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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灵姝啐他,“这升官是给你说着玩儿的,你要升便升了?那天下人都不要做活了,都来听你说!”

    林如烟被她堵得直翻白眼,却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就那么瞪着一双眼睛朝她看。

    不一会儿,灵姝的气势就弱了下来,红着脸退到姚千里身后去了。

    林如烟又去看姚千里脸上的伤,“你这当真是自己摔的?”

    林如烟说,如果他真的走了,有点不放心姚千里,一直以来,虽然没有在跟前护着,可是姚千里总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如果去了边关,那可真是连边风都吹不过去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姚千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久久都没有说话。

    林如烟有些急了,“你一个人是不是害怕,那我不去了,我就呆在都城!”

    “林如烟……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才待我至斯,都已经够了,天大的恩情也不过如此了。”

    “我早就明白,最初你看起来是要强娶我做夫人,大概也是为了我好。”

    “白云寨那么多人,总不能一直在暗处没个身份,有这个机会,你如何能不管他们?”

    “再者说,我如今过得也好得很,你也看到的,将军他……待我很好。”

    “你若是再为了我耗在这里,那我可真就成了千古罪人。”

    林如烟觉得今天的风可能有些大,大得他都不大能听得清姚千里说的是什么,风还将他的眼睛都糊住了,他也看不清姚千里的面貌,好像突然间什么都变得很模糊了,只有靠近胸口的地方有阵阵的疼痛似乎愈发的清晰,他想姚千里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动地事情,不过就是说了这么听起来也很现在过得也挺好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觉得心疼?

    姚千里笑着站了起来,“你其实精明的很,这些东西不用我多说,想必你都清楚的很,我这里你尽可以放心,我现在好得很,我都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过成这样……”

    话到这里,再多的也说不了了,因为娃娃醒了,揉着眼睛要找娘亲。

    又跟娃娃戏耍了好大一会儿,林如烟才走,前脚刚走,赶着后脚,陆离和陆文括他们也回来了。

    姚千里没看到陆文括,听说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难道是陆家又出了别的什么事情?姚千里有些担心,不由自主的pinpin朝门口望。

    陆离回来的时候刚好跟姚千里眼对眼的对上。

    陆离本来平静的面色倏地一变,疾步走到了姚千里跟前,定定看了她半晌,“以后……不要再进宫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去。”

    姚千里想到自己进宫很大一方面是为了陆家的事情,可是不但没能起到用处,反倒自己弄了一身的狼狈,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适得其反……姚千里一颤,“将军,大哥怎么样了?”

    “还在等,还没有皇令下来。”陆离顿了顿,忽而伸手轻轻抚了抚姚千里的脸,道:“我今日和爹出门不是为的这个事,是去处理别的事情,放心罢。”

    他避开了姚千里的伤处,所以姚千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发现陆离已经盯着她的脸好半天没动才骤然一惊,连忙就要躲开,“我进了宫,没怎么样就出来了,就进了一趟皇宫,前后还不到两个时辰,不是,我就去了一个多时辰……”

    陆离看她这么语无伦次的模样却也不去打断,只耐心的听她说,等她停了下来,方才道:“嗯,我听说了,我还听说你将整个皇宫都闹得鸡犬不宁。”

    姚千里一滞,“哪里是我闹的,我只不过是想回来……”

    “要回哪里来?”

    “自然是回家里来。”

    姚千里跟陆离住的是个半敞的院子,有一边种了好几颗榕树,长得很是茂盛,风稍微大点的时候满树的树叶都会被吹得沙沙作响,有兴致的时候听还很是好听,就像是有一帮为人所不知道的物种悄悄的躲在了大树上头,在窃窃私语。

    姚千里又听到了那沙沙声的时候陆离突然将她拥到了怀里。

    “夫人……”陆离轻轻唤她,“夫人说的是,在外头但凡有什么不高兴,就回家里来。”

    “进宫不进宫都依你,只是下回若要去,等我回来,我们一道去,”陆离的声音渐渐有些沉闷,“若是不想去,抗旨就是。”

    本朝律法对抗旨不尊的责罚很是严苛,犯则死,无有例外,可是陆离就这么轻易的就说了出来,跟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没有区别,就像他那天抱着林寅的时候,忽然就转过脸对她说:“过几日会有一道圣旨下来,寅儿将世袭爵位。”

    爵位世袭,历来都严谨,陆离如今不过一妻一子,而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孩儿并不是他的,他却早早的求了这样一道圣旨来,就是他再轻描淡写,姚千里也知道当中的意味。

    姚千里哭的毫无预兆,算不上惊天动地,自从娃娃找回来,她的癔症好了之后,她就很少会有激烈的情绪,似乎是怕一激动了,就有人要以为她又发了疯,以为定国将军夫人是个疯

    子。

    只是突然就委屈起来,姚千里没想要哭的,可是突然就觉得委屈了,其实在宫里磕在碎瓷渣上的时候很疼,碎瓷都嵌到肉里了,御医给她往外挑的时候也很疼。

    过了有一会儿,陆离才感觉到肩膀上湿了,然后那湿意慢慢的晕开。

    作者有话要说:频频。。。。频道的频会和谐,所以那个pinpin。。。。。。

    第83章 似是故人来

    没过多久,林如烟就真的去了边关了;不过倒不是暗地里去的;而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去的。

    大约半个月前;大昭和周国忽群起而攻朗;朗国措手不及,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数年前在朗国猖獗一时的暴乱党又死灰复燃,或者说;这些年它只是去囤积力量了;只待此一击而发,在外患的同时,朗国又遭内乱。

    朗国本尚武,骁勇善战者不少,只是大昭和周国,单论哪一国都不会比朗国弱,更何况此回是两国同时来犯,如此一来,此一战就不单是要比马背刀戟的功夫了,夫战者,重谋略而轻操戈,谋略是而挡万马军,所以这回,大将军的人选尤为重要。

    本来陆离乃众望所归,朝堂之上议及此事,群臣无一不推举定国将军,其实这也是朗国相较其他两国比较不一样的地方,尽管政见分歧立场不一,但若涉及到国之安危,朝臣多能摒弃前嫌,暂先对外。

    可是对于这众口一辞的推选,天宗帝却迟迟没有采纳,回回只以冷笑或沉默对之,惹得群臣不得不揣度是不是圣上另有属意者,可纵观整个朝堂,也只有陆离或可胜任,许久以前倒是还有一个文武全才的大将军曰左东明,当初也是名声响当当,只是早已经满门灭,操阴军或可。

    边关情势一日一变,刻不容缓,也终于是不能再拖,于是前日,圣旨下,上书三条,其一曰任陆离为大将军,然暂而不发,只先留于都城;其二,着暗卫林如烟转明处,为此战先锋,即日出发;其三,陆临熹革职,陆临中官降两级,左相陆文括督查不力,罚奉一年。

    其中也囊括了之前陆临熹之事的责罚。

    不知为何,看着林如烟上战场,姚千里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百般叮咛万般嘱咐,直说得淡然如陆离都皱起了眉头,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

    林如烟倒是一点都没嫌烦,一直喜滋滋的听着,不时点头,乖顺的跟个良家孩儿一样。

    林如烟扯着嗓门笑,“以往在白云县老子是土匪,却骑在那帮狗崽子赃官脖子上,如今老子投笔从戎,得了军功回来,一样骑到他们脖子上去!”

    听到“投笔从戎”的时候灵殊的脸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一下,不过这回却没有出言抨击,只是无声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这头告完别,那边就要准备出发了,陆离作为主将自然也是要去,姚千里便抱了娃娃,一个人回屋子里坐着。

    不过娃娃正在好动的年纪,没坐一会儿就开始扭,扭着扭着就挣脱了姚千里,自个儿去玩了。

    却又很快折了回来,手里还牵了一个人,走到能看到姚千里的地方就开始喊:“娘亲,这位大人求见!”

    估计是听门房说的多了,学来的这话。

    姚千里看到了那交握的一大一小两只手和来人的时候突地就浑身一寒,吓得一下子就从座里站了起来,像是触及了心底顶顶恐惧的事情。

    林群芳弯着腰认真的跟娃娃在说话,几乎有些贪婪的看着那张稚嫩而生动的小脸,娃娃似乎也很高兴,任由林群芳牵着,咯咯的笑。

    姚千里几乎是将娃娃抢过来的,“王大人有何贵干?父兄皆在前堂。”

    林群芳苦涩一笑,“我此来是为夫人。”

    血缘总是一种无声却又执着的羁绊,就好像陆寅跟林群芳,虽然这一年多以来,两人几乎是没有什么接触,可是一向很抵触生人的陆寅却莫名其妙的跟林群芳亲近,近的就像林群芳一直是伴着这娃娃长大的,跟其他的父亲一样,从不曾离开。

    姚千里从来不曾否认林群芳是陆寅的生父的事实,只是前缘旧事太过不堪,不堪到她不敢触及,更甚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群芳有太充足的将娃娃抢走的理由。

    “孩儿跟着你很好,以后也一直跟着你,你莫要怕我。”林群芳说,“既然已经各自为家,就各自过活,世事伦常,错过就过了,这个我尚能辨清。”

    两个人自从天宗六年末林群芳进都城赶考以后,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了一处,就像很久以前,在凫水郡的小喜子村的那两间有些寒酸的屋子前,有两个挤在一起剥毛豆的影子,渐渐的在夕阳下叠到了一处。

    “听闻王大人前日又升了职,恭贺。”

    林群芳无可无不可的一笑,看了眼姚千里,“你身子如何了?”

    姚千里疏离的点了点头,“蒙大人挂心,妾身一切都好。”

    大约到了如今,这已经是两人能相处的最好的模式,林群芳看到姚千里额前有一缕发丝在乱飞,他想他已经没有去将之理好的资格,他突然想起他在右相府在他跟岳青青的婚宴上甩给姚千里的那封休书,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失去了这个资格的,不,是更早,早在他与岳青青相识的时候,早在他知道岳青青的父亲是当今右相,是岳华的时候……

    不过他想,报应迟早都是要来的,他攀龙附凤,他抛弃妻子,所以最后必将不得善终。

    衣角突然被扯动,林群芳转脸去看,发现一个小人儿正仰着头望着他,“大人的眼睛好红。”

    林群芳一震,伸出手想去抱起娃娃,却又半途停下,侧目看了看姚千里,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将娃娃抱到腿上坐着。

    “娘亲说男子汉不可以天天哭,想哭了也要憋着,等就算憋着的时候眼睛也不会红了,就是长大了,”娃娃指了指林群芳的眼睛,“大人也是没憋好吗?”

    林群芳想他真的是太久太久没哭过,自从那年他娘死在那几个男人身下之后他就没再哭过,连他那个所谓的爹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因为那时候他觉得他爹是死有余辜,他想他是该死的,只是他没想到,很久以后,为了他那个该死的爹,他竟然也愿意万劫不复……

    可是他这个时候竟然想将面前的这个娃娃紧紧紧紧的抱到怀里,然后嚎啕,哭得那个曾经那样亲近,如今却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人也听到,而后走过来,跟他一起回到那个很远很破又很暖的家……

    他这样想着,竟然就笑了出来,“我此一生,只得一妻,一妻一子,此生……”

    姚千里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盼兮盼兮,子魂归兮。”林群芳笑得有些难看,只是仿佛已经人不在当下,当真是魂归兮。

    姚千里一僵,而后面上便冷了下来,她自然记得这是当年林群芳掀起她的红盖头的时候说的话,只是如今已经是这般境地,他突然又跑来说这些又是为何,之前林群芳将娃娃藏了那么久给姚千里造成的阴影太大,以致林群芳这稍有异动便就激怒了她,姚千里倏地便起了身,道:“王大人方才还说世事伦常,错过即过,却不知眼下这又是为哪般!”

    连娃娃也都给吓着了,姚千里甚少有怒火至斯的时候,在经历了这么许多之后她的性格都不曾扭曲,更弗伦是在最初,在那个安静祥和的小喜子村的时候……

    所以林群芳也骤然清醒。

    又有风吹得榕树哗哗作想,不过声音已经不像以往那么嚣张,入了秋,曾经的繁华也在逐渐的凋落,也难怪世人总叹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不远有动静传来,是灵姝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林群芳忽而面上一凛,下意识便错开了跟姚千里之间的距离。

    灵殊快要走到是时候忽然又被四儿叫了过去。

    林群芳见机连忙又凑近了姚千里,急急道:“几日后定王府有宴,切莫要去,我此来本是为此。”

    他说完便就匆忙的转身走了,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转眼间人就出了院子,姚千里稍稍站了一会儿,便牵着娃娃转身进了屋。

    “娘亲,方才那位大人以后还会来吗?”

    姚千里顿了顿,蹲下/身去看着娃娃的脸,道:“寅儿喜欢那位大人?”

    娃娃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却摇了摇头,“娘亲不喜欢孩儿便也不喜欢。”

    姚千里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是欣慰,可是更多的却是别的,眼前又出现之前林群芳看娃娃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娃娃的小脸,她本想说只要寅儿喜欢那便就去喜欢,可是不知为何,她却终还是没能说得出来,就想现在让她去跟林群芳说,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们之前的所有的情啊债啊都一笔勾销罢,她也说不出来。

    姚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刚才林群芳跟他说的那句话跟陆离说,还是说了吧,她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去瞒着陆离。

    作者有话要说:jj又抽了,评刷不出来。。。o(╯□╰)o

    第84章 钝痛

    卫大人家里那个宝贝了很多年的千金终于要嫁人了,听说是要嫁给一个朝堂新贵。

    卫中丞是岳相爷多年的心腹;在朝里的地位也非等闲;卫芷嫣是家里最得宠的一个女儿;不然卫中丞也不会任由她那么胡闹的待字闺中这么久。虽说如今这卫千金年岁是稍微大了些;可是夫家的身份也不可能怎么低了去的。

    这都城里,谁家的少爷公子地位身家最高不好说;可要说近来最炙手可热的,那可就非那一人莫属了;便就是当今圣上面前的最最红人;段引臣。

    天子一人独大,谁顺了天子的眼,那谁也就是成了。

    段引臣显然是近来最招天宗帝待见的,小官升得是跐溜跐溜的,别人是颤巍巍的守着自己的位置,唯恐一个不慎就要往下落,段引臣却是在稳固且迅速的前进着,短短一年多的功夫,却已经是一般人为官十几年的奋斗所得。

    所以,卫小姐将要嫁的人就是段引臣。

    这个事情姚千里还是从下人嘴里知道的,段引臣并没有特意来告诉她,乍一听到这个事情,姚千里的心就莫名的一阵抽搐,疼得她几乎要以为那是错觉,就好像是有什么残存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彻底坍塌了。

    姚千里捂着心口回到了书房。

    陆离听得抬起头来看她,笑道:“不是说要带寅儿过来,怎么一个人就回了?”

    姚千里恍恍惚惚的,没听到陆离的话,还在想刚才听到的事情。

    看她脸色不对,陆离脸色微变,停下了手里的东西,上前来握了她的手,“可是身子不适?”

    “将军,”姚千里缓缓道,“听说……段大人要成亲了?”

    两人之间的气息略微有些停滞,僵在了当下。

    陆离脸上的温色渐渐冷却,认真的看着姚千里,“你是为了这个?”

    姚千里似乎被问住,一时间有些慌乱,可是又不知道是为何慌乱,只是逃避的不敢去看陆离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我方才听到她们在说,便就随口来一问,既然是娶亲,那自然是桩喜事,喜事……”

    “那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却又是为了什么?”

    “我……”

    不待她说话,陆离却倏地松开了她的手,“我原以为你这样忘了个干净也好,可是如今看来,夫人忘记了所有前尘一说,倒也并不真切。”

    而后便是离去的脚步声。

    两人自成亲以来,陆离对姚千里几乎是连红脸都没有过,姚千里呆呆的看着眼前尚还在摆动的门板,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

    灵姝留书去追林如烟也不在府里了,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来唤醒她拖走她,姚千里便就一直站到了夜幕降临,下人轻手轻脚的点上了灯,火光映得姚千里的身影一晃一晃的。

    秋日的天黑得很快,没多大会儿功夫,天就彻底的黑了,而且此时还是月初,天上没有月亮,外头便是漆黑漆黑的一片,连夏日里夜夜张狂的虫鸣也不见了,静得人心疼。

    姚千里想去找陆离,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去找,她从来没找过陆离,从来都是她一转脸,就看到陆离在几步外站着,虽然有时候陆离甚至都没在看她,可人却就在不远处,触手可得……可是这回,是陆离先走了,她等到现在也没等回来……

    天真的是冷了,姚千里渐渐感觉到手脚发凉,轻轻挪了挪步子,又再轻轻往手上吹了口热气,姚千里觉得眼睛有点发酸。

    姚千里没有去用膳,直接朝着卧居去了。

    屋子里点着灯,可是没有人,火光都开始奄奄的打着颤了,大概屋里的人已经走了很久。

    姚千里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陆离的确是不在,门口候着一个丫头,低眉顺眼的,好像唯恐姚千里看到自己,姚千里轻轻扫了她一眼,那丫头便就是一颤,跟灵殊那机灵木有差很远。

    姚千里和衣睡了,然后睡着了。

    竟然是个一夜无梦。

    天刚亮,姚千里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听声音似乎是从陆临熹的卧居方向传来的。

    要姚千里还没醒透,眼睛半睁不睁地道:“是不是嫂嫂又在跟大哥闹了?”

    半天没等到回应,姚千里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伸手到旁边摸了摸,试到了旁边冰冷的枕头。

    陆离一夜未归。

    姚千里的嘴唇无意识的翕动了几下,而后苦涩一笑,起身穿衣。

    迅速的收拾妥当,姚千里便直接往陆临熹的住处而去。

    多半还是陆临熹的那个平妻梁氏在闹,自从陆临熹丢了官职赋闲在家以后,这样的戏码就没少过,三两天就来一回,弄得家里的下人都渐渐适应,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通不通传,姚千里直接就进了内室。

    陆临熹已经不在,屋子里只剩下梁氏和李氏在对峙,李氏沉着脸站在一边,梁氏嘴里还在骂,“啪”地又扔了一个茶杯。

    姚千里险险的避开蹦飞的瓷片,走过李氏身前的时候稍稍点了下头,继而走到了梁氏跟前去,“嫂嫂这是怎么了,这一大早的,谁又跟嫂嫂置气了?”

    梁氏虽然跋扈,可是对姚千里一直倒还是很客气的,脸色虽然没变,却也回了话,道:“我敢跟谁置气,我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我娘家只是商贾,没有势力,我在这家里便也没有地位,随便个什么人都能爬到我头上去!”

    “嫂嫂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嫂嫂是大哥的妻,在这个家里自然是紧要的。”

    “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如今这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我便就成了旧时黄花,处处不招待见!”

    “嫂嫂莫要说气话……”

    “哼,男人娶妻,要么为的容貌,要么为的权势,至少也要求个门当户对,总有个要求的东西……就像弟妹一样,因为身上带着小叔想要的秘密,便就被一直宠着疼着。”

    姚千里的脸色骤然一变,本欲要出口的劝慰之言也被卡主,脑子里也是一懵。

    陆离当初娶她的目的不单纯她是知道的,大概是为了什么她也知道,只是过去这么久了,陆离也待她至斯,而且从来没有跟她提过那个事情,她便就渐渐松怠了,妄图要忘记,忘记陆离要娶的不是她,而是“段引袖”,也忘记自己其实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

    梁氏还在说,“也幸好弟妹还拿住了乔,没有这么快将东西都拿出来,如若能就这样吊着一辈子,便也就能享一辈子的福了,弟妹倒是个精明人物。”

    “我昨夜里还听到夫君与小叔说起这事,说都这么久了,依旧是一点都没想得起来,小叔说什么没想起来却比想起来更能伤人,倒是宁愿已经都记起来了……”

    “够了!”却是李氏过来喝住了梁氏,一脸盛怒,“你闹也闹了疯也疯了,还待如何!真当这个家没有规矩了不成!”

    据说李氏对这梁氏一直是诸多忍让,大约是没有这样严厉的同她说过话,一时间梁氏竟然没有回嘴反驳,只僵了僵,而后依言住了口不再说。

    李氏转向姚千里,“弟妹莫要听她浑说,小叔宠媳妇儿是整个都城都知道的,我们家里更是看得清楚,难道还能当得了假?”

    姚千里的脸色已经太难看,难看得连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梁氏都慌了起来,“哎呀弟妹你莫要瞎想,我方才那只是气头上的话,哪里能当得了真,再说昨夜里也是小叔吃多了酒,酒话哪能信,估计今儿个一起来,连他自己都忘了!”

    梁氏不知道,李氏却是清楚姚千里素来是个心重的,唯恐她想多了做出什么事来,虽说梁氏所说那些都不假,可是如果真出了什么,还是在这个院子里,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姚千里忽而抬头冲她笑了一下,“大嫂,”姚千里唤道,“既然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寅儿也该起了,我回去看看。”

    李氏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担心,“我与弟妹一道回去罢,听说寅儿的书念的极好,我正好也去考考他。”

    姚千里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只是那孩子皮得很,怕冲撞了大嫂。”

    李氏忙道无碍,又夸了林寅几句。

    梁氏也硬要跟着,三个人便一道往要姚千里的住处而去。

    陆家家大业大,主子们的居所自然也没有多烂的,而且从外头看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就是这差不多,引得姚千里初来的时候竟然在自己家里迷了路,为此,姚千里还被灵姝笑了好久,甚至连陆离都会打趣两句。

    有一回,她似乎是又走错了路,不知怎么就摸到了陆临中他们的院子去,然后就被王氏拉着说起了话。

    陆离是端着一盅药找过来的,来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太好,王氏一见情形就知道自己是耽误了事儿,忙玩笑着赔了个不是,陆离从来不会失了礼数,这回自然也不会。

    姚千里却不怕他的冷脸,“将军怎么自己来了,灵殊习润呢?”

    陆离没有多说,只让她先将药给喝了。

    王氏道:“弟妹又忘了喝药了?难得小叔叔这么上心,弟妹真是好福气……”

    陆离伸手抹去姚千里沾到唇边的药汁,轻笑道:“还劳烦三嫂日后也帮忙留意些。”

    “听闻言先生的医术是极高的,说不定过些时候弟妹就能记起来了,也不枉费小叔叔花的这些心思。”

    “自然是能好的。”

    “等弟妹好了,家里也少了桩心事……”

    再之后的事情姚千里有点记不大清,只模糊记得自己后来哭了,硬是要人背,而后陆离就背着她回了自家院子……

    姚千里才想起来那时候应该是自己脑子最乱的时候,否则她不会记忆这么模糊,更不会要让陆离背她,她想也难怪会有人说陆离惧内,哪有任自己媳妇儿这样胡闹的。

    可是陆离跟王氏说,希望她快点好起来记起来,不想枉费了心思……姚千里脑子里有些乱,不过有一点却是再清晰不过的,陆离果然是一直在等她想起来,即便她那时候已经那样不清醒,陆离也依旧在试图让她想起来……

    姚千里觉得胸口处突然一阵钝痛,可是李氏唤她的时候,她却笑着应了,“是,大嫂,那把弓是将军拿回来给寅儿的,寅儿欢喜的紧,还天天吵着要跟将军比箭……”

    第85章 琐情

    如果说陆离是一把锋利而华丽的剑,那姚千里大约就是这把剑的剑鞘;无论这把剑在外头是多么的风光;是怎样的所向披靡;可一旦回到它的剑鞘;便就会敛去它所有的锋芒,就好像它所有的锐利都不见了一样。

    所以陆离不过是在外面逗留了一夜;第二天就回来了,他想姚千里。

    姚千里一行走到屋子后头那块小花园子的时候正好跟带着陆寅的陆离遇上——陆寅正站在姚千里最喜欢那盆天叶海棠跟前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陆离蹲在旁边;不时搭个手,似乎还在留意周围,一转头间,刚好跟姚千里的视线对上。

    只不过一夜没见,再一看到,姚千里竟然就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半是为了诉说思念,可是这话如果现在拿给她来用,竟然是一股莫名的心酸。

    陆离定了定神,起身来迎了李氏梁氏,陆寅有样学样的也给两位伯母见了礼。

    陆寅也不过才三岁多,个头刚过大人膝盖没多少,说起话来也还奶声奶气的,不管李氏梁氏对这个孩子原本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的要泛起疼爱来的,更何况此时陆寅跟陆离站在一处,两人除了身量相貌之外,神情动作甚至是散发出的气息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竟然是十足的父子相。

    “娘亲娘亲,”娃娃扑到姚千里身上,“那盆花儿当真是自己折了的,不是我弄的!”

    姚千里看了看他刚站的地方,那棵拦腰被折了的天叶海棠已经被连根拔了快一半,却还有一株完好的放在旁边,跟之前的那棵连大小都差不多。

    姚千里将娃娃从身上扒拉下来,“那你适才在做什么?”

    娃娃立马就紧张起来,小手攥着衣角,回头去看了陆离一眼,陆离也看了看他,可是却并没有给他反应,娃娃有些丧气,而后才闷声道:“我原本是要毁尸灭迹,央了爹爹重新找了一支天叶来,方才我就是与爹爹在重新种花……”

    姚千里蹲下来与娃娃面对面,伸手擦掉了他脸上沾到的泥,“那寅儿是打算不告诉娘亲原本的那盆花已经死了吗?”

    “不曾!”娃娃急了,小脸涨得通红,“方才拔花的时候,爹爹便在问寅儿,如若,如若用这个法子骗过了娘亲,寅儿高不高兴……”

    “爹爹还说,如果娘亲看穿了,寅儿就要再想个法子来骗娘亲,再被识破就要再骗,一直被识破就要一直骗下去,呜呜,爹爹说寅儿要一直骗娘亲,呜呜……寅儿不愿意一直骗娘亲,寅儿跟娘亲认罪,那盆花确不是我方才弄折了的,我只拨了它的叶子,它便就折了,呜呜……”

    这小小的人儿,人世道理懂的怕还不及万一,嘴里的那一串话基本上都是刚才陆离说与他的,可此时这小人儿却因为自己的一点过错在娘亲怀里哇哇大哭。

    其实大人的心思想法跟孩子的有时候是天壤之别,谁也不知道这时候这孩儿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或者这只是一件小事,在场的人,多半转眼就忘了,却不知,这件事情却是教这个娃儿记了一生,后来陆寅长大成|人,有一天,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认贼作父的时候,他脑子里出现的就是今日的这院子里,陆离一边帮忙给他种花,一边跟他讲那些话的情形……

    姚千里一边将娃娃抱进怀里轻抚后背,一边抬眼去看陆离,看到陆离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眼中却是关切,便抬了脚想要朝他走过去,可是刚刚迈出半步,就又想起来之前梁氏的那番话,脚下顿住,姚千里微不可见的自嘲一笑。

    看陆离跟姚千里明显的不对劲,李氏梁氏没多逗留就走了,娃娃也已经哭好,花着脸在一阵阵的抽噎。

    陆离有话想要跟姚千里说,可是也不好当着娃娃去说,所幸他并不是个急躁性子,从面上倒也看不大出来什么。

    “将军,”姚千里忽而开口,“我不知道灵姝究竟是谁的人,可是将军既然留了她这么久,想必也不会出了将军的手心,她此去边关打的是追林如烟而去的幌子,可是林如烟是为战场御敌而去,即便……即便他注定是有此劫,注定要死,也只能是战死沙场。”

    陆离稍稍有那么一滞,不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下意识以为,姚千里此时若开口,则必然是为了昨天的事情,不管是怒是嗔……可没想她竟一张嘴就是别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为林如烟说好话,虽然很生硬,但的确是在让他不要伤害林如烟,不要对林如烟下暗手。

    陆离的心,有那么一刹似乎有些疼,原来以为她已经打开了心头的闭塞,就算没有全然打开,也或多或少是对他在意了,可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挂在心头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所谓……还有,她竟是怕他害了林如烟……

    可是姚千里随即又道:“官场尔虞,谁手底下都有暗人,听闻有一种叫做双面人,伺候两头的主子,卖双倍的命……林如烟是从将军府出去的,有人要害将军府的人,那也是打了将军府的脸,将军于情于理都该保他。”

    原来不是怕他害林如烟,是怕右相那边的人。

    陆离心下一松,又一紧,早知道姚千里心里通透,却没想她竟然是看得这样清楚。灵姝是安放在姚千里身边的他从未多加掩饰,这个姚千里能看出来并不奇怪,可却是不知她什么时候竟已经知道灵姝同时还在把陆府的消息往右相府送。

    陆离突然心虚起来,就好像连那事情现在都已经在姚千里面前暴露了……

    姚千里看了眼陆离,也没再说话,抱着娃娃转身便要离开,就像很久以前一样,她一贯最是识趣。

    “夫人!”陆离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昨夜风疾,夫人……可曾受凉?”

    姚千里微微一顿,才明白陆离说的是昨夜里他没有回房歇息的事情,昨晚,乃至今早见到梁氏以前,她心头上挂着的都是这件事情,可是现在,她没觉得自己可笑都已经是对自己的慈悲。

    陆离看到姚千里冲他嫣然一笑,“不曾,劳将军惦记,这府里墙高院深,样样也都是顶好的,怎么会受凉,我好得很。”

    姚千里不费力气的就挣开了陆离钳着她的手,这回却是真的走了,连头都没回,一直到出了这小花园子才敢缓下脚步。

    娃娃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姚千里怀里,过了好半天,娃娃才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娘亲,寅儿想回去看看爹爹。”

    退一万步讲,就算姚千里对陆离当真是一丝一毫的情分也没有,她也是不应该这时候拒绝娃娃的,毕竟她们母子能不能在这府里生存,以什么样的方式生存,都完全取决于陆离,就算她要逞什么强,也不会硬要拉着娃娃跟她一起受苦,更何况她才跟陆离许了身心……

    姚千里将娃娃放到地上,理了理他的衣裳领子,“找到爹爹不要闹腾,要乖些。”

    娃娃认真的点了点头。

    “嗯……再过会儿,记得要叫爹爹一起用膳。”

    娃娃又点了点头。

    姚千里便摆手让他去。

    娃娃却依旧站着没动。

    知儿莫若母,姚千里看了看那小人儿不停在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大概是看出了娘亲今日情绪不佳,又不大敢说。

    姚千里脚下动了一步,娃娃以为她要走,立马两手抱住了姚千里的膝盖,“娘亲哪里去,爹爹不高兴了,娘亲要哪里去。”

    姚千里垂头看着娃娃黑黑的小脑袋,有些无奈,却又有些莫名的欣慰,陆离疼陆寅是都知道的,即使府里的人不敢说,估计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少,原本他们成亲也才两年,可是陆寅却已经三岁,任谁也看出不对,再加上早先关于姚千里的传言,陆离头顶的绿光着实又绚丽了一次……

    陆离看起来似乎并不大介意那些流言蜚语,其实姚千里一直觉得是陆离将那些东西藏了起来,而且藏得太深,不过如今看来,却不一定了,为父者若为父,为子者则必子。

    姚千里朝她离开以前陆离站的那个方向看了看,俯身剥开娃娃紧紧栓着她的腿的两只小手,牵了一只到手里,“你爹爹就在那园子里,你何不自己过去?”

    “娘亲与寅儿一道更好些。”

    “何以我去要更好些?”

    娃娃想了想,看看( 千里追夫记 http://www.xlawen.org/kan/6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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