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尽管灵魂压缩并不能让一个人变得更聪明，但毫无疑问，这一可怕的技巧却能够让凡人的计算、推演能力以几何倍数疯狂增长。
“就好像用超级计算机模拟核爆效果一般。”银青有种飞跃般的畅快感觉。
在自己的脑海中，这些随意分布的耀星，已经通过一系列的计算，最终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星域，而自己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再往几个点上添几手，使得原本支离破碎的乱战，连结成为一个整体。
“化身为一台电脑。”
这大概是最适合形容灵魂压缩状态的一句名言了。
“小心，你的力量还无法长时间地维持压缩状态。”法利亚的话语朦朦胧胧地传来。
“已经足够了，胜利的道路，我已经计算出来了。”
银青重又张开灵魂，感受着五官与四肢恢复力量的舒畅感，然后从口中送出一个坐标。
“天宫七，纵十一横七。”
接着是第二手，第三手……
这几手在旁人看来根本没有关联，仅仅是令原本就够糟的局势变得更乱而已。
然而，当第六手完成后的瞬间，整个星盘突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镌刻在九环之上的法术符文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显然是在进行着一次极为复杂的推算。
下一刻，以银青刚下出的一手为中心，耀星在一瞬间连接成一个小小的星域，将其中的黯星全都清了出去。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这个刚形成的星域恰好与周围的耀星再次连接，将周边三个星域中的黯星都清了出去。接着这三个星域又一次与周边的耀星连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包围圈，一次性将其中的黯星全部清除。
银青的棋子就犹如投入湖中的石子，在球体中引发了一个又一个涟漪，层层向外扩张，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无法逆转，不可阻止。
奥尔特张大了嘴巴，安杰丽卡花容失色，伯爵的包厢中传来轻微的骚动，观众们伸长脖子屏息凝神，连眼皮都不敢抖动一下。
整个赛场，在这一刻冻结，唯有光芒四射的耀星，依然如潮水般涌动。
五轮扩张过后，当它们终于静止下来的时候，已经占据了整个球体的五分之三，其中不再有哪怕一颗黯星。
这是一片完全由纯白色所守护着的星域。
第二十手 一千五百零一
“安杰丽卡女士，请你看一下，这片星域中是否有哪怕一颗黯星存在？”银青黑色的双眸盯着女裁判。…====…
“不，没有。”半晌之后，安杰丽卡终于被迫给出了答案。
“那再请你看一下，这片星域是否为‘净空领域’？它的边缘是否存在着缺口，足以让黯星入侵？”银青紧追不舍。
“根据我的判断，这片是‘净空领域’。”安杰丽卡的声调里，有一种抹不去的苦涩感。
五分之三的球体被耀星完全占据，其中和剩余五分之二混战部分之间，隔着整整三层整齐的耀星，犹如一面白玉铸造的高墙。这种清晰无比的景象，哪怕是个年逾七旬、视力模糊的老人，都能够一眼判断出来。
就算安杰丽卡再怎么擅长作弊也好，也不可能把老鼠说成大象，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女裁判唯有承认。
“感谢你的确认。”银青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带上了一种最后通牒的味道，“那么现在，奥尔特阁下，你是打算继续下完这盘棋，还是现在就认输？”
奥尔特铁青着脸，仿佛遭到了一柄铁锤的重击，全身晃了好几下，这才终于稳住。
“我、我……我认输。”金发青年终于低下了头。
银青并没有忽略，奥尔特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眸中所透出的那股阴寒无比的可怕目光。
“这盘棋说起来也不过是我和一个作弊高手，四个皇家棋士之间的对弈，你这个提线傀儡又哪有怨恨我的资格？”银青在心中不屑地想。
从头到尾，自己根本就没把这个纨绔贵族当成是对手。
“那么，现在就由本人开始测星。”安杰丽卡走上了前来，无言地开始操作起星盘。
这个擅长制作法器，以微观控制元素为傲的工匠，竟然花了整整十分钟才终于完成测星，靠近对弈台的观众，甚至可以看到这个美丽女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一千五百零一。”女裁判终于报出了数字。
总共三千星位的星仪中，银青的净胜手，竟然超过了半数，这是一种绝对性的优势，也是给布莱恩伯爵的狠狠一击。
“米狄男爵胜出奥尔特男爵一千五百零一手。在此，我以主裁判的身份宣布，本届星仪大赛的冠军是米狄·尤利西斯。”
安杰丽卡的声音，缓缓地传到了观众席上。
整个赛场中万籁俱静，连钢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鼓掌无疑是对圣塔家族的一种善意和支持。只不过，若是这种支持会引来贝特福德家族的震怒和敌意，那显然太亏本了。比商人更擅长计算的贵族，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突然之间，一个孤独的掌声响了起来，回荡在赛场之上。
是刚才的那个神秘少女。
既没有喜悦，也没有鼓励，她的脸庞上还是带着那种淡然的表情，似乎对于银青的胜利漠不关心，纯粹只是形式上的祝贺。然而，那双翡翠色的眸子里，却隐隐地透露出一种执着和倔强。
就好像要挑战贵族们默认的生存法则一般，她的掌声持续不停着，犹如宣战的号角。
整整二十三秒。这是银青心算的时间。
终于，威廉子爵叹了口气，也开始鼓掌。接着是史坦利男爵，然后是金星大厅中的不少常客，再接着，全场终于被带动了起来，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银青静静听着这声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星仪大赛的冠军是自己的了，但却感觉不到轻松。
光是为了获得这张权力角斗场的入场券就花费了如此之大的精力，接下来的真正较量又会面临多少险境？银青不敢想象。但这条道路，无论有多么艰难也必须走下去。
必须要借钦差大臣的力量，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功勋，将已经彻底敌对的贝特福德家族完全扳倒。这样，圣塔的旗帜才能够安稳地在米利都斯飘扬，尤利西斯家族的复兴才能够真正地展开。
除了胜利以外，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银青镇定下心神，重又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全身也有种甩不脱的疲惫感。
“是灵魂压缩的后遗症吧？今天若是没有这一招，根本无法化腐朽为神奇。”银青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那张清秀冷淡的脸庞，“不过，若是没有那个女孩，我甚至连之前的腐朽乱战都做不到了。”
银青飞速地瞥了一眼观众席，但是就和自己推想的一样，那个女孩已经静悄悄地离开了。
“米狄先生，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身穿华贵丝绸长袍的司仪走了过来，一脸的毕恭毕敬。
“我这就过来。”银青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不追上去么？”法利亚瞥了一眼银青，语调中带着一种恶魔诱惑般的感觉。
“追？不，现在的我自保尚且困难，追上去又能怎么样？何况，她看起来是对道谢毫无兴趣的那种人。我只希望在今天的计划失败后，贝特福德家族无暇他顾，这样她至少不会有什么麻烦。”
银青摇了摇头，语调中不带有一点感情波动。
“祝贺你，获得了今年的冠军，这么一来就是米利都斯史上第一个三连冠了，看来金星大厅还要稍微延续下和你之间的合约。”作为城中最大一家星仪俱乐部的东家，威廉子爵缓缓地走上对弈台，话中有话地向银青祝贺。
“谢谢您，威廉大人。”银青鞠了一躬。
“不过，接下来才是重点，你可不要松懈了。”威廉又加了这么一句，拍了拍银青的肩膀，便走到了一边去。
接着，其他几个俱乐部的东家们，以及与这次赛事有关的贵宾，纷纷上台来，向银青祝贺。抛开贝特福德家族这个因素不谈，看到这一局棋的每个人都很清楚，银青的这一盘棋即使算不上是拜伦王朝历史上排名前十的对弈，也绝对能够载入米利都斯的星仪大赛史册了。
而在最后走上台的，则是布莱恩·贝特福德伯爵，星仪大赛的主办者。
这个满头金发，神情严肃，一身华贵装束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银青。银青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他那傲慢的态度之下，隐藏着野兽般的强烈怒火和滔天的敌意。
“这就是我的敌人。”银青想着，定定地迎上了布莱恩伯爵的眼神，身体自然而然地紧绷。
对方清了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米狄·尤利西斯男爵，祝贺你获得此次星仪大赛的冠军。在此，我代表帝国，向你授予‘米利都斯棋士’的荣誉称号。”
一旁的司仪连忙双手奉上了金盘中的水晶奖杯。
布莱恩伯爵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用单手抓起奖杯，一把塞到了银青的面前。
“今年的奖杯比较重，你可要拿稳了，别掉到地上了。”城主似笑非笑地说道。
“感谢您的提醒。”银青不卑不亢地微微欠身，回答道，“本次对弈中我也多次出现失误，这个城市棋士的称号里多少有一些运气的成分。作为反省，我会把这一次的棋局记录在备忘录上，之后好好地研究的。”
言下之意，若是你布莱恩想要对我动手，那么决赛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公之于众。
虽说目前的圣塔家族是孤军奋战，但是贝特福德家族的把柄，谁不想要？
在钦差大臣即将到来的此刻，银青若是真的准备好大量材料发动指控，就算无法撼动贝特福德家族的根基，也会使得全城的局势发生动荡。
虽说银青判断，布莱恩·贝特福德这条老狐狸肯定不敢在最近一段时间动手，但这种筹码还是必须放出来的，作为双重保险。
“好，很好，说得真好！胜利了之后也不骄傲，堪称米利都斯人学习的典范。”布莱恩伯爵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阴霾，“你比犬子要成熟多了。”
他的话语仿佛钢鞭一样，猛烈地抽打着空气。
一旁作为第二名的奥尔特听了，顿时打了个哆嗦，作为第三名的皇家棋士克里斯男爵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颁奖仪式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各位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一盘对弈，应当都有些疲惫了，市政厅里已经准备好了庆祝的晚宴，我希望大家今晚，能够好好放松一下。”布莱恩伯爵大声地说道，张开双臂，脸庞上流露出东道主式的笑容。
米利都斯的贵族们纷纷向两侧退开，人群中顿时分开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布莱恩伯爵转过身去，甚至看都不再看台上的三人一眼，大踏步地离开了赛场。
第二十一手 盗贼公会
“那个狗娘养的小东西，为什么当年不和他妈一起死在流放途中，也免得到米利都斯来作贱！”
当天晚上，奥尔特·贝特福德愤怒的咆哮声传遍了整栋宅子。
整整一千五百零一个星位！超过了一半！这耻辱的战绩竟然记录在了米利都斯的官方棋谱上，而且要伴随自己的棋士生涯整整一生，成为一辈子都无法洗去的污点和阴影！
一想到这些，奥尔特就觉得有种要吐血的感觉，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没被烧尽，他真想现在就带着一群家族骑士冲到圣塔家族的大宅里去屠杀个干干净净。
“那些皇家棋士都是些蠢货，四对一，竟然还会输得这么惨，而且更倒霉的是，这笔账竟然是算在我头上的！”
“还有那个安杰丽卡，什么工匠法师，根本就是个**，除了上chung勾引男人以外一无是处，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地操她一顿！”
奥尔特恶狠狠地想着，抄起墙壁上的一把战斧，将书房里的油画整个一剁为二，还不解气，接着又将走廊上珍贵的宝石花瓶连同木质台座一起敲碎。
仆人们生怕成为少爷的人肉靶子，纷纷逃出了宅子。只有奥尔特的扈从骑士，那名曾经在金星大厅门口拦下银青，之后又被奚落了一顿的骑士，还站在他的身边。
尽管这名骑士的眼中也有些胆怯，不过他还是判断，这种时刻是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破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奥尔特这才终于停下了手。
一名武者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活动就感到疲倦，奥尔特只是想到了他自认为更好的办法，所以才会停止最原始的发泄。
“萨姆，我有办法了。”奥尔特的嘴角浮现起一丝阴冷的笑容，“你去找盗贼公会的人，告诉他们，如果还想要贝特福德家族的庇护，就去替我干掉米狄·尤利西斯。~~~~”
“您是说暗杀？”扈从骑士吃了一惊，“但是钦差大臣就要来了，布莱恩伯爵不是特意叮嘱过……”
“见鬼，你是我的扈从骑士，还是我父亲的手下？”奥尔特大声地咆哮。
“是、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况且，圣塔的贱种要是真和钦差大臣搭上了关系，那肯定会对家族不利。我除掉了他，等于先废掉了钦差的左膀右臂，是料敌先机。”奥尔特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
萨姆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缓慢地低下了头，回道：“是的，主人，您说得不错，我这就去找盗贼公会的人。”
扈从骑士的身影飞一般地消失在了门口。
而与此同时，远在城市的另一区，赢得了冠军的银青也丝毫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回到书房，正襟危坐。
自己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冠军，竟然花了如此大的力气才得到，还是依靠了一位女孩子的助阵。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是身为鬼棋士，从来不知紧张为何物的银青，也有些心有余悸。
“太看轻对手了。”银青暗暗地有些懊恼。
“无论是法术上的水平也好，对于情报的掌握也好，都必须更上一个层次，否则在接下来的尔虞我诈中，别说是从中获得权力、复兴家族了，我恐怕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反而会沦为棋子。”
银青一边想着，一边仔细地翻阅着这几天来，罗杰和洛特朗从平民区以及店铺、商行中收集到的各种信息。
经过这些时间的整理，现在，银青对于贝特福德家族的势力，已经有了一个较为细致的判断。
在明面上，布莱恩依靠城主的特权，加高、增收各种名目的税收，入账全都划入了家族名下，而非上缴帝国。
不仅如此，米利都斯作为商业都市，其中许多行业若想要开店或者进行运输，也都需要城主的批准。布莱恩要么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么就将贝特福德家族的势力渗透进去，通过所谓的“投资”和“分红”，强行获得商人们利润的一部分。
而在暗中，布莱恩伯爵更是与传闻中的盗贼公会有着极大的瓜葛。
盗贼公会，这是一个和米利都斯的贸易黑市同样具有力量的幽灵组织。他们维持着城市黑暗面的秩序，贩卖奴隶、走私违禁品、胁迫商家获取保护费用，这些都是盗贼公会擅长的勾当。
据说，他们的手中，握有不少贵族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甚至还从事暗杀与行刺。
这些信息大都是街头巷尾的传言，也不排除人们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到布莱恩伯爵头上的可能，可信度大概在五成左右，而且毫无证据，仅仅只能作为假设。
不过银青相信，无风不起浪。
当然，也并不是随便什么浪头，都能掀翻贝特福德这条大船。
滥用城主特权的确是一大问题，不过这也是所有实权贵族都有的问题，想要以加重税收，随意制定商业政策之类罪名扳倒贝特福德家族，恐怕不太可能。
但盗贼公会却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贸易黑市里，已经存在着许多教廷无法容忍的交易了。银青相信，盗贼公会的所作所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必然会有触及教廷、皇室和帝国底线的行为。
揪出盗贼公会，证明其与贝特福德家族之间的关系，最后把其中对贵族来说致命的那些勾当扣到贝特福德家族头上去。
至于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是将贝特福德逼入死地，还是做到打压的程度，或者是单纯地使其服从，这就要看钦差大臣的意思了。
而只要实现了钦差大臣及其幕后势力的目的，那么自己便能够证明存在的价值，将大臣视察期间所给予的权力保留下来，进一步建立起更多的功勋，一步步返回圣塔家族原本的巅峰。
不过，这些银青目前也只是想想，做一下总体规划。
洛特朗和罗杰可不是擅长卧底的国际刑警。而且自己目前一兵一卒都没有，招惹盗贼公会这种纯粹的暴力组织，等于是自取灭亡。
“看样子，初期的布局也只能到此为止了。”银青微微叹了口气，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当然，情报战的暂时中断，并不代表银青无事可做。
在这个一人能敌万人的世界里，比起贵族的权势和勾心斗角，纯粹的“力”才是真正的王道。
权势就好像是水，能够载舟，也能够覆舟。代表帝国法术巅峰的圣塔家族，顷刻之间便土崩瓦解，还不是因为权势的背叛？不止如此，就连法利亚·哲罗，这位发明了方尖塔的皇帝，都因为无法驾驭权势，最终失去了宝座和生命。
若是要避免重蹈法利亚的覆辙，让圣塔家族获得真正的复兴，自己不仅要获得权势，更要获得力量本身。
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够驾驭权势，而非成为权势的奴隶。
无论是为了复仇也好，抑或是为了读懂星仪的真正意义，一切，都需要力量。
也只有在修炼法术的时候，银青才能感到，自己并非是一个身陷权力之网中的落魄贵族，而是从高处俯瞰着喧嚣尘世的“鬼棋士”，追寻着世界巅峰的求道者。
第二十二手 雷眼之轮
整理完情报，规划好总体的思路后，银青回到了四楼的房间。
银青坐在了房间的中央，左手边摆着一盆点燃的火炭，右手边摆着一大盆清澈的冷水。
对于现在的银青来说，第二品级“控制”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
在注意力集中的瞬间，银青的意志一下便驱使火炭喷射出一片巨大的金红色火云，接着将其分裂成许多道赤色的光芒，随后绞紧，形成了一组数量为二十四支的火矢，悬浮在半空中。
只要自己的意志一动，这些火矢就会在瞬间暴射而出。
它们的速度虽然不及子弹，但是却在一般的钢铁箭矢之上，甚至超过了弩的威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火矢具有强烈的不稳定特性，一旦发生高强度碰撞，就会剧烈爆炸，从而形成更进一步的杀伤效果。
“对火元素的控制已经完成了。”银青在心中下达了命令，二十四支火矢立即消散在了空气之中，而整个房间的温度，顿时也因此骤然上升了好几度。
“接下来是水。”银青又看了右边的水盆一眼。
霎时之间，整整一大盆水立刻脱离了容器升入空中，旋转着洒出无数水滴。
这些水滴在空中相互融合重组，转眼之间，就交织成了一张由水元素构成的渔网。接着，这张渔网在自己的意志作用下再次改变形态，变成了三十二支水箭。
这些水箭并不像火矢那样凝结紧固，在空中飞行的速度甚至不如一般箭矢，然而，它们的优点在于即使集中目标后也不会爆炸消失，而是重新化为水滴，依然受到银青的驱使。
不仅如此，水箭还能够很轻易地相互融合，变换成其他形态，例如水盾，水网等等，充分展现了水元素多变的特质。
“水元素的控制也完成了。”银青心中一动，三十二支水箭整齐划一地卷成一股水流，如瀑布般从空中倾入盆中，一滴都没有洒落在外面。
“最后，是风。”
房间中央突然涌动起一阵狂躁的气流，这股气流吹动起窗帘，令火焰猎猎作响，令水面涟漪荡漾，但是却无法吹动银青哪怕一根头发。
转瞬之间，银青的周身突然闪现起无数光芒，空气在意志的作用下扭曲压缩，凝结成了四十柄犹如琉璃打造的半透明新月形刀刃。
这些游移不定的风刃既可以用于攻击，也可以防护在身边。当它们攻击时，速度甚至超过火矢一倍以上，而且可以叠着两层三层风刃一同斩向同一个目标。而当它们防护时，极快的速度也会使得这屏蔽滴水不漏，即使是暗处的冷箭也无法找到漏洞。
“这样，风元素也已经彻底驯服了。”银青微微吐出一口气，让周围的气流归于平静。
“火、水、风三大元素的控制都已经到顶了。”银青最后下了这样的结论。
一旁的法利亚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结论。
不过，银青也很清楚，“感知”“控制”这两个品级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并不存在所谓的“极限”。
世界上的元素成千上万，即使是一名站在巅峰的灵魂法师也不敢断言自己已经见过了全部，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才刚刚开始法术学习的新手？
至于“控制”这一品级，自己也还没有涉及重元素这一领域，对于金、银、铜、铁等金属的控制尚不了解。毕竟，一名法师若控制着一柄铁剑去战斗，其效果并不如同级别武者用剑，完全是舍本逐末。
但是在战斗以外，工匠法师与专攻建筑领域的法师，却需要对重元素有着深刻的理解。若是没有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秒表这样的精密机械，或者是百米高度以上的方尖塔。
“不过，现在的我还没有时间、精力和物力顾及法术分门别类的旁支，必须将自身力量的提升放在第一位。”
银青心想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皮带上的三枚充满了雷电元素的方晶石。
尽管火、水、风三元素已经控制纯熟，不过对于雷电元素，银青目前的水准只不过是同时操纵六个雷电之环。
一方面是因为雷电本身的桀骜不驯，但更主要的一个因素，是银青储备的量太过稀少，以至于无法进行更多的练习。
自己的一块方晶石已经空了，剩下的三块不能再动。如果为了练习枪法，而将作战用的弹药都用光，那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但是，就算我直接进入第三品级‘协调’的训练，也依然需要雷电来淬炼灵魂和意志。”银青皱了皱眉头，思索着下一步的学习方案。
法术学习，不仅是意志对于元素的控制，也是意志本身的成长与壮大。
通过驾驭越来越多的元素，灵魂本身便会逐渐强大起来，这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良性循环。
但是通过“控制”这一阶段的学习，银青已经发现了，火、水、风之类的日常元素，在增强灵魂方面能够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根本无法与雷电的那种侵蚀所带来的锻炼有效。
如果自己就这么一直不断地学习下去，而不重视灵魂之力的成长，就算是突破到生命领悟的层次也好，终有一天会遇到巨大的瓶颈。
况且，法利亚在决赛中教导自己的那种使计算能力变得无与伦比的方法——灵魂压缩，对于灵魂之力同样也有着极高的要求。
灵魂之力越强，能够进行压缩的时间就越长，压缩的密度就越高。不仅如此，决赛中那种四肢乏力、五官感觉模糊的半瘫痪现象，也正是由于灵魂不够强大造成的。
银青可以想象得出来，若是自己拥有强大的灵魂，那么在进行“灵魂压缩”的同时，还会有余力，将灵魂之力分割一部分出来，同时控制住**，甚至是施展法术。
无论是实战要求也好，学习第三品级“协调”也好，或者是灵魂压缩也好，这些归结到一点上，就是需要更多的雷电元素。
“法利亚老师，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下一场雷暴才会来？我需要更多雷电元素！”银青终于忍不住问道。
银青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雷暴的时间能够确定，自己不妨用手头的资金再购入一批方晶石，以储存更多的雷电元素。
“你想要依靠雷电元素来淬炼灵魂，磨炼意志？”狂皇略一思索，很快便搞清楚了银青的意向，“但是很遗憾，从我的知识推断，近期内恐怕不会发生雷暴了，顶多下几场雪。”
“这么一来，法术学习的速度恐怕要降低了。”银青皱了皱眉头。
“不，除了雷暴以外，还有其他可以制造出雷电元素的方法。”
“制造？”银青有些怀疑地看着法利亚，“在你沉睡的时候，我已经用琥珀、丝绸、毛料都摩擦制造过各种各样的电了，不过没有一种是我想要的，它们都太温顺……”
“小鬼，不要以你简陋的实践和贫乏的经验来质疑我！”法利亚恶狠狠地瞪了银青一眼，“我所采用的制造方法，可是模拟雷电生成的过程得来的。法器‘雷眼之轮’，只要制造出了这个东西，要多少雷电都没问题！”
“但是，谁来制作法器？”
“当然是你了，作为我的学生，这个领域你早点接触没有坏处，况且我只是要你制作一个简化版罢了。”狂皇的语调里蕴含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味道，“现在，拿出纸和笔，记下所需的材料。”
第二十三手 金星大厅的侍从
“纯金、黑铁、绿鸣石、雨月石……”
银青依照法利亚的口述，记下了一长串所需要的材料。
根据自己最近的购买经验，由于所需的量不大，这些金属、宝石的总价不会很高。但是其中也有一些材料，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法术商店中是否贩卖，价格多少，就只有等问了以后才知道了。
“总而言之，先开始购买起来吧。”银青当即起身，凑近了传声筒，“洛特朗，准备跟我出门一趟。”
像绿鸣石、雨月石一类的宝石，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永恒之焰”购买到，由于少有人需求，价格也十分适中。
纯金、黑铁之类的贵贱金属，法术商店与贵族区的铸造店里也能获得，而且只要有明确的尺寸和要求，还可以直接打造成银青需求的形状，送货上门。
而耐火的铁线木，则可以从贵族区的上等家具店中订购，和铸造店一样，可以事先要求店家做好形状。
为了避免自己的行动引起布莱恩的关注，银青将法利亚的设计图分成了许多不同的部分，让人完全看不出组合后的形状。
同时。除了永恒之焰亲自出面以外，其他材料的采购和要求，银青都是差使罗杰间接和铸造店、家具店商讨的，以给人一种宅邸装修、家具制作的印象。
大宅那间早就整理干净的地下室，被银青决定为放置法器的场所。一周后，当大部分组件都准备妥当后，银青将它们都搬入了地下室，然后亲自开始组装。
有设计者法利亚本人指导，“雷眼之轮”并不困难，银青感觉有点像前世的组合家具柜，但是当然不可能有膨胀螺丝那么方便的铆接。
不过作为一名法师，银青也不需要像木工那样用锤子、锯子和钉子来工作，法术操控是最基本的手段。
风刃变成了尖细锐利的风针，在铁线木上打出一个个小孔；水箭转变成了无孔不入的水线，牵引着长钉牢固地铆接起木质底座；而火矢则变成了白热的火锤，以高温和巨力，将坚固的黑铁锻打成了一个整体，再在其上铺上纯金材质的符文。
最后，则是嵌入一颗颗色泽鲜艳的宝石。
为了确保中途不发生错误，银青特意放慢了速度，花了整整一天半时间，这才将装置组装完毕。
“原来是这样的。”看到实物的形状后，银青顿时理解了法利亚的思路。
眼前的法器“雷眼之轮”是一个直径一米，高度半米的巨大的空心圆筒。
很显然，狂皇的意图，是要在这圆筒内生成一场小小的人造雷暴，再从中萃取雷电元素。
“你能够想到用摩擦的方式起电很不容易，但产生出来的，只不过是静电。虽然从构成上说，静电和雷电相同，但这两者就好像家马与野马，一个温顺服从，一个桀骜不驯。”法利亚淡淡地解释道，“如果你想要令自己的意志在搏斗中得到淬炼，那就必须创造出野马，而不是家马。”
“原来如此。”银青点了点头。
自己对于法术的理解中渗透着科学的影子，这是一种优势，但也是一种镣铐，使得自己的思维无法更加深入和展开。
“在这个世界，法术的地位相当于科学。若是要将“鬼”的傲名镌刻在法术世界的巅峰上，如何将前世的知识与今生的智慧相互融合，是个必须注意的问题。”银青心想着。
“现在，只差一样东西了。”银青最后对照了一下材料列表，说道。
既然名为“雷眼之轮”，那么标志性的“雷眼”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雷眼”是遥远的死亡荒野中一种名为“雷鸟”的生物的眼睛，据说雷鸟能够在暴雨中飞行，而闪电的边缘时常会接触到它，从而使得雷鸟的眼中永远地映上了雷电的样子。
换言之，雷眼就好像月亮一样，自己不会发光，但是却能够反光。若是没有了这件材料，圆筒内再怎么翻江倒海都无法形成雷暴。
然而，雷眼并不容易获得。
据说在死亡荒野的某一处，存在着通往地狱的裂隙，也因此，那里的生物被爱斯卡勒斯教廷看做是不洁的象征，与其有关的东西也都被列为违禁品，雷眼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有贵族撑腰，法术商店也不会贩卖，对于像我这样的落魄贵族来说，要搞到雷眼，恐怕只能去一趟平民区的贸易黑市了。”银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只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到那里去……”
“你在担心布莱恩伯爵？”法利亚问，这位被称为政场上的狂犬的皇帝，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银青的担忧。
“虽然我判断布莱恩近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毕竟也不敢说绝对。平民区鱼龙混杂，治安混乱，平时过去，贵族身份是种保障，不必担心太多。但在这种非常时期，任何一个破绽都是致命的。”
银青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在“维持目前的安全”和“变强后更安全”这两者之间游移不定。
就在此刻，传声筒中，老管家洛特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少爷，一位金星大厅的侍者求见。”
金星大厅的侍者？银青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
威廉子爵什么时候好心到主动将情报送上门了？
“你去接待一下，问问他有什么事情。”银青故意摆出了贵族的架势。
过了几分钟后，洛特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少爷，那位侍者坚持要面见您，说是有紧急事件。”
“好吧，那么让他到正厅等一等。”
初步的试探得到了良好的回应，银青认为对方带来的应当是真正的情报。不过，现在就走出去的话，难免会让对方嗅出自己的急迫心情。银青静下心来，一边推测着侍者的来意，让他等足二十分钟，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进了正厅。
正厅中坐着一名中年人，一见到银青立刻站起身低头鞠躬。虽然他穿着低调的便服，不过银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名中年人正是威廉子爵的亲信，金星大厅中的高级管事。
“是提克吧？有什么急事，需要见我？”银青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坐在了大厅中央的位置上。
“米狄先生，我的主人让我带来了这个，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这位管事说着，双手奉上了一个小小的信封，信封的表面镌刻有数个法术符文。
有了制作“雷眼之轮”的经验，米狄对于法术符文也略知一二，知道信封上的符文类似于暗码，若不按照特定步骤拆开，整封信便会立刻焚毁，连灰烬都不留下。
“既然您已经收下了，那么恕我告辞了。”管事深深鞠了一躬，就要离开。
“等等，威廉子爵没让你等我的回复么？”银青暗暗有些惊奇。
“并没有那样的指示，我的主人说，等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自然知道要怎么做。”管事回答道，彬彬有礼地再次欠身，迅速地出了大宅。
“威廉这老头，究竟卖什么关子？”
银青一边猜测，一边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便条，上面以无法辨认字迹的方式写着一行文字。
“钦差大臣是齐格·伊斯塔公爵，将在两周后抵达米利都斯。”
圣剑之伊斯塔！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银青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第二十四手 圣剑之伊斯塔( 黑塔皇帝 http://www.xlawen.org/kan/645/ )
“就好像用超级计算机模拟核爆效果一般。”银青有种飞跃般的畅快感觉。
在自己的脑海中，这些随意分布的耀星，已经通过一系列的计算，最终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星域，而自己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再往几个点上添几手，使得原本支离破碎的乱战，连结成为一个整体。
“化身为一台电脑。”
这大概是最适合形容灵魂压缩状态的一句名言了。
“小心，你的力量还无法长时间地维持压缩状态。”法利亚的话语朦朦胧胧地传来。
“已经足够了，胜利的道路，我已经计算出来了。”
银青重又张开灵魂，感受着五官与四肢恢复力量的舒畅感，然后从口中送出一个坐标。
“天宫七，纵十一横七。”
接着是第二手，第三手……
这几手在旁人看来根本没有关联，仅仅是令原本就够糟的局势变得更乱而已。
然而，当第六手完成后的瞬间，整个星盘突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镌刻在九环之上的法术符文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显然是在进行着一次极为复杂的推算。
下一刻，以银青刚下出的一手为中心，耀星在一瞬间连接成一个小小的星域，将其中的黯星全都清了出去。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这个刚形成的星域恰好与周围的耀星再次连接，将周边三个星域中的黯星都清了出去。接着这三个星域又一次与周边的耀星连接，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包围圈，一次性将其中的黯星全部清除。
银青的棋子就犹如投入湖中的石子，在球体中引发了一个又一个涟漪，层层向外扩张，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无法逆转，不可阻止。
奥尔特张大了嘴巴，安杰丽卡花容失色，伯爵的包厢中传来轻微的骚动，观众们伸长脖子屏息凝神，连眼皮都不敢抖动一下。
整个赛场，在这一刻冻结，唯有光芒四射的耀星，依然如潮水般涌动。
五轮扩张过后，当它们终于静止下来的时候，已经占据了整个球体的五分之三，其中不再有哪怕一颗黯星。
这是一片完全由纯白色所守护着的星域。
第二十手 一千五百零一
“安杰丽卡女士，请你看一下，这片星域中是否有哪怕一颗黯星存在？”银青黑色的双眸盯着女裁判。…====…
“不，没有。”半晌之后，安杰丽卡终于被迫给出了答案。
“那再请你看一下，这片星域是否为‘净空领域’？它的边缘是否存在着缺口，足以让黯星入侵？”银青紧追不舍。
“根据我的判断，这片是‘净空领域’。”安杰丽卡的声调里，有一种抹不去的苦涩感。
五分之三的球体被耀星完全占据，其中和剩余五分之二混战部分之间，隔着整整三层整齐的耀星，犹如一面白玉铸造的高墙。这种清晰无比的景象，哪怕是个年逾七旬、视力模糊的老人，都能够一眼判断出来。
就算安杰丽卡再怎么擅长作弊也好，也不可能把老鼠说成大象，面对这铁一般的事实，女裁判唯有承认。
“感谢你的确认。”银青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带上了一种最后通牒的味道，“那么现在，奥尔特阁下，你是打算继续下完这盘棋，还是现在就认输？”
奥尔特铁青着脸，仿佛遭到了一柄铁锤的重击，全身晃了好几下，这才终于稳住。
“我、我……我认输。”金发青年终于低下了头。
银青并没有忽略，奥尔特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眸中所透出的那股阴寒无比的可怕目光。
“这盘棋说起来也不过是我和一个作弊高手，四个皇家棋士之间的对弈，你这个提线傀儡又哪有怨恨我的资格？”银青在心中不屑地想。
从头到尾，自己根本就没把这个纨绔贵族当成是对手。
“那么，现在就由本人开始测星。”安杰丽卡走上了前来，无言地开始操作起星盘。
这个擅长制作法器，以微观控制元素为傲的工匠，竟然花了整整十分钟才终于完成测星，靠近对弈台的观众，甚至可以看到这个美丽女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一千五百零一。”女裁判终于报出了数字。
总共三千星位的星仪中，银青的净胜手，竟然超过了半数，这是一种绝对性的优势，也是给布莱恩伯爵的狠狠一击。
“米狄男爵胜出奥尔特男爵一千五百零一手。在此，我以主裁判的身份宣布，本届星仪大赛的冠军是米狄·尤利西斯。”
安杰丽卡的声音，缓缓地传到了观众席上。
整个赛场中万籁俱静，连钢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鼓掌无疑是对圣塔家族的一种善意和支持。只不过，若是这种支持会引来贝特福德家族的震怒和敌意，那显然太亏本了。比商人更擅长计算的贵族，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突然之间，一个孤独的掌声响了起来，回荡在赛场之上。
是刚才的那个神秘少女。
既没有喜悦，也没有鼓励，她的脸庞上还是带着那种淡然的表情，似乎对于银青的胜利漠不关心，纯粹只是形式上的祝贺。然而，那双翡翠色的眸子里，却隐隐地透露出一种执着和倔强。
就好像要挑战贵族们默认的生存法则一般，她的掌声持续不停着，犹如宣战的号角。
整整二十三秒。这是银青心算的时间。
终于，威廉子爵叹了口气，也开始鼓掌。接着是史坦利男爵，然后是金星大厅中的不少常客，再接着，全场终于被带动了起来，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银青静静听着这声音，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星仪大赛的冠军是自己的了，但却感觉不到轻松。
光是为了获得这张权力角斗场的入场券就花费了如此之大的精力，接下来的真正较量又会面临多少险境？银青不敢想象。但这条道路，无论有多么艰难也必须走下去。
必须要借钦差大臣的力量，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功勋，将已经彻底敌对的贝特福德家族完全扳倒。这样，圣塔的旗帜才能够安稳地在米利都斯飘扬，尤利西斯家族的复兴才能够真正地展开。
除了胜利以外，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银青镇定下心神，重又睁开眼睛，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全身也有种甩不脱的疲惫感。
“是灵魂压缩的后遗症吧？今天若是没有这一招，根本无法化腐朽为神奇。”银青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了那张清秀冷淡的脸庞，“不过，若是没有那个女孩，我甚至连之前的腐朽乱战都做不到了。”
银青飞速地瞥了一眼观众席，但是就和自己推想的一样，那个女孩已经静悄悄地离开了。
“米狄先生，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身穿华贵丝绸长袍的司仪走了过来，一脸的毕恭毕敬。
“我这就过来。”银青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不追上去么？”法利亚瞥了一眼银青，语调中带着一种恶魔诱惑般的感觉。
“追？不，现在的我自保尚且困难，追上去又能怎么样？何况，她看起来是对道谢毫无兴趣的那种人。我只希望在今天的计划失败后，贝特福德家族无暇他顾，这样她至少不会有什么麻烦。”
银青摇了摇头，语调中不带有一点感情波动。
“祝贺你，获得了今年的冠军，这么一来就是米利都斯史上第一个三连冠了，看来金星大厅还要稍微延续下和你之间的合约。”作为城中最大一家星仪俱乐部的东家，威廉子爵缓缓地走上对弈台，话中有话地向银青祝贺。
“谢谢您，威廉大人。”银青鞠了一躬。
“不过，接下来才是重点，你可不要松懈了。”威廉又加了这么一句，拍了拍银青的肩膀，便走到了一边去。
接着，其他几个俱乐部的东家们，以及与这次赛事有关的贵宾，纷纷上台来，向银青祝贺。抛开贝特福德家族这个因素不谈，看到这一局棋的每个人都很清楚，银青的这一盘棋即使算不上是拜伦王朝历史上排名前十的对弈，也绝对能够载入米利都斯的星仪大赛史册了。
而在最后走上台的，则是布莱恩·贝特福德伯爵，星仪大赛的主办者。
这个满头金发，神情严肃，一身华贵装束的中年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银青。银青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他那傲慢的态度之下，隐藏着野兽般的强烈怒火和滔天的敌意。
“这就是我的敌人。”银青想着，定定地迎上了布莱恩伯爵的眼神，身体自然而然地紧绷。
对方清了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米狄·尤利西斯男爵，祝贺你获得此次星仪大赛的冠军。在此，我代表帝国，向你授予‘米利都斯棋士’的荣誉称号。”
一旁的司仪连忙双手奉上了金盘中的水晶奖杯。
布莱恩伯爵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用单手抓起奖杯，一把塞到了银青的面前。
“今年的奖杯比较重，你可要拿稳了，别掉到地上了。”城主似笑非笑地说道。
“感谢您的提醒。”银青不卑不亢地微微欠身，回答道，“本次对弈中我也多次出现失误，这个城市棋士的称号里多少有一些运气的成分。作为反省，我会把这一次的棋局记录在备忘录上，之后好好地研究的。”
言下之意，若是你布莱恩想要对我动手，那么决赛发生的一切都会被公之于众。
虽说目前的圣塔家族是孤军奋战，但是贝特福德家族的把柄，谁不想要？
在钦差大臣即将到来的此刻，银青若是真的准备好大量材料发动指控，就算无法撼动贝特福德家族的根基，也会使得全城的局势发生动荡。
虽说银青判断，布莱恩·贝特福德这条老狐狸肯定不敢在最近一段时间动手，但这种筹码还是必须放出来的，作为双重保险。
“好，很好，说得真好！胜利了之后也不骄傲，堪称米利都斯人学习的典范。”布莱恩伯爵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阴霾，“你比犬子要成熟多了。”
他的话语仿佛钢鞭一样，猛烈地抽打着空气。
一旁作为第二名的奥尔特听了，顿时打了个哆嗦，作为第三名的皇家棋士克里斯男爵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颁奖仪式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各位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一盘对弈，应当都有些疲惫了，市政厅里已经准备好了庆祝的晚宴，我希望大家今晚，能够好好放松一下。”布莱恩伯爵大声地说道，张开双臂，脸庞上流露出东道主式的笑容。
米利都斯的贵族们纷纷向两侧退开，人群中顿时分开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布莱恩伯爵转过身去，甚至看都不再看台上的三人一眼，大踏步地离开了赛场。
第二十一手 盗贼公会
“那个狗娘养的小东西，为什么当年不和他妈一起死在流放途中，也免得到米利都斯来作贱！”
当天晚上，奥尔特·贝特福德愤怒的咆哮声传遍了整栋宅子。
整整一千五百零一个星位！超过了一半！这耻辱的战绩竟然记录在了米利都斯的官方棋谱上，而且要伴随自己的棋士生涯整整一生，成为一辈子都无法洗去的污点和阴影！
一想到这些，奥尔特就觉得有种要吐血的感觉，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还没被烧尽，他真想现在就带着一群家族骑士冲到圣塔家族的大宅里去屠杀个干干净净。
“那些皇家棋士都是些蠢货，四对一，竟然还会输得这么惨，而且更倒霉的是，这笔账竟然是算在我头上的！”
“还有那个安杰丽卡，什么工匠法师，根本就是个**，除了上chung勾引男人以外一无是处，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地操她一顿！”
奥尔特恶狠狠地想着，抄起墙壁上的一把战斧，将书房里的油画整个一剁为二，还不解气，接着又将走廊上珍贵的宝石花瓶连同木质台座一起敲碎。
仆人们生怕成为少爷的人肉靶子，纷纷逃出了宅子。只有奥尔特的扈从骑士，那名曾经在金星大厅门口拦下银青，之后又被奚落了一顿的骑士，还站在他的身边。
尽管这名骑士的眼中也有些胆怯，不过他还是判断，这种时刻是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破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奥尔特这才终于停下了手。
一名武者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活动就感到疲倦，奥尔特只是想到了他自认为更好的办法，所以才会停止最原始的发泄。
“萨姆，我有办法了。”奥尔特的嘴角浮现起一丝阴冷的笑容，“你去找盗贼公会的人，告诉他们，如果还想要贝特福德家族的庇护，就去替我干掉米狄·尤利西斯。~~~~”
“您是说暗杀？”扈从骑士吃了一惊，“但是钦差大臣就要来了，布莱恩伯爵不是特意叮嘱过……”
“见鬼，你是我的扈从骑士，还是我父亲的手下？”奥尔特大声地咆哮。
“是、是的……可是……”
“可是什么？况且，圣塔的贱种要是真和钦差大臣搭上了关系，那肯定会对家族不利。我除掉了他，等于先废掉了钦差的左膀右臂，是料敌先机。”奥尔特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说是不是？”
萨姆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缓慢地低下了头，回道：“是的，主人，您说得不错，我这就去找盗贼公会的人。”
扈从骑士的身影飞一般地消失在了门口。
而与此同时，远在城市的另一区，赢得了冠军的银青也丝毫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回到书房，正襟危坐。
自己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冠军，竟然花了如此大的力气才得到，还是依靠了一位女孩子的助阵。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是身为鬼棋士，从来不知紧张为何物的银青，也有些心有余悸。
“太看轻对手了。”银青暗暗地有些懊恼。
“无论是法术上的水平也好，对于情报的掌握也好，都必须更上一个层次，否则在接下来的尔虞我诈中，别说是从中获得权力、复兴家族了，我恐怕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反而会沦为棋子。”
银青一边想着，一边仔细地翻阅着这几天来，罗杰和洛特朗从平民区以及店铺、商行中收集到的各种信息。
经过这些时间的整理，现在，银青对于贝特福德家族的势力，已经有了一个较为细致的判断。
在明面上，布莱恩依靠城主的特权，加高、增收各种名目的税收，入账全都划入了家族名下，而非上缴帝国。
不仅如此，米利都斯作为商业都市，其中许多行业若想要开店或者进行运输，也都需要城主的批准。布莱恩要么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么就将贝特福德家族的势力渗透进去，通过所谓的“投资”和“分红”，强行获得商人们利润的一部分。
而在暗中，布莱恩伯爵更是与传闻中的盗贼公会有着极大的瓜葛。
盗贼公会，这是一个和米利都斯的贸易黑市同样具有力量的幽灵组织。他们维持着城市黑暗面的秩序，贩卖奴隶、走私违禁品、胁迫商家获取保护费用，这些都是盗贼公会擅长的勾当。
据说，他们的手中，握有不少贵族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甚至还从事暗杀与行刺。
这些信息大都是街头巷尾的传言，也不排除人们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到布莱恩伯爵头上的可能，可信度大概在五成左右，而且毫无证据，仅仅只能作为假设。
不过银青相信，无风不起浪。
当然，也并不是随便什么浪头，都能掀翻贝特福德这条大船。
滥用城主特权的确是一大问题，不过这也是所有实权贵族都有的问题，想要以加重税收，随意制定商业政策之类罪名扳倒贝特福德家族，恐怕不太可能。
但盗贼公会却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贸易黑市里，已经存在着许多教廷无法容忍的交易了。银青相信，盗贼公会的所作所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必然会有触及教廷、皇室和帝国底线的行为。
揪出盗贼公会，证明其与贝特福德家族之间的关系，最后把其中对贵族来说致命的那些勾当扣到贝特福德家族头上去。
至于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是将贝特福德逼入死地，还是做到打压的程度，或者是单纯地使其服从，这就要看钦差大臣的意思了。
而只要实现了钦差大臣及其幕后势力的目的，那么自己便能够证明存在的价值，将大臣视察期间所给予的权力保留下来，进一步建立起更多的功勋，一步步返回圣塔家族原本的巅峰。
不过，这些银青目前也只是想想，做一下总体规划。
洛特朗和罗杰可不是擅长卧底的国际刑警。而且自己目前一兵一卒都没有，招惹盗贼公会这种纯粹的暴力组织，等于是自取灭亡。
“看样子，初期的布局也只能到此为止了。”银青微微叹了口气，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当然，情报战的暂时中断，并不代表银青无事可做。
在这个一人能敌万人的世界里，比起贵族的权势和勾心斗角，纯粹的“力”才是真正的王道。
权势就好像是水，能够载舟，也能够覆舟。代表帝国法术巅峰的圣塔家族，顷刻之间便土崩瓦解，还不是因为权势的背叛？不止如此，就连法利亚·哲罗，这位发明了方尖塔的皇帝，都因为无法驾驭权势，最终失去了宝座和生命。
若是要避免重蹈法利亚的覆辙，让圣塔家族获得真正的复兴，自己不仅要获得权势，更要获得力量本身。
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够驾驭权势，而非成为权势的奴隶。
无论是为了复仇也好，抑或是为了读懂星仪的真正意义，一切，都需要力量。
也只有在修炼法术的时候，银青才能感到，自己并非是一个身陷权力之网中的落魄贵族，而是从高处俯瞰着喧嚣尘世的“鬼棋士”，追寻着世界巅峰的求道者。
第二十二手 雷眼之轮
整理完情报，规划好总体的思路后，银青回到了四楼的房间。
银青坐在了房间的中央，左手边摆着一盆点燃的火炭，右手边摆着一大盆清澈的冷水。
对于现在的银青来说，第二品级“控制”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
在注意力集中的瞬间，银青的意志一下便驱使火炭喷射出一片巨大的金红色火云，接着将其分裂成许多道赤色的光芒，随后绞紧，形成了一组数量为二十四支的火矢，悬浮在半空中。
只要自己的意志一动，这些火矢就会在瞬间暴射而出。
它们的速度虽然不及子弹，但是却在一般的钢铁箭矢之上，甚至超过了弩的威力。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火矢具有强烈的不稳定特性，一旦发生高强度碰撞，就会剧烈爆炸，从而形成更进一步的杀伤效果。
“对火元素的控制已经完成了。”银青在心中下达了命令，二十四支火矢立即消散在了空气之中，而整个房间的温度，顿时也因此骤然上升了好几度。
“接下来是水。”银青又看了右边的水盆一眼。
霎时之间，整整一大盆水立刻脱离了容器升入空中，旋转着洒出无数水滴。
这些水滴在空中相互融合重组，转眼之间，就交织成了一张由水元素构成的渔网。接着，这张渔网在自己的意志作用下再次改变形态，变成了三十二支水箭。
这些水箭并不像火矢那样凝结紧固，在空中飞行的速度甚至不如一般箭矢，然而，它们的优点在于即使集中目标后也不会爆炸消失，而是重新化为水滴，依然受到银青的驱使。
不仅如此，水箭还能够很轻易地相互融合，变换成其他形态，例如水盾，水网等等，充分展现了水元素多变的特质。
“水元素的控制也完成了。”银青心中一动，三十二支水箭整齐划一地卷成一股水流，如瀑布般从空中倾入盆中，一滴都没有洒落在外面。
“最后，是风。”
房间中央突然涌动起一阵狂躁的气流，这股气流吹动起窗帘，令火焰猎猎作响，令水面涟漪荡漾，但是却无法吹动银青哪怕一根头发。
转瞬之间，银青的周身突然闪现起无数光芒，空气在意志的作用下扭曲压缩，凝结成了四十柄犹如琉璃打造的半透明新月形刀刃。
这些游移不定的风刃既可以用于攻击，也可以防护在身边。当它们攻击时，速度甚至超过火矢一倍以上，而且可以叠着两层三层风刃一同斩向同一个目标。而当它们防护时，极快的速度也会使得这屏蔽滴水不漏，即使是暗处的冷箭也无法找到漏洞。
“这样，风元素也已经彻底驯服了。”银青微微吐出一口气，让周围的气流归于平静。
“火、水、风三大元素的控制都已经到顶了。”银青最后下了这样的结论。
一旁的法利亚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结论。
不过，银青也很清楚，“感知”“控制”这两个品级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并不存在所谓的“极限”。
世界上的元素成千上万，即使是一名站在巅峰的灵魂法师也不敢断言自己已经见过了全部，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才刚刚开始法术学习的新手？
至于“控制”这一品级，自己也还没有涉及重元素这一领域，对于金、银、铜、铁等金属的控制尚不了解。毕竟，一名法师若控制着一柄铁剑去战斗，其效果并不如同级别武者用剑，完全是舍本逐末。
但是在战斗以外，工匠法师与专攻建筑领域的法师，却需要对重元素有着深刻的理解。若是没有他们，在这个世界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秒表这样的精密机械，或者是百米高度以上的方尖塔。
“不过，现在的我还没有时间、精力和物力顾及法术分门别类的旁支，必须将自身力量的提升放在第一位。”
银青心想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皮带上的三枚充满了雷电元素的方晶石。
尽管火、水、风三元素已经控制纯熟，不过对于雷电元素，银青目前的水准只不过是同时操纵六个雷电之环。
一方面是因为雷电本身的桀骜不驯，但更主要的一个因素，是银青储备的量太过稀少，以至于无法进行更多的练习。
自己的一块方晶石已经空了，剩下的三块不能再动。如果为了练习枪法，而将作战用的弹药都用光，那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但是，就算我直接进入第三品级‘协调’的训练，也依然需要雷电来淬炼灵魂和意志。”银青皱了皱眉头，思索着下一步的学习方案。
法术学习，不仅是意志对于元素的控制，也是意志本身的成长与壮大。
通过驾驭越来越多的元素，灵魂本身便会逐渐强大起来，这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良性循环。
但是通过“控制”这一阶段的学习，银青已经发现了，火、水、风之类的日常元素，在增强灵魂方面能够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根本无法与雷电的那种侵蚀所带来的锻炼有效。
如果自己就这么一直不断地学习下去，而不重视灵魂之力的成长，就算是突破到生命领悟的层次也好，终有一天会遇到巨大的瓶颈。
况且，法利亚在决赛中教导自己的那种使计算能力变得无与伦比的方法——灵魂压缩，对于灵魂之力同样也有着极高的要求。
灵魂之力越强，能够进行压缩的时间就越长，压缩的密度就越高。不仅如此，决赛中那种四肢乏力、五官感觉模糊的半瘫痪现象，也正是由于灵魂不够强大造成的。
银青可以想象得出来，若是自己拥有强大的灵魂，那么在进行“灵魂压缩”的同时，还会有余力，将灵魂之力分割一部分出来，同时控制住**，甚至是施展法术。
无论是实战要求也好，学习第三品级“协调”也好，或者是灵魂压缩也好，这些归结到一点上，就是需要更多的雷电元素。
“法利亚老师，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下一场雷暴才会来？我需要更多雷电元素！”银青终于忍不住问道。
银青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雷暴的时间能够确定，自己不妨用手头的资金再购入一批方晶石，以储存更多的雷电元素。
“你想要依靠雷电元素来淬炼灵魂，磨炼意志？”狂皇略一思索，很快便搞清楚了银青的意向，“但是很遗憾，从我的知识推断，近期内恐怕不会发生雷暴了，顶多下几场雪。”
“这么一来，法术学习的速度恐怕要降低了。”银青皱了皱眉头。
“不，除了雷暴以外，还有其他可以制造出雷电元素的方法。”
“制造？”银青有些怀疑地看着法利亚，“在你沉睡的时候，我已经用琥珀、丝绸、毛料都摩擦制造过各种各样的电了，不过没有一种是我想要的，它们都太温顺……”
“小鬼，不要以你简陋的实践和贫乏的经验来质疑我！”法利亚恶狠狠地瞪了银青一眼，“我所采用的制造方法，可是模拟雷电生成的过程得来的。法器‘雷眼之轮’，只要制造出了这个东西，要多少雷电都没问题！”
“但是，谁来制作法器？”
“当然是你了，作为我的学生，这个领域你早点接触没有坏处，况且我只是要你制作一个简化版罢了。”狂皇的语调里蕴含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味道，“现在，拿出纸和笔，记下所需的材料。”
第二十三手 金星大厅的侍从
“纯金、黑铁、绿鸣石、雨月石……”
银青依照法利亚的口述，记下了一长串所需要的材料。
根据自己最近的购买经验，由于所需的量不大，这些金属、宝石的总价不会很高。但是其中也有一些材料，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法术商店中是否贩卖，价格多少，就只有等问了以后才知道了。
“总而言之，先开始购买起来吧。”银青当即起身，凑近了传声筒，“洛特朗，准备跟我出门一趟。”
像绿鸣石、雨月石一类的宝石，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永恒之焰”购买到，由于少有人需求，价格也十分适中。
纯金、黑铁之类的贵贱金属，法术商店与贵族区的铸造店里也能获得，而且只要有明确的尺寸和要求，还可以直接打造成银青需求的形状，送货上门。
而耐火的铁线木，则可以从贵族区的上等家具店中订购，和铸造店一样，可以事先要求店家做好形状。
为了避免自己的行动引起布莱恩的关注，银青将法利亚的设计图分成了许多不同的部分，让人完全看不出组合后的形状。
同时。除了永恒之焰亲自出面以外，其他材料的采购和要求，银青都是差使罗杰间接和铸造店、家具店商讨的，以给人一种宅邸装修、家具制作的印象。
大宅那间早就整理干净的地下室，被银青决定为放置法器的场所。一周后，当大部分组件都准备妥当后，银青将它们都搬入了地下室，然后亲自开始组装。
有设计者法利亚本人指导，“雷眼之轮”并不困难，银青感觉有点像前世的组合家具柜，但是当然不可能有膨胀螺丝那么方便的铆接。
不过作为一名法师，银青也不需要像木工那样用锤子、锯子和钉子来工作，法术操控是最基本的手段。
风刃变成了尖细锐利的风针，在铁线木上打出一个个小孔；水箭转变成了无孔不入的水线，牵引着长钉牢固地铆接起木质底座；而火矢则变成了白热的火锤，以高温和巨力，将坚固的黑铁锻打成了一个整体，再在其上铺上纯金材质的符文。
最后，则是嵌入一颗颗色泽鲜艳的宝石。
为了确保中途不发生错误，银青特意放慢了速度，花了整整一天半时间，这才将装置组装完毕。
“原来是这样的。”看到实物的形状后，银青顿时理解了法利亚的思路。
眼前的法器“雷眼之轮”是一个直径一米，高度半米的巨大的空心圆筒。
很显然，狂皇的意图，是要在这圆筒内生成一场小小的人造雷暴，再从中萃取雷电元素。
“你能够想到用摩擦的方式起电很不容易，但产生出来的，只不过是静电。虽然从构成上说，静电和雷电相同，但这两者就好像家马与野马，一个温顺服从，一个桀骜不驯。”法利亚淡淡地解释道，“如果你想要令自己的意志在搏斗中得到淬炼，那就必须创造出野马，而不是家马。”
“原来如此。”银青点了点头。
自己对于法术的理解中渗透着科学的影子，这是一种优势，但也是一种镣铐，使得自己的思维无法更加深入和展开。
“在这个世界，法术的地位相当于科学。若是要将“鬼”的傲名镌刻在法术世界的巅峰上，如何将前世的知识与今生的智慧相互融合，是个必须注意的问题。”银青心想着。
“现在，只差一样东西了。”银青最后对照了一下材料列表，说道。
既然名为“雷眼之轮”，那么标志性的“雷眼”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雷眼”是遥远的死亡荒野中一种名为“雷鸟”的生物的眼睛，据说雷鸟能够在暴雨中飞行，而闪电的边缘时常会接触到它，从而使得雷鸟的眼中永远地映上了雷电的样子。
换言之，雷眼就好像月亮一样，自己不会发光，但是却能够反光。若是没有了这件材料，圆筒内再怎么翻江倒海都无法形成雷暴。
然而，雷眼并不容易获得。
据说在死亡荒野的某一处，存在着通往地狱的裂隙，也因此，那里的生物被爱斯卡勒斯教廷看做是不洁的象征，与其有关的东西也都被列为违禁品，雷眼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有贵族撑腰，法术商店也不会贩卖，对于像我这样的落魄贵族来说，要搞到雷眼，恐怕只能去一趟平民区的贸易黑市了。”银青微微皱了皱眉头，“只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到那里去……”
“你在担心布莱恩伯爵？”法利亚问，这位被称为政场上的狂犬的皇帝，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银青的担忧。
“虽然我判断布莱恩近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毕竟也不敢说绝对。平民区鱼龙混杂，治安混乱，平时过去，贵族身份是种保障，不必担心太多。但在这种非常时期，任何一个破绽都是致命的。”
银青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在“维持目前的安全”和“变强后更安全”这两者之间游移不定。
就在此刻，传声筒中，老管家洛特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少爷，一位金星大厅的侍者求见。”
金星大厅的侍者？银青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了皱眉头。
威廉子爵什么时候好心到主动将情报送上门了？
“你去接待一下，问问他有什么事情。”银青故意摆出了贵族的架势。
过了几分钟后，洛特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少爷，那位侍者坚持要面见您，说是有紧急事件。”
“好吧，那么让他到正厅等一等。”
初步的试探得到了良好的回应，银青认为对方带来的应当是真正的情报。不过，现在就走出去的话，难免会让对方嗅出自己的急迫心情。银青静下心来，一边推测着侍者的来意，让他等足二十分钟，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进了正厅。
正厅中坐着一名中年人，一见到银青立刻站起身低头鞠躬。虽然他穿着低调的便服，不过银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名中年人正是威廉子爵的亲信，金星大厅中的高级管事。
“是提克吧？有什么急事，需要见我？”银青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坐在了大厅中央的位置上。
“米狄先生，我的主人让我带来了这个，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这位管事说着，双手奉上了一个小小的信封，信封的表面镌刻有数个法术符文。
有了制作“雷眼之轮”的经验，米狄对于法术符文也略知一二，知道信封上的符文类似于暗码，若不按照特定步骤拆开，整封信便会立刻焚毁，连灰烬都不留下。
“既然您已经收下了，那么恕我告辞了。”管事深深鞠了一躬，就要离开。
“等等，威廉子爵没让你等我的回复么？”银青暗暗有些惊奇。
“并没有那样的指示，我的主人说，等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自然知道要怎么做。”管事回答道，彬彬有礼地再次欠身，迅速地出了大宅。
“威廉这老头，究竟卖什么关子？”
银青一边猜测，一边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便条，上面以无法辨认字迹的方式写着一行文字。
“钦差大臣是齐格·伊斯塔公爵，将在两周后抵达米利都斯。”
圣剑之伊斯塔！
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银青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第二十四手 圣剑之伊斯塔( 黑塔皇帝 http://www.xlawen.org/kan/6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