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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作者:葛红兵

    长久以来,“富贵”一直是人类生活的重要梦想之一。《财道》正是在直面“富贵”的基础上构思的,作者试图用中国智慧来解决这个问题。全书围绕着“富贵”引出了以崔钧毅为首的一群奇人,他们在大上海共同演绎了一曲华美的乐章。

    小说从绝望处写起,苏北青年崔钧毅背井离乡,身披诅咒,但是,他并没有被人生的绝望吓倒,相反,正是绝望让崔钧毅踏上了寻求“富与贵”的财道搏杀之途。

    星夜逃往上海的崔钧毅,借住在张姨的家里,认识了张姨的女儿张梅。第二天上街找工作时他又碰巧结识了道行很深、在财道上已颇有斩获的奇女子邢小丽。邢小丽好强、泼辣、工于心计,孤身一人闯荡上海多年。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种男人之间,用威胁手段从一个外省官僚手里获得大量青春损失费,又通过结识金融大亨周重天获得了房产和金钱。正是这个女人,后来成就了崔钧毅的辉煌。

    古人云:英雄多磨难。崔钧毅到黄浦证券公司面试,表现了非凡的数字计算能力。然而,过于聪明的他被黄浦公司老总武琼斯回绝了。武琼斯不是等闲之辈,他是老山前线跟越南鬼子玩过命的战斗英雄,既有军人的冷毅,又有商人的狡诈、自私与残酷。武琼斯不喜欢过于聪明的人,他出了一道“三盏灯、三个开关”的谜让崔钧毅去破解,然后拒绝了他。没有工作的崔钧毅为了省钱,常常饿着肚子坐在街角等待招聘消息。由此,他结识了卖盒饭的小巷奇人老范。老范逍遥自在,但多有惊人之语。其实隐姓埋名多年的他,是南京大学商经系的高才生。更让人惊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位街巷奇人,后来与崔钧毅联手威震上海滩,又在事业鼎盛之时,激流勇退。

    老范和武琼斯代表了人类对待财富的两个极端。老范是一个奇人,他对财富采取顺其自然、置之身外的态度,看似漫不经心,却深得中国传统财道思想之精髓;武琼斯嗜财,为了金钱不择手段,最终落得锒铛入狱的下场。

    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刀光剑影。各类角色粉墨登场,上海滩即将上演一场尘世里的传奇故事。读者也在等着一场感官的盛宴,心如鹿撞。

    天下无巧不成书。《财道》情节设计紧张精巧,故事发展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小说一开始,在开往上海的船上,崔钧毅受到算命瞎子“命犯天煞”的诅咒。年轻气盛的崔钧毅不理这些,他坚信自己能把握命运,安排命运。在充满传奇色彩的上海滩,他靠传奇女子邢小丽进入黄浦公司;靠“封锁航线,独家垄断”之计取得老板武琼斯好感;靠精湛牌技赢得风险投资;他甚至铤而走险,请老范装成算命先生,安排自己的命运。他要做大上海的强者,他要扼住命运的喉咙。

    但是“命犯天煞”这个诅咒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一样时刻伴随着崔钧毅。成立华钦投资股份公司后,崔钧毅通过以贷充股壮大自己,不料被武琼斯知晓,撤了他的职。但没多久,又时来运转。武琼斯涉嫌欺诈被捕,命运把崔钧毅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他大胆任用老范、吴单等人,在与周重天的斗争中获得了胜利。崔钧毅再次成了命运的宠儿。然而,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命运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周重天的女儿周妮失去了理智,用硫酸泼了崔钧毅的脸,用刀割了崔钧毅的脚趾煮食。此劫应验了算命瞎子对崔钧毅“命犯天煞”的诅咒。

    成功和富贵给崔钧毅带来了劫难,但是并未把崔钧毅吓倒,他一方面积极治疗,另一方面通过老范牢牢地控制着公司。劫难中的崔钧毅,依然一步步向着“财道”的巅峰攀登,而且境界飞升。他主持的中国基金在国际上获得了最高评级,在世界财富大会上他被誉为中国股神。

    掩卷沉思,武琼斯、周重天可谓是强人了吧,可是他们最后也不过落得锒铛入狱、远走他乡的下场;崔钧毅的传奇人生,可谓登峰造极,但他依然逃脱不了命运的掌控,更不用说吴单、张姨、王姨等芸芸众生了。你说世界奇妙不奇妙?你说人世可笑不可笑?

    《财道》是一个关于财运和命数的故事,但它更写尽了男女之情在财运和命数之间的彷徨纠葛。与《沙床》一样,《财道》中也有对爱情的细腻描写,但比《沙床》更加丰富、内敛和生动。

    小说以崔钧毅、老范与武琼斯、周重天之间的商场恩怨为明线,另一方面作者又安排了崔钧毅与邢小丽、张姨、张梅之间欲说还羞,温柔缠绵的爱情故事为暗线。两者交叉推进,扣人心弦。

    邢小丽是一个传奇女人,对于崔钧毅来说,她既是情人,又是大姐;既是表子,又是圣徒。她给崔钧毅上了第一堂财经课,让崔钧毅认识到“想钱,就要做钱的孙子,要比钱更卑贱”;她让崔钧毅第一次成为男人,并怀上了他的孩子;她为崔钧毅介绍工作,一次次帮他化解危机,并助他一步步攀上财富的金字塔尖。她就像崔钧毅人生路途中的指引者,指引崔钧毅化解仇恨,宽容一切。然而邢小丽对崔钧毅的爱情是不完整的,她的爱情是分裂的。一方面她深爱崔钧毅,愿意为这个男人付出她的一切;另一方面为了自己和孩子,她屈辱地接受了周重天的侮辱。她与崔钧毅扯不断,理还乱的刻骨铭心的爱情足以让人扼腕叹息。

    张姨是个外表看起来斤斤计较,内心却温柔宽容的上海女人。她为了追求门户,从上海的下只角嫁入了上只角的乌鲁木齐路,生活小康但感情不幸。她给了崔钧毅母亲般的关爱,长久的相处让崔钧毅对张姨这个上海女性产生了依恋之情。当然这只是一段发乎情、止乎礼的不了情罢了。

    小说里真正对崔钧毅动情的还是张姨的女儿张梅。张梅是典型的上海女孩,美丽、精明、有点小孩子气。一开始她瞧不起从乡下来的崔钧毅,长久相处后,她被崔钧毅身上出众的才华和胆略吸引,渐渐地爱上了崔钧毅。虽然崔钧毅一再拒绝她,但是世间最怕痴情人,崔钧毅毁容后,张梅为了和崔钧毅“平等”,用刀子划脸,以此表达对崔钧毅的爱。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上海公主与苏北青年永结同心,传奇的上海上演了又一出神话。

    如果说,《沙床》中要探讨的是“爱与欲”的问题,那么《财道》要探究和解决的则是“富与贵”的问题。怎样才能获得财富?得到财富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得到了“富贵”?在当下社会背景中,我们能“富贵”吗?“富贵”对人生又意味着什么?

    小说中,崔钧毅以“义”为中心的财道思想,老范以“舍”为中心的财道思想,武琼斯以“取”为中心的财道思想,始终处于紧张矛盾之中。故事情节的转折点上反复出现武琼斯面试崔钧毅时给他出的“三盏灯、三个开关”的谜,正是在对这道谜不断的体悟和回答中,崔钧毅的财道理念逐步升华。此外,张姨、邢小丽、老范、吴单等人也都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其实,这是一道财商测试题,读者不妨在阅读的过程中细细揣摩一下他们每个人的回答,也许能得到深刻的启发。

    编者2005年10月

    “我要钱!”崔钧毅对老人说。

    老人给了他一个嘴巴:“滚!”

    是啊。崔钧毅要什么呢?在江北的一个小镇上,他又能要什么呢?崔钧毅说:“我要过得富贵!”可是,富贵是崔钧毅这样的人能要的吗?崔钧毅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过得富贵!”这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恨,歉疚全没了。

    路灯还没有熄,崔钧毅就离开三余了。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个老人对他说:你以后永远不要在三余出现。声音从老人的牙齿缝里出来,似乎要戳穿崔钧毅的耳膜。崔钧毅对着老人发呆,什么话也说不出。那个原本要做崔钧毅岳父的人,那个试图把女儿嫁给崔钧毅的人,终于对他失望了,他要崔钧毅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你现在就走吧!”这次,老人语调平和了。崔钧毅想,老人是对的,凭什么把女儿交给他呢?他一无所有,没有房子,没有票子。本来这些还好说,谁活不是一辈子,风光是一辈子,贫贱也是一辈子,可是,崔钧毅不安分,老人看透了他,看见了他心里的狼,老人就不能把女儿给他了。“总有一天他会像狼一样跑掉,头也不回!”他对女儿这样说,“不如现在就让他滚。”

    “我没骗她的钱,我只是拿她的钱投资,我只是投资失败!”

    “你不用还了!要说欠,你欠的哪里是钱?是人命!”老人头也不回地说。

    开往上海的船上,那个瞎子拽住崔钧毅,崔钧毅看到他黑洞洞的眼神亮了一下:“你命犯天煞,不会有好报!”瞎子说得恶狠狠的,手在用力,指甲掐到崔钧毅的肉里了。崔钧毅疼了,非常疼,但他说不出话,这个瞎子为什么要抓住他呢?他真的能明断天机么?崔钧毅不相信。也许瞎子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只是想从他身上弄点钱。“如果是这样,我不会给你一分一厘。”他在心里说。

    但是,崔钧毅没有动,就让他那么掐着,等着他眼神里的亮暗下去,瞎子慢慢松了手,然后走开,他的步子那么大,身段那么灵活,一下子就消失在铁栏杆的尽头,竟然不像一个盲人。“他把诅咒留了下来,然后自己消失了。”

    瞎子没有要钱,就消失了,这让崔钧毅难受,离开三余是命运的安排么?他这么多年在三余,最后得到的就只有这个诅咒么?

    江风一吹,崔钧毅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他的处境叫离乡背井。离开故乡了,就这么简单。即使那里有他的父亲、母亲、兄长,崔钧毅爱的人,崔钧毅所有认识的人,崔钧毅所有的记忆,崔钧毅在那里用掉了的童年、少年,但在崔钧毅25岁的时候,崔钧毅一无所有地离开了它,身上什么也没有,除了刚刚得到的诅咒。

    崔钧毅爱江北,那些交错的河流、河流里鱼,油菜花灿烂的田野,还有田野里栖息着的祖先们的魂灵,那些魂灵就住在麦地里,那些刻着名字的石碑底下。崔钧毅每年去看他们,开始是祖父带崔钧毅去,他牵着崔钧毅的手,在麦地里走,一个一个名字,一块一块石碑地看,他念给崔钧毅听,后来祖父也走到了那些石碑和名字里去了,然后是父亲带崔钧毅去,崔钧毅知道,父亲和崔钧毅,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些石碑和名字里去,崔钧毅们将永远在一起。相比起来,崔钧毅们在地上的家只是临时住所,而这里的家,却是永久的,崔钧毅们无论在地上住多久,都要回到这里。

    崔钧毅不能没有他们,他们在地下看着崔钧毅,看着崔钧毅出生、长大、衰老,没有他们看着,崔钧毅就长不大,也老不了,不能在老中得到平静的内心,不能安详地死去,不能死在地上。

    但是,现在,崔钧毅离开了。

    六点的时候,船开进吴淞口,夕阳在灰暗的江面上留下一些巨大的倒映,逆光中,远处一些柳树歪歪斜斜,在没有风的黄昏,它们的摇摆显得非常奇异。

    这一年的上海,非常热,热得江面上到处是氤氲的水蒸气。

    多年来,那个热的江面构成了崔钧毅对上海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崔钧毅相信那个时刻,在吴淞口看到的那些柳树,那些黄昏中静默着却无风而动的柳树,它们和上海这个城市有着神秘的联系。虽然想像中的上海应该是在那些高楼大厦里的,不应该是一些柳树。

    在崔钧毅的故乡,此刻,也有柳树一排一排地排在夏天里,但它们是会唱歌的,知了在其中大声叫喊,唱出高亢激昂的调子来,风不会招惹这样的柳树,它们被一团热包围着,热气蒸腾着,它们似乎喜欢热,它们不会在热中无奈地忸怩摇摆。

    河岸的两边有几艘破旧的军舰,军舰后面是灰色的水泥围墙。上海,上海,就在那些军舰的后面吧,上海,上海,就在那些灰色的水泥围墙后面吧。

    没过几分钟,实在是太快了,“当”的一声,上海就到了,船上有人大声喊:上海到了,上海到了。有人挑着担子开始往外走。

    是啊。上海就这样到了。

    崔钧毅除了一只很小的手提包,没有什么行李,但他比那些有行李的人沉重。崔钧毅拖着身子随着人流走出满地水渍的码头,两边是低矮的铺面,有个小伙子,站在人流的中间,手里拿着卡片在分发,他的t 恤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他问道:“要住房吗?最便宜的?”说着,他把一张卡片塞进崔钧毅的手里,还郑重地在崔钧毅的手掌上按了一按。

    “你们的旅馆在上海吗?我要去上海!”崔钧毅犹疑着说,崔钧毅想,他一定听不见我在说什么。

    果然,他没有听崔钧毅说话,崔钧毅离开他,一个人站到马路边,马路上的热浪迎面撞了过来。热浪中的人流,他们坐在汽车里,飞速地移动着,在人流的后面是那些拆了一半的楼房,黑魆魆的砖块裸露着,像老人的牙齿。上海多大了呢?大概90多吧。现在,崔钧毅在大街上首先看到了他的牙齿,它们空洞地张着,对着人流。

    崔钧毅要去上海,住在上海,生活在上海。

    “你这就对了,来上海一趟,不能住在码头上,这里哪是上海啊?你应该住到我们那里,我们那里才是上海。”的士司机一边擤鼻涕一边打方向盘,他打得太猛了,崔钧毅差点在后座上翻倒,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崔钧毅,问,“你是来上海出差?行李很少!”

    崔钧毅说:“我来上海工作。”崔钧毅想说,我一件行李也不带,就是不想让自己和过去有联系,我是来找新生活的。

    “哦!你们都觉得上海好,来了就不想走,你们把上海当什么?当钱包?”司机双手脱把,重新戴上手套。

    “师傅,我上过大学,我不是来这里拣钱包的,我要自己挣一只钱包。”崔钧毅能说什么呢?面对一个上海人,他这个外乡人能说什么?他不是来抢饭碗的,是来造饭碗的?其实,崔钧毅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身上只有1000来块,是他半年的工资加学期奖。

    司机不耐烦地说:“那你到底去哪儿啊?看你样子挺正经的一个人,给你介绍一户人家住吧。你住旅馆,价格也太高啦,恐怕你住不上几天人家就要赶你走啦!”

    司机把崔钧毅拉到乌鲁木齐路328 弄,楼下的大门半开着,门把手上满是灰,司机一边提醒崔钧毅小心,一边自己却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原来,进门就是楼梯台阶,没亮灯,黑得根本看不清楚,崔钧毅跟着司机往楼上爬,爬了三层,楼梯真陡,崔钧毅没见过这么陡这么窄的楼梯,身子老是在墙上、扶手上磕碰。一路摸上来,感觉两只手上全是灰,灰吸了他的手汗,黏糊糊的。

    崔钧毅不知道为什么,上海人不把楼道修得宽敞一点,又为什么不亮个灯。

    “死人,带人来,也不说一声!”女主人开了门把他们让进去,轻声对老宋埋怨。

    进屋,崔钧毅才发现屋里非常干净,和屋子外面的感觉完全两样。这是一个两居室加一个小厅的小户,他们所在的是一个过道式的厨房,小,一张桌子摆着,他们三个人就只能坐下来说话了,司机把崔钧毅介绍给女主人:“小伙子,你遇见张姨算是遇见好人了!你运气好,张姨正好要个房客!”

    张姨穿着一件大花的短袖衫,下身是白色的裤子,看得出来,因为居家的缘故,里面并没有穿胸衣,温润的|乳在红白相间的图案下晃着,浑圆的臀部不张不弛不藏不露,这是女人最好的年纪,一切都是成熟的,但是又不过熟,大城市的女人是丰满的,有大城市的白皙和优容,但又是利落、时髦的,绝没有拖沓的感觉。

    崔钧毅没头脑地紧张起来,不知说什么好,坐在那里,手上是刚刚从楼道上抹来的灰。张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这时司机说:“小伙子,260 块一个月,你就好好住着,找个工作安顿下来。”说着,司机转身对张姨说了声“我还要做生意去”,就走了。屋里留下张姨和崔钧毅两个人,崔钧毅更紧张了。

    张姨仔细盘问起崔钧毅来,问崔钧毅家住哪里,为什么来上海,等等,崔钧毅一一答了,但是,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来上海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上海,张姨脸色就不好了:“看你长得不错,还是大学生,怎么就这么说话呢?”

    崔钧毅说:“张姨,你就留下我吧,我身上有1000块,要是这钱花光了,我绝不赖着。”

    张姨面露难色:“按理,付三压一,你得付我1000块。”

    崔钧毅不知道怎么说服张姨,他抽出600 块,放在桌上:“我先给你这些,您让我先住,那剩下的,我按月复利10%算给你,我挣了钱,立即还。”

    张姨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老宋这人,做事儿就是不着道。”收了钱,起身把崔钧毅领进一间小屋。崔钧毅想,老宋大概就是刚刚走了的那个司机吧。小屋只有十二三个平方的样子,一张木床,一张小的桌子,崔钧毅站在床边,张姨就只能顶着他的膝盖和他说话了:“这以前是我小女儿的房间,现在,她上大学了,平时不回家,租出来,家里人气也旺一点。”

    等张姨出去,崔钧毅关了门,躺下来才发觉天花板很高,足有3 米,上面装饰着西式石刻花纹,花纹的雕工很细致,看得出来,这楼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也许这间原来是大客厅的一部分,那么,外面的厨房呢?另一间呢?崔钧毅想把整个房子看一看,但是,一阵疲倦和哀伤让他在床上陷得更深了。他翻开报纸,看了几页,翻到广告,黄浦证券公司在招人,倒是可以去看看。

    要是找不到工作,400 块钱能支撑几天?

    醒来的时候,崔钧毅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你们放心吧,这人不像是坏人。”像是老宋的声音。

    “这可说不定,上海大学中文系的教授戴厚英和她的孙女儿,最近被一个外地人杀了,这个外地人还是她老乡呢?据说戴老师还给过他很多帮助的。我妈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老宋,你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这是张姨在埋怨。

    “我一个司机,哪里认识什么人呢?你要个房客,我看他正好要找房子,就带来了。”老宋低声下气地解释。

    “现在怎么办呢?阿梅一定要他走,我可开不了口,这会儿赶他走,他去哪儿啊?小伙子也怪可怜的,进去就没有出来过,也没看他吃饭去!”张姨说。

    他们压低了声音,但是,这房子隔音太差,崔钧毅还是听得真真切切。是不是他们故意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知趣地告辞呢?好像不是。崔钧毅想上一下厕所,但是,最后还是忍了。早晨8 点不到。上海海关大楼的钟声响了,外滩、高架在曙光中露出轮廓。但是,老式里弄里,似乎一切还没有复苏。崔钧毅在饥饿中醒了过来,昨天几乎一整天没有吃饭,肠胃都空了,崔钧毅爬起来,感觉头有点晕。外间没有人,可能他们都上班去了吧。

    9 月的上海,天已经不那么热了,但是,两天没洗澡的崔钧毅还是感到浑身难受。崔钧毅到洗手间用冷水抹了一把脸,他没有毛巾,只能用手擦了一下,抹掉脸上的水珠,看看下巴上,胡子长出来了。今天要出门找工作,不能这么邋遢,得收拾一下。看看洗手间里,各种各样的洗发水、洗脸液,各种各样的毛巾整齐的摆放着,但是,人家的东西,自己是不能用的。

    张姨穿着练功服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早点,她喊崔钧毅:“小毅,阿姨买了早点,一起吃吧。”说着,张姨走进洗手间,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这是阿姨昨天给你翻出来的,新的,你先用着吧。一个人出门,也怪可怜的,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说着,又递给他一把牙刷。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姨拉了里面出来的女孩给崔钧毅介绍:“这是我女儿张梅,在上大学,昨晚回来的。”

    张梅穿着一件吊带衫,差不多半透明,里面的内衣隐隐约约,头发乱蓬蓬的,崔钧毅低下头,说:“你先用洗手间吧。”

    张梅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你说你是大学生,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

    崔钧毅说:“我是西北大学毕业的!”]

    张梅一边理头发,一边盯着崔钧毅,上下打量,追问道:“哪个专业?”

    崔钧毅被张梅盯得很不好意思,“国际金融专业。”

    张梅转了一下眼珠道:“我在复旦,研究生二年级,不过金融专业,我可不知道,要看看你会不会做高等数学。”说着,她噔噔噔地跑回房间,拿出一个本子摊到崔钧毅面前,“要是你把这几道题做了,做得出来,就证明你是大学生。”

    张姨出来打圆场:“先让人家吃了早饭再做,饿着肚子怎么做?人家昨晚也没吃饭!”

    高等数学是崔钧毅的强项,崔钧毅说:“张姨,不要紧,我一会儿就能完。”他提起笔,做起来,这几道题其实都不难,是几道统计概率题,没几分钟,他就做完了。

    张梅拿过去看,用笔演算,指着一段要崔钧毅解释,崔钧毅俯身过去,从张梅手上拿笔,张梅攥着不给,你怎么都没有演算过程啊?直接到了答案?崔钧毅说,我有心算能力,有些步骤不用写出来,我的脑子可以直接见到。张梅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有这本事?她抬起头来,头差点碰到崔钧毅的鼻子,身上那种少女特有的气息冲得崔钧毅一阵晕眩,崔钧毅不由地往后让了一让!张梅不屑地叫起来,哟,还不好意思了?我还没有怎么的呢?乡下人。

    崔钧毅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接过张姨递过来的豆浆,埋头喝起来,张梅嗵嗵嗵地进洗手间了。

    崔钧毅喝完了豆浆,又吃了一根油条,心里想着面试的事儿,他不懂证券,面试一点把握也没有,怎么才能出奇制胜,给面试官留个特殊印象呢?想起自己上大学参加数学竞赛的事儿,崔钧毅脑子里渐渐有了主意。他对张姨说,要去天目路上的恒丰大厦应聘,张姨告诉他先乘49路,再换64路。将要出门,张姨又说,这样哪成啊?看上去那么土气,真就是乡下人了,一点卖相也没有!说着,张姨到洗手间拿了发胶,往他头上涂,然后左看右看,还是不顺眼,问他有没有其他衣服了?崔钧毅说只有一件短袖衬衫,张姨就让他换长袖,他没有长袖衬衫,只说,张姨你借我一只计算器,有计算器,我一定成功。张姨给他拿了平时上菜场用的计算器。

    出门的时候,崔钧毅听见张梅从洗手间出来了。张梅说,妈,干吗对这个乡下人这么好?你把他那么一弄更乡气了。张姨说,不要老是乡下人、乡下人地叫人家,看他倒不像是白相人,你外公当初来上海,不也一样是乡下人?人家看起来很清秀,至少比你好看多了。

    公交车一路开着,崔钧毅在座位上睡着了。早晨的上海虽然嘈杂,但是,挡不住崔钧毅的年轻,年轻人就是好睡,尤其是早晨。醒来的时候,公交车堵在恒丰路桥上,不上不下的样子,人们焦急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儿,边上交警骑着摩托呼啸而过,崔钧毅发现自己的头竟然枕在一位女士的肩膀上。他扫了一眼那位女士,她很端庄,像无法采摘的凌霄花,甚至有些高傲。崔钧毅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位女士有这种感觉,其实,作为一个外省人,在上海,他眼里几乎所有的上海人都是有些高傲的,他们有城里人,特别是大城市特有的贵气。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旁边的女子,但见她脖子上挂着一只十字架,那十字架在晨光中隐隐地闪烁。

    崔钧毅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对那女子笑了笑:“这是怎么了,怎么车不动了?几点了?”

    那女子玩着手上的大哥大,笑着说:“桥上!堵车了。小弟,在哪儿上班?急着报到?”

    崔钧毅犹豫了一下,答道:“证券公司!”

    那女子道:“哪家公司?”

    崔钧毅低声说:“黄浦公司!”

    那女子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

    崔钧毅一看手表,忙从车窗翻出车厢,又翻过快车道栏杆,往前急走。刚走不远就被交警逮住,交警抡起架势要教育他,崔钧毅灵机一动装起哑巴来,他嗷嗷叫着,手上比比划划,一边脚上也没有闲着,往后遛。交警狐疑起来,正犹豫着怎么对付崔钧毅的当口,崔钧毅已经一溜烟跑了。

    车上,那女子一边打电话,一边把崔钧毅的把戏看在眼里。

    到了黄浦公司,崔钧毅发现已经有几十个人在这里等着了。崔钧毅感觉那点可怜的信心正从心里往外漏,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呢?恐怕上午是轮不上了吧?一会儿,一位秘书进来,给大家发了号,又招呼第一个人进去。崔钧毅感觉从来没有那么虚弱过。在三余教书的时候,他有过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就要烂了,而且他得眼看着自己烂下去,一点儿动弹不得。他逃离了三余,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种虚弱的感觉还跟着他?

    轮到崔钧毅已经是中午12点了,崔钧毅向考官们一一鞠躬问好。

    坐在中间的武总问道:“你今天是怎么过来的?”武总的声音极其洪亮,好像不是对着他说话,而是在百人大会上发言。

    崔钧毅打起精神,他想给武总一个朝气一点的印象:“坐公共汽车。”

    武总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你知道你为什么坐公共汽车吗?”

    “因为穷!”

    武总又说:“但是如果你坐公共汽车,你就永远也富不了,因为你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了,你永远比打的和自己开车的人慢半拍!”

    崔钧毅提高了声音,他得迎上去:“所以,真想挣钱的人应该先借钱买车,然后开着借钱买的车,去挣钱。”

    武总哈哈大笑起来,挥着大手道:“小伙子,不错啊。有思路,有志气。看资料,你是西北大学毕业的,国贸专业?懂证券吗?”

    崔钧毅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动作太快了,差点儿带倒了椅子。他几乎是扑向武总的:“武总,我有特殊的心算能力和数字记忆力,我现在不懂证券,但是,我会懂得很快!”武总显然让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仰了一仰。这会儿,崔钧毅顾不得许多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赢,要这份工作!他把计算器放在武总的手上,“武总,我看着你击键,你可以一口气打14个数字的加减乘除,你打完,我可以用笔默写出来,并且同时给出得数。”

    武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计算器,遮住屏幕,一口气打了14组数字。

    崔钧毅闭着眼睛,立即把那14组数字默写了出来,并写出了结果。

    武总掀开遮在计算器屏幕上的纸,看了一下答案,果然对。他拉开大班椅,站起来,倾着前身,一手抓住崔钧毅的肩膀,一手握着崔钧毅的手,大声道:“小伙子,奇才啊!”

    我被录用了?崔钧毅心头一阵狂喜。可是,武总又收回了手,他转身对身边的两个人道:“可我们是证券公司,不是数学研究所。”那两人都附和着点点头。

    崔钧毅被眼前局势的突变弄得转不过弯:“你是说你不要我?”崔钧毅一下子晕眩起来,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感到后悔。武总换了个姿势,两只手郑重地握住他,还往下压了两下:“小伙子,你到我们这里来,恐怕是要屈才啊,我们这里只是挣点钱过生活的地方,你要好好考虑!”

    崔钧毅想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我就想挣钱。但是,自尊不允许他说话了。

    武总又说:“我看你不服气,好吧,出一道题给你做,你要是能做出来,就来找我。一间屋子,门外有三个开关,里面有三盏灯,你只能进屋一次'奇/书/网…整。理'…提=。供',有什么办法确定三盏灯和三个开关的对应关系?你去吧,回去想想。”

    他晕晕糊糊地走进电梯,又跟着人流出了电梯,到了走廊上,却发现他乘的电梯是向上开的,他现在是在24层顶楼上。顶楼的楼道是回型的,他转了一圈,正准备下楼,身后有人叫他:“小弟,怎么在这里转悠?你在哪层上班?”

    回头一看,想起来了,是早上在汽车上碰到的那个女子,“我其实不在这里上班,我只是来应聘的,我还没工作。”

    “哎哟!这么机灵漂亮的小弟,看了就让人心疼,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她收了手上的大哥大,从坤包里掏出一张粉红的名片。

    崔钧毅接了名片,上面写着“上海鲲鹏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邢小丽”,“邢姐,原来你是总经理啊!以后有机会可要带带小弟,要是小弟有机会跟着邢姐做事,就是三生有幸啊。”话出了口,崔钧毅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错,脑子哈快,立即就攀上来啦,邢姐倒是喜欢这种性格呢!”邢小丽乜斜了他一眼,“是不是在黄浦碰了一鼻子灰?他们武总我倒是认得的。”

    说着,邢小丽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了下来,崔钧毅急忙过去推开办公室的门,邢小丽挡住他,“小弟,你回吧!有什么事儿,给我电话!”说着,她袅娜地进去了。崔钧毅看着她性感的背影愣了,直到里面出来一个小姐,问先生有什么事儿吗?他才红了脸往外走。

    没有工作,身上的钱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他又不能天天呆在房间里,他怕张姨那热切的询问的眼神,张姨希望他找到工作——要不然他怎么付房租啊。崔钧毅告诉张姨,他在找工作,天天一大早就出门。其实呢?他常常是买了一张报纸,然后就坐在什么地方的台阶上,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上午。这天,他早上给大学同学卢平打了一个电话,卢平答应帮他问问,什么地方需要人手。之后,崔钧毅坐在乌鲁木齐路五原路口,从9 点坐到1 点。日头真辣啊,中间他到附近的真元咖啡屋上了一次洗手间,顺带喝了一点自来水,其他就再也没有动过。为什么呢?他给卢平的那个电话号码是街边公用电话,他只能在那里死等。他解开裤袋盖,从后袋里取出10块钱,舔着嘴唇,边上卖盒饭的老板主动递过来一盒盒饭,崔钧毅摇摇头,又把那张钞票放进口袋。他想,要是两点之前卢平不来电话,今天没地方去,就不吃饭了,饿就饿着吧。卖盒饭的老板说:“兄弟,人是饭做的,你不吃饭,马上就没形儿了。”崔钧毅一阵难受,“你就知道吃!吃!吃!”老板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说道,“在这里混,混不出明堂,还不如回家去,年轻,没有钱,但是力气总是有的,回乡做个事儿,哪里不活人?”崔钧毅不想听他唠叨,挪了挪位置。一会儿老板又过来,要崔钧毅帮他整理桌椅、盛饭什么的,可以开工钱给崔钧毅。崔钧毅摇头拒绝了,“我不能做这个,我要挣大钱!”

    好在卢平终于来电话了,说大航集团正在招人,又说大航集团老总周重天是他们同学周妮的父亲,周妮也在大航集团工作,让他去试试运气。

    崔钧毅重新掏出那10块钱,卖盒饭的老板盛了饭给他:“兄弟,吃吧,有了力气好做事。”老板不要他的钱,崔钧毅不肯白吃。我又不是要饭的,老板。老板就笑,我哪里是什么老板,叫我老饭还行,只是混饭吃么。听口音,我们是老乡,你以后叫我老范,我姓范。

    崔钧毅来到大航集团总部,恰巧碰到集团老总周重天从加长林肯中出来,门房为了让周重天先走,故意推了崔钧毅一把。崔钧毅感到莫名地屈辱,可是又说不出来屈辱在什么地方。来到楼上人事部,人事部接待员白小姐非常傲慢,说他们要会计,最好有会计资格证,问崔钧毅有没有,崔钧毅答没有,白小姐让他把资料留下,回去等消息。崔钧毅问白小姐:“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周妮的?”白小姐警惕地反问道:“你到底是来应聘的,还是来找人的?”崔钧毅就没话说了。

    崔钧毅心灰意懒地从大航集团大楼走出。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崔钧毅决定不坐公交车了,就这么走回去。天下起雨来,崔钧毅没有停,仍是一路慢慢走。他闻到了雨水在水泥地上浸渍开来的味道,两边的冬青树叶发出的青涩的味道,等等,这些味道混合在汽车尾气里的味道里,让他头晕。从浙江路左拐上北京路,又从石门路拐上南京路,崔钧毅实在累了,腿发软,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

    回到家,张姨正嗑瓜子,看电视,他也没和张姨打招呼,就径直进了里屋,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崔钧毅不敢回家,他把父亲给他交学费的10块钱弄丢了。天暗了,崔钧毅的父亲把崔钧毅踢进大雨中,要他去找钱。崔钧毅边哭边走,遇到了他刚过门的婶婶,他伏在婶婶的怀里,哭啊,哭啊。

    “醒醒!醒醒!”有人在叫他。

    他努力顶开沉重的眼睑,发现张姨正抱着他,他的手搭在张姨胸口,头埋在张姨的怀里。他想让开,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这一幕是不是真的呢?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梦中之梦?

    “醒了?身上好烫!恐怕是发寒热了。”张姨说着,放下他,走了出去。一会儿,张姨又端了赤豆汤进来,用枕头把他的头垫高了,一勺一勺喂他。床太窄,张姨一坐,他就只能半侧躺了,他的腹部和大腿绕着张姨,张姨身上凉爽的体温让他舒服。张姨放了碗,“你躺一会儿,过会儿吃退烧药,以后上街可不能淋雨,你是淋雨啦!我看你回来,脸上烧得通红,吓煞人!”

    张姨把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掩上门,出去了。崔钧毅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真是没用。为什么要离开三余呢?他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应该干大事儿,可实际上自己不过是个可怜虫。

    看着张姨出门,他竟然觉得特别不舍,竟然无谓地希望她在自己的身边多坐一会儿。张姨还会进来吗?他闭上眼睛,说不清,自己是不是盼着张姨再进来。

    可是,外面有人摁门铃,是老宋来了。只要张梅不在家,老宋隔三差五地会来看张姨。老宋在客厅脱了鞋子,径直走到隔壁的卧室去了,又过一会儿隔壁传来有节奏的晃动和磕碰声。张姨压低了声地喘息着:“你啊,疯啦,今天怎么这么大力气?”要说,老宋是个好人,还是他的恩人,可这人也实在讨厌!崔钧毅想着,又觉得自己是忘恩负义,现在是寄人篱下,哪里还能对别人说三道四呢!他努力不去听隔壁的响动,可是,耳朵不听指挥,过了很久,隔壁才止歇下来,他的眼角又湿了。崔钧毅几乎天天去老范那里,有时候帮老范打下手。他问老范,三个开关在屋外,三盏灯在屋里,只能进屋一次,怎么判断开关和灯的对应关系?

    老范想了半天,说想不出。老范说,人的智慧都是有限的,哪里有天的智慧那么大?那个出题目给你的人,是想贪天的智慧。你呢?则是想用人的智慧战胜人的智慧!你相信你比那个出题目的人更智慧?

    崔钧毅说:不是!我只是在想这道题和我人生的关系,我是不是解开了这道题,就能得到一个工作?

    老范笑了:看起来你还嫩,像一只嫩鸡!好吧,什么时候,我帮你算算,我这几天看你面相,觉得你是大富之人,但是,富贵之后,有无妄之灾!

    崔钧毅笑笑,心里有些酸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来的富贵?要是真能富贵,那个无妄之灾又如何呢?他倒是愿意富贵一下,至于那个无妄之灾,要是享受过富贵了,也就由它了吧。

    老范看他不说话,停了手里的活:你在想,你根本不可能富贵,要是能富贵,那个无妄之灾也不在乎?

    崔钧毅点点头。

    老范叹口气:你一定会富贵的,你眉宇间有聪慧之气,挡不住的。

    崔钧毅:什么挡不住!

    老范给他一碗饭:吃( 财道 http://www.xlawen.org/kan/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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