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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阅读

    胡宽悚然,一时僵在原地,竟不知该作何应对。

    段衍之抬眼对他淡淡一笑,却对身边的黑衣人沉声吩咐道:“即可搜查,天亮前务必查找出证据!”

    黑衣人闻言朝他抱拳行了一礼,而后迅速朝府中各处掠去。

    段衍之缓步走上台阶,对已经浑身虚软的胡宽笑道:“大人受惊了,还是好好休息一番,等待进宫面圣吧。”说完他抬眼看向天际,已经隐隐透出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不知他娘子这一晚睡的可好……

    ※

    证据是在胡宽书房的暗格里找到的。天刚黎明,段衍之派人拿了自己的令牌去宫中报信,很快便有禁军来接手了胡府。

    胡宽被押走时满面颓然,仿佛一夕之间老了数十岁。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有这样一日,却没想到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恐怕是上天对他当初恶行的惩罚吧。他摇着头苦笑,笑到最后却又老泪纵横,失态至极。

    智一大师早已离去,段衍之也取得了证据,却并未将之立即交入宫中,反而对皇帝声称还在寻找,暗中却将之带回了府。

    他要拿这些证据去交给太子,太子得功劳,他得解药。

    这般忙完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好在他浑身污浊不堪,皇帝才准他早些返回,不然恐怕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然而他却不想等了,如同丢开了巨大的包袱,现在他浑身轻松,只想早些见到乔小扇。

    回到府中,他先叫巴乌去抚恤昨晚不幸殒命的随从家属,这才拖着一身伤势去沐浴更衣。这种样子,可千万不能被乔小扇看见。

    沐浴完,给自己上了药,又穿戴整齐,总算一切照旧,段衍之这才朝住处赶。乔小扇一向喜静,此时应当在院中看书或者就是侍弄花草,大致是摆弄些打发时间的无趣玩意儿吧。

    想到这点,段衍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虽然无趣,却是一种难得的平静,以后总算可以永远享受这种平静了,只要再换来她的解药。

    推门而入,院中花草照旧,但此时在他眼中看来却似乎比往日都要鲜活许多,就是说美不胜收也不为过,果然是心境不同了。

    然而等他走到房门口却察觉到有些不对,似乎安静的过头了。推门而入,一室清冷,屋中根本半个人影也没有。

    段衍之微微一愣,连忙从外室到内室都找了一遍,口中连声呼唤也未找到乔小扇。他正思索着是不是她去陪祖父和母亲了,眼睛瞄到梳妆盒上的一个信封,赶忙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收件人居然是他,落款正是乔小扇。

    段衍之心中划过一丝不安,慌忙拆开信件,展开匆匆浏览了一遍,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乔小扇走了。作者有话要说:JJ抽的太销魂了,好不容易才进来更的文,纠结……乔小扇离开的具体原因下章解释,好吧,想抽的就动手吧,老规矩,别打脸→_→推荐俺的新文,欢腾系列,看这里看这里→图撤了,还是表污染大家眼球了,这种东西还是悄悄在围脖发发就好,掩面~

    贵在交心

    因为知晓段衍之要拿爵位去换解药,所以乔小扇走了。

    并非是觉得爵位对段衍之重要,而是她了解太子,一旦占了功勋,地位稳固,免不得就会对段衍之动手,而她不想成为妨碍段衍之和整个侯府安危的筹码。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巴乌走了进来,见段衍之手里拿着一张信纸背对着自己,也没发现异样,便自顾自的禀报道:“公子,事情已然处理好了,请公子放心。”

    等了一会儿未得段衍之回应,巴乌这才觉得奇怪,不过很快又想起一件事,忙又补充道:“对了,少夫人昨夜叫属下带句话给您……”

    话音蓦地顿住,因为段衍之忽然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他,神情激动,“她昨夜跟你说什么了?”

    巴乌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待转念想到乔小扇的话,脸上又带起了笑容,“少夫人说了,叫公子好好保重,早日抽身事外,她跟小公子会等着您的,真是恭喜公子了。”

    “什么小公子?”段衍之一脸疑惑。

    巴乌顿时面露鄙夷,“你儿子啊!”

    段衍之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真的?她真这么说?”

    “是啊。少夫人说的您好像多危险似的,其实属下是完全相信公子的能力的,胡府算什么,皇宫咱也照闯不误啊……”

    段衍之抬手打断了他的恭维,闭眼平息了一下凌乱的心绪才算理清了现状。

    乔小扇的意思他明白了,证据不能交给太子,否则会对侯府不利,可这样又无法得到解药。然而她又说自己会带着孩子等他去见面,也就说她会好好保重自己,难道她是有了什么解决的法子?还是只是说来叫自己安心,更甚至只是用孩子这个幌子来让自己保重性命?

    他突然明白乔小扇为何一定叫他在行动之前去见她了,想必她原本是要那时离开的,那也许连胡府的行动也不会有了。

    此时想来,她当时说让他放弃翻案抽身事外的话竟是认真的。她终究还是不忍他冒险,只是他又何尝放心她就这样离开。

    “今日少夫人是何时出的院子?”段衍之平复下心绪,开始准备找人。

    巴乌想了一下,回道:“一早吧,她起身去向老侯爷和夫人问安,之后属下便没有见过她了。”

    段衍之顿时心中一阵烦躁,“难不成你们没人注意到她出府?”

    “啊?”巴乌惊愕,“少夫人出府了?”

    “罢了,”段衍之气闷的挥了一下手,“当务之急是要找人,你在内城中寻找,我出外城去。”

    巴乌赶忙点头,他有保护小公子安危的重要职责啊。

    谁知段衍之人刚要出府,宫中便有人来传话:皇帝有令,命他无论如何要在今日夕阳落山之前交上证据,并且迅速将将军府遗孤召回京城。

    没想到会卡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段衍之无奈,只好让巴乌先带人去找乔小扇,自己带着证据进宫面圣。

    事到如今,就算想与太子做交易也不行了。

    ※

    京城南郊外,一人一马缓缓而行。

    天色将暮,是时候找个地方歇脚了。乔小扇扯紧身上的斗篷领口,眼神四处打量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荒郊野外,看来很难有个舒适的庇身之所,好在此时已值暮春,天气不冷。

    四下扫视了一圈之后,一眼看到前方数十丈处有一行人驾车而来且个个都是男子。她干脆将帽子戴了起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淡然双眸,继而退到一侧,静静的等待那群人经过。

    一行大概有十几人,中间是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前方几人骑马开道,后方几人负责殿后,俱是布衣打扮。乔小扇本没有多加注意,只是因为如今武功被身上药力禁锢,所以不愿惹来什么麻烦,只希望这行人早些过去,然而眼神转到赶车的小厮身上,却不觉愣了一下。

    似有些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

    她正皱着眉思索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车窗上的帘子被挑开,露出一张精致又微带冷漠的脸。

    “原来是嫂夫人,许久不见了。”

    乔小扇微微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竟然是在天水镇有过一面之缘的尹大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尹大公子有礼。”乔小扇还从未问过段衍之他们之间的关系,此时心中也在暗自盘算着要如何蒙混过去。

    然而尹子墨狭长的眸子只是在她身上转悠了一圈,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嫂夫人这是准备离家出走?”

    乔小扇有些无奈,她听说过这位尹大公子乃是天下首富的当家,这般精明的生意人,最是会察言观色,自己现在这情形,想瞒过去也确实困难。好在这条路是可以通往天水镇的,她想了想,抬眼道:“不是,只是回趟娘家罢了。”

    “那看来是那只段狐狸欺负嫂夫人了。”

    尹子墨嘴角半含笑意,眼神却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表情。乔小扇其实完全弄不清楚他的态度,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可能跟段衍之有感情纠葛上,但看他对自己似很尊重,毫无敌意,又有些奇怪。

    见乔小扇不回答,还一直奇怪的审视着自己,尹子墨看了看天色,淡笑着道:“嫂夫人若是无处可去,可随在下回尹府。”

    “这……”乔小扇踟蹰,她本就要离开京城的,岂能再回去,回去了段衍之为救她肯定又要去换解药。

    “嫂夫人一点不担心那只狐狸的安危么?”

    忽来的一句话让乔小扇不可思议的看向尹子墨,甚至忍不住走近了两步,“你知道些什么?”

    尹子墨微微一笑,对她言语间突来的冷淡毫不介意,“在下几月前曾透露过一个消息给段大世子,之后定安侯府便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情,更甚至还有了嫂夫人已然辞世的传闻,所以在下便稍微关注了一下。”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下去了,凭他的地位身份,说是稍微关注了一下,肯定是知晓了许多了,难怪会知道段衍之可能会有危险。

    乔小扇暗中思忖了一番,点了点头。

    待登上马车之后,她终于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这么做是在帮段衍之?可我看你似乎很不喜欢他。”

    尹子墨毫不迟疑的点头,“是不喜欢他,但是他是在下唯一值得深交的朋友。”

    这句话看似矛盾,尹子墨却说得极其自然。乔小扇却不太相信,值得深交的话……那到底是有没有感情纠葛?

    尹子墨转眼看到乔小扇眼中那意味不明的探寻,以为她是怀疑自己的话,便又补充了一句:“为人在世,交友不是浮于表面,而是贵在交心,那只狐狸是我平生唯一可以称为对手的人,所以我不喜欢他,但若是他都不在了,我也就孤单了,有些地方,其实我与他很像。”

    “贵在交心……此言不虚。”乔小扇想起太子一事,不免感慨。

    段衍之本与太子一向亲厚,最后却被他要挟利用,旧谊不复。而一向看上去与他过不去又往来不繁的尹子墨却还暗中关注着他的情形,也许还帮了一些忙也说不定。

    人与人之间,果真不可浮于表面。

    马车重新又进入了城门,尹子墨忽然道:“嫂夫人可知在下此行昨夜就出了城?”

    乔小扇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昨夜在下出城,自首辅大人府门经过,血腥味浓,刀剑齐鸣,好不热闹。”

    “然后呢?”乔小扇的脸色有些发白,虽然知道段衍之武功高强,可是毕竟有一帮武林高手在,她还是很担心。

    尹子墨扫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然后在下便出城了,所以这个时候正打算回去打听一下段大世子是否还安好呢。”

    乔小扇不禁有些气闷,他这话是故意说来让她放心不下的吧。

    马车进入城中闹市区,夕阳隐去,繁华微褪,乔小扇却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抬手自窗边揭开帘子一看,果真是巴乌。他正骑在马上,一脸焦急的四下打量着,周围还跟着定安侯府的家丁。四下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段衍之,因刚才尹子墨那番话激起的担忧不禁开始在乔小扇心里泛滥。

    “仔细些找,公子待会儿从宫里回来肯定要着急了,天都黑了……”

    巴乌吩咐随从的声音落入乔小扇耳中,叫她心安了不少,原来他是入宫去了。不对,难道是要去跟太子换解药?

    “嫂夫人脸色似有些不好,待到了尹家,还是唤个大夫来瞧瞧吧。”尹子墨忽而出声,打断了乔小扇的思绪。刚好巴乌的眼神扫了过来,她连忙放下了帘子。

    “无碍,有劳尹大公子关心。”

    尹子墨不置可否的一笑,却掀开帘子嘱咐加快些速度。

    乔小扇随他进入尹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尹家大宅里掌了灯笼,沿回廊照了一路,极其明亮。尹子墨带着乔小扇一路沿着回廊左拐右拐,却没有说要带她去哪儿。一直到进了一间院子,主屋里传出一道女子的声音,乔小扇这才惊醒,莫非是到了他自己居住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推门进屋,便见一女子软软的卧于榻上,面貌清秀可人,眼神灵动,一看就是个活泼的女子。虽然做了妇人打扮,却年纪很小,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不过好像有些虚弱,正手腕搭在榻边,由一位大夫把脉。瞧见尹子墨进屋,她抬眼看了过来,接着又怏怏的垂了眼,有气无力的招呼了一句:“回来了?”

    尹子墨也不在意,走近榻边坐下,握了她的手道:“怎样?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不好,都说了我还是未成年,不能怀孕,你偏不听!”

    乔小扇并未走近,只在屏风旁站着,听到这话不禁一愣,这才去看女子的肚子,都已经显怀的很明显了,看样子至少也该有五六个月了吧。

    尹子墨闻言只是笑,与先前在马车中略带清冷疏离的笑容决然不同,看来这对夫妻感情很好。见到这情景,乔小扇不禁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她与段衍之若是也能这般平静的等待一个生命的降生就好了。

    “徐大夫,这位是我远亲,姓乔,请您也帮她看看吧。”

    乔小扇忽的被尹子墨的话打断思绪,抬眼看去,先前在为他夫人把脉的老大夫已经起身朝她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尹子墨夫人那探寻的目光。

    “哟,不错嘛,出去一趟收获不小,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漂亮的远亲了啊?”

    听出女子话中的醋意,乔小扇不禁有些尴尬,只有将视线投向尹子墨,示意他解释一番。然而尹子墨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他娘子笑,笑的两个女人都想抽他。

    作者有话要说:不忍心我家乔女儿受苦,所以尹女婿该派派用场,嗯,差不多妖妖跟宝儿的初见就在这儿吧,噗哈哈……

    尘埃落定

    东宫之中已然乱作一团。

    太子妃得知了父亲被捕入狱的消息后,立即冲过去找太子,却被拦在了房外。最后怒气无处可发的她将东宫的东西能摔得都摔了个遍,吓的所有的宫人都不敢近身。

    可能是太子的回避行为激怒了她,等到晚上的时候,太子妃终于还是忍不住冲进了太子书房。眼见避无可避,太子只好遣退了左右侍从。

    “爱妃有事?”

    太子妃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你居然问我是不是有事?”她的家族依靠已然一夕之间轰然倒塌,他却不闻不问,看来此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太子妃上前一步,狠狠盯着他,“殿下既然已经答应与我合作,为何会任由段衍之进入胡府肆意妄为?”

    太子眼角微挑,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段衍之自有他的本事,如何进入胡府,本宫根本一点也不知晓。”

    “一点也不知晓?”太子妃冷笑,“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段衍之仅凭那几个江湖人士就拿下胡府了么?”

    太子只是不知可否的一笑,走到书桌后坐下,不言不语。

    太子妃这一日遭受的打击已经够大,被他这模样一激,再也没了平日端庄的模样,上前一把将他案上的笔墨纸砚扫到了地上,带出一阵巨大的响动。

    太子皱了皱眉,声音中有了怒气:“你这是做什么?”

    “该问这话的是我,你如今不闻不问,是不打算救我父亲了是么?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了要与我合作!”

    “岳父大人作恶多端,我若救他才是不该呢。”太子笑的意味不明,“本宫答应与你合作的话,也只有你自己会相信,反正本宫自己从未相信过。”

    “你……”太子妃气结,脸涨的通红。

    太子悠悠然起身,踱着步子到她身后,故意凑近她耳边道:“本宫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子,既无那本事,又何必强求那权势?”

    太子妃气的浑身发抖,手脚冰凉一片,恨不能转身狠狠地扇他一巴掌,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胸口忽而一阵剧痛,让她不自禁的弯下了腰,额头冒出冷汗,忍不住呻吟出声。

    “哦,倒是忘了提醒爱妃了,生气可要不得,弄不好会让你早些丢了性命的。”太子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太子妃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脸色惨白一片,紧咬着唇才没疼的叫出声来。

    “爱妃一向自认聪慧,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吧?”太子转身朝外走去,看也不看她,“还是放下你的野心好好享受最后一段时日吧。”

    太子妃双目大睁,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居然这般绝情!好,好得很!

    “啪”的一声脆响,似是杯子被摔在了地上,太子疑惑的转身,只感到一阵面前人影一闪,冰凉的触感自颈边划过,待感到疼痛时,鼻尖已经弥漫起一阵血腥之气。

    “来人!”他一手捂着颈边,一手拉开门奔了出去,“给本宫把这个疯女人关起来!”

    宫人侍卫凌乱的脚步声很快就响起,太子妃倚在门边,手中捏着一片碎瓷片,苍白的面容上浮出一丝笑容,凄哀绝望。

    太子停在几步之外,看着她虚软着身子被侍卫架出门去,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昔日富贵园中的娇贵牡丹早已破败凋零,落花流水,权作浮云势已空。

    经过他身边时,太子妃忽而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如果乔小扇是胡府之女,你会这般对她么?”

    “本宫这般对你不是因为你是胡宽之女,而是因为你本身太过贪婪僭越。”太子挥手挡开欲为他察看伤情的太监,神情平淡的看着她,“怪只怪你我皆为绝情之人,不过本宫会在之后的日子善待你的。”

    太子妃笑了起来,皆为绝情之人?哼……

    “如此真是多谢殿下恩典了。”

    ※

    御书房内,段衍之带着乔小刀恭恭敬敬的跪在御案下方。

    皇帝陛下的眼神扫过乔小刀,看向段衍之时,染上了一层深意:“这么快便能将人接来,你根本就没有将她送回天水镇吧?”

    “陛下英明,云雨的确没有将她送回天水镇。”段衍之抬起头来,眼却始终垂着,叫人看不出其中意味,“若是真将她送回了天水镇,恐怕此时她也无法前来见陛下了。”

    没有将乔小刀送回天水镇,那么便是一直将之藏匿于京中了。就在眼皮底下都让胡宽找不到人,果然势力不容小觑。皇帝抿着唇紧盯着段衍之,这样的人物难怪太子会忌惮。

    “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遣退了身边的侍从,眼神仍旧落在段衍之身上,“云雨,朕问你,前段时间你与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段衍之轻轻抬眼看了一眼端坐在上方的明黄人影,又很快垂下眼帘,心中冷笑:果然是心机深沉的帝王,什么矛盾岂能瞒得过他?当初乔小扇假死之时,他可是还帮着隐瞒来着,这会儿倒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了。既然皇帝都装傻,他也跟着装傻算了。

    “启禀陛下,云雨与太子并无矛盾。”

    “哦?”皇帝眼中精光毕露,根本不信,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反而突然转变了话题:“那你说说,太子可有治国之才?”

    段衍之不禁一愣,他还真没到皇帝会问他这个问题。太子有没有治国之才,问他这个外人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在试探他罢了。帝王之家果然是没有信任的。

    想要敷衍过去显然不可能,段衍之只有据实回答:“太子天纵英才,只是至今还未明白一个道理。”

    皇帝来了兴趣,“什么道理?”

    段衍之看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才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太子的,也是说给眼前的帝王。皇帝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以你的心智,难怪太子会对你猜忌。”

    “陛下谬赞,那是处理小事,若是国家大事,云雨自然无法与陛下和太子相提并论。”

    皇帝眉头微挑,“此次你夺到证据,立下大功,待朕册封你正式官职,便可接触国家大事了不是么?”

    段衍之一掀衣摆跪倒在地,“皇恩浩荡,云雨愧不敢当,其实云雨正打算向陛下请求撤去定安侯世袭爵位。”

    “什么?”皇帝闻言愣住,连一直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乔小刀也呆住了。

    拜托啊姐夫,最近一直被严密看守着的是我啊,我还没疯,你先疯了?!

    段衍之见皇帝似不相信,又一拜到底,“定安侯府不过闲散侯爵,盖因助太祖开国有功而存于如今,时过境迁,封荫当留于有功重臣,而非云雨这般无才无能之辈。”

    话音未止,殿门外忽然响起太监的唱名声:“太子到……”

    太子颈上的伤早已包扎好,还特地拉高了领子遮挡了起来。他举步走入,似有些匆忙,未及向皇帝行礼便吃惊的道:“刚才听见云雨说要辞去爵位,莫不是本宫听错了?”

    来的真是时候。段衍之抬头看向皇帝,忽而笑了一下,补充了一句:“然云雨毕竟为陛下立下了大功,辞去爵位之余,不知可否请陛下满足云雨一个条件?”

    皇帝巴不得早些削去定安侯府的爵位,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也成,于是当即点头道:“说吧,什么条件?”

    段衍之转头看向太子,眼神幽深,“请太子将解药赐给云雨。”

    太子眉头顿时皱紧,皇帝探究的眼神已然扫了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有所不知,”段衍之根本不给太子接话的机会,拜了拜又道:“此次除去胡宽,云雨不过是半个功臣,真正的功臣是在下的娘子,前大内御林军副统领乔振刚之女乔小扇。”

    ※

    “乔小扇?”

    “嗯。”尹子墨坐在榻边乖巧的给他娘子陆甄剥橘子,“小七,可觉得这个名字熟悉?”

    陆甄点了点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猛然惊醒,一拍大腿嚷道:“我大嫂不是叫乔小叶么?难道是她的姐妹?”

    “正是。”尹子墨笑的眉眼弯弯,“这下算是远亲了吧?”

    “要这么说,还真算。”陆甄想了一阵,忽然感到不对,“我看她穿着挺华贵的,还盘了妇人髻,已经嫁人了吧?”

    尹子墨叹息:“嫁人了,还是嫁了我的死对头,所以我不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去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陆甄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丢了一片橘子进嘴里,嘟囔着道:“那她嫁的人是谁?”

    “便是你我当初经过天水镇时见过的那位段公子。”

    “呀,是那个帅哥啊!”陆甄眼睛一亮,“啧啧,那帅哥不仅人长得美还脾气好,真是好眼光啊。”

    身边忽然没了声音,陆甄转头,对上尹子墨黑压压的脸。

    “段衍之果然是我的死对头!”

    咬牙切齿诅咒他找不到老婆一百遍啊一百遍……

    “尹大公子……”

    房外忽然响起一位老者的声音,尹子墨想起这是他派去给乔小扇看病大夫,赶紧请他进来,乔小扇紧随其后进了房门。

    尹子墨看了看她的神色,微带疑惑的看向大夫:“如何?”

    这位老大夫在民间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称作神医也不为过。本来老人家早已隐居山林,也就是尹家大手笔,为了个待产的少夫人硬是把他老人家从深山里给挖了出来。

    此时听到尹子墨问话,老神医捻着白花花的胡须微皱眉头,“老夫已然为乔夫人诊过脉,乔夫人已身怀有孕一月有余,其余一切无恙。”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嚷了出来。

    尹子墨跟陆甄是因为得知乔小扇怀了孕而惊讶,而乔小扇却是震惊于大夫的最后一句话。

    其余一切无恙?

    “大夫,我被下过药,难道您看不出来?”

    老大夫好歹也是医界权威,被乔小扇这么一说,当即没了好脸色,“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出过差错,你身上是被人下了药,可并无害处,最多只是让人嗜睡,反而有补充体力的功效,虽对习武之人有些限制,但也会随着停药而渐渐恢复。”

    尹子墨跟陆甄闻言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陆甄心里想的是:真精彩,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药啊,这么传奇的事情怎么她没撞上?

    尹子墨想的则是:真精彩,原来段大狐狸还有被摆了一道的时候,连自己老婆都看不好,丢人呐……

    哈哈哈,仰天长笑一百遍啊一百遍……

    乔小扇完全没注意到尹家夫妇精彩的表情,直到这时她才算是将整件事情明白了过来,原来当日太子潜入侯府给她送的解药才是下药,而他说的话,也许反倒是真的。

    毕竟他终究没有对自己下毒手。

    房门外有人敲门,可能是怕打扰陆甄休息,声音不敢太高:“大少爷,去侯府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尹子墨闻言看了看乔小扇,起身准备出去听消息,却被乔小扇拦下,“有什么话不必瞒着我,直接叫过来说便是。”

    “也好。”尹子墨知道她也不可能耐得住性子,朗声朝外唤了一声:“春生,你直接进来禀报吧。”

    春生立即推门而入,这才发现屋里人还挺多。

    “侯府如今怎样?”未等尹子墨问出口,乔小扇自己已经抢先发问。

    春生看了看尹子墨,后者对他点了一下头,他才开了口:“世子带了一名女子刚回府,一切如常,但是侯府在他回去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准备要出远门了。”

    “收拾东西?”乔小扇微微一怔,那女子该是乔小刀,既然一切如常,那便是没有问题了,可是为何突然要收拾东西?

    “看来是要举家去找嫂夫人了。”尹子墨勾着唇似笑非笑。

    乔小扇垂眼想了想,突然收拾东西,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比较好。说着就准备要出门,早已看出她心思的尹子墨对春生挥了挥手,“去准备辆马车,绒毯垫厚些,好生伺候着段夫人回去吧。”

    乔小扇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道了一声谢。

    刚要出门,陆甄突然一个激灵奔下床榻道:“我也要去看看。”肯定很精彩,不可错过啊!

    尹子墨赶紧上前拦住她,一只手背在后面对乔小扇猛挥,示意她快走。乔小扇被他们夫妻间的模样一逗,心情轻松了不少。

    ※

    晚间的京城灯火辉煌,门市不闭。

    出了尹府沿西北大街一直走便可到达定安侯府。途中经过一处巷子口,乔小扇发现里面就是破败不堪的前将军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吧,父亲在天之灵,也可得到告慰了。

    过了闹市,四周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鼎沸的人声,乔小扇知道还有片刻便可到达定安侯府宅邸了,而马车却在此时忽然停了下来。

    接着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痛呼声,乔小扇揭开帘子去看,只看到一道陌生背影,马车后方却传来春生的呐喊声:“段、段夫人,马车被劫了……”

    她吃了一惊,稳住心神,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谁知那人竟像根本没有听到问话一样,理也不理她,只专心赶着马车。不过已经不再是往定安侯府的方向。

    乔小扇有孕在身,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结果。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才停下,车帘被掀开,劫车的那人恭恭敬敬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小扇提起裙角下车,入眼便看见一段寒光闪烁的枪头,一行禁军分列两边,前方是高高的城墙。一道白影立于城楼之上,俯视着她,灯火灿烂,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乔小扇微微苦笑,缓步拾阶而上。

    “我收到消息说你已经离去,不曾想竟是真的。”

    一袭白衣的人影自楼头走来,如同当初在天水镇初见吟诵“一扇清风洒面寒,应缘飞白在冰纨”时那般,笑的温文尔雅。

    “原来是鸿公子。”

    太子既然自称“我”,乔小扇便以他当初在天水镇的化名称呼他。

    鸿,红也,实为朱。其中自有深意义,只是鸿鹄之志,奈何折翼罢了。

    不过既然能先段衍之一步截下她,也证明了他早就留了实力。其实这场除去胡宽的争斗中,太子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动用多少,也因此,乔小扇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如同之前给人感觉的那般不济。

    “今日本公子得了一件宝物,不知世子妃可有心情一观?”

    “似乎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也是。”太子淡淡一笑,引着她朝城楼中央走去,“我还以为你看见我就会离开呢。”

    也许之前会,但如今得知他从未加害过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吧。

    随着太子走到城楼中央,他抬手朝下方人群熙攘处一指,“你看那是谁?”

    乔小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怔。

    那是段衍之,跨于马上,衣袂鼓舞,眼神四下观望。

    “是在找你,今日他已然辞去侯爵之位,也从本宫手上得了解药,准备带你远走高飞了。”

    乔小扇看向他,眸中光芒浅淡,不沾情绪,“可是这药根本不需要解药不是么?”

    太子脸色微变,“你知道了?”

    “嗯。”

    太子静默,四周忽而沉寂,只有风声拂过发丝衣袂带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小扇,不管你是否相信,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太子的声音苍凉而轻浅,被风一吹便消散无形,好似从未说过。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对太子妃说自己是绝情之人,可是他却从未过加害乔小扇。

    实在是个讽刺。

    “我相信。”乔小扇淡淡的接了一句,眼神却紧盯着下方马上的人影。

    太子身形一震,转头看向她,眼中微带希冀之色,“那……你可愿随我回宫?”

    “不愿。”

    无论问多少次,依旧是斩钉截铁毫无片刻迟疑的回答。太子自嘲的笑了笑,满眼悲凉,“也罢,江山美人,总要有所取舍,罢了,罢了……”他摆了摆手,像是甩开了什么重负,然而下一刻却又忽然沉了脸色,转身对身后的随从道:“取劲弩来!”

    轻便的弩箭很快便交到他手中,乔小扇皱了皱眉,“你拿这个做什么?”

    “这便是我要给你看的宝物,朝中刚刚研发的良器,射程可达数里。”太子幽幽瞥她一眼,架上弩箭。

    乔小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把按住他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太子笑了一下,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手中的弩箭精准的对准段衍之的方向,转头看着她,“时至今日才知我始终比不上他,那好,我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你可以怨我,但至少还会因此而记得我。”

    乔小扇一愣,转头看了一眼那道身影,似乎感受了她的目光,他也转头看来,却不知道是否看到了这高处的一幕。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她缓缓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敛衽下拜,“我自会消失,不再见他。只望太子早登大宝,一展宏志,今次一别,后会无期。”

    “呵呵……”太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真伉俪情深,一人愿永不入朝,一人愿永世隐居,好得很,好得很……”手中的弩箭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乎摔得粉碎。太子喘着气背过身去,“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

    失去的不仅是他一厢情愿的爱情,还有早已千疮百孔的友谊。此后种种,只剩他一人独享荣华,也只剩他一人独承孤寂。

    乔小扇再拜了拜,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灯火阑珊处的马上英姿,缓步朝下走去。

    千山万水沧桑过,自此与君长别离……

    以下接出书版结局

    尾声请问这位姑娘是否已经名花有主

    天水镇往南二十几里有处道观,里面住着几个道姑,皆是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因着住持道姑年迈,道观又小又穷,这几个女弟子便免不得受到周围浪荡男子的骚扰。

    那是某个秋日,道观中年纪最小的一清去山中砍柴,不慎被两个贼子盯上,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遭殃,清白不保。山道上却突然杀出个武艺高强的女英雄,几下便将两个贼子给打跑了。

    一清感其恩德,再三拜谢,却见她那位恩人忽然捂着肚子哎呀了一声。她吃了一惊,慌忙询问,只见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柔声道:“无妨,是我孩子踢我呢。”

    听说她孤身一人,又怀有身孕,一清赶忙请她入观。道观虽然清贫,但饭还是吃得饱的,瞧她这位恩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定然是赶路太急了,还是请她休息一下再说。

    谁知这位女恩人竟然一来就不走了,找到住持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不知可否通融一下,让我在此分娩之后再走?”

    道观里的尼姑们犯了愁,这可?( 娘子在上(强嫁) http://www.xlawen.org/kan/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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