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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阅读

    “你这么关心他,往我这里送干什么,拿人家东西回不住吧?”

    “我这是捉放曹。”

    “你让她过来就是,我今天正巧当班。”

    “哪我就不请你过来小酌一杯。”

    “我会给你机会的,明天我依然看到太阳升起。”

    袁野挂了电话,对刘建德说:“我联系过了,找贾松柏就行了。”

    他兴冲冲地走了,袁野也没多想。

    刘建德上过梅子慢坎,远远见陆玉荷站在路边等候,她上着水红褂,下着踩脚裤,曲线毕露,斜挎一个女式坤包,出门串亲似的,他手挥挥站在路边不走了。

    班车来了,陆玉荷上车,车到他跟前,他招手上车,和车上熟悉的街上人打着招呼,没和她言语,一路上车紧赶慢赶,人上上下下,到了县城三合路,两人下了车,他跟着她屁股说:“贾所长是我朋友,我和他讲好了,你带你进去。”

    他朝先走到拘留所岗亭边,和值勤的保安说:“我给贾所长打过电话,到拘留所看个人。”

    保安看他穿着治安服,点点头,他喊了一声表弟媳,两人进了大院,在拘留所值班室窗口,他笑吟吟地问:“贾所长可在?”

    当班的胖胖年青民警在里面答话:“我就是,你哪一位?”

    “我们家袁所长让我找你。”

    “可是来看毛家兵啊?”

    “是的,所长,他家属来了。”他用手指着后面的陆玉荷,她正怯生生地向这边张望。。

    “你让她到隔壁接待室去。”

    “麻烦所长啊!”他陪着笑脸,引着陆玉荷到隔壁房间,一道铁栅栏将一间房一分为二,他识趣地退出来,没一会工夫,她泪水涟涟地出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热心人(二)

    “怎么了?”刘建德迎上去问。

    “家兵让我送六千块钱到计生办,将罚款的事了结,他才能放出来。”她掏出手绢揩拭眼泪,一筹莫展地说。

    “你不想点子咋行?我们出去再说。”刘建德也还明智,未敢大包大揽,动真金白银,不是说着玩的。

    陆玉荷低头随着他出了拘留所,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拐上206国道,一张客车过来,刘建德拦下车,陆玉荷稀里糊涂和他登上车,刘建德抢先打了车票,她才发觉上的不是山花车,刘建德说:“候着急人,到南岗镇我们再转。”

    她想反正是回去的方向,也不在意。车是过路车,稀稀朗朗的乘客插花而坐,大约都是萍水相逢,相互不搭茬,刘建德挨着她坐在一起,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俩身上,橘黄灿烂,此时刘建德心里痒酥酥的,喜悦之情破土而出,他偷窥旁边那张眼泡微肿的脸,故作忧国忧民状,“你钱不筹齐,事情不好办。”

    她见他主动说起她的难心事,也不藏掖,说:“我家家兵不是预料人,有一个使两个,家里翻箱底只能凑两千块,其他钱没出处。”

    “断折骨头连着筋,找小孩爹爹借两个,剩余的和计生办打个欠条,有钱再还。”刘建德挺有主意地说。

    “乡里这块我怕他们不松口。”她瞅了他一眼,这张脸实在凶不忍睹,如果不是丈夫的事求教他,她宁愿站着,也不会和他坐到一条板凳。

    他搭着嘴,像是很为难,说:“怎搞呢?老表在里面,我不烦神也不像,我卖一张脸去和计生办说说,估计问题不大。”

    “那就给老表再烦神。”她感激地瞧着他,觉得这个老表,长得凶是凶点,心眼倒也实诚。

    “说这个不见外吗?这事当初你们不和我商量,不然哪转这些湾,派出所和乡里我说几句话还管用。”他夸口道。

    “老表在乡里有两三年了吧?”

    “不止哦!我干了不少部门,从乡里计生小分队到派出所干,有六、七年了,今年乡里机构改革,我都不想干了,准备回去和他们搞窑厂,他们非要留我,我也不好讲,糊弄两年我还是回去,这年头不挣两个钱不行。”

    “我家家兵有你这个预料就好了。”

    “年青,喜欢玩,前些年我也在全国各地跑,说收手就收手,人总要干正事。”

    刘建德吹顺了口,车到南岗镇街头,才想起下车,连忙喊:“师傅,有下。”

    师傅是个年青人,车停刚启动,不免怨言:“我停你不下。”

    他故意换空档滑行一段,踩死刹车,门哗啦开了,刘建德和她慌慌忙忙地下车,车子立马提速而去,像偷倒垃圾车将他俩倒出。

    夕阳不可救药地西坠,只剩下一截眉梢隐约云层,街上三岔口还停放着三、两黑头客车,揽着最后的生意。

    刘建德忽然停下,回头对陆玉荷说:“我今晚值班,回去食堂吃过了。”

    “你到我家吃饭。”她邀请道。

    “回去都黑了,把不好吧?”他像是在犹豫,随后又说,“干脆在镇上吃点,反正晚上有车子。”

    因他是在陪她办事,她不好回绝,便问:“你看哪个饭店好啊?”

    他见她答应,欣喜过望,又恐她担心,说:“我这儿熟,随便找家饭店吃点。”

    他领她拐进一巷子,找了家小吃部,点了一荤一素,烧了一个汤,要了半斤酒,他慢慢地品着酒,她不喝酒,他劝道:“表弟媳可是怕我花不起这个钱啊?”

    她只得陪他喝了两小盅,面如桃花,心里砰砰跳,说:“我不喝酒,再喝就多了。”

    他心里道你喝多了才好,但嘴上说:“算了吧,你看不起老表,不喝就不喝吧。”

    她听他这么说,又强勉喝了两盅,眼儿发涩,脸儿发烧。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要了点饭扒了两口,她酒意翻涌,一口饭不吃,便和老板算账,刘建德一骨碌蹿起来,作势拉扯,掏出百元票,让老板找,老板看她掏的是零票,便收了她的钱,他嘟弄着不满地出了店。

    两人再到三岔口处,天已黑透,马路边人家灯火通明,等了好半晌,不见车影,好不容易来了一张三轮车,只到湾东,刘建德和她上了车,车行三、四里路,起雾了,车灯光不强,照不远,刺不透,车师傅像是在大海行舟,掉凼落坑连连,颠得两人七荤八素,车到湾东,车师傅说啥不往前送了,两人下来步行,刘建德经冷风一吹,浑身舒畅,陆玉荷肚里倒海翻江,憋不住,一口酒水喷涌而出,扶着路边杨柳,软软的无力迈步。

    刘建德一边埋怨着自己,一边挽着她胳膊,拉着她到路边草埂坐下来,山花路上本来车稀人罕,又适逢起雾,除了他二人,鬼影不见。

    陆玉荷歇了一会,酒意淡薄,身上发冷,抖索地说:“我们走吧,不然耽误你值班。”

    “下雾所里没事,歇好再走,二、三里路一会就到。”他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关切地说,“别冻着。”

    他试探地拦住她的肩膀,一个热烘烘的躯体贴在她背后,她很是受用,虽是颤了一下,未作推脱,他受到鼓励,将她抱进怀里,鼻子气息很浓,吹着热气和酒气,将她耳根、颈?吹得痒痒的,她身上渐渐地被他焐热了,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那双手已不老实地在她胸处、腹部乱摸,她想拨开那双手,拨不开,反而像是怂恿,将他的邪火拨旺,她刚扭过头,说:“别――”

    她的嘴唇被他酒熏熏的嘴儿堵住,她中了*般地全身乏力,任他摆布,他连拉带拽地褪下她的踩脚裤,头竟然插在她的*,那热烫烫的嘴唇胡乱亲吻、吮吸,她从没经受过这惊心动魄的*,水汪一片。

    他将那东西送进去后,嘴上闲下来,心肝宝贝地小声叫着,嘤嘤地像是野地里发情猫的呼唤,也许是他憋得太久,或者过于昂奋,没动几下,那深处的岩浆像沸腾的钢水开始浇注。

    他爬在她的身上,如一个贪玩的孩童不愿丢手他心爱的玩具。

    夜晚的风带着雾的湿润,摇曳着繁花落尽的油菜杆,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边的细浪拍打着沙滩,不眠的蛙们各占一角,像网虫不敢寂寞而声嘶力竭的呐喊,相互攻轩,相互壮势。

    二人热度过去,????穿上衣服,她掉脸就走,刘建德跟在她的后面,像一条随着主人的老狗,她不言语,他不敢开口,到了湾西,他看着前面那窈窕的身躯,想冲上去再亲热一回,但他没有上去的胆量,等她走过派出所,他不跟了,夹着尾巴不吭声地溜进派出所。他弄不懂她,但不妨碍他成功的兴奋。

    第一百零二章 现世现报

    值班室没点灯,怕蜢虫骚扰,派出所四周青稞重,是蜢虫天然的好去处,灯一亮,那些虫儿便像嗑了摇头丸,发疯般地冲进来,碰眼磕鼻的很是腻烦,彩电开着,程德芹和杨云久借着绿莹莹的光,东一句,西一句拉呱,他们见刘建德鬼激激地闪进来,不约而同地从床上翘起头。

    “还睁着眼啊?”刘建德没话找话,草埂那幕太过刺激,刺激留给他的兴奋捂也捂不住,像啤酒泡沫汩汩而出,洋溢在他的脸庞,尽管光线微弱,还是被程德芹瞅得分明。

    “上午送个信就不见人影,不是送信将人送过去了吧?”程德芹晓得他心思,有些怀疑,盯着他发问。

    “眼红你也只有干瞪眼,哪天我给你介绍介绍。”

    “你俩打哑谜啊?”杨云久听得不明不白。

    “就你?”程德芹拉长鼻音,像是感冒要打喷嚏,“省省心吧,褂边都沾不上,人家和你说几句话,得了圣旨?!”

    “有啥大不了,衣服一脱,不都是女人吗?”刘建德大言不惭地说,似乎偷过一个女人,将所有女人看破,但想到那充满诱惑的躯体,不免舔了下嘴唇,像刚吃过一大块的肥肉,油腻残留在嘴稍,说,“街上小妇女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香喷喷的。”

    “上手啦?”程德芹套他说下去。

    “有啥上不上手,她勾引还看我有没有兴致。”刘建德在夸口的同时,生出警觉。

    “蚂蚁背田螺――假充大头鬼,你满脑门腐化思想,还照住勾引。”程德琴从他的神态断定他沾了便宜,越发胸闷。

    “你别酸,嘴咧像醋碟子,吃饺子都不用倒醋。”刘建德踢掉皮鞋,歪在床上,拖过被褥搭在身上,*道,“泡马子也这么累,身体是不行了,怪不得邹书记要用大肚补。”

    “屁股沟不对脊梁筋,你神气啥?毛家兵回来闻到味道,不把你废掉?”程德芹恶狠狠地说。

    刘建德不搭腔了,杨云久似乎听懂了二人的对话,哧哧地笑着,程德芹失去了对手,脸偏向电视,看着“不看广告,看疗效”的广告。

    “哎哟!我肚子好痛。”刘建德将被子折叠压在腹部叫。

    程德芹瞅都不瞅地说:“活该!现世现报。”

    刘建德哼哼唧唧坐起来,抱着肚子,说:“不行,不行。”

    他从床头摸了一叠卫生纸,趿拉着皮鞋,冲出去,后面传出程德芹、杨云久快活的笑声。

    许久,刘建德一歪一歪地进来,依然抱着肚子,说:“腿都蹲麻了。”

    “在过一会不来,我以为你掉厕所去。”杨云久打趣道。

    “那才叫臭味相投。”程德芹乜斜了刘建德一眼,顺手安亮灯,灯光刺得他眯着眼,他忽有新发现地叫,“小德子,你的肚子这么大,晚上喝了女儿国子母河里的水啊,不是要生呗?”

    “你才要生。”刘建德犟了一句嘴,痛苦扭曲他的脸,汗珠子从他额头黄豆珠般地渗出,他呻吟道,“肚子一阵阵痛,刀搅一般。”

    他掀开上衣,腹部膨胀如鼓,和猪八戒有得一拼。

    程德芹看他痛苦不堪状,不好戏谑了,问:“小德子,你晚上吃什么啦?”

    “没吃什么,别是在田埂敞着风。”刘建德在痛苦煎熬中吐出真言。

    程德芹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将战场搬到田埂,忽热忽冷,寒了胃,不知他用何手段降服了她,纵是满腹疑问,眼下之际,不能问,说:“别挺了,到医院看看,我去和所长说一声,让云久送你。”

    “在所长跟甭多话啊。”刘建德强忍着交代。

    “我能说你什么,不就是肚子痛嘛?”程德芹抢白道,这家伙这时还不忘封口,看样子说鬼真有鬼。

    程德芹打个转回来,对龇牙咧嘴的刘建德说:“我和所长说过,他关心问你可有事,我说没大不了,他让我陪着你。”

    杨云久将车子发动出来,程德芹打开大门并回头搀着刘建德上了车,一挂车到山花医院,医生诊断刘建德是急性肠炎,吃了药,挂上水,有护士看护,程德芹和杨云久返回已是半夜。

    第二天上午陆玉荷到派出所来了一趟,听程德芹说刘建德住院,没言语便走了,她心情复杂地找到乡计生办邢主任,邢主任听她说带了四千元钱,请示过刘乡长,让孟会计收下,陆玉荷打了两千元条子,和邢主任商定结扎日期,从乡里离开。

    中午袁野到食堂吃饭,被刘晓强喊到一边,和他说了这件事,袁野问:“到期放人吧?”

    “光棍打七十,不能打八十,邢主任也主张放,搞狠了,他个人也和他结仇。”刘晓强随后说,“廖书记说要单独请你,这次毛家兵事情在街上影响很大,他人一关,好多难缠户都主动到计生办送罚款,局面总算打开了。”

    “哪今年能出笼子?”袁野笑着问。

    “出笼子是肯定的,廖书记才来,计生委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连续两年,书记、乡长下班,廖书记来是县常委会定的,他们不敢添乱,我们现在关心不是出笼子,是把这凼浑水舀彻底,我们好腾出手忙午季征收,哪才是政治任务,第一年费改税试点,不能有丝毫闪失,完成任务都不行,县老板盯着,上面更大的老板盯着,这跟小井岗村生产承包不一样,他们是偷偷摸摸地干,我们是大张旗鼓地干,要完成得好而快,体现农村政策改革英明,我们压力大,如履薄冰。”刘晓强说出自己的担心。

    “民心所向,应该问题不大,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袁野说。

    “我希望什么都不吩咐,政策英明伟大,动用你们,本身就变味了。”刘晓强推了推眼镜,爽朗地笑道。

    “哪我就坐享你们胜利成果。”袁野开着玩笑。

    “还是老规矩,你们不忙,陪我下去跑跑,这次群众意见不大,村干部有些抵触情绪,钱沾不上手,他们没劲头,债务大的村和群众关系搞不好,一事一议搞不下去,债务趴在哪儿,经手人麻烦,午季还有个赖头,到秋季矛盾都要爆发,乡里不安稳,你也少不了麻烦,防患于未然,讲到钱就不是那回事,银钱心肝血,让谁不要。”刘晓强说。

    “中央也知道,估计下一步还有动作,乡村债务是全国现象,哪一天不要钱,往下发钱,以工补农,乡镇好干了。”袁野乐观地说。

    “好哦!只要你陪着我在这里慢慢干,会看到哪一天。”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得进步了。”

    “你想溜啊?我们乡打报告也要把你留下来。”

    “那真现世现报。”

    第一百零三章 振奋人心

    费改税在山花乡试点,推行得异常顺利,袁野早上从街上下来,看见财政所缴税大厅门口攒动的人群,火爆的像凭票供应时的食品站,持票交钱,争先恐后,迟点交怕不受似的,他觉得这挤大可不必,窗口就那么几个,好好的站队和拥作一团效果仿佛,可他们习惯了挤,和自己小学时玩的游戏挤油渣一样,挤得有趣,他在外面瞄着,一个脸盆和一顶草帽伴着一个老头从大厅挤兑出来,老头是凤凰村的赵树宝,好几年未见,还是那副老模老样,袁野生出攀谈念头,迎上去亲热地喊:“赵老,这么早啊?”

    赵树宝被他叫得一脸困惑,瞅着便服的他,一时未醒过神,或怀疑对方认错了人。www。lwen2。com 牛bb小说网

    “想不起来我吧?为你的干部小康、群众糟糠的话,我还找过你。”

    袁野重复了他过去的名言,这名言曾让他惶恐不安,他哪能淡忘,果然他认出面前和他招呼的人,带着歉意说:“哦!你看我眼拙,派出所袁所长,你那次喊我,倒没说什么,黄村长上我家诈唬,说你要逮老头,我在家呆着,衣服都拈好了,左等右等你不来,你不逮比逮我还急人,差点我送上门,问咋回事?”

    “你老不早说,晓得你这么急,我怎搞要把你带到所里,给你蹲一晚。”袁野说笑道。

    赵树宝一听也笑了,额头皱纹越发分明,像刚被耖过山芋垄沟,他说:“袁所长,你是好人,肯为老百姓讲话。”

    “你老说的是真话,我作恶人作不掉。”袁野拉呱,“你老怎么来的?”

    “跟早班车来的,不来早点交不上,你看这都是人。”他用手指着背后,说,“皇粮国税,哪个朝代都要收,现在政府不一样了,和老百姓算明白帐,票发在手上,老百姓拿票来交钱,一清二楚。”。

    “今年农业税咋样?”袁野问过后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像电视里的领导人。

    “和以前不能比,原来一亩田一百多,最多收到一百八十,现在只有四十出点头,你说咋样?”他晃了晃手中新脸盆和草帽说,“按点交税乡里还发这个,我看郢子人拿脸盆、草帽回去显摆,打紧来,这东西不值钱,人家有,我不能没有,脸面输不起。”

    袁野看脸盆是寻常的搪瓷盆,草帽也是老百姓干活顶的那种,只是印上红红的大字――纳税光荣,老百姓才稀罕,视它为对自己和家庭的肯定,他暗度出主意人很贼,像庙里的和尚将香客烧香和人生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不烧香就等着出差头吧!

    “所长,我走了。”赵树宝和同村人搭伴上了路边的三轮车,袁野和他挥挥手,三轮车被惊天动地地摇响,呛着嗓子而去。

    袁野也无限感慨地往回走,老百姓最纯朴,累死累活在田间,有点收成还要纳税,税减免些,便兴高采烈,感恩戴德,岂不知哪些自称仆人的,拿着比主人收入高的工资,尚一毛不拔;哪些浑身铜臭的人一掷千金,整天琢磨偷税逃税,身陷囹圄而不悔;何谓公道?公道自在人心,却不料人心不古。

    “想什么心思?”刘晓强站在乡政府大门口,打断他的浮想联翩。

    “我正纳闷,乡长大人这两天咋没喊我?原来是财大气粗了。”

    “一点不假,财政所人数钱数得手发酸,我也跟着见钱眼开,哪有眼角瞧你?”

    “你啥时变成组织部,到处给人发帽子。”

    “我这帽子不值钱,一人一顶,不要下文,不要研究。”

    “我看你这帽子不像帽子,像套子,套老百姓钱。”

    “花小钱办大事,是我们一贯宗旨,就这小钱还不是我们花的,县里在我乡试点,总得意思意思,我和廖书记跑了两趟,给了我们几万块钱启动资金,我全买脸盆和草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怪不得你大方起来,花上面钱心不痛。”

    “甭眼馋,你要帽子我给你拿一顶,就担心你戴着头昏,纳税这两个字你顶不起。”刘晓强笑吟吟地说,“你可跟我一道到财政所看看,体验纳税人的光荣。”

    “我刚从哪儿来,见识了祖国山河一片好的形势。”袁野摆了摆手,谢绝他的邀请。

    他回到所里,瞥见值班室桌上的纳税光荣的脸盆,忍不住笑道:“纳税都光荣到派出所来啦?”

    刘建德歪在床上,挺起身说:“我一早去交钱挤不上,走后门,汪所长给我拿的。”

    “建德同志纳税意识很强嘛!”袁野瞄他一眼奚落道。

    “抗税事我不干,往年村里收,我不瞟他们一顿,甭想让我掏钱,他们混加,打不掉我马虎眼,我吃一顿把他吃回来。”刘建德毫不掩饰他的心机。

    “这两天可看到毛家兵呢?”袁野随口问。

    “没,没看到。”刘建德陡然变得口讷,脸皮发紫。

    “结不弄舍干什么,没看到就没看到。”靠在门框的程德芹睨视着他说,“毛家兵家属做结扎,他服伺她去了,照理小德子要去出个人情。”

    “你要去我没拦着,凭什么让我去?”刘建德眨巴着牛眼,想发火又少了点底气。

    “我就去人家也不收,不像你亲的热的。”程德芹意味深长地说。

    袁野摸透两人秉性,公鸡见不得蜈蚣,碰到一堆便斗嘴弄很,他懒得听,拐弯上了楼,刘建德见袁野抽身走,咬牙切齿道:“你在所长面前搬弄啥是非。”

    “你干都能干,还不给我讲啊?不讲行,和我说实话,你后来可去了?”程德芹威胁利诱,想挖出真相,他早就不甘心他的语焉不详。

    “我去过一趟,她不睬我,这女人的脸是六月天,说变就变。”刘建德见绕他不过,便吐露真言。

    他肠胃痊愈第二天侧黑,心痒难止,鬼头鬼脑摸到她家,却不料热脸蹭到冷屁股上,她不认识似地问他有啥事,他?着脸说看你罚款可交了?她竟说交不交和你有啥关系?他无话可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她哄着孩子睡觉,视他为空气,他只得灰溜溜地走了,他想破脑袋想不通,似乎那晚像是一场梦,明明是活色生香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雾里花、水中月。

    程德芹举棋不定,循循诱导地问:“你和她可办了哪事?”

    “办了。”刘建德说到那事,脸上流过甜蜜。

    “办了怎么不搭理你,于情不合,于理不通。”程德芹心坎作痛,又是羡慕又是嫉恨,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但表情依然淡然,语调平缓地问,“你乘人之危,*吧?”

    刘建德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混说什么?”

    “那怎么不睬你?”程德芹又一脸不屑说,“你又吹牛?”

    “谁吹牛?你爱信不信。”刘建德陷入自己虚幻的悲哀中,似乎灵魂出窍,飞到她的身边。

    程德芹瞧他神魂颠倒嘴脸,气愤填膺,极力挖苦道:“闻点腥就得了,黄袍加身,你也不像真龙天子,还想唱一出长生殿啊,就你这德性,没像刁人大躺在医院哼就不错了。”

    “刁人大怎搞的?你能比上他,被捅也是一种幸福。”他丧气地说,倒在床上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色的墙壁,似乎墙上倒映着她的身影。

    “有病!”程德芹骂了一声,出了一口恶气,他在溃檐思忖,这几日他神神叨叨,还真成了精,幸亏被她甩了,不然岂不气死我。

    他心满意足地找张侠抄话,顺便告诉他这振奋人心的消息。

    第一百零四章 人事调整(一)

    午季征收一台戏,自锣鼓家伙敲响,一个星期谢了幕,而且在众人喝彩声中谢幕,廖安邦像刚出道的主角,如释重负,连老乡镇的刘晓强都有点眩晕,农业税是真金白银,不像老板的肾、GTP的数字,玩不得虚,在食堂喝庆功酒的那晚,袁野因为心里掖着事,喝得不是滋味,半途便悄然退出。www。niubb.NET牛bb小说网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8。coM

    他和往常一样,溜到乡政府后面的石桥处,独自徘徊,皓月当空,四周景致历历在目,下午的那个电话犹醍醐灌顶。

    那一刻,袁野没听清措辞,便从标准的淝南普通话音,深信不疑和他讲话的是江富国,他当即奚落:“领导有何指示?”

    那头也不含糊,气汹汹地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朋友谈不成,和我较什么劲,结婚连个信不给。”

    “哦!这事啊?怪我,我琢磨春节期间领导忙,在家侯着人上门拜年,给你信恁是添乱,不来吧,又怕我说你薄情寡义,来吧,十万斤大米泡汤,再加之我有恋旧情节,见到你,睹物思人,旧病复发。”袁野打着哈哈。

    “真知人知面不知心,同窗两载,还没掌握你多愁善感,早知你有这个毛病,我扯也把她扯过来,让你找个没人地方,对她痛哭流涕。”他大快人心地说。

    “别的!我那时忒脆弱,她一来,我非晕死过去。”袁野笑着说。

    “我听你这口气,不像在哭,倒像在笑。”

    “我眼泪早干了,悲及生乐,只剩下笑,还没笑出声,这么远,让你听到了。”

    “我没有那么大能耐,给你牵个红线,没讨到喜酒,讨你一肚怨恨。”

    “哪能呢?你也是助人为乐,怨只能怨我福薄命贱,不入她法眼,你要能包办,早就不费那个事,直接拉我们到民政局去。”

    “别自怨自艾!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她和你掰了,高不成,低不就,还念叨你呢,谁承想你无师自通,瓜熟蒂落了。”

    “你这样说,我肠子又悔青了。”

    “结婚成|人了,得改一改吃碗看锅的特性,和你说件正经事,局里马上人事调整,方老头清廉一年,两袖清风,一肚酒气,守不住了,想动一动,要想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想提拔的、换岗的、保住位子的都在玩跑得快,我看你在山里,立地成佛,半天磨不过来屁股,和你招呼一声,想挪个摊子,别葛朗台似的,钱放在家里生霉。”

    “霉不掉,我媳妇小户人家出身,勤快着,没事爱把钱翻出来晒晒,她看着高兴,我也高兴,拱手相送,于心不忍。”

    “那你就在山里呆着吧!”他叫道。

    “山里人钻木取火,不用你发火,你和领导吹吹风,吹他个头痛脑热,发浑说胡话,把我调出来。”

    “想法倒不错,就弄错了对象,我属泥菩萨的,过江也自身难保。”

    “说玩的,你一身骚劲;动真的,你退三阻四;指望不上你,我只有走自身努力这条路,不过你也知道,我不认真,心想事成;一认真,事情难成。”

    “说不定你头动尾巴摇,能打死个把苍蝇,县城的让你黄粱一梦,省城的倒你好梦成真。”

    “借你吉言,我也这样想的。”

    啪嗒一声,那头电话挂了,袁野心眼被他和自己说动了,雀儿般归不了窝,乱飞乱撞。

    袁野直到晚上还心里颇不宁静,像荷塘月色的朱老夫子,溜达到那棵老柳树下,并肩而立,自度这些年耗在山花乡,要说是锻炼吧,也百炼成钢了,否则就是炉渣,可他苦恼的是钢也好,炉渣也好,没人瞅他这块材料,丢在这儿没人管了,山花派出所成了水,他成了鱼,谁也离不开谁;妻子怀孕了,肚子渐渐地变大,他不能不有所考虑,家吗?至少是两个人小天地,有了孩子,成了三人世界,他一个人漂游浪荡总不是个事,长期两地,于公于私都别扭,他不想被成为古代大禹、现代孔繁森式的人物,他是芸芸众生一员,大家跑,自己也得跑,人家跑官,自己没本钱跑官,退而求其次,就跑个靠近省城的岗位,他不能给领导填堵,华丽的帽子就那么几顶,找领导人多了,领导也很苦恼,本来自己的帽子和乡政府奖励的草帽如出一辙,当初没额外花钱买,丢了也不惋惜,他得找机会和领导表达,但又不能那么郑重其事,水到才能渠成。

    机会不能渴求,往往不期而遇,袁野从老柳树边回来,第二天上午他在所里接到政工科公事公办的通知:下午方局长到所检查工作。中午南岗许所长打着饱嗝和他通气:“局长中午在我这儿吃饭,下午到你这里来。”

    许所长是警校大师兄,他从县局下来,接老方所长的班,先很得意,一晃几年,按兵不动,从下放跨进充军之列,私下牢骚满腹,和袁野倒惺惺相惜。

    袁野和他搭话心无存芥:“领导出身贫农,翻身不忘本,喜欢吃大户,晓得我们困难,一般不会考虑在我们所就餐。”

    “得了便宜还卖乖,局长这趟来明着说是检查工作,其实是为人事调整做准备,找我谈话,我推荐你到南岗所来。”

    袁野明白他的心思,他推荐他,自个儿想金蝉脱壳,忙说:“老哥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不到县局重要岗位上,纯属浪费。”

    “我也是这样一说,走不走还不一定。”许所长听他如此捧场,在电话里谦虚起来。

    “大学长,这次调整走不掉,方老头也真是喝酒喝迷糊了。”袁野恭维道。

    “我们共同努力。”许所长勉励道。

    袁野放下电话,想到方局长这人物,他暗自好笑,说他喝酒迷糊倒不是凭空捏造,去年秋季征兵晚上,他和乡里武装部窦干事送兵参检,在县武装部大院迎面相遇方局长,他步履踉跄,显然喝得有点高,袁野也喝了两杯,忽心血来潮地喊:“方局长,怎搞酒又喝多了?”

    方局长冲到他跟,和他双手紧紧相握,口齿不清地说:“好,好!”

    袁野大声提醒:“注意点。”

    他松开手,举起来划桨般地摆了摆说:“你们辛――苦。”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旁窦干事很是惊诧,怔怔地盯着袁野说:“你跟你们家局长怎这么说话?”

    袁野指着窦干事的服装,笑道:“你穿着武装部服装,我没穿警服,我俩在一块,他以为我是县武装部的。”

    “他不认识你啊?”窦干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认识我,我敢这么说吗?他早就?过我,还和我握手?”袁野解释道。

    “局长不认识所长?”

    “他从来没到我所去过,我在县局开会稀巴巴的,又坐在后面,没讲过话,他认识我姓鬼。”

    “你们局长岁数不小。”

    “像他这么大把年纪从市里下来,都是给人让路的,下来混日子,能捞则捞,捞不到,喝两杯小酒,当半天局长。”

    “怪不得你敢凶他。”

    袁野想起那次玩笑,挺得意,不知他这次送上门和他谈什么,至少他不用跑,和他能坦言相陈,反正自己是有恃无恐,光脚不怕穿鞋的,在山里呆着,他还能将他撵到山顶上去啊?( 骚动的乡村 http://www.xlawen.org/kan/7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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