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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这话说完,屋内又是一阵静谧。

    “哈哈哈。”陆离突然朗声笑了起来,伸手将那蝴蝶从窗棂上拨出去,眼睛却是看着姚千里,道:“那我便放它离去。”

    故人

    ( )姚千里往回走的路上还在想陆离方才的话到底算不算是个承诺,是不是当真算是应了她了?虽然两人话里的意思彼此都很明了,可是到底还是没有挑开了说,谁知道到时候他还认不认……可是又觉得陆离那样的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傲气,应该不屑去骗一个妇人……

    越想越是烦闷,她其实极讨厌这样去揣度人的心思,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懂最麻烦的东西,有时候明明挺美好的一件事情一个人,一旦内里暴露出来,便会霎时丑陋不堪;或者原本那是美好的,你去揣度去怀疑了,它便也就不再美了……她方才同陆离的谈话自然称不上美丑,可是经她这样一想一纠结,原本稍稍好起来的心情便就这么没有了。

    姚千里掩上房门,随手拿了一卷书和衣躺到了榻上,却未翻开书来看,只仰面躺着,眼睛空洞的看着屋顶,半天都不动一下,仿佛灵魂已经出了壳……

    屋外有脚步声渐近,姚千里听那声音时慌慌忙忙的便知道来人是灵姝,在这府里,旁人是不敢在她面前这样没规矩的。

    “夫人,夫人。”灵姝在门外轻轻唤道。

    姚千里并不想理她,便就没理,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去。

    灵姝在门口转了几圈,终于还是轻轻的将门推了开来,凑进头往里看,“夫人?”

    再不应的话她肯定就要自己进来了,然后想法设法的弄“醒”她……姚千里无奈叹了口气,左右还是躲不过,便又转过身来,问道:“何事?”

    “将军说要让夫人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奴婢不知,现下正在荷花亭里候着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个男子。”

    姚千里便有些疑惑了,她才来这都城还没几天,连将军府都没出过,根本没有相识的人,其实说起来,整个朗国,乃至这个人世她认识的人都没有几个,她甚至从未有过“故人”这个概念……陆离明明是怕别人知道她的存在,怎么好端端又招了个人来……想了想,又问道:“陆将军也在那处候着?”

    “将军已经走了,只有那个人在。”

    如何也理不清陆离的想法,便索性不去管了,起身跟着灵姝直接去见人,见了便知。

    灵姝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你待会儿要小心些,那人……”

    “他伤着你了?”姚千里忙紧张的打量她。

    “没有没有,”灵姝一面摆手一面道,“那人看着倒是挺斯文的,奴婢起先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谁知一开口……”

    姚千里心中忽而隐隐有些波动,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涌上心头,也不及说话,只一双明眸急切的盯着灵姝。

    灵姝咽了咽口水,“那人说话真真是粗鲁,哪里还像劳什子少爷,根本就跟个土匪一般……”

    果然……姚千里越发肯定来人是谁,心下便也越发激动,顾不得灵姝还在说话,抬腿便往荷花亭那边走去,越走越急,最后竟干脆小跑了起来。

    灵姝吃了一惊,估计时没想到姚千里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愣了一愣才急急追上来,口中连喊夫人慢些……

    ……

    到荷花亭的时候姚千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病虽然早就好了,可那场病那样严重,到底还是伤了底子,她如今的身子虚得很。可她此时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些,所有的心神都被亭中的那个身影夺了去,她从来没想过,能在这里,在这种情形下再见到这个人……

    姚千里来的动静太大,亭中的那人早就循声望了过来,跟姚千里的眼神对上的时候,那人便咧开了嘴,白牙森森的一笑。

    姚千里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走过去,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出了声:“林……林债主……”

    林如烟的脸黑了。

    姚千里犹未察觉,复又连唤了他好几声,越喊脸上的笑意越深,不知是在喊人还是在喊给自己听。

    “千里,”林如烟实在不喜欢她声声念着的那个称呼,终于忍不住的打断她,“这些天你过得好不好?”

    姚千里显然是真的极开心了,连说了好几遍很好,而后又开始喊林债主。

    林如烟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模样,与平日里的淡然相比,此时的姚千里简直是有些疯癫,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难受,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是不是被欺负了?”

    姚千里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收,听了这话霎时便僵了脸,原本的笑意就那样怪异的堆在了脸上,直直的看着林如烟,半晌未发一言。

    林如烟觉得大约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脑子转了几转后连忙又急急改口道:“你看你看,你方才就说你过得很好了,我滚犊子,滚犊子,哪有不好的道理……”

    “呵,”姚千里轻轻一笑,“恩,哪有不好的道理。”

    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

    姚千里初时的兴奋神经已经彻底清醒,很快便想起他们这是在陆离的将军府,是陆离将林如烟带过来的,也是陆离让她来见林如烟……想着心中便有了歉意,抬眼去看面前还在抓耳挠腮的林如烟,只不知陆离对这人是不是也有了算计,是不是她害了他……她甚而忽然想到,是不是白云山遭围剿里头也有她的因素,或者说,根本完全是因为她,否则小小一个山寨哪里有资格让堂堂定国将军亲自去领兵……

    林如烟被盯得毛骨悚然,几乎不敢转脸去看姚千里,两条浓浓的眉毛都快要挤到一起去,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就多了那句嘴,怎么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姚千里越想越觉得事实便是如此,心中歉意更甚,又是懊恼,只觉得自己从离开小喜子村就没遇到过好事,如今还连累了他人,早知如此……姚千里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即便让她回去再过一次,估计她还是会出来的……

    其实她根本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脾性,所以她只是在懊恼,在遭遇了这么多以后,她只是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再回到小喜子村去,却从未想过如果我没出来多好……就算她没出来,一直都留在小喜子村,也并不见得就会过得好——林群芳音讯全无,而且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理清自己对无赖的情绪。

    林如烟已经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越转越快,最后终于豁出去般地站到了姚千里正对面去,粗着嗓子道:“其实你这些天怎么过的老子…

    …我都知道,大致情形陆将军已经统统告诉我了!”

    姚千里愣住,有些吃惊,没想到陆离竟然会把实情告诉林如烟,倒不是说陆离会去拿谎话去骗他,只是在她的认知里陆离根本不会去跟人交代什么,而且她也想象不出陆离一下子去说那么多话的情形,那当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姚千里开始腹诽。

    林如烟将手伸到衣袖中,摸了半天掏出一个很是精致的长条锦盒出来,递到姚千里跟前,道:“药材铺那老头说这东西补身子最好,你拿去炖了吃,过两天我再给你送新的来。”

    姚千里将那锦盒打开,里头是一根半尺不到的精瘦人参……

    “这个……要多少银子?”姚千里的嘴几经颤抖,连一旁的灵姝都以为她定要夸赞一番,孰料她开口竟是这样……俗气的一句。

    林如烟脸上一抽,看着姚千里,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姚千里犹自看着盒中的人参。

    一片还绿着的落叶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锦盒里,唤醒了姚千里定住的心神,正要说话,却见林如烟伸手拈起了那片落叶,拿到手中去把玩,一面用下颚指了指那人参,道:“听说这东西苦的很,不好吃。”

    姚千里吸了吸鼻子,“你哪来的银子?”

    林如烟正转了身往亭子外面走去,闻言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跟头,“你要管那些作甚!”

    姚千里合上盒子,也跟着林如烟走到亭子外面去,认真地开口道:“白云山被剿还没多久,你也刚从牢里出来,可莫要……”

    “你以为这东西是我抢来的?”林如烟看着她,咬牙道,“老子在白云山这么久,从来没抢过没杀过一个良民。”脚下一顿,“况且老子霸山这么久,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积蓄?”

    林如烟一面说一面有些愤愤的回身过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正要去怒瞪那罪魁祸首,然眼前的情形却生生将他的怒气瞬间都浇灭——姚千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将那盒子打了开来,此时正一脸温柔的看着那根人参,好像那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一人看着参,一人看着人,合以两人身后映着绿柳的荷花塘,静成了一副图画般……

    涉军

    ( )还在来都城的路上的时候陆离就没少让人给姚千里灌补品汤药的,住进将军府以后当然更不会少,所以纵然姚千里之前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单就近些日子,她吃过见过的上等人参也不算少了,她也从未将这些东西看在眼里,可是此时,她却看这棵精瘦的参看得入了神,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来。

    灵姝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姚千里又在看那个锦盒不由撇嘴,道:“夫人,那人参再看也不能生出花来,还是让奴婢拿到厨房去炖了。”

    “嗯。”姚千里合上锦盒递给她,“拿去罢。”

    她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反倒是灵姝一愣,“这,这就拿去?”

    姚千里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再看也不能生出花来。”

    灵姝面上一抽,半晌没回上话。

    姚千里笑了起来,将人参递到灵姝手上,道:“拿过去,本就是拿来炖的东西。”

    灵姝点点头,拿着锦盒一溜烟的跑了。

    姚千里无奈摇头,这丫头有时候看起来当真是不错,可是她却如何也不能去了对她的戒心,总是下意识的去防范她,虽然不及面对陆离时候的紧绷,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就像方才那参,她当然是想留着,可是还是让灵姝拿去炖了,还将情绪收敛了起来……

    她正想得出神,忽而又听到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却是灵姝又折了回来,手上还抱着那锦盒。

    姚千里以为她拿的是空盒子,便问道:“这么快就已经送了去了?”

    灵姝喘了两口,一边摇头道:“人参还在里头呢……奴婢走到半道,看到陆随侍带着那个送参的正往这边来,便回来告知夫人。”

    姚千里知道她嘴里的陆随侍便是之前的陆习润,常年跟在陆离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姚千里想了想道:“无碍,你还是把参送到厨房去,我这就去迎他们。”

    灵姝得令又一溜烟跑了。

    跑到屋外的时候灵姝悄悄将那锦盒打开看了一眼,看到那棵人参当真是精瘦精瘦的,就如几年没吃过饱饭的人一般,心道这样的东西那个大嗓门也好意思拿来,还说要给夫人补身子,将军让人拿来的东西比这个不知道好了多少去!心中想着嘴上也在轻声念叨,便没注意到突然从拐角拐过来两个人,那两人估计也没料到这头有人,两边走得又都快,于是扎扎实实的撞上了……

    林如烟捂着下巴正要发火,可睁眼看到撞他的还是个半大的姑娘只能将到口的粗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是郁结一个姑娘家怎么有这么硬的脑袋,力气还这么大,将他都撞开了去。

    灵姝手里的锦盒被撞飞,也顾不得跌倒的时候擦伤的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四下里的找锦盒。

    林如烟走过去,也随着她四处看,一面道:“丫头,你撞到老子了。”

    灵姝回头瞪她一眼,不知道是找不到人参急得还是撞疼得,竟是一眼眶的晶莹,带着哭腔狠狠回道:“你不也撞了我了!”

    林如烟本来是要逗她,见姑娘哭了便就无措起来,却也不知道怎么去哄,只梗着脖子,道:“你掉了什么,老子给你找。”

    灵姝又要回头瞪他,这一看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连忙拘礼,“陆随侍。”

    陆习润在这将军府乃至是陆相府上的地位都有些奇怪,明明只是陆离的随侍,可是所有的下人见之都要见礼,连陆相府的老管家都对他恭敬三分。

    陆习润摆手让她起来,伸手指了指旁边池子里只露出一角的锦盒,问道:“那是什么?”

    灵姝看了一眼连忙跑过去捡了起来,可是那池子这两天正在换花种,满池子都是污水,那锦盒也已经被污水弄脏,灵姝连忙又将盒子打开,这盒子只是普通样式,并不密封,因而里头的人参也已经被污水泡了……

    “这不是老子送来的!”林如烟一把抢了过去,“怎么在这里!”

    灵姝已经哭了,“你还给我!”

    林如烟将那浑身污水的人参拿了出来,由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偏过头来问灵姝:“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灵姝虽然不服气,可有陆习润在一旁也不敢太过放肆,抽噎着道:“是夫人让奴婢拿到厨房去炖的,可是成了这般模样,我,我……”说着又要哭。

    林如烟忙安抚,“别哭别哭,拿去炖的是不?”四下看了看,看到不远处还有个水池子,里头的水看起来也没有脏掉,连忙走了过去,将手里的参放到水里洗了洗,拿起来看了看,估计是没洗干净,便又将参放到水中,两只手都伸到水里,使劲去搓,再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笑了,起身往回走……

    林如烟把洗好的参递到灵姝跟前去,“好了好了,快拿去炖。”

    灵姝看了看眼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人参,上头的须须都掉了一半,实在是伸不出手去接,只道好好的一棵参被搞成了这样,夫人那里不知道如何才好交代,夫人虽然不是会为难人的性子,可是这样一件小事她都办不好……想着灵姝愈发难受。

    林如烟一点也没察觉到人家姑娘的心思,还在自得地道:“你看老子洗得干净不,一点脏也看不着了,诶,说来这东西又是老子买的又归老子洗,可真是巧了……”

    “都怨你!”灵姝一面怒道一面伸手推了林如烟一把,林如烟一时不查,竟被推了个踉跄。

    陆习润正好站在林如烟身后,伸手掌了他一把,“灵姝,不得无礼。”

    灵姝不甘愿的应了一声,束手站好。

    陆习润走到二人当中,看了眼林如烟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凝眉道:“灵姝,你把这……参拿去炖,不要再耽搁了,夫人性子好,你不能连规矩都没了。”

    ……

    由此,灵姝跟林如烟的梁子便就结下了,至少灵姝这边是单方面结下了。

    ……

    撇开去炖人参的灵姝不说,陆习润跟林如烟二人继续往姚千里那边去,本也没有多远,不消片刻就到了。

    姚千里已经等了半天,正在想是不是那两人此行不是来找自己的,就看到人出现在了视线中。

    自从姚千里自己到井边打水那次之后,她和陆习润便未再说过话,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那次之后很快他们就从白云县往都城里赶,又是病的病伤的伤,等到了都城之后,姚千里一直住在这将军府,而陆习润则没来过。

    可是陆习润脸上一丝异色也无,跟没发生过那事一般,微微拘了一礼,道:“将军怕夫人一个人住不惯,便让林寨主也住进来,说这样夫人也放心些。”

    他说的是“夫人也放心些”,而不是“将军也放心些”,这样一来这话里的意思便就有些不好说了,是说林如烟住进来姚千里心里就有底了,所以放心,还是说,陆离看破了姚千里的心思,知道她怕他伤了林如烟,所以把林如烟放到她眼皮子底下来,好让她放心?或者是别的意思?

    姚千里从来摸不透陆离的心思,只道幸好陆离并没有要害她的心思,否则估计有多少姚千里都不够死。

    陆习润并未久呆,把该说的说了便就退下了,只留下姚千里跟林如烟。

    上回这两人还没来得及说多少话陆离就遣人来将林如烟叫走,姚千里抱着那棵人参,心中对陆离是万般不满,可却也无奈,只怪自己只顾着高兴,该问的都没问。

    林如烟嘻嘻一笑,道:“你的脸色比上回好看了不少。”

    姚千里抿了抿嘴,淡淡回道:“嗯,在这里吃喝都是顶好的。”

    此时已值盛夏,都城又素来是偏热的,故而已经热得人有些难受。姚千里一直在屋子里带着不动倒还好些,林如烟是走了许久的路刚刚才消停下来,这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汗,一直在抖着衣服领子。

    姚千里回到里屋,将一条帕子浸湿了拿出来给林如烟擦脸,见他一面擦一面一脸舒适的模样不由笑了出来,“你动作轻些。”

    林如烟胡乱点头应是,却还是方才那般动作。

    姚千里无奈的笑,想到上次没有说的成的话,面色又肃了起来,走得离林如烟更近些,问道:“林寨主,其他人也都出来了么?”

    林如烟点点头,“我出来的第二日他们就出来了。”

    “那他们……总不能又回到了白云山去,陆将军估计不会应允。”

    “自然回不去了,”林如烟冷冷一笑,“陆离顷刻间便端了我的白云山,岂是易于之辈。”

    他说得一脸不忿,姚千里有些吃惊,小心问道:“你恨他?”

    林如烟看她一眼,“不恨。”想了想又道:“若是落在别人手里,我们估计连命都难保,至少也要在牢里呆大半辈子。”

    他这样一说,姚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凝眉又问:“说来你们都是土匪,陆将军既然剿了你们,又怎么会将你们放了?”

    “我们被他……”林如烟说到一半突然放低了声音,将嘴凑到姚千里耳边去才轻声道:“陆将军将我们都编到了军下。”

    姚千里一窒,“县太爷那边也不管?”

    “谁敢管!陆离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林如烟顿了一顿,又道:“那个赃官,若不是看他尚还有几分良知,老子早弄了他!老子怕弄了他再来个更没有良知的。”

    姚千里的眉间皱得越发的紧,她知道白云山是杀了不少赃官恶绅的,林如烟的这段话无需多想,她在想的却是上一句,林如烟说陆离将白云山的人都编到了军下……

    朗国的编军制度是很严谨的,陆离怎么能轻易的就将一山的土匪都编到军中?可有向兵部报备?如果没有,那陆离到底是起了什么心思?

    但凡与军队相关,上位者都是极敏感的,一旦察觉情况就不可收拾了;同样的,官员若在军队编制上做手脚,那事情便就微妙了,不暴露则已,一旦暴露,那……

    姚千里看了又出了一脸汗的林如烟一眼,忽而自己也出了一身的虚汗来……

    苗头

    ( )姚千里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了白云山上,她不明白陆离怎么会放她再回到这里,不过心里还是极开心的,她在将军府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就算是夜里歇息也睡的不安稳,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所以她时常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念小喜子村,想念在小喜子村的日子,甚至也会想起在白云山上的那短短的十几日,虽说也是担惊受怕,可是她总觉得那种害怕跟在将军府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林如烟和陆离给人造成的压迫感,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能从那里再回到白云山,她当真是高兴的紧。

    姚千里掀开身上的薄被,心中在想林如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定然也是回来了,不然她也没有道理会在这里,一面起身开门朝外边走去。

    屋外的阳光很好,照得人很是舒服,不像都城里的那样刺人,姚千里便愈发觉得都城果然是个一无是处的地方,人不杰地不灵,连将军府的柳枝儿都没有这白云山上的绿得好看,姚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已经走到以往林如烟常带她来的地方,很空的一片地,绿草悠悠的,花儿也很多,说不出的种类,也说不出的俊俏,她俯下身来去闻花香……

    “千里!”

    忽而身后有人在叫她,她听那粗犷的声音就知道来人是林如烟,脸上不自觉的已经笑了开来,响亮的应了一声“林债主”,回过身去。

    然林如烟竟不是一个人来的,手上还抱了一个小人儿,此时那小人儿正同林如烟一起,依依呀呀的在冲姚千里叫唤,一双小手不停在空中挥舞。

    姚千里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已经停住了,定定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那一大一小一动都不敢动,唯恐这只是梦一场,她只要稍微一动,这梦便就会碎了……

    林如烟抱着娃娃大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偏过头去同娃娃说话,“寅儿,快喊娘亲,喊娘亲。”

    姚千里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小脸,那张她日盼夜盼朝思暮想想到不敢再想的小脸,她想了那么久,今日却突然见到,方才是一时不敢相信,这时候缓过神来,心中已是波涛汹涌,终于再也忍不住,迈开步子,也朝着林如烟那边跑过去,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哭花,眼睛都被泪水糊住。

    她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又那么专注,以致连脚下有那么大的一个坑都没看到,而后脚下一空,便扎扎实实的摔倒在地。

    这下摔得挺重,姚千里半天才缓过劲来,可她挣扎着再抬起头来去看娃儿的时候竟发现眼前竟然已经是空无一人,心下霎时狠狠一坠,犹如一步踩空踏进了万丈深渊,整个心神都混乱了起来……姚千里再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去四下去搜寻,可是那一大一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影子都寻不见,她只觉手脚都已经冰冷,从肢体上一直寒到了心里,寒彻心扉。

    忽然,隐隐的有孩儿的哭声从远处传来传过来,姚千里心中又是一颤,却不知时喜多还是惊更甚,然都已顾不得,只循着那哭声疯也般的追过去,一边在口中大喊着娃儿的|乳名,“寅儿——”

    可是无论她怎么跑,眼前始终都是迷雾一片,那哭声也一直不远不近的在她耳边飘忽,她越发的急了,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呼喊声也越来越焦躁,“寅儿,寅儿!”

    “林夫人!”

    有人在她耳边大声的喊她,可是她现在只想找回娃儿,根本无暇去顾及,依旧是不停的跑,不停的喊……

    陆离见她依旧混乱的厉害,也无他法,只好伸手按住了她,稳住她躁动不安的身子,轻轻的晃她的肩膀,“林夫人,醒醒。”

    姚千里只觉脑中影像一闪,眼前无尽的迷雾散开,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离离的看了好半晌才将眼睛也对上陆离的,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陆将军?”

    陆离微微舒了口气,将视线从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移开,“你梦魇了?”

    姚千里便又想起了梦中情形,却还是心有余悸,又不由悲从中来,伸手揉了揉双眼,也趁机调整了情绪,微微颔首道:“让将军见笑了。”

    她方才在睡梦间的呼喊其实已经是真的喊了出来,这时候嗓子便有些涩涩难受,轻咳了两声犹是不适,便欲起身去端茶水来喝,陆离按住她,自去取了茶来,递到她手中,心中自然知道姚千里面上无事只是装来给她看的,看她喝完了水,便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白云县那边来了消息,说前几日本已将娃儿找到,可是当夜又被那贼人偷了去。”

    姚千里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那寅儿现在何处,可有伤着!”

    陆离又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回原处,却没有再走回来,只负手立在桌案边,望着姚千里这边,轻轻道:“你且放心,那贼人并无伤害娃儿之心,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肯放手……”

    陆离姿势未变,眉间却微微皱了起来,迟疑的看向姚千里,似乎欲言又止。

    姚千里也觉得那贼人的举动有些怪异,心中似乎有个想法在悄悄的萌芽,她自己也被那想法惊到……

    娃儿是在那场混乱的婚礼上丢掉的,也就是说那人带走娃儿的时候娃儿正处于危险之中,而现在,陆离的手下在白云县在大规模的寻找娃儿,那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用意,所以娃儿刚被找回便又被那人偷了回去,可见那人明显的只是想夺走娃儿,除了她自己,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还会那样去护着娃儿,再加上那场婚礼的混乱之中,她明明看到的那个疑似无赖之人……

    姚千里想着心也跳得越来越快,愈发觉得那人就是无赖,可是她不敢去跟陆离说,她几乎不敢在他面前暴露出一点情绪来,更弗论去跟他说自己心里头的心思,而且陆离明显的是冲着她以前的身份来的,是冲着“段引袖”来的,照目前陆离的表现来看,他尚还不知道“段引臣”也还存活于世,如果他知道了,她不知道他会怎样去对付无赖……

    姚千里不想再往无赖身上去想,便又道定是是自己想得太好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只要娃儿还安好,她就该去百天谢地了,怎么还能贪心的去奢求,真的,只要娃儿安好,她便什么都可以不再去求了……

    可能是陆离那犹豫的眼神在姚千里身上徘徊了太久,终于让她察觉,姚千里忙收回了种种心思,看到陆离脸上的神情不禁疑惑,这人从来都是一副万事皆在掌中的淡淡然模样,何以会出现这样犹疑不决的表情来……便道:“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陆离又盯了她半晌,“林秀才家中可还有亲眷?”

    姚千里心中一凛,隐约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去点破,只顺着他的问话答道:“没有,便是我们成亲之时都不曾有亲眷参礼。”

    “那寅儿在这人世便也只有爹娘至亲?”

    他是在怀疑抢走娃儿的是林群芳……姚千里不知为何也莫名的激动起来,就算按照刚才她自己的思路去想,说那人是林群芳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他到底是娃儿的生生父亲……

    如果真的是林群芳,那……那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再回到小喜子村去了,去过跟以前一样的生活,就像不曾出来过一样……

    她有太久没有得到过林群芳的一点消息,以致竟然霎时就将方才自己所思所想明明都是无赖这事彻底抛到了脑后,越发觉得那人是林群芳的可能也是极大的……

    人有许多时候都是这样,如果原本自己的立场就不坚定,那么一阵小小的风便会将这人的整个思想立刻就吹到天壤之别的另一边去;或者说,同样的一件事情一个道理,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总比自己心中想到的要可信得多……

    “林夫人想到了什么?”

    不知何时,陆离已经又站到了床边上来,离床大约有两三步的远,长长的影子从床的地方被折了起来,折到了床上去,正好遮住了姚千里的半边脸,另一半被夕阳直直的照着,姚千里的脸看起便就变成了阴阳各一半的模样,陆离的衣裳稍微一动她脸上的阴阳分割便也会随之变化,看起来有些怪异……

    陆离看不清她的脸,故而看着看着便有些恍惚起来,忽而急急的侧身让开了一步,看那阴阳的分割彻底消失了微微松了口气,方才恍惚的那片刻,他竟莫名的有些害怕,好像是预见到了将来某一日,眼前的这人就像那影像一样让他越来越抓不住,然后他莫名的就怕了,仓皇的退让开,让那恍惚的影像消失……

    姚千里不知他心思,只道这人今日当真是反常得紧,却也清楚的明白那不是自己该多嘴或多管的,便只做不知,淡淡回到:“我只是在想将军先前那话中的意味。”

    陆离本就为着自己刚刚那莫名的情绪微恼,此时又见她明摆一副敷衍模样不由怒由心起,冷冷一笑,道:“那可想出了什么来?”

    姚千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一脸诚恳地回道:“不曾。”

    捉鬼

    ( )其实姚千里的脑子里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甚至有种不知是睡了多久的感觉,她将这疑惑说出来的时候陆离的脸色突然变了一变,也不再去纠葛他们前面在说的问题,欺身上前去看姚千里的面色,放缓了语调轻声问道:“你可还有不适?”

    姚千里不明所以,“哪般不适?”

    倒反过来来问他,陆离无奈的撇开脸去,“那日你让灵姝将林寨主送来的那支人参拿去熬汤,晚间灵姝便端了那汤来给你喝,这些可还记得?”

    姚千里点点头,“记得。”

    “你喝了那汤之后便中毒了。”陆离道。

    姚千里的脑子从来不傻,尤其是听人说话的时候,人说了三分她便能明白七分,虽说旁人看起来她总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其实回回她心里头都是通透的……可是这回,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姚千里足愣了有半刻还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僵硬的抬起脸来看他,“中……中毒?”

    “嗯,”说到这个陆离的脸明显的冷了下来,“三分三。”

    “中毒?”姚千里木然又重复问道。

    估计陆离以为姚千里这句真心实意的问话里头是带着怒意的,竟然难得的放下了身段来跟她解释:“林夫人且放心,毒已经解了,只是普通的三分三之毒,并无其他,只需再稍作调养。”

    姚千里依旧是不说话,木木的看着他。

    陆离背在身后的手不由缓缓握成了拳,想是也颇为此时恼怒,半晌后,又道:“我定然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分明带着狠色,姚千里为那寒气所迫,不由自主的朝他看去,下意识地回到:“你欲以何交代?”

    她的这句话其实根本没有过脑,只不过是对陆离那句话的反射般的回应,可是在陆离听来却并非是如此了,倒像是在咄咄逼人,一时愣住,偏首回望过去,却见那人面上只是一派茫然之色,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游离,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道:“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我早知道他们定然会按捺不住,却低估了他们的胆子,竟敢在我将军府上下手。”

    到这时候姚千里脑中多少理了些东西出来,想到自己方才那莫名蹦出的一句话着实是有些不当,便有些窘然,再要问话的时候自是不再去看陆离,只盯着面前的被面,道:“将军是说有人要害我?”

    “你那样的身份,又‘死而复生’,现在又回到了这狼口虎腹来,你以为这都城里还有谁不知道?”陆离哼笑一声,“当年段大人的罪来得又快又怪,有多少人想让那事彻底沉到地下,可是你却钻到了人家眼皮子底下来……”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拧着眉,自己陷到了沉思中去。

    若是照着以前,便是嘴上不敢,姚千里心里肯定也是要回上一句“明明是你带我来的都城”此类,可是现下她早就已经被陆离的话惊住,根本无暇再去想其他……

    陆离将她的身世告诉她的时候其实她更多的只是去当一件事情去听而已,只不过这件事情是她应该知道必须知道的,当然听的时候也有触动,可是若苛刻的说起来,其他所有的相关加起来可能都还不及她知道了无赖是她的兄长给她的触动大。

    她说不清是不是因为陆离的话,或者这些东西其实原本也是在她脑中的,可是她不愿去想,也根本没有空隙去想,她只想找回娃儿,然后赶紧回到小喜子村去,连林群芳她都不要再找了,她什么都不想再去沾边,只盼能离得越远越好,可是现在她突然害怕起来,她怕她还没能再见到娃儿,就命丧于此……

    此时正是六月酷暑里,外头的鸟儿都叫的焦躁,不知是不是真的时热得太厉害,连叫声都没有前些日子清脆了,可是姚千里却将身上的薄被越裹越紧,整个人也一点一点的蜷缩起来,就像一个感觉到了危险的刺猬,只不过她连刺都没有,只是一动不动的缩在那里。

    陆离想是已经将心头之事想了明白,此时眉间拧的结已经解开,噙着不易察觉的笑走到姚千里身边去,微微俯身,道:“夫人莫怕,身子可吃得住,若是吃得住我带你去捉那害你的贼人。”

    姚千里惊异的睁开眼看着他,不知这人究竟是想干什么,“你欲为何!”

    陆离面色未变,一本正经的答道:“阎王不好逮,先去捉只小鬼让你瞧瞧。”许是看出了姚千里的惧意,便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不杀他。”

    ……

    等姚千里收拾妥当了站到陆离眼前的时候,陆离觉得她的脸色好像比方才又白了几分,细细看了她一会儿,方道:“夫人若是受不住便还是歇着罢。”

    姚千里微微摇头,道无碍,想了想,又道:“我想去看捉鬼。”

    她眼底明显的藏着害怕和不安,却故意将这话说得很是轻松,仿佛只是要跟陆离去看西园里那片娇艳的桃花林,陆离不觉?( 千里追夫记 http://www.xlawen.org/kan/6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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