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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部分阅读

    ,不过他心里有点不好预感,张广飞这个名字他自然知道,不就是那个杀害十几条人命,而且还暗杀了刘威未遂的人么?

    他状告何人,魏知县心里此时已然有了底儿,但顾子杰目光如刀,也不能推脱,只得吩咐道:“来人啊!升堂!”

    适逢大雨,正常情况下衙役们都会散到各房歇息,要召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晌的事儿,但今日不同,魏知县只是一声吩咐,还不等人去传唤,两班衙役便执着水火大杖轰隆隆地闯了进来。

    衙役们一上堂便迅速清场,将那些不知所措的官绅百姓统统轰下大堂,都赶到栅栏外雨檐下站着。随即分两排站定,水火大棍敲得好象正放着一千响的“大地红”,口里高声吆喝着堂威。

    魏知县见此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这厮是有备而来啊!”

    顾子杰面带微笑,心中若有所思,这时孙宇立即赶上两步殷勤道:“大人。”

    能在县衙里被人打心眼里称一声大人的,只怕也只有这个顾子杰了。魏知县坐在案后看见这一幕,心中暗骂:“混帐东西,我这个堂哥对你那么好,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吃里扒外。”

    监牢牢头儿亲自押着张广飞走上大堂,顾子杰拱手道:“大人,下官职司捕盗缉凶、管理监狱。今日这告状之人乃是囚犯之身,因他声明有莫大冤屈,是以下官斗胆带他来见县尊大老爷,此囚身负数十条人命,乃是重犯,为安全起见,下官请求堂上听审。”

    魏知县心道:“说的客气,我若不允,你不是发疯就是耍驴,本官奈何得了你吗?”

    魏知县咳嗽一声,道:“准了,赐座!”

    顾子杰拱手道:“谢大人!”

    于云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又用袖子使劲拂了拂,殷勤地道:“大人请坐!”

    魏知县见了,心里更加郁闷了:“哎,我好歹也是一品正印,何时有人给我这么殷勤过。”

    魏知县深呼一口气,忍!我要忍,当即一拍惊堂木:“下方何人?报上名来!”

    张广飞是被囚车押来的,那囚车没有遮盖,是以被淋得全身湿透,因为他是身负数十条人命的重犯,押出牢房时还给他上了大枷和镣铐,看着并不显高壮的一个少年,披枷戴锁地站在那儿,头发**地贴在身上,衬得瘦削的脸颊有些苍白。

    “草民张广飞,张家成|人氏!”张广飞双手带着扶枷,跪在地上。

    魏知县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道:“张广飞,你杀人如麻,所作所为,本官听闻之后,深为发指。但本县青天,断然不会轻饶一个坏人,也不会诬陷一个好人。现在,你所告何人,因何罪状,一一说来,公堂之上,不得妄言,如果蓄意诬告,罪加一等!”

    张广飞大声说道:“大人,草民状告本县刘威,此人为贪婪我妹妹姿色,几次上门未遂,是以恼羞成怒,将我父母双亲生生害死!”

    栅栏外面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其中几个刘威的手下立即大呼道:“他是杀人凶手,杀死刘家几十个人,与刘家结有仇怨,此时举告刘家,分别是挟怨报复,是诬告!是诬告!”

    顾子杰坐在一侧,早就盯着外面呢,此时霍然立起,拿手往外一指,大声道:“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咆哮公堂,干扰大老爷问案,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大板!”

    孔班头一挥手,几个捕快立即一拥而上,从人群中扯出顾子杰所指的三个人,不由分说就拖下去,摁倒在雨地里,另外几个皂隶扑上去,抡起大棍就打。那几个人一开始还大声抗议,到后来只剩下哭爹喊娘的惨叫声,血从身上流下来,迅速被雨水卷走,看着触目惊心。

    旁观众人暗暗心惊,这个巡检大人,果然心狠手辣。

    魏知县心中暗恼:“这坐堂的究竟是你还是我?是你审还是我审,要下令打人也该由我下令才是,你这般趁俎代庖,置本官于何地?”

    只是顾子杰官儿不大,如今的气势却越来越盛,魏知县竟然不敢问责。他咳嗽一声,佯装不曾察觉顾子杰越权,又一拍惊堂木道:“肃静!张广飞,刘威如何害死你的父母,详细情形,一一道来。”

    张广飞从李明洋第一次在山上碰见张蝶儿,上门几次未遂,引起刘威手下注意开始讲了起来,当然,刘威是没有在这里面……而讲到他父母遇害一幕时,张广飞迟疑了一下,想起来时路上顾子杰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什么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成什么,跟一个流。氓讲什么规矩?”

    张广飞把牙一咬,大声道:“草民……亲眼看见刘威带人闯到我家,抓我妹妹,又命李明洋、王老三等一众打手将我父母斩断四肢,活活害死。”

    第361章 证据确凿

    张广飞从李明洋第一次在山上碰见张蝶儿,上门几次未遂,引起刘威手下注意开始讲了起来,当然,刘威是没有在这里面……而讲到他父母遇害一幕时,张广飞迟疑了一下,想起来时路上顾子杰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什么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成什么,跟一个流。氓讲什么规矩?”

    张广飞把牙一咬,大声道:“草民……亲眼看见刘威带人闯到我家,抓我妹妹,又命李明洋、王老三等一众打手将我父母斩断四肢,活活害死。”

    魏知县惊得从公案后站了起来,身子前倾,急声道:“你说……你亲眼所见?”

    张广飞道:“不错!”

    人群中还有几个刘威的手下,慑于顾子杰的威风,刚才一直不敢再说话,如今听张广飞说刘威当时就在杀人现场,而且他本人就是目击者,心里顿时慌了。

    他们习惯了对良善百姓为所欲为,习惯了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去达成目的,习惯了良善百姓反而要囿于种种的约束规矩,捆住了手脚任他们欺压,他们还真不习惯别人也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不应该啊,张广飞不是应该实话实说么?李明洋、王老三等人已经死了,只要他实话实话,便是包青天复生,这笔糊涂帐也很难再牵扯到刘大爷头上,就算从刘威想霸占他妹妹,也不过是刘大爷误娶了一个妻子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刘府的人忍不住大叫起来:“他说谎!他若在场,为何当时不出手救他爹娘?为何离明天、王老三等人好端端的,为何几日之后他才进城寻仇?另外,你妹妹呢?”

    张广飞大声道:“因为,他们在我家水缸里卑鄙地下了蒙汗|药,当时我也中了蒙汗|药,趁着还没发作拉着妹妹爬到院子里,躲到了柴垛后面,他们杀害我爹娘时,我虽已醒来,却还四肢乏力,根本无力救人!我妹妹藏躲深山,堪如野人,吃不饱,睡不着,大老爷,你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魏知县定了定神,道:“你妹妹现在还在深山,在何处?”

    张广飞道:“李明洋等一伙死了之后,我便让她离开了这里,去了别处,一个女流,现在,现在……不过我没能管她,我也是为了给娘报仇,妹妹,会理解我的,我死不要紧,但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魏知县心中忐忑不安,看看顾子杰,他也没什么动静,魏知县深呼一口气,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报官?”

    这句话说完魏知县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果不其然,张广飞用讥笑的口吻道:“刘威作威作福,鱼肉乡里,丧尽天良的事做的多了,我适量县官府什么时候为百姓主持过公道?今朝若非有青天顾巡检,我张广飞报仇不成,死便死了,也不会诉之公堂!”

    魏知县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来,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你大胆!”

    顾子杰慢慢起身,沉声道:“大人,据查,张家成张氏夫妇,确系暴死,死状惨不忍睹。而张广飞进城之后,专门针对刘威的人下手,李明洋、王老三等人的死状与其父母死状相同,显见是为了报仇雪恨。张广飞杀人害命,固然该死,可是不能因此抹杀他父母被害的事实。既然张广飞目击了凶手行凶,下官以为应该马上把凶手绳之以法,否则公堂之上这么多人,一旦泄漏消息,走脱了凶手,后果不堪设想!”

    魏知县看着顾子杰,突然之间全都明白了,什么张广飞击鼓鸣冤,不过就是顾子杰导演的一出戏,顾子杰和刘威一争长短,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刻,而他这位县太爷所扮演的不过就是个公证人的角色,就像当初鬼见愁上的顾世界,这场决斗战亦或不战,根本不是由他来决定的。

    其实魏知县也不相信刘威会为了一个村姑而打杀,要说李明洋那一伙地痞想要欺男霸女,倒也说的过去。而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在自己的下一句话了。

    魏知县无力地坐了回去,垂着头,沉默半晌,轻轻摆摆手,道:“你去吧!”

    魏知县不想得罪刘威,这一次顾子杰若是能成功,固然很好,但若不成功,后果不堪设想,正所谓百足长虫死而不僵,刘威死了没事,他要是有几个死士,那魏知县夜里就别想睡着,因此,他只能充当两不想帮的中间人。

    顾子杰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向魏知县拱起手:“下官告退!”一步一步退向大堂外,退到距门槛仅三步距离时,顾子杰把袍袖洒然一甩,转身出了大堂。

    大堂外,庭院中,暴雨下,不知何时,应召而来的捕快、皂隶、民壮已经站满了院子,雨水哗哗地浇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一个个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顾子杰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看了片刻,忽然大步走出去,走到雨中,和他们站到了一起。

    顷刻间顾子杰就被淋透了,豆大的雨点抽在他的脸上隐隐生疼。

    顾子杰抿着嘴,任那雨水沿着脸颊哗哗地流淌着。所有人都在望着顾子杰,本来桩子似的立在那儿的人,在看到顾子杰的那一刻,眼睛里突然就放出光来,整个人焕发出勃勃生机。

    顾子杰振声道:“刘威横行不法,鱼肉乡里,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不知多少百姓深受其害!为何能逍遥至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骤不停歇的雨声,大堂雨檐下的士绅商贾也都摒住了呼吸,默默地听着。

    “因为刘威有人、有钱、有势力,有层出不穷的阴险手段,可是,这是小民该推脱的理由,是你们该推脱的理由吗?”

    顾子杰指着肃立雨中的捕快、民壮们:“你们代表着朝廷,你们是官差,是胥史,是文人笔下称为鹰犬爪牙、虎狼之暴的人!这称呼不好听,是不是?可是如果作为执法者,你们连鹰犬爪牙的狠劲儿都没有,那才是莫大的耻辱!谁都可以怕刘威,唯独你们不可以!如果当官做差的在豪强恶霸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绵羊,朝廷还能指望你做什么,百姓还能指望你做什么?百姓向你求公道,你向何人求公道?”

    顾子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力一甩,继续道:“我们手里有印把子、有刀把子,有王法,凭什么怕他刘老二?你们欠缺的就是胆量、就是勇气、就是霸道!什么是霸道?就是他不听话要从他身上辗过去!他听话也要从他身上辗过去!拿出你们的狠劲儿来,对刘威这种人,就得比他更霸道,他才会乖得像只小白兔!在适量县他就是天?哈!天大的笑话!他顶多算是一片阴云,可阴云总会散去,雨也不会一直下!”

    “现如今,刘威所作所为,罪恶滔天,证据确凿,本官身为地方执法人员,自不能让此等败类逍遥法外,”顾子杰一摆手:“走!”

    一声令下,众人意气相随。

    ……

    ……

    县衙府门洞开,大队人马潮水一般从大门涌出去,把迎面而来准备闹事的“百姓们”弄得一个愣怔,这些人有的打着雨伞、有的披着蓑衣,穿着各色衣衫,扮成各色人物,其中只有两人暗揣短刃,是打算挑起骚乱后如果别人不给力,再趁乱下手给顾子杰致命一击的。

    一见捕快们这副架势,两个杀手中脑筋更灵活的那个便反应过来。大雨滂沱之际,这么多的人马。除了是去对付刘大爷,还能有谁?他马上振臂高呼道:“地方巡检欺压良善,天怒人怨,致使驿路堵塞,断了我等生路,我们……”

    “要霸道!辗过去!要霸道,辗过去……”

    大字不识几个的捕快、皂隶们被高呼顾子杰一席话刺激的眼睛都红了,他们说不出别的。只会用这样简单的词汇来渲泄他们的怒火,激发他们的斗志,于是他们就像一群愤怒的公牛,一边喊着口号,一边轰隆隆地开了过去。

    那些跑来县衙准备挑事儿的人都是听命于刘威的,但其中九成九的人不能打,这都是些酒色之徒。被掏空了身子的人,刘威特意挑了这么一些货色,就是为了避免事发后别人疑心到他身上去。

    这样一群人,在兴奋的嗷嗷直叫的捕快们面前自然毫无还手之力,立即被冲得七零八落,那个喊话的人直接被张勇故意撞翻在地。等所有人从他身上跑过去后,他爬都爬不起来了。要不是另一个杀手及时把他扶起,他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溺死在大雨里的杀手了。

    捕快、皂隶们冲出所谓的抗议人群。就像是一列失控的巨型火车,轰隆隆地开向刘府,而被冲散的抗议队伍中有人抄小道亡命似的逃回刘府报讯儿去了。

    刘威一听大惊失色,他的府里也不能有事没事地就养着那么多人,整天把府里搞得刀枪剑戟的,那日子还过不过?

    第362章 畏罪潜逃

    消息传播的很快,整个城中都知道顾巡检将要缉拿刘威,百姓们自然是欢呼相应,而相对的,刘威的手下却都觉得天下要塌下来了。

    刘威得知顾子杰已然带人直冲刘府而来,心中大大的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顾子杰居然真是的属驴的。然而如今不能在做着了,一旦等到被抓,那张广飞必然会一口咬死刘威,到时候证据确凿,根本回天乏术。

    现在刘威很着急,要是张广飞还没抓住,那么刘府还有不少临时召回来的亡命之徒,然而现在张广飞被捕,之前很多临时召来的打手武士都离开了刘威,刘威中此时的护卫力量与往昔持平,仅仅是用来显摆威风、防鼠窃小贼的,这么点人根本不足以同顾子杰对抗,况且,连番交锋一再退让后,刘威锐气渐失,已经没有勇气同顾子杰所代表的官府力量对抗了。

    刘管家急道:“大哥,赶快走吧。”

    刘威思忖一番,便小声对刘管家低低说了一些话,刘管家听闻面色一喜,马上领命离去。

    “顾子杰啊顾子杰,你可真是怪胎,你等着,我刘威会回来的,到了那时……哼哼。”刘威冷笑一声,继而快步来到厅中,便在这时,忽然听到前门外已然传来一阵叱喝呐喊声,而后人流呜呜啦啦。

    刘威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大人,大人!”

    顾子杰命人撞开大门,生擒了几个胆敢持械抵抗的家丁后便长驱直入,直闯刘府客堂,刘府二管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连连呼唤,顾子杰毫不理会。

    “大人,后宅没有刘威!”

    “大人,书房、花厅等处都搜遍了,没有刘威!”

    “大人,没有……”

    顾子杰霍然转向刘府二管事,冷然道:“刘威呢?”

    刘府二管事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巡检大人莅临,老朽还没来得及说呢?近来平定军与中军交战在即,而且平定军是什么人,大人你也该清楚,平定军实属起义军,一班草莽强人,如今对方没了资源,自然是猖獗四方,堵塞驿路,我刘家的车马队被打劫了好几回,官府指望不上,那就只好自己想办法啦。我们老爷两天前就离开县城,赶往出事地点了。”

    “是么?”顾子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二管事,脸上的神情比他还要奸诈几分:“来人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我仔细地搜!”

    “是!”

    众人相应,其实他们也都明白顾子杰的话,他一声号令,就好象伸手在墙上画了一个标准的圆,里边又填了一个正楷的“拆”字,众捕快、皂隶、民壮们凛然称命,一场轰轰烈烈的拆房子运动就此开始了。

    屋里的东西统统搬到院子里,据说是为了防止藏身其间,屋里的人自然也赶了出去。房顶上的瓦都一片片地掀开了,也不晓得这是在找齐木还是在找麻雀,借着这场豪雨,刘家里里外外被浇了个通透,当真是任何“污垢”都洗刷一净了。

    刘府二管家万万没想到这位顾巡检居然想得出这样的损主意,这哪是一个官员能干得出的事儿?

    刘府二管事黑着脸,望着东倒西歪的东西,道:“大人,我刘家基业在此,若是……”

    顾子杰冷笑一声,截道:“刘威罪恶滔天,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刘威被缉拿之日,这些所为的刘家基业,当尽数属于赃物,充公朝廷。”

    二管事脸色更黑了。

    顾子杰也不去看他,一副笑盈盈地样子望着衙役这么办案。其实他这么做,倒也不是很幼稚地单纯为了出气,而是为了进一步瓦解刘威的军心士气,打击他的威望。

    顾子杰早就料到刘威狡兔三窟,根本没想过能在刘家抓到刘威。而刘威眼下还只是个嫌犯,如果抓不到他那就只能无功而返,不能查封他的府邸或者抓他府上的人,那对己方的士气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顾子杰就像一个辎铢必较的商人。看似莽撞疯狂,可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必有所图,或许可以用一个不太好听的比喻来形容,他现在就像一条疯狂的猎狗,一口咬不死你,也要咬口肉下来或者挠一道爪痕,反正不让你好过。

    整个刘府比遭了劫还惨,所有东西都泡在水里,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所有房子都被大雨冲洗的仿佛刚发过洪水,仅此一举,当顾子杰领着那些淋得落汤鸡一般,却士气高昂兴高彩烈的捕快们离去时,整个刘府的气焰就低沉了极点,即便是对刘家最死忠的打手,心头都不免升起这样一个疑问:“刘家。是不是真的要倒了?”

    ……

    ……

    顾子杰带着人蜂拥而来,席卷而去时,整个刘府一片狼籍。

    关在刘家水牢里的人也都被放了出来,其中有犯了错的家仆、跟丫环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护院,给刘家运东西时手脚不干净的贩夫,孙宇本着给刘威多添一分堵。大家便多开一分心的原则,统统释放了。拘押他们不是重罪,诉之公堂也不过给刘威增加点小罪名,刘威都担上杀人的罪名了,这点小罪无伤大雅。孙宇也就懒得把他们带去衙门,可孙宇绝不会想到其中有五个人。分别叫张三郎、王铁柱和老三、九当、八当。

    张总管相貌凶恶,长得黝黑,但现在白了不少,而且微微有点发福,他都被水牢泡浮肿了。至于本来就比较胖的老三,如今圆得像只冬瓜。

    这五个人被塞进水牢之后,那刘府护院还真去问过刘威,刘威当时正在涂药,听他禀报说什么长安城荆家什么人,他跟荆家只是偶有往来,关系并不密切,当时又在火头上,没等那护院说完,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刘威只道那护院是说那个荆家管事想要求见自己,这时哪有心情见他,却不知道那人已经被自己的手下关起来,所以直到今日,托顾子杰的福,张总管、老三五人才得以重见天日。

    五个人跑到大街上时,雨已经小了些,五人并作一排,腆着肚子站在一户人家门楣探出的雨搭下面,王铁柱怯怯地道:“老大…,适量县真是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长安吧。”

    张总管悲凉地道:“回吧,不回也不行了,钱都没了,不回长安又能如何?可是……回长安也要钱啊……”

    这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妇人的声音道:“哟!这谁呀这么没有规矩,堵着我们‘满堂红’的门口,还让人家怎么做生意呀?”

    张总管五人一回头,就见一个矮胖子,脸上的粉涂得足有半斤重,嘴唇鲜红,跟刚啃完死孩子似的,明明是个男人,偏做妇人打扮,鬓角还插了一朵大红花。这人瞧瞧张总管五人,拿手帕掩着嘴儿格格一笑:“倒是白白胖胖的,缺钱花了?要不要哥哥帮你们指点一条明路?”

    张总管瞧着这人总觉得有点邪兴,正想随口应付两句便挪离人家门口,王铁柱突然拿胳膊肘儿使劲捣他,张总管恼火地瞪过去,正想再拍他一巴掌,却见王铁柱指着远处,张口结舌。

    这时,顾子杰正领着大队人马回转县衙,顾子杰没有注意到站在屋檐下避雨的张总管这五人,王铁柱却看到了走在队伍最前头,最拉风的顾子杰了,张总管顺着王铁柱的目光望去,顿时眼神也直了……

    “这不就是……”

    ……

    ……

    崔志伟伫立在二堂门边,看着大雨肆意,心中一时间愁肠百转。

    良久,回头望向县太爷坐在首位,不由长叹一声,漫步走到魏知县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坐定,道:“大人,这一次顾子杰若是抓住刘威,他的名望遽然会一往无前,百姓追捧,万民爱戴,以后……就在也没有你我的好日子了。”

    魏知县一脸愁容,叹息道:“顾巡检出雷霆手段,这个,我也是没有到啊,如今张广飞一口咬定,就算想松手,也松不开了。顾固然名望固然极大,但你我好歹也是他的头顶上司,再差,也不会像王县丞那样吧!”

    崔志伟摇摇头,叹息道:“这可不好说,王县丞当年初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虽然不知道,但也听说了一些。当年王县丞一开始不也是被同僚挤兑,看着人是挺老实,但他一与刘威搭上线,性子完全转变。大人,权利这东西,没人不想要,而一旦得道,谁会舍得松手。”

    魏知县心里一蹦,暗暗道:“是啊,王县丞如此,难保顾子杰以后得道了大权,不会控制我。哎,之前我被王县丞等人玩弄,现在王县丞倒了,难道我还要落到顾子杰手里,他一个小小巡检,哎!”

    魏知县心里也是没底,可是又能怎么办,别说顾子杰,这崔志伟也不是什么好人,魏知县也算是看明白了,崔志伟若是掌权,只怕比顾子杰还要嚣张。

    第363章 风起云涌

    魏知县心里也是没底,可是又能怎么办,别说顾子杰,这崔志伟也不是什么好人,魏知县也算是看明白了,崔志伟若是掌权,只怕比顾子杰还要嚣张。

    魏知县道:“崔主簿你就不要多想了,大家身为朝廷命官,当尽心为民。刘威罪恶滔天,行诡异之术,愚弄乡里,如今犯下人命,我们为官一任,自然当要严惩不贷。”

    崔志伟脸一黑,心道:“你个老乌龟,这会儿又想对顾子杰示好,等着吧你。”

    崔志伟冷笑道:“大人,刘威固然罪行累累,但所谓百足长虫死而不僵,他手下爪牙无数,况且刘威也不是傻子,你以为顾巡检此去就一定抓住刘威么?”

    魏知县一愣,是啊,刘威能一手遮天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一点老底。

    崔志伟又道:“刘威若是一旦遁走,时日一长,民心便会涣散,等到顾巡检气焰消下去,刘威在卷土重来,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还能整治住刘威么?此外,现在咱们袖手旁边,站在中间,互不相伴,但刘威一旦翻身,只怕你我……”

    魏知县急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况且这一次我想松手,也松不开啊,民心所向……”

    崔志伟一笑道:“大人,这个你就别说了。”

    魏知县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打官腔的时候,可是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让我判刘威无罪,那样提刑司就不会放过我。万民还不把我骂死。

    况且,证据确凿,这是抵赖不了的,魏知县也只能站在中间。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威若是倒了,到时候顾子杰应该不会怪我站在中间吧?

    念及此处,魏知县深呼一口气,暗暗道:“还是刘威死了好,他活过来必然不会放过我,顾子杰能成,也好。”

    ……

    ……

    一场豪雨之后,适量县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概得半天功夫,城中积水才能排到河里去。不过刘家的宅院位于适量县城里位置较高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积水只是大约没过脚面。

    顾子杰一行人赶回县衙,踏着薄薄一层浑浊的雨水,就似踏浪而行。

    于云一边走,一边分析道:“刘威一定还在城里!”

    顾子杰闻言道:“他在城里,这是肯定的。但是他在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且想出应对的办法之前,他一定会离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孙宇道:“奉大人口谕。卑职已调集人手守住四城,刘威走不掉的。”

    雨已经停了,这会儿顾世界也兴冲冲地跟在了后面,听到孙宇这句话时,他却突然抬起头,插了一句嘴:“刘威一定走得掉!”

    孙宇不屑地道:“毛头小子,你懂什么?”

    顾子杰笑道:“世界似乎另有高见啊。且说来听听。”

    顾世界道:“不管我闯了多大的祸,我心里其实都清楚,我爹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可是该瞒着他的时候我还是得瞒着。能偷偷摸摸从他眼皮底下溜走,我就绝不大模大样往外走。刘威应该也是一样。哪怕他认定了在适量县可以一手遮天,可他干的既然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一定会做不测准备,想离开这么一座四处漏风的破城还不容易?你们一定看不住的。”

    孙宇和于云讶然看向顾世界,顾世界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我说的有道理吧?”

    孙宇摇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说话居然也能有条理了,殊为难得!”

    于云点头道:“是啊。”

    顾世界委屈地对叶小天道:“大哥,你说我说话有不着调的时候么?”

    顾子杰安慰道:“你今天这番话说的挺着调的。”

    顾世界:“……”

    顾子杰想了想,忽然停住脚步,道:“说的有道理,孙宇,你把咱们派驻四城的人手都撤回来吧!”

    孙宇讶然道:“全撤回来?”

    顾子杰道:“对!全撤回来!”他的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牵起一丝神秘的笑意,孙宇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

    ……

    适量县南城,距城门只隔两条街的路口,有一家王氏卤面卤肉店。店主姓王,卤肉店的店面不大,但后院儿挺大,因为店主还兼着屠夫的差使,帮人杀猪宰羊,有时还偷偷摸摸卖牛肉。卤肉店的生意挺好,据说这家卤肉店原本开在湘西,有上百年的历史,几十年前遭逢战乱,王家先祖什么都不要,只背着那一锅祖传的卤肉汤逃到了适量县。传承上百年的卤肉汤卤出来的肉滋味就是不一样,所以小店虽小,生意却一直极好。

    店面门口那两只灯笼已经被油烟熏成了灰黑色,地上摆着五六张小几,旁边还有几张条凳,未到时饭口,只有五个食客:张总管、王铁柱、老三、九当和八当。

    五人围坐在那张油渍麻花的小桌子边上,神色呆滞。

    王老汉端着三碗卤肉面,晃着膀子走过来,两根拇指长长的黑指甲就浸在面汤里,两碗油汪汪的卤肉面往五个人面前砰地一放,王老汉不屑地乜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饭香味传来,五个人顿时精神一振,立即坐直了身子,王铁柱道:“掌柜的,再拿两个空碗,加两双筷子。”

    王老汉没好气地拿过两只还没刷的碗,用那件能拧出二两油的围裙擦了擦,又抓过两双筷子,往王铁柱面前一放,王铁柱就兴奋地分起了汤面。五个人,搜遍全身也只找出那么一点点值钱的东西,向王老汉掌柜换了这三碗面。

    等到五个人肚子里有了食物,虽然还没吃饱,却也有了点精神,这才开始商量事情。王铁柱道:“张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那顾子杰如今当了官儿,只怕咱……”

    张总管蹙着眉道:“怎么办?等着,这一次不能蛮干了,那顾子杰不是咱们的目标。”

    老三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张总管,现在顾子杰身为地方巡检,是朝廷命官,况且咱们现在还不知道王芳楠在不在这里,说不定已经走了。”

    第364章 计中之计

    老三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张总管,现在顾子杰身为地方巡检,是朝廷命官,况且咱们现在还不知道王芳楠在不在这里,说不定已经走了。”

    张总管紧紧拧着眉头,道:“等等看吧。”

    王铁柱忍不住道:“等,还要这么干下去么?要不然,咱回去吧?”

    张总管苦着脸道:“可是,既然发现了这么个人,难道咱们就这么离开?不成,一定得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九当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张总管睨了他一眼。道:“你有话说?”

    九当道:“是啊!老大,咱们下顿饭还没着落呢,如果留在适量县查他,吃什么呢?”

    “你……”

    张总管气极,举起筷子,想想不妥又恨恨地放下。骂道:“你这头只知道吃的猪,真该把你送到那个什么狄哥哥家里赚饭钱去!”

    九当舔了舔嘴唇道:“老大,人家看中的可是你!”

    张总管忍无可忍,一筷子就抽了下去。

    五个人蹲在小板凳上商量如何寻找王芳楠的时候,卤肉店后进院落里堆满猪皮羊皮、兽毛兽骨。气味极其难闻的低矮房间里,刘威也正面色阴沉地听人向他禀报着什么。谁会想到堂堂的刘大爷竟然会待在这种地方?可是又有几个人还记得刘威当年做马夫跑长途时,一样有过苦日子。他发达以后固然穷奢极欲,但这并不意味着必要的时候他不能再过回当初的生活。

    听那人说完之后,刘威咬牙道:“幸亏我见机得早,这个小子当真不择手段,居然怂恿张广飞一口咬死我在现场,如果我被这厮抓住,再被他炮制一份口供出来,那真是百口莫辩了。”

    对面那人低声道:“他们本来在四城都派了人手,似乎是为了防止大爷您出城。却不知为何,那个顾巡检又突然下令取消了城禁,如今四城畅通,任意出入了,属下以为,其中必有蹊跷。”

    刘威微微眯起了眼睛,道:“嗯!这厮虽然有股疯劲儿,可是心思缜密,行事常有出人意料之举,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他究竟打算干什么呢?”

    刘威蹙眉思索半晌,始终摸不着头绪,越是想不通,他的心里就越是不安:“不行,在老刘回来之前,我必须离开县城。”

    对面那人站起身,道:“大爷这就走?我马上安排!”

    刘威摇头道:“不!就算他们想大索全城,一时也搜不到这儿,先捱两日,看看声色再说,如果要走,也要待他们人困马乏之际再离开!”

    刘威与手下商量着暂离适量县的主意,张总管带着四个跟班徬徨于是走还是留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子杰已经回到了县衙,他回到自己的签押房,独自思索良久,便把于云唤了进来。

    于云见签押房里的人都被打发了出去,心中微觉奇怪,便向顾子杰拱手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顾子杰直视着他,单刀直入地道:“我有一件不法事欲让你做,不知你可愿意?”

    ……

    ……

    于云听了顾子杰的话,不觉一怔,脸色也稍稍一变。

    顾子杰:“怎样?”

    于云:“算计刘威,这……”

    顾子杰笑道:“此等歹人,不除难解万民之恨,只要刘威若是以这样的死法离去,就算上面要纠察,最多也是判我们个失职之过,但若留着刘威,后患无穷。就算今天抓住了刘威,但他若不死,难保明天不会出什么岔子。”

    于云心惊肉跳,他身为书史,上面就算震怒下来,也不会怪罪在他的头上,但是顾子杰这么干,难道就不怕上面震怒么?朝廷又不是傻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不过在细细想想,刘威不除,还真是难保日后不会翻身,一旦他翻身,的确是后患无穷。其实不要说现在证据确凿,就算在多几条大罪,刘威还真能逃得掉,若是有人,他还真敢干强盗,到了那个时候……。于云一咬牙,轻松地笑起来:“大人自上任以来,有哪件事做得合理合法呢?可是不管大人做什么事,都能大快人心!于某这几个月过得真比过去几十年还要精彩。所以,大人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吧!”

    顾子杰看得出他这番话确是发自肺腑,不由欣然一笑,招手道:“附耳过来……”

    于云听完,一拱手:“大人放心,此事必然办理妥当,只是大人你……”

    顾子杰一摆手:“放心去办!”

    于云离去,顾子杰又做?( 魔争 http://www.xlawen.org/kan/8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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