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冷皇的假面毒后 > 冷皇的假面毒后 第 75 部分阅读

第 75 部分阅读

    灵蛇哨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人手里。

    贯休抬起头看了一眼外表依旧冷酷的石南,叹了口气,才将理由说了,君迁尘微微一笑,“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实在执拗,成了婚也还是可以来看夫人的嘛。”

    贯休呵呵一笑,“她就是死心眼,总觉得成了婚以后没那么方便,又舍不得小主子。”

    君迁尘点了点头,转身问一直默不作声的石南,“阿奴想要搬去和你住,说了许多次,你乐意么?”

    “没意见。”

    君迁尘于是对贯休说道:“那你和白芷成婚后,就住以前阿奴的那个院子吧,这样也方便。”

    贯休瞪大了眼,十分高兴,“谢主子!”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清汉苑,雨已经渐渐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走到廊下,君迁尘用手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想了想,怕将湿气带入房内,便先走到耳室将身上的衣服换了,这才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

    一走进卧室,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头嘈杂而喧嚣,那么多的凡尘俗事会不停地朝你涌来,若你不加闪避,它便会像大海一样将你淹没,可在这一方小小的房间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安静和祥和与生俱来,盘旋围绕,当你进入这个空间时,你的心仿佛瞬间经受了洗礼,片刻就沉静了下来,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君迁尘转身掩上门,他敏锐的听力瞬间听到了房间里有两个绵长的呼吸声,他将脚步声放轻,穿过了外室,内室的景象一览无遗。

    床上有一团大大的拱起,像一个胖胖的团子,他知道,那床薄薄的被子下面,躺着他今生最爱的两个人。

    他突然涌起了一阵紧张之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走到了床边,一大一小的两只包子正睡得正香,脸蛋红扑扑的,一种对这个世界毫无防备的信任感,让他的内心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甚至舍不得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画面。

    小包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抖了抖胖乎乎的手脚,然后大包子立刻便伸出了长臂,将小包子搂入了怀里,眼睛并没有睁开,像是无意识,但又极其顺畅而自然的在小包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包子吧唧了一下嘴,嘟囔了两声,软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娘亲……”

    君迁尘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他永远记得那天,天上下着大雪,屋子里的炭火生得很旺,手中还拿着一个暖炉,但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手脚那么冰凉过,他能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从心脏扩向四肢,然后蔓延到全身。

    颜颜已经疼了许久了,从凌晨开始,便一阵一阵地呻吟着,她一直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从不轻易呼痛,由此可见,那种痛该是多么深入骨髓,他想进去陪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她说自己那样子太丑了,等剩下元宝变得美美的了,再让他看到。

    她明明知道,自己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她是怕自己看到她痛的样子,怕因为这样会不顾一切地推翻她之前做的那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决定,如果只能保一个,她希望留下元宝,留下他们的血脉。

    雪越下越大,没过一会儿就在地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阿奴挠着头在雪里滚雪球,他说要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给小主子看,五弟已经出落得像个小大人了,他和颜颜感情很好,像亲姐弟似的,这时也紧紧皱着眉头,坐在一边不吭声,贯休和石南二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分了心思在观察其他的事物,当他回过神来,饱含着痛楚的呻吟声,以及满是慌张的安慰话语便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内室传了出来,准确无误地钻入了他的耳朵里,他有些麻木地听着那些声音,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僵成了一块冰。

    即便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即便他们想到了各种可能,但……在没发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甚至第一次祈求上苍,希望那一刻晚一点到来。

    老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喊声,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屋内终于传来一阵虚弱的婴儿哭声时,他仿佛突然像被解除了封印一般,顾不得旁边人们脸上狂喜的表情,已经如一阵旋风一般冲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他见过比这血腥百倍的场景,也亲手杀过许多人,从小到大因为毒发造成的痛楚,让他早已经对这些事情免疫了,他原本应该毫无感觉的,但他却突然感到害怕了,那种感觉如此凶猛,几乎一下子将他击倒。

    他来不及看那个刚出生的,被白芷抱在怀里,满身血污身体孱弱的孩子,双眼只死死盯着床上的那个似乎已经晕厥了的人儿,心如刀扎。

    宗前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我已经给她服下了药,幸好来得及,颜颜很争气,母子无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像在梦游一般,走到床沿边坐下,眼前的人面色苍白,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唇上是被咬出的牙印,他拿起身边放着的干净白布,像在轻拭一件天下无双的珍宝一般擦去她额头的汗珠,这么冷的天,该多疼……

    原本肥嘟嘟的脸已经变得十分瘦削,短短几个月,她已经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手纤细得仿佛一折就会断裂,衣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如同一个小山包似的凸起,他心里一痛,几乎落下泪来。

    接着,她睫毛闪了闪,像是轻轻颤抖的蝴蝶的翅膀,他忽然不敢动了,生怕自己一动这个梦就此破碎,可她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像挣脱蝉蛹,破茧成蝶。她的眼明亮动人,连全天下最宝贵的珠宝也不及其万分之一,她脸上挂起了一抹虚弱而幸福的笑:“君迁尘,你当爹爹了。”

    他已经记不起那时候自己是什么表情,只记得自己说:“是啊,颜颜也当娘亲了。”

    后来的事,好像做梦一般,她很快又重新晕厥了过去,毒素并没有控制住,很快蔓延到了全身,宗前辈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控制住,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处在了昏迷之中,再也没有跟他说第二句话。

    那段时间,他甚至没有抱自己的孩子一下,全心守候在她的病榻前,提心吊胆,当每日的太阳升起时,他都会松一口气,心里叹着,幸好,又过去了一天。

    不过幸运的事,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回忆起往事,明明没过去多久,却仿佛前尘如烟,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过了这么久,到今日他才敢仔细回想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他低下头看着那两个沉睡的身影,一瞬间便忘记了所有的烦心事,他心里想着,若明日天气好的话,也许可以陪他们出去走一走。

    他脱下外衣,放轻了所有的动作,躺到了床上,床上的人儿好像有所感觉,迅速便向他依偎了过来,然后将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再动弹,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像肉馅一般被夹在中间的小包子,不舒服地甩着小脑袋挣扎了起来,然后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犹不自知地小妻子十分不满意地嘟囔了两声,还用手拍了拍另外一颗毛茸茸的头,挤得更紧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用手肘撑起身子,将两人的睡姿调整好,这才重新钻回了被窝,右手搂住了两个软绵绵的身子,他捏了捏,唔,好像胖了些,内心一片柔软,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小妻子的唇。

    当从她柔软的唇瓣离开时,便看到了一双肖似他的闪亮大眼正好奇地看着他,他将食指放到嘴边:“嘘。”

    那个小包子乖乖地点了点头,左手牵着他的手,右手牵着睡梦中的人的手,然后又重新陷入了梦乡。

    祝好梦,我心爱的人。

    第三章 只叹光阴弹指间(三)

    小茴面带喜色的来通报时,我正好在跟着贯休练武,我生了元宝后,又卧床半年,才将身子调理过来,这一回不等君迁尘提出,我便主动要求每日习武锻炼身体,只有失去过健康,才能知晓它的可贵,这一次,我再不像当初那般不甘不愿,反而每日都练得十分用心,事实证明,若真想要做好一件事,世上便没有难事了。

    现在辛盛的武艺已经能挤上一流高手之列,我勉勉强强能混成个三流低手,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珍惜生命的缘故,在轻功方面倒是格外有天赋,简直是日进千里,完全能够融会贯通,而且已经十分难得的得到了贯休师父的表扬,我心满意足。

    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我见小茴走得气喘吁吁,便停下了动作,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小茴双眼亮晶晶的,卖起了关子,“夫人你猜!”

    自打我生下元宝后,全府的人似乎都私底下说好了似的,一夜之间统一称呼我为夫人了,连白芷小茴她们都不例外,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安慰自己,生了孩子的女人地位果然不一般,立刻水涨船高,蹭蹭蹭。

    她这般好兴致,我便好奇起来,将脑海中的熟人名字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别猜了,直接说吧。”

    小茴抿着嘴一笑,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是九渊公子!”

    我瞪大了眼,一阵喜悦之情涌上心头,天!我多久没有见他了!

    来不及跟贯休说什么,只挥了挥手,便迅速地朝清汉苑走去,小茴跟在我后头咯咯笑个不停:“夫人慢些走,小心摔跤。”

    我越走越心急,索性回头道了声:“你慢些走,我先去一步。”然后提起内力,轻轻往上一跃,便开始腾云驾雾起来,小茴在地面上直跳脚,我抿嘴一笑,又翻了个身,几个纵越之下便到达了清汉苑门口,倒把守在那里的侍卫吓了一跳。

    待我急匆匆进了浴室,才听到屋子外面小茴的声音,正气喘吁吁地跟白芷抱怨我耍赖,欺负她不会武功,我一边听着她说的话,一边速战速决,清理好身上,换上了一件干净衣裳,也不顾湿哒哒的头发,便要去见九渊。

    白芷在一旁劝道:“夫人,你这样子实在不雅,还是等头发干了再去吧,也不急着这一时,九渊公子定会等你的。”

    我连连摇头,也不回答,只接过她手中的干布用力擦了擦头发,然后随手绾了个发髻便出了清汉苑,小茴说九渊在松涛苑等我,在去松涛苑的短短路程中,我像是近君情怯似的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两年多没见,我已经转变了身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嫁娘,变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不知他有没有改变模样。

    自打他上次离开后,便再也没有消息,我曾去风起轩打听过无数次,但那个小眼睛的精明掌柜的,也只能摊手无奈地告诉我,九渊临走前只说有事远行,并未说何日是归期,我一直盼着盼着,希望某日能收到他的消息,可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干净利落地消失了两年多,现在,突然回来了,叫我如何能不激动。

    还未走到大厅,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奶声奶气的童音,声音飞扬起来,像是在飘,听得出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我屏气凝神地走到门口,当看到那个弯着腰背对着我的白衣身影的一刻,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娘亲!”奶娃娃朝我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腿,泪眼朦胧间,我看到那个身影站直了身子,然后缓缓转了过来,依旧是光风霁月,风华无双。

    “小蓟。”他朝我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仿佛这两年间我们日日见面一样,他也未曾离开,我还是那个在厨房门口翘首以盼,等着吃东西的柴蓟,他还是那个纤尘不染,为我洗手作羹汤的九渊。

    “阿九……”我呜咽出声。

    “娘亲,你怎么在掉金豆豆。”脚边传来元宝有些惊奇的声音,接着他用力拽了拽我的衣服,我只好弯下了身子,他将软胖胖的小手放到了我脸上,皱着小眉毛,一边揉着一边说道,“娘亲不疼,元宝给你揉一揉。”

    他刚学会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总会走几步就摔倒在地,我总会等他自己勇敢地爬起来后,再将他抱到怀里,一边揉着他摔疼的地方,一边说:“哎呀我家元宝又掉金豆豆了,再掉元宝就不值钱啦。”

    没想到他都记得,还学得有模有样,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里一片柔软,抓住他的小手亲了亲:“娘亲不疼,娘亲是看见阿九叔叔了,太高兴才掉金豆豆的。”

    他歪着小脑袋,好像很不理解为什么高兴也要掉金豆豆,但好在确定了我不是因为疼才哭的,这才将两撇小眉毛舒展开了,牵着我的手问道:“娘亲,阿九叔叔,是这位叔叔吗?”

    我这才重新抬起头打量九渊,他和两年几乎没什么改变,依旧是眉角清俊,目若朗星,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时光好像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嘴角噙着笑,与我仅隔了几步之遥相望,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找回了之前的那个阿九,于是咧开嘴笑了,“是啊元宝,这位就是阿九叔叔,你记得娘亲跟你说过,有一位很会做菜的叔叔吗,就是这一位啦。”

    元宝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可爱极了,他看了看九渊,又看了看我,然后小声对我说:“娘亲,能把阿九叔叔留在家里吗?”

    我眯着眼摇了摇头,“这你要去问叔叔啊。”

    元宝十分认真地陷入了沉思,最终抵不过美食的诱惑,迈着小短腿走到了九渊身边,九渊立刻蹲下了身子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阿九叔叔,你能留在这里,给元宝,做吃的吗?”

    我狂笑出声,我这个儿子,真是会打算,九渊抬起头含笑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摸了摸元宝毛茸茸的头,温柔地说道:“好啊,元宝想吃什么,阿九叔叔都给你做。”

    元宝便乐得跟什么似的,舞动着小短手屁颠屁颠滚下去了,嘴里还嘟囔着:“我要跟诺儿姐姐说,要给阿九叔叔准备被子……”

    待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时,空气都沉默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我,“你过得好吗?”

    我的眼泪一瞬间又想奔腾而出,真奇怪,自从我生了元宝后,总是格外多愁善感,原先是女儿有泪不轻弹,现在是动不动就感动得热泪盈眶,我走上前去十分熟稔地捶了他一下:“不好!”

    他微微怔了怔,我指控道:“我怀孕的时候,总是想着吃你做的菜,可却从未如愿,你知道吗,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没能满足的事,能记一辈子!”

    他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眼睛亮了亮,“你想吃什么,我今日做给你吃。”

    我噗嗤一声笑了,“你才刚答应了我儿子,现在又来应承我,你当我们母子俩是这么好打发的?”

    他也笑了,我们在彼此的目光中,越笑越大声,这两年的距离便随着这些笑声烟消云散,仿佛他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我们前几日才见过面似的。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他看着我,目光熠熠,朗声道。

    我大笑出声:“知与不知也。”

    世界上总有一种人,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却胜似亲人,他们不与你朝夕相处,不会参与到你生活的点滴之中,甚至你们都不了解对方的近况,但不管相隔多远,相隔多久,当重新见面时,不会感到隔阂,不会产生距离感,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们便能如往昔一般,肩碰着肩,坐在一处,谈天论地,仿佛时光和距离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你们的主旋律,一直奏响,从未停歇。

    他开始温柔而耐心地倾听我讲着这两年发生的一点一滴,当我说到我因为怀元宝而差点九死一生时,他露出了惊痛的表情,我开着玩笑:“阿九,幸好我挺过来了,否则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他难得的皱起了眉,严肃道:“小蓟,不要乱说。”

    我吐了吐舌头,才知他十分忌讳这个,不过提起元宝,我便有说不完的话,开始跟他说元宝什么时候学会翻身,什么时候会到处乱爬,什么时候会开口说第一句话……

    “你知道吗,元宝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爷爷……”我十分不满道,“要不是那时我身体虚弱,没精力带他,他又常年跟在宗老头身边调理身子,才不会是这个结果!”我突然想起,他并不知宗老头是谁,连忙解释道:“是我一个长辈,医术十分高超。”

    他含笑点点头,“是否是宗政越老前辈?”

    我睁大了眼,“阿九,你太牛了,这都知道。”

    他又露出了温柔的笑,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我头发上,叹了口气:“小蓟,你还是将头发绞干了再说话吧,这样容易头疼。”

    第四章 只叹光阴弹指间(四)

    元宝这个小喇叭果然很尽职尽责,这边还没聊完,他便一手牵着小茴一手牵着诺儿跑了进来,我眉头一皱,他立刻放慢了速度,将小脑袋垂下,看着地面一步一步地走了起来。

    他还太小,走路都还走不稳,我是不允许他平常走着走着跑起来的,他走到我身边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阿九叔叔住在哪里?”

    我一弯腰就把他抱了起来,对九渊道:“正好,去你住的院子看看吧。”

    九渊露出了无奈的笑,我柳眉倒竖:“不要说你不住府上,要是放你在外头,又不声不响跑了怎么办?”

    元宝在旁边添油加醋地点头,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元宝,你想不想阿九叔叔住府里?”

    “想!”他高兴地拍掌,“这样就能天天吃好吃的了!”

    ……这个小吃货。

    九渊难得的大笑出声,伸出了手,“元宝,阿九叔叔抱好不好?”

    元宝沉默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十分严肃地对我说,“娘亲,暂时让阿九叔叔抱哦,你不要伤心,因为元宝太沉了,娘亲抱久了会累的。”

    我差点感动得眼泪汪汪,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才将元宝递给了九渊,九渊刚一抱住他,他立刻高兴地笑了起来,然后拍着小手大叫道:“阿九叔叔,抛高高,抛高高!”

    我气得头顶冒烟,这小子刚才明明就是睁着眼睛在说胡话,什么怕自己太沉我太累的,明明就是嫌我不能抱着他抛高高。

    九渊十分捧场,将他高高地抛向空中,一遍又一遍,府里一时飘荡着元宝咯咯的清脆笑声,待走到给九渊安排的住处,我十分得意地甩了甩从耳际掉落的头发:“你看,已经干了。”

    九渊才露出无奈的神情,元宝便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阿九叔叔,娘亲总这样,不擦头,爹爹都说了好多遍了。”

    他自以为自己声音足够小不会有其他人听到,可他一说完,小茴和诺儿都抿着嘴笑了起来,九渊摸了摸他的头,也被他逗笑了,他十分敏锐地回过头来看我,发现我正气呼呼地眯着眼盯着他,他立刻讨好地对我说,“娘亲,我不会告诉爹爹的。”

    小茴她们干脆笑出了声,我叹了口气,九渊笑着说:“元宝真聪明。”

    元宝便喜滋滋地笑了,待我们进了院子,元宝先是亲了亲九渊的脸,然后便挣扎要下地,小脚刚够到地面,就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他便高兴地挥舞着小短手,“阿九叔叔,元宝等一会儿再来看你。”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门去,小茴立刻跟了上去。

    我看着九渊一脸的不解,笑道:“他八成是去找住在这旁边院子里的阿奴去玩了,阿奴是个呼伦族人。”

    九渊这才点头,我先前随意绾的那个髻已经松松垮垮了,青丝四散,我也不避讳九渊,索性将簪子取下,咬在嘴里,以手做梳,干净利落地将头发又重新束了起来,九渊一直沉默地含笑看着我,待我束完头,他突然说道:“小蓟还和以前一样。”

    “哪有,”我心中十分受用,但嘴里却否认道,“都是孩儿他娘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点都没变。”我见他眉目清朗的样子,心里一动,不禁问道:“阿九……成家了没有?”

    他愣了愣,接着又笑着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浪费了。”

    他好奇道:“浪费什么?”

    “浪费阿九的好相貌。”

    他无奈极了,我继续说道,“阿九要早些成婚生子才是,以往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有个孩子好玩多了,”我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若阿九生了个女孩,搞不好还能结为儿女亲家呢。”

    九渊眼睛亮了亮,接着又摇头笑了,我十分骄傲地说道:“我们家元宝往后定是个美男子,现在瞧上他的人能绕风惊三圈。”

    我一点都没有夸张,元宝聪明又听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夏天肚子里怀的那个已经六七个月了,还不知是男是女呢,但她每次看到元宝都爱得不行,一直嚷嚷着要将女儿嫁给我们做儿媳妇,害得元宝每次听说罗勒叔叔家的那个阿姨要来,都会吓得躲到一边,谁叫夏天阿姨太热情了呢?

    “暂时……没那个打算。”九渊静静地说道。

    我歪着头想了想,“不如……叫元宝认你做干爹吧。”

    九渊难得的微微睁大了眼,“殿下会同意么?”

    我得意地笑了,“这种事勿需问他,我就能做主。”

    九渊垂下头,露出了优美的颈项,他坐在那里,和几年前一样,优雅从容,宛如一株君子兰,我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终于他抬起了头,眼里尽是笑意,“求之不得。”

    我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也别办什么仪式了,俗气得很,就把晚餐定位认亲宴吧。”

    九渊笑了,“那看来今日我不下厨是不行了。”

    我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我絮絮叨叨地跟他说完这两年的生活,又问他这段日子里做了些什么,他十分坦然道:“我回夷玉了。”

    我这才想起他曾跟我提及过,他是夷玉人,我好奇问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他从未提起过他家里的事,但我从他的言谈举止中都能看得出,他必定出身富贵,否则断没有这样的雍容气度,他点点头,毫不避讳地说:“家父……去世了。”

    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安慰他,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节哀顺变。”

    他点头,见我这副窘迫的姿态,笑了起来,“你且安心,已经过去两年,我早已放下。”

    我松了口气,我自诩平日里口齿伶俐,可一旦遇到这种事,往往便会口笨舌拙,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我知道有些事,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自己消化,一旦放下了,便能够坦然提起,就像现在的九渊一样,否则即便是亲近的人说再多的话安慰,无法释然的依旧无法释然,每一次提起,就像是一个刚刚结好的伤疤,又被活生生地揭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皮肉,好在,九渊一向豁达。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我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但他却难得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年轻时离家,抛弃了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父亲致死都不肯原谅我,可怜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年纪小小,就要被迫担起原本属于我的责任,我自己却海阔愉悦,天高鸟飞,算来……我已经有十几年没回家了。”

    “这次若不是听见父亲重病的消息,也许,我还是不会回去,我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可当看到病弱膏肓,躺在病床上却依旧放心不下的父亲,看到当年那个单纯天真无忧无虑,现在却满是郁色面容恹恹的弟弟,我第一次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当年的选择是错的。”

    我静静地听他说着,可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他面容平静,语气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不知为何,我却听到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感伤。

    “父亲去世后,家中乱成一团,弟弟尚年幼,我父亲临终前我答应他,务必等家中诸事上了轨道,平静下来再离开,所以这一待,就待了两年。”

    我皱着眉头听他说着,突然他话锋一转,笑道:“我来时受了嘱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我,我……”我惊了一下,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好像因为他这一句话变成了现实,可实在太过震惊,一时间吞吞吐吐,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他如此直接,我尚未做好心理准备,他便一下子将那层纸捅破了。

    他微笑着看着我,好像他刚才说的话那么平常,我倒不应该那么反应过度才是,我深呼吸了几口,目光灼灼,“你弟弟……是白云华?”

    他点点头,毫不犹豫,我又有些踟蹰起来,和他认识后的所有情形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两年前大安皇帝病重,那位惊才绝艳,弃位出走的前太子确实返回了夷玉,被永宁帝白云华封为了琨王,所以……

    “那,那你……”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是九渊。”

    我忽然回过神来,对,他是九渊,那些身份不过是世俗中的人们给他贴上的标签而已,我认识的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突然笑了,“对,你是阿九啊。”

    我们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就像那时他并不认得我,却能对我说,“荒野相遇,兄台不如过来小酌一杯。”

    那么其他的事又有什么打紧,刚才的迷惑一扫而光,我便一如既往兴匆匆地问起问题来,“小白怎么知道你认得我?”

    九渊先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口中的小白是指的白云华,嘴角一勾,便说道:“我那个傻弟弟,某次上完朝之后特地把我留下来,问我在江湖闯荡多年,认不认得一个叫柴蓟的公子。”

    第五章 只叹光阴弹指间(五)

    我好奇问道:“你如何回答他的?”

    “我自然老实回答,认得的。”他无奈地说道。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便要我说一说你的故事。”九渊似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忍不住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心里十分感动,感动小白对我的关心,亦感谢他对我身份的保护。

    “那他……怎么发现你其实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我告诉他你的近况,说你最近嫁人了。”九渊难得的笑出了声,仿佛想到了当初听到这句话时小白的表情,我先是愣了愣,接着也笑了,小白应该十分震惊吧。

    “他当时立刻结结巴巴起来,说,我们俩说的不是一个人吧。”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小白这么靠谱,还死犟着不说真话,后果想都不用想,自然是被九渊当场拆穿了。

    我先是笑了一阵,接着沉默了下来,原来冥冥之中,我们的缘分并不仅仅是眼前看到的那样,我想起临别时小白对我说的话,心中一片感慨,不禁问道:“小白……和佳阳郡主,哦,纯妃……相处得好吗?”

    九渊点点头,“纯妃我只见过几面,她虽性子急了些,对……小白却很好。”

    我们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一个下午就这么恍然而过,直到元宝玩得脸颊红通通的冲了进来,大叫道:“娘亲,什么时候吃饭,元宝饿了!”

    我一把将他软软糯糯的身子搂到了怀里,笑道:“那要问大厨师了。”

    元宝立刻将小脑袋转向九渊,撒着娇:“阿九叔叔……”

    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吃完这顿饭,以后就要喊阿九叔叔做阿九爹爹了。”

    元宝睁大了眼,先是看了一眼噙着笑满眼慈爱地看着他的九渊,然后又转过头来看我,“为什么,爹爹不要元宝了吗?”

    我差点嗤笑出声,“你这个小脑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

    他将头埋在我怀里,声音十分憋屈地说:“因为爹爹总说我跟他抢娘亲,”他声音十分伤心起来,“可是娘亲又不是爹爹一个人的,元宝也很喜欢娘亲,想让娘亲陪元宝睡觉觉啊。”

    我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心中暗暗腹诽,这个君迁尘,这么大的人了,堂堂一国储君,有时候做的事说出的话却跟个小孩子似的,特别是有了元宝之后,两个人有时候竟然能够争起来,真是……够了。

    我见元宝是真的害怕君迁尘不要他,立刻亲了亲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安慰道:“你爹爹怎么会不要元宝呢,元宝这么可爱,听话又懂事,只不过啊,阿九叔叔家里面没有像元宝一样的小孩子哦,又很喜欢元宝,元宝难道不想阿九叔叔喜欢你吗?”

    元宝十分认真地皱着小眉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犹豫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想。”

    “那不就行了,以后阿九叔叔就是阿九爹爹了,元宝多一个爹爹喜欢你,开不开心?”

    我这么一说,他似乎觉得十分有道理,忙不迭地点头,拍着小手:“那以后天天都能吃阿九爹爹做的菜菜啦!”

    我真是不想承认,他对吃食的执着是遗传自我,在我的一通天花乱坠的安慰下,阿宝彻底接受了九渊是他干爹的事实,一口一个阿九爹爹,叫得不亦乐乎,九渊心花怒放,抱着他一起去了厨房,我和元宝便开始老老实实地坐在厨房外头等着大餐的到来。

    九渊做菜一如往前,动作行云流水,白衣纤尘不染,姿势优雅极了。

    君迁尘闻声而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肉乎乎的小妻子带着圆滚滚的儿子排排坐在厨房外面,齐齐对着里头流口水,空气中确实传来了诱人的香味,但他想起刚才属下报告的事,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什么?自己才出去一天,儿子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的?

    原本在外头劳累了一天,走到清汉苑门口时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不禁加快了脚步,想着等会儿有一个软糯糯的身子会抱着自己的腿高兴地叫自己“爹爹”,一双明亮而璀璨的大眼会看着自己说“你回来了”,光这么想想,都觉得这一天的辛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当走到卧室时,却遭遇了空前的冷遇,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带着那些小丫鬟都不见了,只有白芷一人坐在房间里绣着嫁妆,看见他冷着脸从卧室出来,急忙上前行了礼然后告诉了他一个十分不想听到的消息,那个九渊,该死的又回来了。

    他立刻出了清汉苑,召唤了整天守在清汉苑的暗哨出来,暗哨便一五一十地将白天发生的事,小到两人的对白都如实禀报给了他,他这才知道,不过一个下午,自己的儿子便被便宜甩卖了。

    他这时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圆墩墩的小胖子,朝厨房里流着哈喇子,一脸高兴的模样,内心不爽的感觉急剧加深,即便有时候嫌弃小胖子跟自己抢颜颜,可再怎么嫌弃,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对着别的男人露出这样的笑脸,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跟毒发的感觉差不多了。

    他站了很久,心里希望着那两人能够回头看一眼,可现实如此残酷,他等到了厨房里的人轻轻说了句:“做好了”,也没等到那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发现他,他只好又重重地走了两步,同时伴随着一声咳嗽,终于,大小脑袋齐齐回过了头,肉乎乎的元宝小朋友一下子跳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跑到了他的身边,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抬起头讨好地喊道:“爹爹!”

    他心里稍感满意,再然后看到了他的小妻子也站了起来,朝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喊了句:“迁尘,你回来了,他平日里只觉得这声音腻得发慌,此刻却只觉得像吃了人参果一般熨帖,恨不得她再腻一些才好。

    他弯下腰一把抱起元宝,元宝瞬间便乐不可支起来,高兴地拍手:“抛高高,抛高高!”

    他依言将元宝往上抛了两下,然后一把接住,元宝便十分殷勤地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他难得的回吻了一下,元宝瞪大了眼,简直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看到自己小妻子闪闪亮亮的眼神,顿时觉得刚才的郁气消散了不少。

    直到厨房里再次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元宝这才伸出胖乎乎的小指头指了指,“爹爹,里面是阿九爹爹在做菜哦,娘亲说阿九爹爹做的菜可好吃了!”

    什么鬼……阿九爹爹?

    君迁尘只觉得自己刚才消散的郁气又重新聚拢起来,而且来势汹汹,比之前更加阴郁,他的小妻子也高兴得直点头:“迁尘,是阿九回来了,阿九哦!”

    管他阿八阿九还是阿十,君迁尘只觉得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心中燃烧,大脑中的某根神经绷得死紧,就算在面临再大的困难和危机时,也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将那个优雅一如当年的白衣男子从厨房里拖了出来,那男子气度雍容,一点也不因为他的身份而感到丝毫局促,也对,他本就视天下名利如草芥,那人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好久不?(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