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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阅读

    “到时候你忘了人家,我可撵到你办公室。”她明白他上一步的意思,半真半假地威胁,为了怕他生气,手轻柔地在他命根处抚摸。

    “你对邹大哥还不放心。”他痛苦地说,“我受不了,你真是个妖怪。”

    他的手在她肩头上加着力,她顺从地转过身体,手撑着墙壁白瓷砖,腰弯下去……

    第七十四章 荒唐工程

    中午时分,刘晓强从工地回到家里,马梅正哄女儿睡觉,他只得自己热饭热菜,草草填饱肚子,在卫生间洗把热水澡,拉着马梅上了床,少不得和她缱绻一番,待云收雨歇,马梅腮红未褪地和他提起吵架那档事,刘晓强不感兴趣,又加之困意侵袭,敷衍两句,便打起小鼾。…=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lwen2。com=*

    他一觉醒来,发现枕边已无人,他起床洗把脸,转悠到乡政府办公楼,在政府办遇到刘石,他吵着给他接风洗尘,就地打了几个电话,呼三邀四,不大会工夫,袁野、金云准鱼儿回游般到政府办公室,这天是星期五,乡里干部急着回去过周末,班下得早,天未黑,大楼里空空荡荡,只有两只冒失的麻雀飞进走廊,找不到出口,四处碰壁,惊恐失措地尖叫。

    刘石先到食堂做了安排,等刘晓强他们一行咋呼呼到食堂,叶师傅已将大碟小盘端上桌,大家按刘石所说,没有老年人,随意坐,自找座位。

    袁野以为刘晓强在工地呆腻了,想孩子及孩子她娘,回来讨取精神食粮,开口便问:“啥时走?”

    刘晓强说:“结束了,星期一去趟县指挥部,开个表彰大会。”

    袁野耳朵似乎有点背,没听懂他话的意思,重复地问:“结束了,整个工程结束啦?”

    刘晓强不放心地瞅了四周,压低声音说:“我说了你们不要往外传,要是给老百姓晓得,非把我们这帮人骂死,这个引水工程没有经过论证便开工,修这么长的渠道,本来准备引潜南干渠水到堰湾,为下一步开发千山旅游打基础,所以才弄出这轰轰烈烈的工程,后来县水利部门多事,把市里专家请来,谁知专家跑来一看,紧急叫停,说潜南干渠有水,山北堰湾有水,无需补水;堰湾没水,潜南干渠没水,根本不可能补水,县里老板慌了,又请省里专家论证,得出同样的结论,这工程还修个屁。”

    袁野他们听了甚是震惊,刘石憋不住地叫:“乖乖!上万民工修了半个月,还是废工程,这不荒唐吗?决策人要拉出去枪毙!”

    “枪毙谁,该枪毙的人在台上作报告,你不听刘书记说还要开表彰大会?保不准刘书记还要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袁野见怪不怪地说着,又清清嗓子,瞄了刘晓强一眼,用揶揄的口吻作着报告,“各位领导、同志们,山花乡潜南干渠指挥部在县委、县政府正确领导下、在乡党委一班人齐心协力下,山花乡数千民工奋战半月,劳民伤财地完成了这没?用的工程。”

    桌上几个人被他一板正经的神情逗乐了,刘晓强说:“你别幸灾乐祸,还真让你说中了,我们乡获得最佳组织奖,本人很荣幸地代表乡里去领奖。”

    “我提议为刘书记没?用奖,不对,为刘书记最佳组织奖干一杯。”金云准一骨碌站起身,高扬着酒杯说。

    袁野立马响应,邢庆松和刘石也收敛笑容,态度严肃地说:“为没?用奖喝一杯。”

    “领导获奖你们就这态度,可恶!不过,嫉贤妒能,人之本性,你们也是俗人嘛,站在台上,感觉总是很好。”刘晓强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脸上大放慈祥,像刚开过光的佛像。

    金云准紧接着喝干酒,歪头斜眼地问他:“书记啊!谁半夜没醒尿床想出这主意?”

    邢庆松抢着回答:“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县里老板,你我就有这个能耐,出这个馊主意,谁听?”

    刘晓强打了一圈烟,说:“谁出这个主意,现在没人往身上揽,少不了解书记、翟县长的功劳,他们从山北乡出来的,处处替山北乡讲话,千山本来是我们乡的,硬给他们赖去,景点打子塘、乌龟石、娘娘脚、千山寺旧址都在我们乡境内,千山开发旅游却没我们身上事,山北热热闹闹,我们山南冷冷清清,景好不如人好,这次他们阴沟翻船,粉涂在屁股上。”

    袁野接过话头补充:“自古庙门坐北朝南,千山大庙建成坐南朝北,不是和尚不懂行道,大庙是政府投资的,谁嘴大,听谁的,山北乡出干部,庙门也对着北,可怜千山当家大和尚,听说最近染上癌症,来日不多,庙里居士就问他,你辛辛苦苦修行一生,全心向善,应接善缘,为何耄耋之年患其绝症,你听大和尚咋说,我身为方丈,庙门都开反了,修行也是白修行。”

    袁野不待他们插话,又自我感叹:“你听听,大和尚也是肺腑之言,这庙门方向就像当官站队,不在乎你做多少事,最重要的是别站错队。”

    “做错事不要紧,别跟错人,这工程到这份上,还要表彰,一切都按部就班,我们乡还留下一部分人,将剩下的涵管铺到沟渠。”刘晓强说。

    “现实版的皇帝新装!”袁野说。

    “谁也不敢喊皇帝没穿衣服,幸亏有了市里专家,*到此为止。”刘石说。

    这几人中只有邢庆松不抽烟,夹在一群烟鬼里,眼儿被烟雾熏得半咪,他泪水汪汪地说:“为刘书记凯旋而归,我们干一杯!”

    大玻璃杯才斟的酒,每人浅尝辄止,袁野放下酒杯,慷慨陈词:“千山如果要开发,小开发,应该利用我们这边天然地形,千山洼是个孤岛,放水进去,漫到白云寺下,四面环山,别有一番景致,哪像堰湾孤零零的大堰,四周是田,有啥看头!如果大开发,将凤凰村前面山缺口堵起来,放水一淹,一、二十小山便在水中央,胜似千岛湖。”

    “没喝两倍,尽说酒话。”刘石对袁野宏伟计划不屑一顾。

    袁野辩白道:“不是酒话,是位卑不敢忘国忧。”

    “县里哪有这个财力,我们县财政保证吃饭都不周全。”刘石拨打着小算盘,似乎袁野要虎口夺食。

    “不是没财力,而是没眼光,财政投资肯定行不通,要招商引资,筑巢引凤,小山头全部租赁,让有钱人投资,只要不毁林,不干违法事,让人家自行开发。”袁野豪气地说。

    “纸上谈兵!”刘石坚决否决。

    金云准看着刘石说:“你也是的,干嘛当真,人家当不上官,过嘴瘾都不行。”

    “等袁所长宏伟抱负实现后,我们去承包山头。”刘晓强笑着说。

    袁野举起杯子说:“天下纸上谈兵英雄,唯我等尔,干一杯!”

    玻璃杯碰得叮当响,大家成了英雄,酒便一饮而尽,方显英雄本色。他们天马行空地聊着,不知不觉,酒都喝高了,醺醺然而散。

    第七十五章 换届选举(一)

    刘晓强捧先进铜牌回来,出乎解启柏的意料,山花乡获奖,他不奇怪,他奇怪潜南工程完工得如此的快,竟赶在他布局停当之前,换届选举还有一个星期,本来他指导组织委员白核干得风水云生,刘晓强回来了,撇开他似乎不妥,乡政府自刁人大被免职后,乡人大主席由汪书记兼任,汪书记事务多,开千头万绪的会都应付不过来,他只能抓大放小、听听汇报,解启柏名正言顺地找代表谈话,大大方方地留代表在食堂用餐,喝过酒后拍代表的肩膀,联络加深个人感情,并时不时让组织提名的副乡长陪着,结成统一战线。{手。打/吧 Shoud8。Com首发}

    刘晓强的回归扰乱他的心绪,他担心刘晓强在选举上动脑筋,不然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给他下套,谁知这家伙狐狸般狡猾,不上钩,让他空欢喜一场,倒是邢慧对他心存介蒂,见到他表情冷淡。昨日上午她来报发票,他随意提出她经手的几张,用自来水笔在桌上敲着,以视他的为难,随后他又卖人情地批了,他的一番表演,竟没赢得她的笑容,脸板得像水泥路面,弄得他没一点情趣。

    她走后,他对着她的背影发狠,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还不是个贱货,往后她来报销,全打回去,不给她颜色看看,也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聘用人员冒充大尾巴猴,报销让刘石过来,少了猪屠夫,还能吃不上猪肉。

    他决定主动找刘晓强,探探他的口风,也许他压根没想和他竞选乡长,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刘晓强在办公室见解启柏独自进来,有些稀奇,起身相迎,笑着问:“乡长可有什么事吩咐?”

    “没啥事!你从工地回来,我和你一直没见面,顺便看看,上次汪书记去工地慰问,我有事没走掉,实在不好意思。”

    解启柏一副歉疚的口吻,弄得刘晓强浑身不自在,他忙替他解释:“汪书记去和我说过,乡里本来事情多,又赶上换届,解乡长受累。”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怕乡里这帮兄弟不理解,说我解启柏不关心他们。”

    解启柏有意抬高刘晓强,拉近和他的距离,似乎他才是他的知音。

    “都是自家人,乡里啥情况,他们也清楚,乡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书记带烟带酒看望,他们感谢还感谢不及,有啥不理解,当家才知油米贵,穷家难当。”刘晓强说。

    “都像老弟一样理解我,我这乡长也没那么吃力,本来你回来,我这选举筹备工作交给你,考虑你刚从工地回来,人困马乏的,不让你休整两天,也不近人情。”解启柏试探地说。

    “解乡长是老组织出身,选举筹备,轻车熟路,我前期没参与,中途介入也不好,乡

    长需要我跑腿,只管安排。”刘晓强放下身段,谦虚地说。

    “我倒不忙,白委员年轻,都是他在跑,我敲敲边鼓,选举会议还是你主持,汪书记压阵。”解启柏谦让道。

    “谁主持会议还不是一样?履行组织程序,贯彻组织意图,乡长就不要推辞呢。”刘晓强一时搞不清他的礼让是真实的想法,还是假意客套,但他不接这个茬,不想捧这烫手的山芋。

    “那我就勉为其难,乡里这两天也没啥中心任务,你安心休息两天,上次邢会计和马主任吵架,你回来大概也听马主任说过,女同志在一块拌嘴也正常,邢部长要闹,我劝过他,老同志有时和小孩一样,爱使小性子,有什么闹头?”解启柏讨好卖乖地说。

    “我家马梅有责任,乡里经济紧张,报销迟点,哪能怪邢会计?”刘晓强挽过他的话说,“女同志在一块,好炒是非,在给旁边人一挑,没事找事,我回来狠狠说我家马梅一顿,给乡里领导烦神。”

    “也不能怪马主任,怪乡里穷,我对同志们又扣,恨不得一个钱当两个钱使,弄出这些矛盾。”解启柏检讨着。

    “解乡长才来,这债务又不是你带来的,反正政府不得垮台,债慢慢还。”刘晓强说着宽慰话。

    “我还有事,你休息休息。”解启柏见该说的话都说了,抽身告辞。

    刘晓强起身相送,两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解启柏离开,刘晓强在办公室琢磨着他的来意,莫非他听到什么,担心自己和他竞选乡长,来试探他的虚实,自己回来这短短两天,他也风闻选举的许多是是非非,乡里三个副乡长都是老资格,平时下去工作,派头不小,呼三吆四,村干部对他们不感冒,乡里年轻人已蠢蠢欲动,有的甚至挨村打招呼,还有人传乡里武装汤干事和财政所周所长也在下面不动声色做工作,这次选举看样子局势诡谲,难以预料。

    昨晚湾西张村长和堰西吴村长跑到他家里,反客为主,动员起他来,虽说两人喝了点酒,但不像在说酒话,他们说已串好十人联名,推他作乡长候选人,他打他俩岔,说他俩酒喝多了,讲酒话。两个人猴急猴急的,一个劲地表白,他们明白着。他一笑了之,反对也不彻底。

    从他内心来说,他想试试,让组织上不能小觑他,到时候,组织上要做他工作,他再见好就收,只要不过分,组织上不会为难他,他也有脸面;如果组织上反应不强烈,他顺势推舟,自信当个乡长,不会比别人当的差,不过他觉得这种可能近乎为零。差额只是副职差额,正职只能等额选举,作为组织副书记,这个看不透,他岂不白干了这些年。

    刘晓强不想因为选举,成为风暴中心,但世事如棋局局新,他能轻松应对这盘棋吗?

    选举如期举行,山花乡政府三楼会议室座无虚席,县里对这次换届足够的重视,派来指导小组,组织部来了个副部长,邹淦新也在指导小组之列,他在台上频频和台下人点头示意,他的头发油抹得太厚,点头时头发纹丝不动。

    袁野坐在代表席里,和周围的代表叽叽咕咕,按程序,先选出主席团成员和各代表团召集人,袁野一不留神,被任命为监票组成员。县组织部一年轻干事宣读有关文件,公布组织提名人员名单,等主持人解启柏宣布代表酝酿推荐候选人,台下立马乱成一锅粥,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交头接耳;茶馆般热闹。

    第七十六章 换届选举(二)

    袁野满打满算当一回看客,却不料自己成了跑龙套,他很懊恼,要是早知他要戳在台上,大家都坐着他站着,傻儿吧唧看一张张票,他就编个借口不来了,选举很政治,也很有讲究人性,允许人有正当理由缺席,高层选举有些仕途失意的人就以身体不适不捧场,当然袁野不属于此种人之列,他巴不得有这一天,趁机摆摆谱。

    没轮到他上台,他躲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呼吸新鲜空气,清醒、不动声色地纵观全局,统揽全局是台上有座位人的事,袁野不用干操心。

    他先是盯着邹淦金看,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的人大代表资格是邹书记送的,邹书记安排他参加党委,县里没有先例,组织部未通过,他便安排他一个代表资格,尽管是政治荣誉,袁野不在意,觉得没有他送仪征车实惠,他送车时,袁野见到他,念叨了几回,送代表资格,他一句人情话也没说。邹淦金今天给他的映象,很超脱,很风度,至于神采奕奕像落水的瘪稻壳,浮在面上,不值一提。他对山花乡每个在场人都点头微笑,似乎也对袁野笑了,不过混在一起,不突出、醒目。

    刘晓强没坐在台上,袁野有点为他惋惜,他似乎刻意低调,坐在第一排,安安静静,像个新媳妇。袁野嘴抻不过去,不然他要醒脾烧叨他两句。

    三五成群的代表们围在一起,像一群苍蝇,嗡嗡嘤嘤的,又忽地散开,小组长将联名的候选人名单报到主席台,在组织部张副部长、邹书记、汪书记等手中传阅,解启柏乡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似乎那名单与他无关或者他不屑一顾。没人找袁野联名,他不知道名单写着谁的大名,他见张副部长左右私语,带头退出会场,汪书记跟着他后面,神情凝重,主席台只剩下解启柏,一人坚守着,他的脸上表情依然淡定。

    在汪书记办公室,张副部长坐在汪成新平时坐的位置上,对坐在对面的邹书记颔首,以示尊重,又扭头扫了一眼长凳上的汪书记及他带来的组织干事,然后他收回目光,开始发言:“我先说几句,县委派我们来组织指导选举,我们要对组织负责,贯彻组织意图,不辜负县委对我们的期望,代表们推选候选人,是他们的权利,也是符合选举法的,但我们要掌握情况,汪书记!你在开会之前可掌握有关信息?”

    汪书记唯恐这代表推荐的候选人扯到他身上,连忙否认:“选举筹备一直是解乡长在抓,我事先不清楚。”

    “乡长管财经,书记管干部,这换届选举是山花乡头等大事,你书记要全盘掌控。”张副部长对他的推辞显然不满,为了缓和自己的语调和心中的愤懑,他喝了一口茶水,说,“这次选举极不正常,副乡长候选人组织提名以外,推荐出三个候选人,乡长本来是等额选举,还推出一个候选人,如果我们现在不做工作,任其选举,组织意图很可能落空,我们这个指导小组回去无法向县委交代,汪书记你也失职,从这次代表推荐活动来看,不排除别有用心的人事先做了工作,在代表中串联或贿选。”

    “我们一定查处!”汪书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

    “现在不是查的时候,选举侯不得。”张副部长断然否定他的想法,素性将话讲透,“解启柏来山花乡担任乡长,是组织上安排的,组织有组织上的考虑,刘晓强这个同志工作能力强,在山花乡有一定群众的基础,不是说他不能担任乡长,但组织定下来的事,我们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如果是代表意图,我们且不说,他本人如果违背组织意图,一意孤行,就是选上了,我们也可以把他调走。”

    “这事绝不是刘晓强背后操纵的,选举前他还一直呆在工地上,代表们可能有他们的想法。”忠厚的汪书记火烧到自己屁股,还不忘替刘晓强开脱。

    “从我对他的了解,刘晓强不会的。”邹淦金开了口,也卖汪成新一个好,下一轮县里换届,他还依赖汪成新给他拉票,“刘晓强组织观念还是蛮强的,山花乡是个穷乡,解启柏同志管财务,当家管紧了,猫狗都怨,代表们大都是村干部,觉悟没那么高,要靠我们引导。”

    张副部长也不想将局面闹僵,顺着邹书记话说:“我话讲严厉点,大家要理解,都是为了工作,山花乡情况特殊,债务大,在县里挂上号的,我说这个,你俩书记可不要有意见啊!”

    他笑着看两位书记,“这有啥啊!实事求是嘛。”两任书记也不讳言。

    张副部长接着说:“代表们有想法,这也正常,正如邹书记所说,关键在于引导,这工作必须马上做,汪书记和邹书记你们分头做工作,邹书记你人虽然离开山花乡,但老感情还在,要辛苦一回。”

    “部长安排,义不容辞。”邹淦金笑着说。

    “刘晓强由我来谈,为了防止代表们抵触情绪反弹,选举会议主持人临时变动一下,让刘晓强主持,让他自己在会议上表明态度,退出选举,这样代表们容易接受。”张副部长到底是组织部出来的,棋高一着,想出请君入瓮的办法。

    “部长找刘晓强谈,他退出选举,估计难度不大,副乡长选举怕有一定难度。”汪成新老实人尽说老实话,他担心工作做过了,反而激起代表们逆反情绪。

    什么叫估计难度不大,你去谈啊!张副部长在这关头也不和他计较,轻松一笑,说:“副乡长本来就是差额选举,组织提名的都是老副乡长,又不是从外地调来的,如果这些人选掉了,他们要找自身原因,组织上也不能全部包揽,全部包揽,选举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人嘴两块皮,说什么他都在理,汪成新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保住乡长,其他人任其自生自灭了,他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家分头行动,汪成新和邹淦金在乡里小会议室召开了代表主席团会议,刘晓强被白核喊出会场,袁野跟在后面,问了白核一句:“怎么还不选?”

    “还早呢!”白核回头说,用手指指前面的刘晓强,袁野明白了,刘晓强没戏。

    袁野下了楼,溜到食堂里,想找点东西安慰一下肚子,叶师傅正在后堂挥舞着大锅铲,翻动满满一锅红烧肉,肉块已滋出油,红郁郁的,香喷喷的,袁野本来就饥肠辘辘,那受得住这色相俱佳的诱惑,馋虫爬到嗓眼上,满嘴含津。

    叶师傅见袁野过来,以为会散了,关心地问:“谁选上啦?”

    “还没投票呢,我肚子饿瘪了。”袁野叫苦道。

    “这不好办吗?来碗红烧肉垫垫。”叶师傅从碗橱里拿出一个搪瓷碗,随手抄了一锅铲,平平得一碗,他递给袁野,说:“亏什么,别亏肚子。”

    袁野在打菜的窗口拿了双竹筷,站在后堂门口,狼吞虎咽,油水顺着消化系统,汩汩而下,汇聚到肚里,冉冉升起,一碗肉砸下去,馋头像保龄球瓶,訇然而倒,饱嗝应运而生,散发出浓浓的肉香和腻腻的油腥。

    叶师傅看他放下空空的搪瓷碗,不由得不赞叹:“袁所长,你真有口福。”

    袁野信心百倍地说:“有这一碗肉,我跟他们慢慢耗去!看谁耗过谁。”

    第七十七章 换届选举(三)

    袁野回到会议室,在前排找了个座位,方便上台监票,他屁股没焐热,领导们镇定从容、鱼贯而入,在主席台依次就坐,令代表们眼睛发亮的是刘晓强从台下挪到台上,而且坐在话筒前面,他扭头看了张副部长一眼,像是请示,张副部长颔首微笑,刘晓强正过脸来对着台下,说:“开会啦!”

    乱哄哄的台下立马安静,“经过组织提名和代表联名,我宣布此次山花乡换届选举乡长、副乡长的名单,乡长候选人:解启柏、刘晓强……”

    刘晓强念出自己的名字,台下顿时变得嘈嘈切切,袁野离主席台一步之遥,他分明看见解启柏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我感谢代表们对我的信任,本人已向大会主席团递交了书面申请,自愿退出候选人,不参加此次选举,望代表们谅解。”

    他的申明像一阵风,在台下掀起不小的波浪,那些铁杆挺刘晓强的代表被当头一棒,神情失落,坐在袁野身旁的湾西张村长愣了好一会神,转过弯来,不满地叽咕:“*民意!”

    袁野用胳膊肘捣了捣他,小声说:“你们不要再选他了,否则他日子不好过。”

    “副乡长候选人:王兵……”

    许多代表在猜疑着刘晓强退选的原因,讨论声盖过刘晓强的讲话,后面人没听清他讲话内容,有人心急叫道:“名单没听清!”

    “甭急!名单都印在选票上!”刘晓强笑着说,“现在由白委员发放选票,各位代表根据选举法的规定,行使自己的权力,有不认识的名字可以向周边人询问,但选票不允许代填,填写超过应选人数,选票视为无效。”

    白委员和办公室邢主任挨排发放选票,袁野一票到手,发现乡长候选人就解启柏一人,下面丢了一个空格,副乡长候选人名字倒是长长的一串,组织提名的放在上面,代表联名的按姓氏笔画放在下面,后面留下三个空格,等待代表的自由发挥,袁野不假思索的划了四个勾,将票折叠起来,不忙着投票。

    票箱放在主席台上,红纸缠身,透着喜气,填好票的代表纷纷离座,一个接着一个,投票到箱里,袁野混进人群中,将票往箱里一塞,返回座位,八十五个代表没费多大工夫就投完票,白委员将票箱拎起,往主席台旁边的桌子上一倒,票散在桌面,他右手探入箱中,取出几张牵牵绊绊的选票,和邢主任点票,核对票数。

    “发出八十五张,收回八十五张,选票有效。”白委员向主席台汇报。

    “下面唱票!”刘晓强吩咐。

    两个教师代表从座位走到前台,袁野尾随其后,三人伫立在靠墙的小黑板旁,按照分工,各行其事,一个岁数略长的中年教师唱票,声音阴阳顿挫,另外一个教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着正字,一张票唱完后,袁野接过票核对,像模像样。

    乡长选举没有悬念,解启柏的票数扶摇直上,有几位别有用心的或者死不改悔的,写上刘晓强名字,搞得拿粉笔的教师在黑板边开了天窗,补名画正,天窗很小,犹如时尚服饰的创意,在好好的衣服上硬缝个补丁;副乡长的选票交替领先,旁边围观人看得心惊肉跳,组织提名的解广胜、王兵、丁常定三人因是代表,夹在人群中,神经受不住一票一票的煎熬,假意小解,溜达出去,寻间办公室坐下,烟抽得像闪闪的红星。

    票尽声止,水落石出,汪书记见会议室代表走了一半,对着白核发火:“去把外面人喊进来,开会都松松垮垮的。”

    白核应声而出,在走廊吼了一嗓子:“都进来开会!”

    稀里哗啦,办公室、走廊、卫生间里的代表像一群散放的鸡,被召唤进了会议室,他们明知马上要宣布结果,好奇心驱使他们从前排绕了一圈,边走边数着黑板上的正字。

    “别说话了!”刘晓强站在台上,提溜起话筒宣布,“候选人解启柏,六十九票,当选山花乡乡长,大家恭贺!”

    台下掌声如潮,投他票的和未投他票的都起劲鼓掌,解启柏就在台上,目光灼灼,当着人家面不捧场,以后就不好见面了。

    “副乡长候选人解广胜,六十四票;副乡长候选人周典宝,六十二票;解广胜、周典宝当选山花乡副乡长,大家恭贺!”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另外四名副乡长候选人票数未过半,不能当选,按票数多少顺序,从得票多的第三名、第四名候选人产生一名副乡长,请代表们不要离开,准备第二轮选举。”

    白核和邢庆松风风火火地下楼,在大院后面的文印室赶紧制作新的选票。

    会议室里人声鼎沸,乌烟瘴气。

    一会儿,白核和邢庆松回来了,将新印的选票叠放在主席台上,县里组织部干事核对清点后,又交到白核和邢庆松手上,两人挨排发放。

    刘晓强在台上提醒着:“两个候选人只能选一个,多选选票无效!”

    代表们打完勾后,流水般地到票箱前投票,白核待代表们复归座位,清点票数,核对无误,票再次传到老师代表手中,袁野二次上台,履行职责。

    候选人王兵第一轮票数最少,他投过票后,脸色阴沉地离开会议室,丁常定第一轮票数排在第四,他强颜欢笑,与周边代表聊着天,余光不时地注视着黑板。

    结果很快出来了,刘晓强再次宣布:“陈光祥,六十三票,当选山花乡副乡长。”

    台下代表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胸,又加之丁常定未走,掌声显得稀稀落落,有气无力。汪书记见组织提名的候选人落选两名,忐忑不安地望着张副部长,看他可有指示,张副部长神情如常,笑着揶揄:“山花乡代表不一般啊!”

    汪书记一时摸不透部长的话意,也无心思总结了,素性宣布:“散会!”

    代表们蜂拥而出,袁野有红烧肉垫底,不慌不忙,陪着白核和邢庆松装订封存选票,最后一批走,等他们到食堂,菜已上桌,性急的代表已推杯换盏,袁野瞅湾西张村长那桌还有个空位,便补上去,他刚喝了两杯,解乡长带着新当选的两个副乡长,笑容可掬,挨桌敬酒,食堂里顿时闹声一片。

    第七十八章 抓逃犯(一)

    满屋代表争先恐后和乡长、副乡长碰杯,袁野生出逃的念头,他扒拉几口饭,溜出食堂,谁也不在意,就像不在意代表王兵、丁常定没有参加这场欢宴。{Www。Shoud8。Com 首发 手。打/吧}

    邹淦金和汪成新肩并肩地从雅座出来,食堂里再掀喝酒的**,邹淦金内心渴望这热闹的场景能在县里换届后重演,他自认为那家伙会答应他的请求,他送出的大礼是别人送不出的,今日他沾点喜气,顺便向山花乡人大代表们拜票,山花乡穷虽穷点,但代表并不比人家乡镇少,这选举票可没有贵宾和一般会员之分。

    邹淦金从食堂出来,踌躇满志,容光焕发,他和汪书记握手告别,瞥见溃檐下的邢慧,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和山花村妇女主任李书献拉着话,瞅空向他抛送狐媚的眼神,她指望他识趣地过来,和她说上几句话,借此在众人面前炫耀,不成想他钻进车里,像缩头的乌龟,随着车子扬长而去,她气得扭身而去,弄得李书献一句话只说了半句。

    袁野第二天一早到县局开了趟会,局里一把手更迭,他一点风声也没听说,窝在山里,不常到县局走动,他和县局脱了节,领导们都很忙,也将袁野遗忘,山里派出所没大事,局领导难得去一趟,自己脚懒嘴拙,不主动回报,上下互不相扰,相安无事,袁野头上的代字像麦穗点缀在帽子上,成了固定的标志。

    临开会,袁野和南岗许所长坐在一块,他见主席台中间一个小老头,稳稳当当坐在中间,他拽了拽许所的衣角,好奇地问:“那中间小老头是何方神圣?”

    许所长审视地看着他,觉得他有些稀奇古怪,不相信地问:“一把手方局长你不认识?”

    “林局长呢?”袁野像是刚从时光隧道出来,停留在过去。

    “他调到市里去了。”许所长有些怀疑他在卖傻。

    “这小老头从哪儿来的,面孔这么亲切,看着就像我们那儿的老支书。”袁野小声叽咕着。

    “人家市里调过来的,搞刑侦出身,大智若愚。”许所长瞅他神情不像是使诈,臭他道,“不怪人家说山里出呆子,我看你再在山里蹲两年,大愚惹智?!”

    袁野言之凿凿地反驳:“不到山里去,你哪知道,山里除了出呆子,还出俊鸟。”

    许所长嘴一撇,不屑地说:“俊鸟也是傻鸟!”

    袁野不服气地说:“管它俊鸟、傻鸟,只要是好鸟就行。”

    那个方局长对着麦克风吹了一口气,里面发出呼噜声,像是谁肠胃不好,袁野和许所长安静下来。

    会后,政工科通知袁野接人,山花派出所新分来一位叫余得水的警校生,他比袁野略高略瘦,皮肤黢黑,袁野看到这个小师弟,陡然觉得自己成熟许多,他和师弟笑着从政工科出来,袁野又被管他片的姜副局长叫住,语重心长地说:“小袁,这次全国开展追捕逃犯战役,你那里任务不重,就一个人,务必将他抓获归案。”

    袁野笑着伸腿:“人逮到了,局长要请我吃饭。”

    “你只要逮到人,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饭。”姜副局长再次强调,“我这片不能落人后。”

    袁野心头沉甸甸的,知道这回动真格的,抓不到人,姜局长这关都过不掉。

    傍晚,袁野带着余得水、张侠,由杨云久开着车子,赶到英山村,从陀龙郢场地找到王村长,他穿着一身败色的黄军装,手舞洋叉在码草堆,衣服、头发上沾灰挂草,他看到袁野一行,放下洋叉,解下腰里白布洗澡巾,抽打着身上的灰屑,说:“走,到我家喝点茶。”

    袁野抱歉地说:“耽误你干活。”

    “人不死,活有得干!”王村长乜了一眼抱草把的妻子,悄声说,“你们来了,我还能歇歇!”

    袁野笑着和旁边黑瘦的中年妇女招呼:“嫂子啊!我找王村长有点事。”

    村长夫人和袁野认识,笑着说:“他今天给我绑着干一下午活,早就脚踮着等人喊,你们不来,他哪儿都别想去。”

    王村长领着他们到水塘边的自家门口,从门檐上摸出钥匙,开锁进屋。

    袁野坐在门边竹椅上,接过王村长散的烟,问:“村长,我打听一个人,你们村程正明可在家?”

    王村长一愣,说:“他是小家伙,才二十出头。”

    “对,就是他,他父亲叫程修富。”袁野直截了当地说,“这家伙在外面犯点纰漏,我们想做他工作,让他投案自首,这次全国统一行动,他投案,处理上能从轻。”

    “程修富跟人不一样,话难讲。”王村长狠吸了一口烟,说,“这小家伙平时在郢子倒没什么,出去听人撺掇,和一帮人拦路,刑警队来人逮过他。”

    “他才二十岁,不能在外面跑一生,这次对他来说是个机会。”袁野设身处地说着,想先打动村长,由村长去点化程修富。

    “我还不信你的话吗?我尽量做工作。”王村长态度鲜明地说,“走,我们到他家去,你和他父亲多说说,他母亲死得早。”

    他们转到郢子西头,在一土墙瓦顶房屋前止步,王村长见大门敞着,堂屋亮着灯,扭头对袁野说:“家有人。”

    他跨进屋,喊:“程大哥,在家吗?”

    “村长啊!”一位瘦长个头的中年人哈着腰从厨房出来,见堂屋站着三位穿警服的人,脸上表情凝固,像结了霜。

    袁野盯着他的眼睛问:“老程啊!你儿子可在家?”

    余得水、张侠分头蹿进厨房、厢屋,像两只嗅着猎物的豹子。

    “他不在家。”程修富挪开眼神,不敢和袁野对视。

    他一副死板板的神色,袁野确信他没扯谎,便说了高院、高检、公安部敦促逃犯投案自首的联合通告内容,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地分析投案自首与公与私的好处,程修富俯首低眉地听着,吭也不吭,袁野像个出色的拳手,拳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程正明回来,你带他到派出所去。”袁野转悠一圈,又回到主题。

    “我真的不晓得他在哪儿。”他嗫嚅着?( 骚动的乡村 http://www.xlawen.org/kan/7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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