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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他嘴角往上一扬,“你在梦里说了不用谢。”

    我一阵窘迫,说梦话真不是个好习惯,还没等解释,他朝我受伤的心上补了一刀:“而且你头好大。”说完一掀帘子,从容不迫地下车了,我坐在马车里愣了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是何意,急忙跟着他下了车,四处张望,发现他已经在水边站定,看着远方,周围是西半芹和念薇,还有几个家仆,我急匆匆走到他身边,大声道:“我头大是因为我聪明!”

    说完,周围一片寂静。

    还是西半芹打破了沉寂:“咦,你头大吗?哎,还真的有点大耶。”念薇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司空易回过头看着我,眼里盛满笑意:“哦,我记住了。”

    我一阵头疼,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这就是鸳鸯潭?”

    眼前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湖面幽深,泛着碧光,如同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静静横躺在那里,又如一个含羞带怯的美人脱下的叠在一起的碧色裙衫。远方是一个瀑布,飞流直下,气势磅礴,瀑布两旁是陡峭的崖,有笔挺的树木长在山崖上。有一座铁索桥横跨山崖,像将两个遥遥相望的爱人,用一缕红线串联起来。

    念薇很乖巧地答:“是的,柴公子。”

    我指了指远处那两座被铁索桥连接起来的崖,问道:“那个陡崖叫什么?”

    “那叫牛郎织女崖,那个铁索桥叫做鹊桥,下面的瀑布叫做银河。”念薇继续解释:“我们这边有个传说,一对相爱的男女若能在桥中心相会,那么便会得到天神的祝福,白头到老,相携一生;成亲后若能在鸳鸯潭水中一起沐浴,便能开枝散叶,儿孙满堂。”

    我算是知道为何当时湛乐容和西半芹会来此地了,除却这里的景色确实美不胜收以外,这个特别的寓意才是当初他们俩所追求的吧。

    “我们要不要上去玩?”我询问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西半芹。

    她原本一脸的跃跃欲试,后来看了看那山崖的陡峭,忧心忡忡道:“不要把……那么高……”

    “上面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可以在山顶俯瞰整个萝石寨。”我循循善诱。

    “可是好高,我怕。”西半芹蹙着柳眉说道。

    “不怕不怕,”我安慰她,“这么多人陪你呢,你看,念薇也去哦,上面很好玩的。”

    “真的吗?”她又有些心动。

    我朝念薇使了个颜色,她立刻会意,对西半芹说道:“小姐,你不是总说西府太小了,看天上的时候,感觉自己像只癞蛤蟆吗?现在可以去山上看天,你觉得会像什么?”

    我真想拍掌叫绝,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果然西半芹被念薇的这番话打动,终于答应要上去看看,于是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念薇等西府众人从织女崖上去,司空易一个人从牛郎崖上去。为了重现当时的情景,原本应该是我从牛郎崖上去的,这样才能和西半芹最终在鹊桥相会,刺激她寻回当时的记忆。但因为司空易不喜和众人同行,便在我的反复要求下,他代替当初湛乐容的身份,从牛郎崖上去,从鹊桥这头出发。

    约定好后,我们便开始了爬山之行。

    山崖陡峭,但比想象中轻松,可能是因为它的传说太过动人,因此有一条铺得十分精细的石头路一直弯弯绕绕盘旋到崖顶,只要注意不被石头上的青苔滑倒,便能安全地到达目的地。

    沿路风景正好,到处都是挺拔如松的树木,林间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小鸟清脆悦耳的叫声,如莺声呖呖,十分动人。

    我们一路闲聊,西半芹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看得出自从她生病以后,出来游玩的机会甚少,所以我很耐心地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直到崖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口干舌燥,幸而西家仆人带了清水,我一连灌了好几口才缓过劲来。

    “快看!”念薇突然惊喜地叫出声。

    我循声看去,山间不知何时竟起了雾,鹊桥仿佛横跨在一片白云之上,水雾缭绕,宛如仙境。

    鹊桥那头,朦朦胧胧中仿佛有个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这突如其来的水雾,将两座山崖笼罩在其中,似梦似幻,让今天所有的一切,仿佛多了种神秘的梦幻色彩。

    我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司空易”!

    那个人影动了动。

    第六十七章 卿须怜我我怜卿(七)

    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只等我招呼便从对面走过来,可是这边却遇到了大难题,西半芹无论如何都不肯跟着我上鹊桥,她说太高了,害怕。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这鹊桥是一座铁索桥,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感觉很不安全,况且鹊桥旁边水雾缭绕,给人一种所站之处高耸入云的错觉,我无奈只得向念薇求助。

    念薇是知晓西半芹和湛乐容之间的事的,因此十分理解我的用意,劝西半芹道:“小姐,这鹊桥都立在这儿几百年了,铁索牢固得很,不用怕。”西半芹抓住她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挪动半步,不停地摇头。

    “上面景色很好看的,站得高才能望得远啊。”念薇不死心地继续说。

    西半芹听到景色优美,又很心动,但碍于高度,十分的犹豫。

    念薇有些莫可奈何地看着我,“柴公子,不如你陪小姐一起上去吧。”

    “我?”我有些错愕,没想到她提了这个主意。

    “对啊,有人陪着小姐,才能放心,何况如果你陪她,小姐可能就愿意上去了,是不是啊?”念薇把头转向西半芹。

    西半芹眼睛咕噜噜转了转,点了点头。

    “那行。”我立刻就同意了,“那你牵着我的袖子?”

    念薇满脸不赞同:“柴公子,你毕竟是男子……”

    “那怎么办?你也上去?”

    “我就不去了,若是人太多,小姐会以为是上去玩的,反倒不会想事了。”念薇轻声对我说,我赞同地点点头,那次是她和湛乐容单独上的鹊桥,念薇也只是在旁守候,并未跟上去,这次已经多了个我,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情景再现了。

    “不如这样,”念薇突然眼睛一亮,走到跟随我们的西家仆人身边叽叽喳喳了一阵,有人当即便从身上的工具袋里掏出了一条绳子,她拿起绳子小跑过来,“柴公子,你牵着绳子的这头在前面走,绳子另一头绑在我小姐手上,这样不就行了?”

    虽然弄得十分复杂,但我还是尊重他们从保护西半芹出发所提的意见。

    绳子绑好后,我朝崖对面大喊了一声:“司空,你过来吧!”

    那个人影果然动了,动作缓慢而坚定地朝这边走来,我率先踏上了铁索桥,西半芹还是不情不愿,不过有人陪着她,她平静多了。

    我走出几米,回头看,她才刚刚将脚踏上了桥,我朝她露出了鼓励的笑,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久,依稀可以看出司空易的轮廓了,他一身黑衣,从水雾中走出来,宛如画中谪仙。我见到他,急忙挥了挥手,他看了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右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鸳鸯潭静静地躺在崖底,像一面幽深的镜子,我们右边是奔腾而下的银河,站在铁索桥上,瀑布带起的风不停地吹向我们,偶尔还有丝丝水滴扑打在脸上,无比清凉。

    我考虑到西半芹,因此走得十分慢,司空易已经率先到了桥中心,负手而立,面朝鸳鸯潭,有种出世之感。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阵喊声,我急忙回头看,发现不知何时西半芹已经解开了绳子,正极快地往回走,我一时哭笑不得,念薇想阻止她,但显然已经太晚,她很快便走回了织女崖,下了桥。

    我叹了口气,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她毕竟思维是小孩子,能够约束我们的一些道理,对她来说并没有用。

    我正想召唤司空易下桥,却发现他看着远方出神,不由好奇他在看些什么,想到已经走到此处了,不如再走两步。不过几步,便走到了司空易身边,我也学着他朝鸳鸯潭看,发现在这铁索桥的正中看鸳鸯潭,和在别处看感觉不同,远处的萝石寨尽收眼底,炊烟袅袅,红尘繁华。

    我终于知道为何此潭叫鸳鸯潭了,从上往下俯瞰,就像两只鸳鸯缠颈,头部在银河下交汇,它的边缘极为粗旷,在崖下根本看不出形状。

    “好看么?”司空易突然开口说道。

    “……好看。”

    “如果你想看,我以后天天陪你来此处。”他用低沉的嗓音说着情话,我心跳猛然加速,脑袋晕晕乎乎的,像喝了最好的鹤桑酒,有种微醺之感。

    “成亲后我们还可在鸳鸯潭里沐浴。”他继续说,我知道他是在重复那日湛乐容所说过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些话在此情此景里说出来,竟然如此动人。

    无怪乎这里算是西半芹和湛乐容的定情之处了。

    “咳……”我咳了一声想打破现在奇怪的气氛,“那个……计划失败,西姑娘逃回去了。”

    “哦。”他忽然回过头来:“我知道。”

    “那你还说。”我小声嘟囔。

    他没回答,只是垂下眼笑了笑。

    我看着眼前的美景,感叹道:“怪不得古往今来流传下的爱情绝句,无不和良辰美景有关。若能和心爱之人天天纵情山水,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原来阿蓟如此儿女情长。”

    我很想说一个女子最大的梦想不就是嫁个好夫君,在这嫁人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大多都是两眼一抹黑,红盖头掀起的时候才能见到自家夫君的样貌,即便嫁非所人也只能认命,而我……

    “我一生所求不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其他事,都随缘吧。”我看向司空易,他也正回头看我。

    “但愿如你所愿。”他和我对视了几秒,轻吐薄唇。

    “多谢,你也是。”

    我俩又并肩而立,看了一会儿鸳鸯潭的风景,夹杂着水汽的冷风吹得长袍猎猎作响,裙角飞扬,有种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之感。

    好一会儿,我们才结伴走回织女崖,西半芹坐在一块被整理干净的大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嘴翘得老高,好像在生闷气,念薇在旁边一脸无奈,见我们从鹊桥上下来,急忙迎过来,小声对我们说:“两位公子,我家小姐想上去,又怕高,所以半路跑了回来,后来见你们在桥上站得那样久,说一定很好玩,正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呢。”

    真是个孩子,我只好走到西半芹身边,没想到她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看来她不止生闷气而已啊。

    “我们再上去一趟?”我跟她打着商量。

    她一直不理我,司空易在旁边语气淡淡地说:“阿蓟,西姑娘可不敢上去,快别问了。”

    “谁说的?”西半芹猛地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谁说我不敢去!”

    司空易用一张是我说的,你打我啊的欠扁脸轻蔑地笑了一声,西半芹脸都气红了,扯着我的袖子就往桥上走,我急忙拉住她,怕她速度太快出意外,幸而她好像真的怕高,一到铁索桥上速度便自然而然慢了下来。

    我陪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鹊桥中央,她发出了“哇”的惊叹。

    “好看么?”

    “真好看……”她感慨道,“怪不得你们俩刚刚在这里站了那么久。”

    我努力回想着刚才司空易说的话,重复道:“如果你想看,我以后天天陪你来此处。”半晌,她没有回应,我以为她记起了什么,惊喜地朝她看去,却发现她正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感觉十分窘迫,自己从未说过什么情话,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姑娘。

    “你的表情好好笑哦,”她干脆笑出了声:“好像有人逼着你喝苦苦的药一样。”

    ……我决定不理会她把话说完,“成亲之后还可以到鸳鸯潭里沐浴。”

    她“啊”了一声,我已经见怪不怪了,问道:“又怎么了?”

    “我爹爹说,不许我成亲。”她呆愣愣地说。

    我大喜,急忙问:“西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目光有些呆滞地转向我:“什么?”

    “你记不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你爹爹什么时候这么和你说的?”

    她开始回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一脸懊恼:“我想不起来了。”

    “无妨,无妨。”我急忙安慰她:“不用想了,我们先回吧。”

    第一次便有如此收获,我已经很满意了,看来这个方法颇见成效,西周品断然不会在她小时候说过不许她成亲这种话,看来她的记忆已经开始复苏了。

    我和她下了桥,念薇凑上来扶过她:“小姐,怎么样,好不好玩?”

    西半芹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因为刚才没回忆起来往事的缘故,不过依旧老实地点点头:“好玩。”

    念薇见我一脸喜色,知道西半芹的病情肯定是有所进展,开心道:“那就好。”

    “不过……”西半芹停了停,疑惑道:“念薇,你不是说在桥中心相会的人会得到天神的祝福,白头到老的吗?”说完她指了指我和司空易:“他们也会这样吗?”

    念薇噗嗤一声笑了:“我的傻小姐,我说的是相爱的男女,他们都是男子,怎么白头到老?”

    我尴尬得不行,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西姑娘真爱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啊。”西半芹认真地说。

    第六十八章 卿须怜我我怜卿(八)

    “都是男子就不行吗?”

    念薇哭笑不得:“当然不行了。”

    “为何不行?”西半芹露出苦恼的神色:“他们刚刚,一定是在一起好玩才会站在桥上那么久的。”

    我急忙看司空易,生怕他因为西半芹的话不高兴,撂摊子要离开就不好了,没想到他却毫无生气之兆,反倒好脾气地对西半芹说:“男子确实不能在一起。”

    西半芹似有些不甘心,司空易神色淡然,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一方是女子便可。”

    我心里发慌,感觉他话中有话,但他的表情却滴水不漏,说完这句也再没说其他的,我怕西半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急忙说起一些好玩的趣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果然上当,很快就在问其他问题了。

    我们这次鸳鸯潭之行算是达到了预期想要的效果,所以一见西半芹露出疲色,我立刻吩咐念薇启程回府。

    我还是和司空易两人单独一辆马车,经过刚刚西半芹口无遮拦的一番话,我心里起了点小疙瘩,因此一路上也沉默不语。司空易本就不是多话之人,所以直到西府,我俩都没有正儿八经说上一句话。

    西周品听了我的描述,嘴都乐歪了,直呼我“柴神医”,要是让宗老头知道,估计要笑掉大牙,按他的话说,我认毒的本领倒还有些半吊子功夫,如果说真能碰巧治好什么人,只能说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逮着了!

    我不得不厚脸皮地说,我运气确实不错。

    晚上西周品请我和司空易饱餐了一顿,饭桌上又是敬酒又是夹菜的,比之前更加殷勤了,也难为他,一大把年纪还要为自己的傻女儿操心。

    我和司空易都滴酒不沾,只以茶代酒喝了几杯,所以攒了一肚子水,到了晚上频繁起床如厕,折腾了好一阵,没了睡意,干脆披上衣服戴上人皮,提了个大红灯笼,打算去园子里逛一逛。

    晚上的西府一片安静祥和,没有了白日的喧闹,月光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其中,天上繁星烁烁,偶有虫鸣,空气格外清新。

    周围一片漆黑,夜已深,偶尔有巡夜的下人提着灯笼远远走来,看到我半夜还在闲逛,吓了一跳,我友好地朝他们笑笑,他们打过招呼后,反倒走得更急了。

    我散漫地走着,毫无目的,只用心记住了来时的路,怕到时候回去不得,那就糟了。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石子路的尽头,前面是个石拱门,我走近举起灯笼,在灯光的映衬下,辨认出石拱门上写着蔷薇园三个隶书大字。

    想着现如今也到了蔷薇花季,不若举着灯笼,夜赏蔷薇,细嗅花香,也别有一番野趣,如此这般一思量,便提起灯笼,紧了紧颈处的衣口,怡怡然进了院子。

    一进去才发现这个蔷薇园修得颇大,四处都是蔷薇,空气里弥漫着阵阵花香,提近灯笼细看,有红的、白的、深紫的……一团团,一簇簇,花朵饱满地拥挤在一处,妖妖娆娆,开得热闹。

    真是花开如梦,叶落无声。

    蔷薇园在灯笼红色暖光的笼罩下,更显梦幻,我好像进入了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仿若这世上唯有我一人,举灯观花,独立天地之间。

    我不由得神清气爽,脑子里一片空明,不知不觉更往蔷薇园深处走去。

    突然,隐隐约约仿佛随着风传来了细碎的哭泣声,我一下子感觉后颈微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偏着头细听,声音又仿佛消失了。

    我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想摒除心中的杂念,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一步步朝刚才的声音来源处走去。

    我心里也十分紧张,深更半夜的,这蔷薇园除了我这个外来客睡不着无意间逛到了以外,难道还有另一个人半夜睡不着,有什么委屈事跑来这里哭?想想这个可能性极低,只能期待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渐渐的,哭声又传了过来,越走近听得越明显,好像是个女子,哭得凄凄惨惨,断断续续,听者伤心,闻者流泪,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难过事,白日里不好同人说,只好半夜一人躲在此处暗自垂泪。

    我缓缓靠近,隔着老远看到一个白衣背影,一头乌发披散在脑后,坐在花坛边,头捶得低低的,正在抹泪,估摸着是西府的某个小丫鬟受了委屈,躲在这里哭。我怕吓到她,特意加重了脚步。

    毕竟大半夜在这空旷的大花园里遇到人,确实也挺恐怖的。

    那女子听到我的脚步声,背影一僵,哭声立刻止住了。

    我举着灯笼,一边靠近一边说道:“姑娘莫怕。我是给你家小姐看病的大夫,留宿在此,今晚睡不着,见月色正好,特地出来逛逛,不小心撞见你也在此……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那个白衣姑娘一直不说话,我举着灯笼想看清她的脸,却没想她迅速站起来,侧向了一边,又把背对着我。

    “姑娘……”我走近,想绕到她前面去。

    万万没想到,她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竟然撒腿便跑,身姿极为灵活地在花丛里绕了绕,不过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甚至以为自己刚才眼花看错了,可走到刚才那个姑娘坐过的花坛边,却从地上捡起来了一串珍珠项链。

    那个项链上只挂了一颗珍珠,那颗珍珠不大,看起来十分小巧精致,我知肯定是刚才那位姑娘慌乱之际留下的,便顺手揣到了怀里,想着明日问问念薇这是何人之物,也好还给人家。

    经过这一场奇遇,我也失了继续逛的兴致,沿路返回了房间,睡意袭来,便和和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想到昨晚的际遇,恍若梦境,幸而有那个珍珠项链,证明昨天确有此事。

    昨晚在灯笼下我并未仔细看,现在天已大白,我再看那颗珍珠,竟然发现它呈淡淡的粉色,看得出十分稀有,这种粉色珍珠我曾经从琅轩国来的大商人那里见到过,珠子虽比这个大,成色却不如这个好,这颗珍珠光滑圆润,放到光下,流光溢彩,晶莹透亮。我有些疑惑不知是哪个丫鬟身上竟然怀揣着此等宝物。

    怀着疑问,我在同司空易吃早餐时便将昨日际遇说了出来,而且将项链拿了出来,让司空易帮忙看看。

    司空易伸手接过,不过看了一眼,便一口断定:“这是西珠。”

    “西珠?”

    “嗯,琅轩国以西,和东胥相隔的那片海叫西海,专出产这种珍珠,不过……”他又细细看了一阵,“这颗确是西珠中的极品。”

    我疑惑道:“这也算极品?成色确实不错,可也最多只能算个上等吧。”

    司空易摇摇头:“你不知道,几年前有人从西海里打捞上来一个巨型蚌,打开以后里面只有三颗珍珠,皆为粉色,颗颗饱满浑圆,一般大小。打捞人便将这三颗珍珠高价卖给了过路行人,这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后来呢?”我迫不及待地问。

    “三年前的名宝鉴赏大会上,天下第一庄庄主杜衡便将此物作为稀世珍宝展示了出来。”

    “啊……”我有些错愕,毕竟这颗珍珠确实算不得什么极品,可名宝鉴赏大会上展出的往往都是绝世珍宝,所以我忍不住问:“这是为何?”

    司空易不答话,只将珍珠递给我,我不知何意,伸手接过。却不料下一秒司空易拿起桌上茶水,便朝我泼来,我第一个反应是立刻站起身,却依旧闪避不及,只来得及眼睁睁看着那水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可没想到下一刻,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那水竟然活生生地改变了方向,愣是避开了我朝两边泼去,最后啪地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我身上毫发未湿,不由得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小珠子,“这……这……这是……”

    司空易答:“这是避水珠。”

    “天啦……”我坐下,翻来覆去地看着那颗除了光滑饱满以外并无其他特点的珍珠,不敢相信地说道:“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玩意……”

    司空易拿起茶壶,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道:“所以当时这颗珠子开出了天价,对于靠海生活的人来说,有了这颗避水珠,无异于所向披靡。”

    我忍痛把视线从珠子身上拔起,好奇问道:“不是说有三颗吗?除了名宝鉴赏大会上那颗,和如今我手中这颗,还有一颗呢?”

    司空易道:“不知,当时那打捞人随意卖给了过往路的人,所以算上三年前鉴赏大会上被卖出的那颗,你手上这颗算是我们司星阁知道的第二颗避水珠。”

    我点点头,又好奇道:“所以鉴赏大会上那颗最后花落谁家?”

    司空易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从袖子里随意地拿出了一个银戒指,和一般戒指不同的是,那上面镶嵌着一颗同我手上珍珠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颗粉珍珠。

    第六十九章 卿须怜我我怜卿(九)

    “你……”我右手颤抖着指着他,他怎么能把一样绝世珍宝如此随意地从袖子里拿出来,又如此随意地丢在了桌子上。

    他一脸东西拿出来了,你随意的表情,我立刻凑上前拿起了那枚戒指。

    为了将避水珠更好的固定,从银色指环下延伸出来四片如花托一般的细小银片,因为这是男式戒指,所以做成了棱角分明的形状。戒指造型古朴,银色指环上刻着一些不认识的图案,有点类似于占卜书上所见到的奇特字符。

    “这是……你的?”我举起那枚戒指问司空易,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所以,三年前在鉴赏大会上买下此物的,是你?”

    他继续点头,我心中如有一万只骏马在奔腾,即便没有参加过这江湖三年一次的武林盛会,但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跑啊。

    据说这鉴赏大会上所展示出的东西,从不明码标价,只给在座的每位一人发一张空白的帖子,想要此物之人写下你心中的筹码,无论用金钱,或是其他珍宝,亦或是一个消息,只要天下第一庄庄主杜衡能瞧得上,此物便归你所有。我听过最离奇的传言是,有一个人写了一个笑话在帖子上,最后却获得了他想要的珍宝,因为杜衡说,那个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

    所以司空易既然获得了避水珠,肯定是付出了相应的筹码。

    “所以你……是花钱买的?还是以物易物?或者……是用消息换的?”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似乎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我有些尴尬,急忙转移话题:“不过听人说,有人写了个笑话在上头,也得到了想要之物?”

    “笑话?”司空易微微偏头,“不是笑话。”

    我十分好奇:“不是笑话是什么?”

    “是三个字。”

    我心思百转千回,最终把心中想法问出了口:“那个写字的人,不会正好是英明神武,气度不凡,上知天文地理,下通人情世故的司星阁阁主……司空你吧?”

    “是我。”他的语气十分淡漠,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我几乎将身子趴在了桌子上,相信此时我的双眼一定亮晶晶的如狗腿模样,我虚心又虔诚地请教道:“哪三个字?”

    司空易有些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想知道?”

    我立刻点头如捣蒜,开玩笑,这次好不容易跟着他去见见世面,如果吸取了三年前他成功的经验,这次搞不好能走个狗屎运得一件绝世珍宝回来,也不枉在路上耗了这么久。

    “我想要。”

    “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我立刻响应他。

    “我写的三个字是,我想要。”

    我心里狠狠骂了句,什么鬼啊。

    但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司空果然剑走偏锋,实非常人,那个杜庄主……呵呵……也非常人……”

    司空易不置可否,我突然灵机一动:“当时你身上带了避水珠,所以才跳下河救我的是吗?怪不得冲了几十里都没事……”然后也没管司空易什么反应,将手中的珍珠翻来覆去地摩挲。

    我打定主意,问司空易借笔银子,到时候找到失主之后问问能不能把它卖给我,对于我这种游泳只会狗刨式的人来说,这可是能救我一命的好东西。

    我看完了,恋恋不舍地把戒指还给司空易,他看也不看,接过后又很随意地扔进了袖子里,我看得牙齿一阵发痒,真是有钱人不懂穷人的心。

    “我当时没带在身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珠子,站起来背着手轻飘飘走远了。

    所以当时他没带避水珠,却跳下水来救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陷入了沉思,有自知之明是我众多优点中的一个,而我并不认为当时他能在自己的生命没有保障的前提下,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河来救一个毫无关系的我。

    从他提出要跟我结伴游江湖,同去琅轩国京都梦华之后,事情就朝着我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起来,我图的是他一身毒血,他却好像无欲无求,但我知世上的事皆有因果,他就像一个大谜团,一人掌握着万千秘密,身上中着两种剧毒,为何要去名宝鉴赏大会呢?难道仅仅因为想要再去得几件珍宝吗?可是,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脑子里越想越乱,我突然觉得自己正在走近一个巨大的秘密,可是却不知道这个秘密对我会有什么影响,是好还是坏。我甩了甩头,将烦恼甩出脑海,决定以后更加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一旦相思豆长大,便立刻跑路。世上的大事千千万,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这么一想,轻松多了,便打算揣着那颗珠子跑去找念薇,人还没动身,西半芹便带着念薇过来了。

    西半芹今日心情好像格外好,一直笑眯眯的,见到我便直嚷着什么时候再出去玩,我昨日已和西周品商量过,决定再缓两天,因为连续的刺激对她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幸而萝石寨已离海岸线不远,时间还耽误得起,司空易也没有意见,所以下一次行程安排在两日之后。

    “啊,两日后再出去啊,为什么?”西半芹一脸不高兴。

    “因为……”我脑子飞速旋转:“跟我一起的那个司空公子身体不大好,昨日爬山累着了,需要休息休息。(《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

    “啊,没想到他中看不中用啊。”西半芹童言无忌地说出了这么句话。

    我差点被呛到,急忙摆手:“西姑娘,以后这话可别乱说。”

    “为什么呀?”

    我很想回她一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但又怕伤害她幼小的心灵,只好胡编乱造道:“因为司空那人最讨厌别人说他不行……”

    “司……司空公子。”念薇的话制止了我继续编下去。

    我尴尬地偏过头,发现司空易去而复返,正悄然立在门口,我有一种偷东西时被抓到现行的错觉,急忙转了个口风:“……司空,你又过来了,有事吗?”

    司空易竟然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声:“我身体不大好,过来找你开副药。”

    “……”我不知道如何接话。

    西半芹这时用忧心忡忡地眼神看着司空易道:“没想到你身体比我还差啊,这样不好。”然后诚恳地说:“这样,我跟爹爹说说,让他以后把苦苦的药也送一份去你那儿。”

    我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司空易竟然还有礼地答了句:“谢谢西姑娘。”

    “嗯!”西半芹这下开心了,有人陪她一起喝苦苦的药,整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我一见她和念薇有要走的趋势,急忙上前叫住念薇,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珍珠项链问道:“你们见过这条项链么?知不知道是谁的?”

    一来,我害怕这时她们走了,我该怎么面对司空易那张阎王脸;二来,我确实想尽快找出主人,好名正言顺地把这件宝物买过来。

    西半芹一看就扑了上来:“哇,好漂亮的珠子。”

    果然小女孩都喜欢光滑晶莹的东西,我便顺势把项链递给了她,念薇在旁边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皱着眉头疑惑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生眼熟……”

    我急忙问:“在哪里见过?这是我昨晚半夜在蔷薇园里捡来的。”接着,我给她们又简短的说了一下昨日见到那白衣女子的情景。

    念薇纳闷:“蔷薇园那边半夜是不会有人去的,那么黑,何况谁半夜三更穿着白衣在花园里游荡啊……”她突然打了个冷颤:“不会是鬼吧?那这东西……”

    “你多心了。”我无奈地摇摇头,“那姑娘有影子的,我瞧得明明白白。”

    “呼,”念薇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她又叫我将昨日所见之人的外貌描述得再仔细些,我仔细回想了一阵,慢慢将昨日所见用言语勾勒了出来,说到那人似乎对花园颇熟,拐了几个弯便将我甩下时,念薇突然脸色一变,我急忙问:“是不是想起是谁之物了?”

    “没……没……”念薇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她继续道:“柴公子,我回去再帮你问一问,兴许有人会知道的。”

    我见她分明想起了什么却不肯说,心中有些狐疑,但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逼问,只得答应了。

    西半芹对那串项链爱不释手,但因为并不知晓是何人之物,所以作为拾物者,我只能要了回来,她老大不高兴,嘟着嘴带着念薇不高兴地走了。

    终于只剩下我和司空易,我迅速倒了杯茶,讨好地朝司空易笑了笑,司空易很给面子的坐下,喝了一口。

    然后站起身踱步走到书桌旁,拿起笔沾了沾墨汁,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虽心下明白他是何意,但仍旧不死心道:“司空,这是为何?”

    “烦请阿蓟为我开一副药。”

    我当初为何会跟华蕴说他虽外表冷漠,却不是个小心眼啊?

    活脱脱的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大男人嘛!

    “司空,我看这就不必了吧……”

    “哦,对了。”他完全没听我说话,自顾自地说道:“据说我还中看不中用,烦请阿蓟一起治一治吧。”

    第七十章 卿须怜我我怜卿(十)

    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明明知道你在尴尬,却还能让你更尴尬的人!

    我不得不说,司空易是我十七年人生中遇到的深谙此道的王中之王。

    我怀疑司星阁阁主只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应该是专门研究怎么让别人尴尬,以备关键时刻一招绝杀。

    很明显,这次他对我使用了绝杀。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有些赌气似的拽过他手中的笔,他却毫不生气,又温温顺顺如良家妇男般,给我铺开一张纸,用红木镇纸压住。

    我脑子里绕了一圈,提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无药可医。

    写完装作可怜兮兮地抬头:“我医术不精,司空不要见怪。”

    他扯起那张写了字的纸,低头端详。

    我突然想起他身中剧毒,刚才一时意气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看我这样写未免过分,急忙补救道:“不过……第二条我倒有可救的法子。”

    “哦?”他轻轻挑眉。

    “想来司空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中看不中用……若娶妻,咳咳,生子,便能不治而愈。”

    “哦,”他感慨了句:“原来如此。”我十分(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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