近了柏林的威廉街和总理府……

    1945年4月30日下午三点三十分,希特勒与他刚举行完婚礼的新妇爱娃一起,用子弹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在此之前,希特勒下令:“把所有在押还没来得及审判的叛逆分子全部处死,一个不留!”他不允许这些叛逆者落到盟军手里。

    于是,死神再次逼近了赫夫曼。而且,这次无需任何审判形式……

    但是,罗克少校带着希特勒走进地狱前的命令,来到集中营,准备处决最后两名叛逆的将军时,却忽然飞来一颗炸弹……这样,赫夫曼再次捡了一条性命。

    一连数天,这个罪恶的策源地到处都充满了爆炸声、枪炮声、房倒屋塌声,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及残胳膊断腿的呻吟者。集中营里,党卫军逼迫苦力仍在造枪炮、造子弹,用来供应日夜巷战的军民,谁逃跑就打死谁。憔悴不堪的苦力们在心惊肉跳的煎熬中,苦挨着战争结束前的最后时光。

    这天夜里,轰炸声异常激烈,房倒屋塌,天崩地裂,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摇欲坠,好像要毁灭似的。第二天清晨,这座不知制造了多少罪恶的城市忽然沉寂下来,枪炮声突然停止了,整个柏林就像坟墓一样死寂。

    维克多和赫夫曼一帮人急忙从倒塌的营房里爬出来,听着这忽然沉寂下来的世界,不禁惊惑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战争结束了,还是轰炸过后的暂短间歇?

    “战争结束了。”赫夫曼说出了第一句话。

    “真的?”维克多急忙叮问一句。

    是的,是结束了。

    1945年5月7日,纳粹德国向盟军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

    5月8日午夜,欧洲的炮火终于停止了。

    称雄一时的“千秋帝国”,终于寿终正寝,结束了它十二年的罪恶生涯。

    4。最后的审判(4)

    这天清晨,一辆印着五角星的苏军吉普车很快就证实了赫夫曼的判断,从车上跳下来两名苏联官兵,他们用俄语向人们大声喊道:“朋友们,你们自由了!”

    大家却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什么?惟有赫夫曼听懂了,“他说朋友们,你们自由了!”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欢呼,甚至连惊喜的表都没有。***

    经受的苦难太多,付出的太惨痛,人们已经麻木了。

    苏联军官又问大家:“你们这里谁懂俄语?”

    赫夫曼向苏联军官点了点头。

    苏联军官说:“先生,请您告诉大家,柏林解放了,你们自由了,过几天,我们派车把你们送回家去!但有一个人除外,请您问一下,这里谁是德国的赫夫曼将军?”苏联军官已经注意到赫夫曼那身已经分辩不出颜色的将军制服、以及他那有着日耳曼民族特征的脸了。

    “我就是。”赫夫曼说。

    “请你跟我们走吧。”

    赫夫曼把苏联军官的话向大家翻译一遍,然后握住维克多的手,说:“再见了,维克多医生,见到拉丽特小姐,请代我向她问好。”

    “赫夫曼将军……”维克多的声音梗塞了,他没想到事果真像赫夫曼预料的一样,盟军这么快就找到了赫夫曼,而且,马上就把他带走了。

    “请代我向金铃小姐问好,祝你们幸福……”赫夫曼说。

    “谢谢。请你多保重……”

    赫夫曼与维克多紧紧地拥抱着,他们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所有的苦力都被解放了,惟有这位德国将军又被苏军带走了,等待他的又是未知的命运。

    就在赫夫曼登(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5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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