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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部分阅读

    三人径直把车开到离鬼谷最近地公路旁,一起下车,有说有笑地向目标行去。途中,张哲中在路边采了几棵安魂草,和郑春树一人嚼了一棵,又把剩下的草叶全塞到周天星衣兜里,笑道:“你先不要吃这个,进谷以后我们手拉着手,千万别走散了,等你体验过那种感觉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实在不行就吃那东西吧。”

    周天星微笑着点头应是,于是三人继续前行,直奔那山谷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临近峡口之时,周天星突然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按着腹部,开始“唉哟唉哟”叫唤起来。同时,额上也沁出涔涔汗珠。

    两人见状大惊,忙问其故,周天星吸着凉气解释了一番,声称自己这两年得了胃病,常常会突然发作,不过病情还不算太严重,发病时只要坐下来歇一会儿就好了。两人这才释然,于是都陪着他坐到了草地上。

    毫无悬念,周天星胃疼是假,借机起卦是真,而且是再次动用了他的杀手锏,卦中卦。

    识海中,一幕幕卦象纷至沓来。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唇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满脸苍白地对两个老友道:“还是下次再来吧,今天实在不行了。”

    于是,这个小小的旅行团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折了回去。

    第219章 定卦

    通过卦中卦,周天星终于得知了鬼谷的秘密。他这次采用的并不是常规起卦方式,而是化神中期的另一项新能力,定卦。

    所谓“定卦”,是一种层次更高的起卦方式,并不是以某人或某物为起卦对象,而是以宇宙中某个指定的空间为目标。比方说,他这次在卦中卦里预演的,就是以鬼谷中的一块大青石附近的空间为目标,也就是丘处机曾经平空冒出来的地方。

    从理论上说,起定卦时所选取的空间可以无限大,也可以无限小,但是在实际操作中,空间范围的选择是非常谨慎的。原因很简单,指定的空间越大,消耗的功德越多。也就是说,如果超出需要的范围,就是白白浪费功德了。

    与此同时,周天星还刻意作了一次试验,首次在卦中卦里运用定卦时,他把指定空间设置成长、宽、高均为两米,预演把自己的全部13000多点功德一次耗尽,测试结果是,一下子把这个空间的历史向前推演了近一年时间,最终得出结论,推演8立方米的空间,平均每天需耗费40点功德。不过这个数据只是一个十分粗略的估计值,并不能由此得出以空间、时间这两个元素组成的功德计算方程,因为还有许多客观因素影响着功德消耗值,不能一概而论。

    经过反复推演,周天星终于摸清了鬼谷的基本情况,玄机就在谷中的一个山洞中,其中有一个巨大的风水灵||穴。同时,该处也是道门大派三清派的丹房重地,长期有门人弟子驻守,并且在附近设下了一个无比强悍的阵法禁制,以确保这块重要领地的安全。而那块大青石,就是那座阵法的对外通道。

    这样一来。鬼谷地由来就不再是秘密了,据周天星猜想,想必是几十年前三清派的弟子无意中发现了这块风水宝地,就设计把该处变成|人人畏惧的“鬼地”,但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火,否则一旦引起当地政府的高度重视。反而会引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况且鬼谷的交通位置十分优越,也不可能长年禁绝山民来往,这才出现了“安魂草”,不然要是经常有人在谷中失踪,不惊动官方才怪。

    很自然地,掌握到这一信息的周天星,习惯性地又打起了歪主意。当然。他不可能没来由地去开罪这种修道界屈指可数的名门大派。但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个丹房摆在那儿,要是不打点小算盘,他就不是周天星了。

    在中土道门中,三清派可谓硕果仅存的综合型大派了,其中最主要的分支是三大宫,即上清宫、玉清宫、太清宫。上清宫以丹入道。玉清宫主修奇门遁甲,太清宫则是以武入道,而鬼谷正是上清宫的一个重要驻地。

    这天中午,刚吃过午饭,周天星就带着两个亲随去大街上闲逛了。自从前天在县府门前大展神威,他已经俨然成了这座小县城里的头号名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人瞩目的焦点。

    “老板,三个菠萝。”

    当他在街角一个叫卖菠萝地小摊贩前停住脚时,古羽很默契地上前买菠萝,这已经成了他最近地一个习惯,饭后必定要啃一个现削的新鲜菠萝。

    在云南旅游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吃到各种各样特别美味的水果,而周天星最爱吃的就是这种当地土生土长的菠萝,甘甜汁多,肉质嫩滑。而且一丁点酸涩味都没有。不象内地地菠萝需要用盐水浸泡后才能食用。

    一见到周天星一行,摊主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十分麻溜地削了三只大菠萝,却死都不肯收钱,硬是把一张十元钞票又塞回了古羽的口袋。

    事实上,此类场景在这两天已经上演过多次了,并不是因为他曾以一己之力赶走上千暴民,而是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是周国辉的儿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从此以后他在路边的小摊贩上买东西时,就很少有机会花钱了。

    其实,从内心深处讲,周天星还是有点郁闷的。在这座小县城里,他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您可是周县长地儿子,哪能收您的钱呢,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甚至,他已经懒得再去打听周国辉在这片土地上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那些升斗小民会对一个只在当地呆了一年都不到的副县长如此爱戴。

    “唉!其实哪里需要什么政绩考评,是不是好官,老百姓都知道。只可惜,我这辈子肯定做不成我爸那样的好官了,你再受老百姓爱戴,也顶不上上头发句话。”

    一边啃菠萝,一边胡思乱想着,慢慢踱进一个小吃店,坐下来要了一壶茶和几碟点心,和两个亲随边喝茶边聊天。

    不多时,一个体型矮胖、相貌敦厚的小胖子快步走了进来,肩上还背着一个沉甸甸、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一进门就把袋子扔到地上,大声吆喝起来:“老板,两只白斩鸡,一个打包一个堂吃,再要两碗阳春面。”

    周天星所坐的位子,正好背对着这人,不过并不妨碍他对这个矮冬瓜起卦,不但起了卦,还栽下了他地因果树。

    这人地真实身份,其实就是上清宫的一个弟子,大概是由于位份低,所以经常被打发出来采购生活用品。周天星之所以会选上他,一来是这人外出频繁,比较容易找,二来还是为了节省功德。

    这还是自修道以来,周天星头一次栽修道人地因果树,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尚处于凝神期的菜鸟,这棵树也一口气消耗了他5300多点功德。由此可见,修道人内讧是一件多么逆天的行为。

    也来不及仔细研究刚栽下的因果树,听到小道士报出的食物名称后,周天星就随口向两个亲随道:“我去上个洗手间。”然后起身向店铺后间的厨房走去。

    这家小吃铺其实并没有厕所,规模也非常小,连大厨加服务员总共只有两个人,所以周天星很顺利地就快步走进了厨房。来到正站在一口大锅前下面的厨子身后,拍拍他的肩。

    那人一惊回头,正好撞上一张笑脸:“大叔,我想问一下,厕所在哪儿?”

    “哦,这里没厕所。想上地话出去向左转,街角那边有个公共的。”

    “是这样啊,谢谢。”

    周天星彬彬有礼地致过谢,就掉转回头,出了厨房,只是在刚才说话时做了一个那人没有看到的小动作,把一只藏在手心里的小药丸弹进了灶台旁一个盛着热水的碗里,那是一只即将用来盛面的碗。水面上还飘着几片翠绿地葱花。

    然后。他真的走出店门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继续和两个亲随若无其事地喝茶聊天。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和一大盆白斩鸡也端到了小道士桌上。那小胖子显然是饿得狠了,食物一上桌就伏案大嚼起来。与此同时,周天星和两个亲随结束了吃喝,起身买单走人。

    不到十分钟。小道士风卷残云般消灭掉了所有食物,连面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最后拍拍圆滚滚的肚子,也没耽误工夫,结完帐后,就拎起地上的大麻袋,雄纠纠地出门了。

    “怪了,怎么搞的。怎么头这么晕啊。”

    一路走,小道士还在嘀嘀咕咕,忽然象是被绊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就跌,顿时摔了个狗啃泥,接着就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很快。小道士身边就围上了一大堆路人。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还有好心人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不多时就开来了救护车,用担架把人抬走了。只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期间,一个看似好心人的路人,在检视小道士身体状况时,顺手在他上衣口袋里摸了两把,以极隐蔽地手法取走了一只皮夹子。其后,这人离开了围观地人群,一头钻进一条偏僻的巷道,翻开刚刚偷来的皮夹子,把里面的钱全掏了出来,对身份证、卡片之类的东西则不屑一顾,直接把空皮夹扔到地上,扬长而去。

    仅仅间隔了两三分钟,巷道中又闪进一条人影,正是一直跟随在那人附近的周天星,他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只皮夹,从中抽出一张看似纯装饰用地硬卡,看也不看就揣进口袋,同时也把皮夹子收了起来,施施然离去。

    同一时刻,缅国边境城市果干县。

    这座县城就是缅国第一特别行政区的首府,行政长官官邸中的某间办公室中,一个体态臃肿的唐装男人正在大发雷霆,指着另一个干瘦男人破口大骂:“蠢猪!是谁给你的权力擅自刺杀中国高官?我要枪毙你这头自以为是的猪,不,我要把你交给中国人,这一切全都是你自作主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人正是缅国境内最大的地方军阀,民主同盟军的首领基瑞少将,官方职务是,缅国第一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掌控着超过两万平方公里地一块广阔区域。表面上,该行政区只能合法拥有不超过四万人的军队,然而在事实上,他麾下至少有六万正规军以及超过五万人的非正规武装,甚至还拥有一支颇具规模的航空兵团,虽然全都是中国空军换装时淘汰下来的二手货,但在缅国而言,这支空中力量已经是任何势力都不能小觑的了。

    基瑞之所以能养得起这么多兵,主要是由于他的领地享有高度自治权,其中就包括税收权,不管他在领地内收上来多少税,都不需要向中央政府上缴一分钱。事实上,第一特别行政区需要向中央政府履行的义务少得可怜,只是在名义上交出了外交权,承认其对全国地领导地位,除此之外,辖区内一切军政事务,全都由基瑞一言而决,可说是真正地土皇帝了。

    另一方面,由于工业基础极其脆弱。第一行政区的财政收入中,一半来自于繁荣地边境贸易,另一半则主要依赖旅游、赌博、Se情这三大支柱产业。

    然而,就在今天上午,中国边防部队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单方面关闭了中缅边境上的一个出入境口岸。而该口岸正是第一行政区所拥有的。事后得到地解释是,有确凿证据表明,第一行政区政府日前曾派遣大批武装人员潜入中国境内,刺杀中国军方要员,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中方紧急关闭了这一口岸,同时在边境上增派驻军,加强对非法入境的打击力度。

    同时。中国驻缅大使向该国政府提出了严正抗议。要求缅国警方彻查此案,追究相关责任人。当然,这样的外交照会只是一个形式,对于一个不受中央政府节制的地方军阀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作用,真正的沟通方式还是要靠双方直接对话。于是,通过某些渠道的紧急磋商,中方将向第一行政区派出一位联络官,而值得玩味地是,这位联络官正是日前遇刺的周天星。简而言之,明摆着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样一来,基瑞少将陷入暴走状态就情有可原了。最令他抓狂的是,这件惊天大案并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而是手下一个自以为是的幕僚背着他干的,这人正是如今已改了化名的孔泉。

    面对怒发欲狂地基瑞,孔泉也是彻底懵了。从前他虽然知道周天星是“太子党”,不好对付,但他做梦都没想到,周天星地背景居然深到这样离谱的程度。其实,就算他当时就知道对方来头这么大,也还是会策划那次刺杀行动。唯一没有算计到的。只是没想到对方的个人实力也这么强悍,不但毫发无伤。反而抓住了两个活口。

    “砰!”

    盛怒之下的基瑞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孔泉小腹上,把这个干瘪的男人踹得满地乱滚,随后是一声惊天霹雳般地咆哮:“来人!把这头该死的猪关到水牢里去。”

    两个士兵应声而入,一边一个,拖死狗般架起孔泉就走。

    “等一下,司令,我还有话说……”

    孔泉终于被那一脚踹醒了,生死关头,突然激发出一丝灵感,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嚎叫:“周天星是个关系通着天的太子党,我很了解他,我有办法让他为司令效命。”

    基瑞眼前蓦地一亮,怒色也不由缓了下来,对两个大兵喝道:“先放下他。”

    孔泉一被放下,就象狗一样飞快地爬到基瑞脚下,急喘着道:“司令,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这回周天星亲自来,实在太好了,我们可以先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趁他精神松懈的时候,就可以……”

    说到这里,他突然收住口,可怜巴巴地仰起头,直勾勾瞪着基瑞的双瞳,用一种格外刺耳的古怪语调续道:“这个人非常好色,这是他地致命弱点,当初就是因为他霸占了我的女人,我和他才结下梁子的。”

    渐渐地,基瑞眼神中蕴出一丝笑意,凝目望他良久,忽然摇头道:“你这头该死的猪,虽然非常愚蠢,有时候倒还有点用。好了,起来吧,把关于他的一切全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半小时后,望着孔泉离去的背影,基瑞怔怔出了一刻神,慢慢从唇角绽开一丝笑容,喃喃道:“看来,是应该下点本钱了。”

    他踱着步子走出办公室,穿廊越舍,绕了好几道弯,最后停在一幢欧式小楼前,门内立刻迎出一个女仆,躬身道:“老爷,小姐在书房里。”

    基瑞点点头,吩咐道:“在门口看着,两小时内,不许任何人打扰。”

    “遵命。”女仆谦卑地回道。

    书房中,父女俩相对而坐。

    坐在基瑞对面的,是一个气质高雅的妙龄女郎,此女给人地第一感觉就是,她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几乎都是由一种优美地狭长曲线构成,单以脸部而论,从脸部轮廓一直到眉、眼、鼻、口的形状,尺寸比例都比常人略长,却是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不会令人感到丝毫不谐调之处。长腿蛇腰,身穿一条紫色真丝旗袍。一双涂着紫色亮彩地薄唇,唇角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一种极含蓄的高傲和矜持。

    这女郎正是基瑞的独生女,名叫基恩,现年二十五岁,却已经是欧洲一所名牌大学的医学、经济学双料博士,不久前刚刚学成归国,目前担任的职务是第一行政区文化和教育局长。

    此刻,她手中端着一杯美式咖啡,正在侃侃而谈:“父亲,我们绝不能再沿用中国人的教材了,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们必须组织专家编写一套自己的教材,尤其是政治教材,这方面我们在从前做得实在太少了。真的,我非常担忧,我们的很多孩子还没有成长到具备独立思想,就被无孔不入的中国文化同化了……”

    “等一下,亲爱的,听我说。”

    基瑞终于不耐烦了,打断了女儿滔滔不绝的演讲,轻叹道:“基恩,你在国外呆的时间太长了,有些国内的情况你并不了解,有很多问题我们都能看到,但是无力解决,这就是现实,我们连印报纸的纸张和印刷机都无法自己生产,只能向中国人购买,甚至,我们的官方语言也是汉语,这一切并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也不会在明天就结束。所以,这并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基恩默然良久,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不自觉地放下咖啡杯,蹙眉道:“那么,当务之急是什么?”

    “迫在眉睫的大选。”

    基瑞不假思索地回答,又深深叹了口气,用略带讥嘲的口吻道:“当然,我坚信民协一定会获胜,但问题是,军政府是否真的肯交出政权?会不会重演二十年前那一幕?答案是肯定的,以丹登为首的那些家伙一定不会心甘情愿退出政治舞台,老老实实当军人,所以,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在大选前制造事端,让国家再次处于危机中,这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续执政,而我们也无法在新政府中谋得一席之地,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当军阀。”

    基恩唇角上翘,勾起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弧形,她的口吻中同样带着一丝讥嘲:“亲爱的父亲,我的看法恰恰与您相反。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游戏规则,谁掌握了力量,谁就是真正的帝王,选出一位名义上的总统,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只会制造出更多的特别行政区,这一点谁都明白。问题的关键是,谁才是力量的拥有者。但是,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历史的潮流,我认为丹登大叔是最了解这一点的人。”

    她再次端起咖啡杯,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道:“我相信,丹登大叔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这次大选,因为无论他们制造出什么事端,都无法向民众和国际社会交待。所以,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完成这件事。”

    她伸出十根修长的手指,每一根指甲上都涂着紫色的亮彩,在父亲面前晃了晃。

    基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精致的紫色指甲,忽然笑了,点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在此之前,你还要完成一件性质相同的任务。”

    第220章 联络官

    在小城里没呆几天,周天星就收到一份由国防部外事办签发的任命书,指派他以军方联络官的身份,前赴缅国第一特别行政区联络相关事宜。

    从表面上看,这个新头衔并不属于外交范畴,名义上只是一个中国军方和缅国地方当局的联络媒介,但实质内容就很耐人寻味了,至少基瑞少将不会天真地以为周天星真的只是个联络官。

    至于随行人员,也是由国防部外事办直接下派的,一共十来个人,由一个中校带队,主要负责出行期间的食宿、保卫、通信等细务,其性质相当于一个临时组建的外交团队。

    就在接到任命后的次日一早,周天星就带队启程,从县城出发,一行人分乘四辆军车,浩浩荡荡驶向那座三天前就已关闭的出入境口岸。

    上午十时许,中缅边境的界碑一侧,一大群缅国军人列队迎候在公路中央,为首的是基瑞的幕僚长泰昂上校。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人,脸上总挂着一丝和善的笑容,看上去很有亲和力的样子,不过所有和他熟悉的人都不会这样认为,只因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民主同盟军军法部长。

    此刻,泰昂上校的笑容中夹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从界碑另一侧迅速驶近的车队。只因直觉告诉他,他今天迎接的人是个灾星,更是一个轻易招惹不得的角色。事实上,他正是凭着过人的直觉,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所以他一直坚信自己的直觉。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这一点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对他有知遇之恩地基瑞少将,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滚滚烟尘中,车队缓缓停下,陆续跳下十来个中国军人。于是,泰昂上校的眼球被灼痛了。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一位戴着白手套的年青大校。

    刹那间。泰昂上校的脑筋急速开动起来:“军服是新的,皮鞋非常亮,戴白手套,胡子刮得很干净,皮肤柔嫩洁净,是个非常注重保养和仪表的年青人,典型地贵家公子习气。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没有上过战场,二十四岁的大校,家世显赫的贵族子弟。骄傲……对,他的眼神很傲慢……”

    不管他作如何想,周天星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面沉似水,走路时挺胸抬头,一副中世纪欧洲骑士的作派,一开口就毫不客气:“基瑞怎么没来?”

    这话一出,一众缅国军官无不变色。纷纷现出怒容。这也难怪,哪怕是处于两国交兵状态,双方代表见面时。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讲一点地,何况是一个泱泱大国的外交代表,这种行径已经不能用傲慢来形容了,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而最令人发指的是,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居然还振振有词:“我要见的是基瑞,和其他人无关。如果基瑞本人不到场,那就恕不奉陪了。”

    好在泰昂上校还是比较有涵养的,居然还能保持住笑容不变,清咳一声,不卑不亢地道:“大校先生,本人就是奉命前来迎接您的,基瑞先生目前正在官邸中恭候大驾,今晚将设宴款待贵团一行。”

    周天星眉毛一挑,冷冷道:“没这个必要。我只是联络官。不是外交官,和基瑞也没几句话好谈。只是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派人刺杀我?如果他有诚意把这件事向我当面解释清楚,就让他到这里来给我个合理的交待,否则我也没兴趣去赴他的晚宴。”

    随后,唇角露出一丝略含讥嘲地冷笑,淡淡道:“再说,你们的长官既不是一国元首,又不是政府总理,有那么大的架子吗?”

    泰昂涵养再好,也沉不住气了,额上直接渗出三道黑线。可是,就算面对这样赤裸裸地挑衅,他还是不得不再三压抑胸腔中即将全面爆发的怒火。

    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关闭一条通向缅国的出入境口岸,对中方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中缅边境上的口岸并不只是这一条,而是有四条之多,但对于第一行政区来说,这个口岸就是唯一能和中国发生交通联系的运输大动脉了,光从税收角度讲,每关闭一天,损失都是相当惊人的,也是他们无法长期承受地。而最要命的是,中方在道义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关闭边境口岸的举措也合理合法,谁叫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

    “大校先生,我想基瑞先生一定会当面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我们总不能站在公路上谈吧,至少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场所。”泰昂的语气已经接近哀求了。

    周天星断然摇头,不屑道:“上校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本人只是联络官,并不是外交官,没有时间在他认为的合适场所慢慢商谈。现在,我只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基瑞到底来不来,如果来,我可以在车上等他两个小时,如果不来,那么十分抱歉,我只能回去如实向上级回复,基瑞先生不愿意见我。”

    泰昂立刻被他噎得半死,怔了片刻,才无奈地苦笑道:“好吧,那么请稍等片刻,我需要和基瑞先生联络一下。”

    几分钟后,果干县内的一间办公室中,电话铃骤然响起,一身将官服色地基瑞拎起话筒,默默听着泰昂从几十公里外传回地报告,禁不住脸色数变,没作任何回答就啪一声挂断电话,满面怒容地转向坐在他对面的基恩,低吼道:“没有教养,中国地太子党都是这样吗?太过分了,他居然提出要我亲自去边境迎接他,否则就拒绝前来。”

    水蛇腰的女子微微一怔,随后启齿一笑,饶有兴趣地问道:“父亲,那您打算如何回应这个无理要求?”

    基瑞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终于咬咬牙,恨声道:“还能怎么回应,只能暂时满足他,毕竟要以大局为重,只要你……哼!到时候想怎么收拾他都可以。”

    基恩淡淡一笑,眼神中充满了讥嘲之意,不屑道:“看来我们之前收集到的那些情报还不完整。这个人不但轻浮好色,而且自大狂妄,最可笑的是,中国报纸上居然称他能把所有马列著作全都倒背如流,我想,这大概只是为了迎合高层中某些大人物的喜好吧。”

    基瑞目光连闪,渐渐面色转霁。居然也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不错,看样子这只是个年少得志地狂妄家伙,中国人一向自大,他要的无非是个面子,那我就给他这个面子又如何。”

    说着意气风发地站起身,挥手道:“基恩,我们一起去,给足他面子。”

    不到一小时,还是在那块界碑旁。先后停下了两辆军车。泰昂一个箭步冲到当先一辆车旁,躬身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基瑞少将扶下车。与此同时。另一边车门处,水蛇腰的女子也款款落地。

    以界碑为中线,三人相对而立。

    基瑞满面堆笑,主动向周天星伸出手,用极尊敬的口吻道:“联络官阁下,本人就是缅国第一特别行政区军政长官基瑞。初次见面,非常荣幸。”

    周天星的表情依然十分矜持,只用淡淡一笑来回应对方的热情,伸出去的手也显得有些漫不经意,甚至没有把那双雪白地手套摘下,不咸不淡地道:“基瑞先生,幸会。”

    基瑞对他的冷淡态度丝毫不以为意,握过手后,又抚住身旁妙龄女郎的胳膊。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基恩。她一直非常想见您。”

    “是吗?”

    周天星淡淡瞥了女郎一眼,语气依然显得很冷淡。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一层难以言表的味道。

    “是的,周先生,您是一位传奇人物,这一点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女郎的笑容同样矜持,眼神中也同样含着一丝难以言表地味道。

    “好了。”

    基瑞忽然拍了一下手掌,头也不回地喝道:“把人带上来。”

    身后立刻传来轰然应诺,同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几个大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上来。这人的面貌依稀和整容后的孔泉有点相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更是已经烂成了碎布条,可以明显看出,这是被鞭子抽的结果,被几个大兵直接按跪在基瑞脚下。

    基瑞戟指那人,厉声道:“说,你为什么要行刺周先生?”

    那人的面容显得出奇平静,昂着头淡淡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看到他一身贵气,动了劫财的念头。”

    基瑞一脚飞出,把那人踢得在地上一个翻滚,怒不可遏地骂道:“畜牲!堂堂缅国军人,居然干这种下三滥地事,连我都为你感到羞耻,政府养不起你吗?”

    周天星冷眼旁观这一幕,心中微微冷笑,只一言不发地看着基瑞表演,同时也生出一种无可奈何之感,只要这条老狐狸死咬着就是那人干的,就算明知其中有诈,他也没有证据戳破这个谎言,总不能对人家说,我是修道人,可以窥破一切吧。

    装模作样地发过一通威后,基瑞气喘吁吁地转过头,满面羞惭地道:“联络官阁下,我为我治下出现这样无耻的混蛋深感耻辱,他玷污了我们缅国军人地荣誉,所以从现在起,他已经不是我的人了,如何处置,请阁下一言而决。”

    周天星凝视那人良久,忽然现出一丝失望之色,淡淡道:“我已经看到了将军的诚意,对这个人我没有任何兴趣,请将军自行处置。”

    基瑞顿时露出喜色,转头向侍立在一旁的泰昂喝问道:“依军法应该如何处置?”

    泰昂啪一个立正,面无表情地答道:“报告司令官,依军法,私下行凶杀人者,枪决。”

    “立即执行。”

    泰昂大声应是。也不向手下们发号施令,毫不犹豫地走到那个被捆绑着的人身边,刷一下拔出佩枪,瞧也不瞧就朝他身上连开数枪。

    “啪!啪!啪!……”

    刺耳的枪声回荡在空荡荡地公路上,显得格外响亮,也格外让人惊心动魄。

    这一刻的中方军官们,包括周天星在内。人人都禁不住脸色微变。军人佩枪当然是用来杀人地,但杀一个人象杀鸡那样随便,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了。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还是这种不经任何审判程序就肆意进行的屠杀。

    这一回,周天星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军阀了。脑海中不禁遥想当年,心道真是乱世人命不如狗。想必在中国历史上的那段军阀割据时期,象阎锡山、冯国璋那种土皇帝大概也是这种作派吧。忍不住暗暗庆幸,上天还是待己不薄,没有把自己投生在乱世之中。

    突发感慨,心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国家都不能乱啊,要是哪天真的乱起来的话,别地不说,就说这么多民族,一下子就能冒出几百个军阀。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老百姓还有日子过么?”

    正沉吟间。又听基瑞笑呵呵道:“周先生,不知道对这个处置满不满意?”

    周天星也不介意他不动声色地改变了对自己地称呼,微微颔首,不冷不热地道:“就这样吧。”

    基瑞笑得更欢,语气中居然还带上了一丝谄媚:“那么,是否可以请贵代表团移驾?如果能略尽地主之谊。本人将感到十分荣幸。”

    直到这时,周天星的脸色才从多云转晴,微微一笑,点头道:“既然将军盛意拳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数小时后,果干县官邸。

    一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地欢迎宴会后,周天星带着两名上级指派的贴身随从应邀进入基瑞的书房。

    这是一条外交纪律,除非在特殊情况下,出国交涉人员一律不得与外方人员单独会晤。事实上。这两名随行人员与其说是周天星的随从。还不如说是监视者来得更为贴切,因为回国以后。在缅国境内发生地一切,他们都要以书面形式如实向上级汇报。当然,这并不代表周天星不受信任,只是一种国际通行的外事惯例,否则谁敢保证所有的外事人员都是绝对忠诚可靠的。最关键的是,在外事活动中,很多时候双方都会无所不用其极。比方说,如果接待方有可能在提供给己方相关人员的食物中下药,那么单独和对方会晤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如果有超过两人在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至少不会全都去享用对方提供的食物,这样就可以保证己方代表中至少有人是清醒的。

    这是一间被布置得古色古香的豪华书房,一应家具全都是上等红木地,临窗前摆着一方巨型书案,却不见文房四宝,只在桌子中央摆着一方用红绸布遮盖着的长条形物事。

    基瑞一进房门,就指着那块红绸布笑道:“周先生,这是本人专为贵国政府准备的礼物,先生是不是亲自揭开瞧一瞧?”

    周天星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上前揭开盖头,等到那物进入眼帘时,不禁怔了一下,随后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凉气。

    呈现在他眼前地,虽然算不上是稀世珍宝,但也足够令人震憾了,竟然是一整块从原石中剥离出的翠绿色“研玉”。这种玉石是缅国特产,全世界独此一家,但就算在缅国而言,也是十分珍稀的,其产地全部控制在缅国最有势力的军阀或家族手中,从不对外出口。原因很简单,一来是因为开采量极少,本来就不多,二来是因为,这种玉石具有超强的辟邪特性。

    前文曾经提及,诸如玉石、金银等物,天生就具有吸收负面精神力的效果,也就是说,可以作为抵挡精神攻击地防具,其中功效最强的,以玉石为最,而玉石中功效最强的,则以“研玉”为最。

    对于神奇的精神世界,普通人也许不知,但在世界各国的上层社会中,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是秘密了,否则中国官方也不会出现象特勤处这样的秘密机构了。很自然的,“研玉”的存在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由于其产量极少,而且拥有者都是达到一定级数的达官贵人,绝大多数都是秘而不宣,因此这个秘密在民间鲜有人知。

    事实上,“研玉”地性质类似于“天星一号”,唯一地区别是,前者天生可以吸收负面精神力,后者则是正负都收,兼容并蓄。如果单从这个意义上讲,“研玉”似乎比“天星一号”低级,实则却不然,和多用途的“天星一号”相比,只有单一用途地“研玉”吸收能力反而更胜十倍。简而言之,如果身上能佩带一件以“研玉”制成的防具,就算碰上教廷的主教级人物,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话说回来,尽管十分震惊于基瑞的豪阔,周天星也没把这块研玉太放在心上。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是无价之宝,但对修道人而言,还不至于达到极度渴求的程度。再说他已经拥有了大批“天星一号”,又不会真的带人去和教廷拼命,?( 修卦 http://www.xlawen.org/kan/7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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