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部分阅读
邓庆发很清楚，只要这位梁局长在名单上写上他的大名，那么在惊动市里下派调查领导小组的敏感时期，他铁定是被撤职查办的份！他刚才已经找了政委郭宁，然而郭宁在打了两个电话之后却阴沉地告诉他，现在风头很紧，这件事儿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在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抱着一线的希望来到局长办公室，看看能不能求得这位年轻局长的原谅，就把他当成一个屁，放他一马！
“不敢劳邓副局长的神！邓副局长的身体不好，这点我可是知道的！”梁晨停下笔，抬起头用嘲弄的目光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开始在纸上写写划划。
邓庆发脸上发烧，他知道对方指的是昨天他装病躲在车里不出。只听局长大人这语气，他就知道想求得对方的原谅怕是没那么容易。
咬了咬牙，邓庆发上前一步，低声下气地道：“局长，我知道错了。求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我老邓必有厚报！”
“哦？”梁晨听了不禁长长地哦了一声，将手上的钢笔放下，两手交叉抬头望向这位似乎已完全屈服的副局长，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道邓副局长说的‘厚报’所指为何呢？”
“局长，我知道您昨天审讯那六个家伙时，根本就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所谓的孙伟交待的受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指使，纯粹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副局长邓庆发略略挺直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一双眼睛盯着梁晨说道：“我手头有当时参加审讯刑侦人员的讯问笔录，可以证明这一点！”
“原来，邓副局长是想威胁我？”梁晨嘴角挑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可惜，你那个讯问笔录是伪造的！”
“我这个是真的！”邓副局长额头青筋一跳，有些沉不住气地低声反驳道。
“我说，它是伪造的！它是邓副局长为了给青云商务咨询公司开脱罪名而故意串通某些刑侦人员伪造的！”梁晨凝视着对方那张酒色过度的脸，冷冷说道：“你觉得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会不会采信我说的话？”
邓副局长额头现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就算他手头这份笔录比真金还真，但只要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把这块真金变成一文不值的土疙瘩。
“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邓庆发连忙补救道：“我是说，我可以把那份笔录销掉，为您免除后顾之忧！”顿了一下，见局长大人不为所动，只得又扮出无比可怜的模样道：“局长，求您放我一马吧，以后我一定鞍前马后，任您驱使……！”
看着不顾颜面不顾自尊，苦苦哀求的邓副局长，梁晨既觉得厌恶又觉得可怜，他挥了挥手道：“邓副局长，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儿我会考虑的！”
“局长，求您一定要高抬贵手……！”邓庆发也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没用，只得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听着办公室的门嗒的关上，梁晨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拿起钢笔，在名单上工工整整地添写上‘邓庆发’三个字！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对于像邓庆发这类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棍子打死在地。而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个杀鸡儆猴的立威好机会的！
四点半，梁晨准时下了班，在走出大楼的一刻，他看到了女政委郭宁，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政工室主任吴国雄三人。副局长邓庆发不在，估计是提前泪奔离开了。
见到梁晨出来，姚金铭与吴国雄两人弯了弯腰，喊了声：“局长！”却招来女政委郭宁狠狠地一瞪。
梁晨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直接从三人身旁走过。却忽听得女政府郭宁开口道：“梁局长！”
梁晨转过身，迎上对方的目光神色不变地道：“郭政委，有什么事？”
“我听说，梁局长已经得到县委常委会的支持，着手整饬局机关领导干部和基层警员！”郭宁脸上强挤了一抹笑容，道：“这是咱们局的一件大事儿，咱们是不是开个党委会详细讨论研究一下？”
“不需要！”梁晨张开嘴，清清楚楚地吐出三个字。
“梁晨，你还讲不讲民主，你是不是想搞一言堂，我告诉你，这县公安局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女政委明显被对方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刺激到了，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尖声道。
“我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是郭政委你吗？”梁晨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屑，冷笑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民主，如果这公安局非要冠上姓氏的话，那也只能是姓梁不姓郭！”说完，无视郭宁发青的脸色，又冷冷地扫了姚金铭，吴国雄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章howoldareyou
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与政工室主任吴国雄相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胆寒。已经从县委县政府那里请来尚方宝剑的梁局长，将完全掌握着县公安局上下人事生杀予夺的大权，基层警员就不要说了，就连他们也极有可能成为对方整饬重组县公安机关的牺牲品！
不少下班的警员们看到了局长与政委对峙冲突的一幕，政委近乎歇斯底里的失态与局长表露出的轻蔑不屑，形成了鲜明的神色对比。尤其那句掷地有声的‘姓梁不姓郭’，更是充分显示年轻局长大人的强势和霸道。这句话，无疑就是新任局长对政委郭宁下的战书！
警员们心里惶惶，对于新任局长要整饬局机关一事，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心里都拿不准，这位年轻的局长大人动刀的力度究竟是如何，如果真来个一刀切，那他们岂不都得丢了饭碗！？
快嘴小女警许玲玲和几个要好的女警溜着墙根，离政委郭宁和两位主任远远的，她们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不小心成为郭政委等领导的出气筒，那可就倒大霉了！
直到出了县公安局大院，许玲玲和同事们才轻呈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太吓人了，头一次看到郭政委露出这种神情！”
“是啊，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另一女警点头道：“估计是被梁局长气坏了！”
“听说梁局长要在春节过后大规模地整饬局里人事，现在那些家伙们人人自危，哎，你说咱们会不会也被梁局喀嚓掉啊？”一个容貌俏丽的女警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说道。
“咱们都是文职，而且平时照程序做事，肯定没事的！”许玲玲给同事们吃着宽心丸道：“据我分析，梁局这次的人事整饬应该是针对那些‘贪手软腿吃喝嘴’的家伙们！”
说到这里，许玲玲眼睛眨了眨，悄声道：“恐怕郭政委，姚主任，吴主任他们也要被波及啊！”
“不能吧？”几个女警吃了一惊，她们对具体情况不大了解，但却知道政委郭宁，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等人都是局党委成员，新来的梁局长若想动他们，不经过县委县政府是不行的！
“快下班的时候，我看见邓副局长神色惊惶地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然后耷拉着脑袋直接下楼了！”许玲玲神秘兮兮地爆着料，两条秀气的小眉毛习惯性地上挑着：“而且，我表哥也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午的县常委扩大会议，常委领导们一致支持梁局整顿咱们县局。换句话说，咱们梁局现在手里拿的是尚方宝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表哥是谁啊？”容貌俏丽的小女警有些迷糊地问道。
“就是冯钧啊！给县委安书记当专职秘书的那个！”许玲玲颇为自豪地答道。末了又促狭地说道：“冬冬啊，你不是还没男朋友吗？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怎么样？”
“没兴趣！”俏丽小女警一撇小嘴儿，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两小手相握，大眼睛闪闪发亮道：“人家还是喜欢梁局，长的不算帅但很MAN，而且又那么年轻，嫁过去直接就是局长夫人！了”
“冬冬又犯花痴了！”许玲玲和其她几个女警忍不住取笑道。几个身穿警服的年轻女孩嘻笑着穿过街道，惹得来往行人投来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第二天一早，梁晨刚刚出门，就接到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林先华的电话通知，说是市里领导已经出发在半路上，让他立刻赶到县委县政府与其他相关领导人员一起准备迎接。
在十分钟之前，县委办的林主任也接到了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申立的电话，市委副书记刘继平带队的调查领导小组一行已抵达江云地界，要求江云县委县政府务必做好迎接工作。
早有准备的县委书记安国建并着忙，他已提早安排县委办公发出通知，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大领导班子将全部到场，这个迎接规格，绝对算是隆重了！
梁晨接到通知后，直接乘车赶到了县委县政府。他与其他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在大门口一同翘首东望，等待着市里领导的大驾光临。
九点一刻，市调查领导小组的车队缓缓驶进了县委县政府大门。在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领导班子成员热烈的掌声中，市委副书记刘继平，市纪委副书记王刚云，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申立等市领导下了轿车，均面含微笑地与县委书记安国建，代县长李明扬等领导班子成员一一握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是指导纠错而来，但见到江云县领导班子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市委副书记刘继平等市领导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纪委副书记王刚云握着代县长李明扬的手，很是亲切地摇了又摇。一来李明扬曾是他的下属，是市纪委出去的干部，二来，他对于李明扬背景也略知一二。两种原因加在一处，决定了他根本不可能向对方摆出责难的脸色。
市委副书记刘继平是个相当务实的领导，在与江云县委县政府等班子成员握手之后，立刻提出召开工作研究会议，着手进行江云县部分村民聚众上访冲击县委县政府事件的调研工作。
在县委小礼堂，刘副书记分别听取了代县长李明扬，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郑钰对于此次事件发生始末的叙述以及初步调查报告。
在听闻县公安局长梁晨只身赴险，凭着一腔正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终劝服了闹事村民的经过后，刘副书记眉头一挑，将目光转向位置最末的年轻公安局沉声道：“当时市委决梁晨同志出任县公安局长时，有不少同志提出了异议，认为梁晨同志太过于年轻，缺乏身为领导应有的决策魄力和大局观念。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梁晨同志用他的实际表现，充分证明了自己的领导能力！”
代县长李明扬暗暗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儿，似乎只要是有梁晨在场，那么最出彩受表扬的就永远不会是别人！不过凭心而论，对方确是有让人夸赞的资本，至少像前天的那种傻勇行为，不是一般人有胆去做的！
梁局长坦然消受了市委刘副书记的表扬，脸上既无得意也无惶恐，以沉稳的语气向调查领导小组汇报了县公安机关对于此次村民冲击县委县政府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
“按照张书记的指示，由江云县委县政府组成县级调查小组，并由县公安局的梁晨同志出任组长，配合市调查领导小组的工作！”说到这里，刘副书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年轻的公安局长道：“我们这些人能不能赶得及回家过年，可全要看梁晨同志的工作效率如何了！”
刘副书记的这句话让常务副县长古平，县人大主任阮班武齐齐一惊。这事情要坏啊！听刘副书记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梁晨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在青云商务咨询有限责任公司已经暴露的前提下，梁晨如果执意追查到底，那齐学归岂不是要有翻船的危险！而这船一旦翻了，被淹死的可就不仅仅是齐学归一个人了！
“我对梁晨同志有信心！”纪委副书记王刚云笑着接口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梁晨同志在辽阳可谓是大名鼎鼎的神探，经手案件破案率百分之百，基于这一点，刘书记和我们几个小组成员索性就偷偷懒，只等着梁晨同志把调查结呈上来好了！”
听了纪委王副书记的话，古平和阮班武等人更是觉得胃疼。无论是刘继平还是王刚云，都属于业务精干的领导。他们肯对梁晨这么放心，无疑证明了梁晨确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办案调查能力！
“感谢刘书记，王书记对我的看重，我一定竭尽全力，积极展开调查工作，争到早日将调查结果呈交给在座各位领导！”对于此次事件的调查，他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但已经被领导们委以重任，他则必须表明自己积极办案的决心和态度！
随后，刘副书记又做出了指示，对于上访村民不宜采取刑事拘留手段，应采该通过说服教育让村民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相应的，对于挑唆煽动村民闹事的罪魁祸首，则要依法从严，决不姑息！
刘副书记的严厉态度让常务副县长古平，县人大主任阮班武等人暗暗心惊，不禁暗骂齐学归自作聪明，如今却闹了个引火烧身，不好收拾的局面！
在会议结束后，市委副书记刘继平，纪委副书记王刚云市领导就近在县政府食堂用了饭。在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梁晨被县委办公安主任林先华拉到一边，并满头是汗地低声告诉他，省电视台的记者要对他这个调查小组的负责人进行采访。
“这个女记者太难对付，小梁你要小心些！”林主任似乎刚刚吃过了苦头，心有余悸地提醒了梁晨一句。
预感很强烈的梁晨在接待室里见到了一个身材高挑，冷颜素面的漂亮女记者，在一怔之后，梁局长脸上露出和气的微笑开口说了句鸟语：“Howareyou！”
“Nobad！”女记者也是一怔，随后回答道。
“Howoldareyou！”梁晨又笑着问道。
“你什么意思？”女记者眉头一皱，她觉出不对来了。
“我是说，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梁局长如是说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你去死
“听梁局长说话的语气，似乎很不想见到我！”明白这是对方一个恶作剧之后，女记者脸上不禁神情更冷，语气之中更是夹杂着寒风凛冽。
“开个小玩笑而已！”迎上对方几乎能把人冻死的目光，梁晨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位连家二小姐的气场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只是往那一站，室内的气温明显就降了好几度。
“我倒是忘了，梁局长一向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连雪霏红唇挑起一丝冷笑，双手抱着肩向梁晨走了过来。
“承蒙夸奖，连记者，请坐！”梁晨伸手示意，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他看似漫不经意，实际上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这位连家二小姐从辽阳赶到江云，该不会又是针对他而来的吧！
连雪霏穿着一身黑色羽绒大衣，秀发高高盘起，颈间围了一块白色的围巾，整个人由内到外，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气。不怪刚才林主任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等闲人士见到这位冰雪女王，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梁晨不禁想起了李馨婷，烈焰红唇的大姐头与眼前这位冰山美女一热一冷，尽管气质不同，但那种与生俱来，让人可望而不可攀的优越感却是一般无二！
“其实我也想说，怎么你到了哪里，哪里就有麻烦事儿发生呢？”连雪霏向前两步，身躯微微前倾，美目上下打量着梁晨冷然问道。
“连记者的这种抬举，我还真承受不起！”梁晨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么我一定天天往连记者的家里跑！”
也许两人注定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每次见面说不过两句话，便心不平，气不和，开始唇枪舌剑，夹枪带棒，极尽明嘲暗讽之事！
连雪霏不服气的是以她的辩才，竟然次次落于这个男人下风，仿佛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敌，她从事记者多年积累的观人，识人，说人之术，在对方面前屡屡碰壁！
“忘了和梁局长说，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麻烦！如果梁局长天天来家中做客，那我一定扫榻以待，竭诚欢迎！”连雪霏挑衅地报以冷笑，最后又加了一句：“问题是，梁局长敢来吗！”
“让连记者说着了，我还真不敢！”梁晨摇摇头，微笑说道：“扫榻以待的规格太高了，我想受也受不起！”
听着对方故意在‘扫榻以待’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连雪霏清冷的脸庞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羞红，美眸含怒望向对方，恨恨地说道：“龌龊！”
“我什么也没说，是连记者你想的太多了！”梁晨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然而偏偏脸上却还显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直让连雪霏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狠狠咬上对方一口！
连雪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倒是很奇怪自己对于情绪的把握竟会失控到这种地步。似乎只要见到这个男人，她的生气与恼怒就会不受控制地油然而生。
“还是说说正事吧？”能将天之骄女的对方气得失态，梁晨分外地觉得有成就感，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树立强敌，并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所以他立刻转移了话题微笑道：“连记者这次来江云，主要就是采访村民上访事件吧？”
“没错！”提到正事儿，连雪霏脸上的怒容渐敛，重新恢复冰冷的神情开口道：“除了这个之外，调查组对于事件的调查进展，也是我们栏目组所关注的，尤其，梁局长被点将成为县调查小组的负责人，这着实令很多人感到期待啊！”
“这样说来，连记者也要在江云盘桓几天吧！”梁晨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又听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不禁试探着问了句。
“市领导们都以身做责，驻在江云办案，我一个小小的电视台记者，当然也得时刻战斗在第一线了！”连雪霏淡淡地回答道，随后用略显古怪的目光扫了男人一眼，“我怎么觉得，梁局长似乎很担心我在江云久驻不走呢？”
“哪的话！”梁晨断然摇头否认道：“我只是奇怪，眼下春节就快到了，连记者应该回京城过年才是！”
“承蒙梁局长关心！”连雪霏的脸上掩饰不住一种发自内心的落寞，她以自嘲地语气道：“这个春节，也许我会在辽阳，也许会在江云，但绝不会在京城！”
说到这里，连雪霏摇了摇头，似乎想把满心的烦恼全部甩除掉。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从随身挎包里掏出钢笔和采访本，以公式化的语气道：“在接下来的采访中，我希望梁局长能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经过，而且，我也希望能得到梁局长对此事件的真实看法和意见。”
“不摄像？”梁晨左右看了看问道。
“不摄像，所以请梁局长放心大胆阐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连雪霏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中也充满着鼓励。
“也不录音？”梁晨似乎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不录音！”连雪霏脸上现出了微微笑容，尽管看起那笑容有点僵硬。
“哦！”梁晨露出一个‘那我就放心了’表情，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发言。然而刚刚张开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地向连雪霏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连记者，你先发誓你没藏录音器之类的工具我才能说……！”
“你去死！”连雪霏忍无可忍，直接将采访本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挂有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牌子的大楼内，齐学归阴沉着一张脸坐在老板椅上，目光盯着房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
写字台上的电话响起，齐学归伸手接了起来，就听前台秘书甜甜说道：“老板，孙伟来了！”
“让他进来！”齐学归森然说道。
半晌，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向着齐学谄媚地一笑道：“董事长，您找我……！”
未等孙伟说完，就见齐学归蓦地站起身一手抓住孙伟的脖子，另一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狠狠拍在了孙伟的脑门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对策
碰！啊！闷响与惨叫几乎是同时响起，孙伟捂着额头跌坐在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里渗出，在脸颊上涂沫出鲜艳的一道痕迹。
“齐董，您，您这是……！”面对着杀气腾腾的齐董事长，被一烟灰缸拍到在地的孙伟惊惶莫名，他甚至已顾不得额头处的疼痛，一心弄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错儿，竟然惹得齐董这样暴怒。
“孙子，你TM胆子不小啊，竟敢把齐爷爷卖给了那个姓梁的！”齐学归将手中沾血的烟灰缸往写字台上一扔，望向孙伟的目光里充满着择人而噬的狂怒，刚才接到副县长古平的电话，那句‘孙伟把你给卖了，看来他只有一个胆子就够了，根本不用别人再借他一百个！’着实让他羞怒不已。就在昨天他还满不在乎地说‘借孙伟那小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言乱语’，而转眼的功夫，这响亮的大耳光就搧了回来！
“我，我没啊，我什么也没说啊，齐董！”在明白对方发愤的原因之后，孙伟一张脸吓的煞白，连额头上的伤口都不捂了，跪爬过去颤声说道：“齐董，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您卖了啊！”
他不提这‘一百个胆子’倒好，一提起来齐学归就气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猛地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咬牙切齿地道：“那你跟老子说说，如果不是你把老子卖了，姓梁的怎么会知道煽动村民是老子搞的事儿？”
“我，我真不知道啊！”孙伟面色如土，这件事儿是齐董亲自吩咐他去做的，其余几个小混混也是他负责找的，如果真出了问题，那问题就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但他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招啊！百口莫辩的孙伟恨不得大喊一声‘天也，你错勘贤枉为天’……！
“姓梁的在县常委会上明明白白指出，就是你这孙子把老子的化司招供了出来。现在调查小组正准备派人下来调查老子，骂了隔壁的，今天你要不说出个出乱子午卯酉来，老子就活埋了你吃里扒外的孙子！”齐学归坐回老板椅内，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对方。
孙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对方绝不是虚言恫吓，自己今天要真没个交待，这条小命怕真是要保不住了。但是，他真是冤枉的啊！
“齐董，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出卖您。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您想想，出卖了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血淌了满脸，孙传也顾不上擦，如同一只丧家犬般惶然辩解道。
“你这孙子有奶就是娘，谁知道你从姓梁的手里得了什么好处？”齐学归脸上神色稍缓，对方的这句话确是让他心头微生疑惑，不过他嘴上还是冷笑反问道。
“齐董，我真的没有。您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只有烂命一条，随您处置！”孙伟脸若死灰，语气之中掩饰不住深深的绝望。他知道齐董若是想杀他，就像是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齐学归没有说话，只是用阴森的目光打量着对方，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这孙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但如果不是对方泄秘，姓梁的又怎么会知道他的青云商务公司在后面推动这一切？
孙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就决定在齐董事长的一念之间。
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让毫无防备的孙伟禁不住身体一颤。就见齐董事长伸手接起电话，但几秒钟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无比的阴沉，然而望向他的目光却是没来由地杀气全消。
放下电话，齐学归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钱扔给了地上的孙伟，面无表情地说道：“拿去看医生。还有，去找老三，让他安排你出去躲些时间！”
“是，是，多谢齐董！”孙伟闻言如蒙大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捡起那沓钱，忙不迭地连声称谢，然后捂着额头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孙伟走后，齐学归摸出一支雪茄点着，眼中现出思索的神色。他刚才接到的是县公安局郭表子的电话，在电话里，郭表子明白的告诉他一件事，在当日的讯问笔录上，孙伟并未招供出任何东西，而这一点当时参与讯问的刑警也可以证明。
这说明孙伟确实是被人冤枉的，但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那个年轻的公安局长是如何得知他的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是幕后指使？
齐学归飞快地把熟知此事内幕的相关人物在头脑中整理了一遍。他忽然发现，在仅有的几个人当中，他竟然找不出一个有出卖他动机和嫌疑的人！古平不可能，阮班武也不可能，郭表子也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孙伟，却又被排除了！
骂了隔壁的，难不成，这个姓梁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齐学归站起身，烦燥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无奈，是明知道对方在说谎，却无力揭穿！就比如，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梁晨并没有从孙伟那里套出消息，但却又不能让孙伟前去和对方对质！姓梁的明明是在常委会上撒了一个大谎，却又没人能够站出来指证！
更让人恼火的是，不管姓梁的神机妙算得知了真相，还是信口胡诌故意将屎盆子往青云身上扣，眼下他的青云商务公司已经成为调查小组严重关注的对像，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青云商务公司毕竟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而被调查小组抓住了其它把柄，那其中面临的危险不言而喻！
想要玩儿，老子就陪你们玩玩儿！齐学归双眼凶光大现，掏出手机给常务副县长古平打了电话，将此事一说，却听得对方沉默了半晌方慢悠悠地道：“没有用的，学归，现在形势比人强，谁也奈何不了那位梁局长。如果我向梁晨索要笔录，那么梁晨一定会将责任推给下属，他完全可以说笔录被下属弄丢或是销毁了！”
“胡扯，有那么多人可以做证……！”齐学归很是恼怒地反驳道。
“有什么奇怪吗？六个犯罪嫌疑人都能从拘留所里逃走，丢份讯问笔录又值得什么大惊小怪！？”手机里传来古平冷冷的声音。
“但他手里一样没有证据证明村民闹事是我们青云主使的！”齐学归怒声说道。
“他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提供一个怀疑的对像，让你的青云商务公司进入调查小组的视线就可以了！”古平也提高了声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有多么的不干净，只要调查小组查下去，总会抓住一些问题的！”
“现在应该怎么办？”齐学归有些心慌意乱地问道。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说中了他的担忧，只要上边认真来查，公司里的问题想捂都捂不住。
“我早就说过，你这件事儿做的欠考虑！”古平叹了口气说道：“暂且不用慌，这样，你先私下里派个中间人到梁晨那里探探路，先摸清他的意图。如果不是特别针对你而来的，那么钱，女人，有什么送什么，至于怎么送，这方面你是行家，就不用我多说了！”
“将姓梁的拉下水！？唔，这是个好主意！”齐学归点点头，但随后又问道：“如果姓梁的不吃这一套呢？”
“学归，你的脑筋变迟钝了！”古平的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对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貌似你应该比我有经验才是！”
“明白了！”齐学归脸上的神情也转为狰狞，确如对方所说，在这方面，他可是不亚于金宝财的黑道老祖宗。他手上的人命并不比金宝财少多少！
下午，接受完连雪霏采访之后的梁晨被一个电话召到了副县长办公室里。
望着这位相貌清瘦，气质儒雅的副县长大人，梁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对方与西风县县长陆一鸣在气质上很是相像，举止谈吐都有几分文人的风采。只是他总是觉得，在这位古副县长温文尔雅的背后，似乎藏着一种阴森之类的东西。当然了，这纯粹是他的个人感觉，据他的了解，古副县长在各机关的威望的风评都是很高的！
“小梁啊，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古副县长脸上的神情很柔和，语气似乎也很亲切。他亲手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过来递到对方手里“当然不介意！”梁晨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他接过纸杯，连忙说道：“谢谢古县长！”
“县公安局的郭宁同志刚才打电话向我汇报，说小梁你手里根本没有关于孙伟招供的讯问笔录……！”缓缓坐在梁晨身边的沙发上，古副县长忽然开口说道。
“我正要向县里领导汇报这件事，那份初审讯问笔录已经丢失，我正准备追究相关人员的失职责任！”梁晨神情转为无奈，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地说道：“古县长，我这个公安局长当真是不合格！”
第二百七十三章下乡
“小梁，你无须自责，现在的县公安机关已经到了必须整饬的地步了！”古副县长却是温言安慰着，话语之中充分显露出一位领导对于下属的理解和关心。
顿了一下，古副县长又皱着眉头道：“我已经严肃地批评了郭宁同志，在维系同志团结方面，她确实做的很不够格。我对女同志没什么成见，但是在某些方面我还是要说，个别女同志出任领导，难免会犯些目光短浅，斤斤计较的错误！”
如果不是从林子轩总裁大人手里得到了有关江云的一些内幕情报，梁晨肯定会被这位古副县长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感动的内牛满面。确实，如果有这么一位体谅下属，平易近人的领导，那简直是所有中层干部的福音……！
梁晨似乎被感动的不行了，一个劲儿地说道：“古县长，真是谢谢您的关心和理解，谢谢……！”
“小梁，放手去干，我支持你对县公安局进行大规模整饬的想法。”古副县长一挥手，似乎很有魄力的说道：“不过，事宜早而不宜迟，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建议你先着手对本局几个大队的基层民警进行整饬，对于不合格者，一律清退，先把威立起来，也便于春节过后进一步开展行动！”
“古县长的指示很正确，只是我现在又是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暂时抽不出多余的精力！”梁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说的也是！”古副县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了调查小组的工作上：“小梁，对于调查小组的初步工作动向，你有什么考虑没有？”
“我准备立刻开展对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的调查工作……！”梁晨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然后他刚一开口，就见这位古副县长眉头轻皱，似乎对他的话很有异议。
“小梁，我得提醒你，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是咱们县里知名的企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无业流氓混混的单方供词，就坐实了怀疑对像，我认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贸然采取过于明显的调查行动，以避免寒了县内企业的心！”古副县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古县长的意思是……？”梁晨摆出虚求教的姿态征询着对方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先着手将逃跑的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详细讯问，进一步挖掘线索。而另一方面，可以先派调查组成员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进行初步试探性的接触。”
说到这里，古副县长拍了拍梁晨的胳膊，沉声接着道：“小梁，看事情不能太过于表面化，我们也不能排除孙伟受人指使栽脏陷害青云商务公司的可能。你是搞刑侦出身，应该明白做案必有动机，而在这件事上，青云商务咨询公司煽动村民闹事的动机又是什么？”
如果抛除自己对于这位古副县长的怀疑，那么梁晨完全承认，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但现在，对方的这些话却只能加重他心里的怀疑。
如果在前天的村民聚众上访被成功地挑唆煽动成为一起暴力冲击县委县政府的恶性事件，那么身为县委书记的安国建和县长李明扬肯定会被上级问责，甚至因此而头上乌纱不保。表面看来，这个结果似乎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毫无利益关系，但已得知某些内幕的梁晨将常务副县长古平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的董事长齐学归连上线，一切似乎就能说的通了！
当然，这只是梁晨的怀疑，具体真相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但梁晨确信，他的调查方向是不会错的。古副县长越是这样说，就越证明这件事儿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脱不了干系。
与古副县长虚与委蛇了半天，梁晨在对方的亲切送别下，出了副县长办公室，回到等了他半天的连大记者身旁。
“开车送我到龙门镇，我要对当时参与上访的部分村民进行采访！”连雪霏毫不客气地指使着年轻的公安局长。
“我这手上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办呢！”梁晨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省电视台不是有车吗？”
“你们江云社会治安这么差，我十分地担心在采访过程中会遭到某些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我认为当地公安机关，有责任保护我们这些记者的生命安全！”连雪霏冷然说道。
“我可以通知当地派出所协助你们采访！”梁晨使尽浑身解数推脱，他真不想侍候这位姑奶奶。
“你都信不过你的下属，你认为我们就能信得过吗？”连大记者用讥诮的语气问道。
听着对方的反问，梁晨老脸一红，无奈地点头道：“我陪你去就是了！”
见到梁晨妥协，连雪霏心里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喜悦，这貌似是两人嘴战以来，她第一次占据了上风。也许别人无法理解，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于是在下午两点一刻，梁局长被连大记者抓了壮丁，引领着省电视台的面包车赶往龙门镇。因为对路况不太熟悉，梁晨之前给县局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打了电话。在得知局长大人和省电台记者下乡的消息之后，姚主任自告奋勇充当向导的角色，以此表示愿为局长大人效犬马之劳。
见到姚主任似乎气喘吁吁地赶来之后，梁晨不禁笑着问了一句：“来的时候，姚主任向郭政委请假了吗？”
“为局长办事才是最要紧的，别的我没想那么多！”姚主任没有正面回答梁晨的问题，一脸尴尬地搓着手说道。
梁晨微微一笑，对方服了软，眼下又有正事要办，他也不为己甚，便让姚主任上了车。
到达龙门镇，已是下午三点。不得不说，姚主任做为一个向导很是合格，他对于龙门镇的地况似乎十分的熟悉，在进入龙门镇之后，直接告知司机兰剑应该向哪条路走，最后将梁晨一行成功地带到了兴福村委会。
今天正是小年，下了车的梁晨与连雪霏，以及姚主任，省电视台的摄像师等人都能听得到村里隐约的鞭炮声响。
正当姚主任准备上前敲门时，就见吱的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少妇，见到众人之后不禁愕然，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第二百七十四章耳光与道歉
“我找村委会的张长林！”姚主任指名道姓，而且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傲慢。他怎么说也是一副科级，在村委会主任这种不入级的村官面前，摆些姿态也是理所当然的。
少妇上下打量了眼前几人，又看了看这些人身后的两辆车，脸上顿时堆出了热情的笑容道：“张主任赶礼去了，今儿是屠所长外甥女结婚……！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些事需要你们张主任帮忙！”姚主任顿时皱了眉头道：“张长林什么时候能回来？”
“哎哟，这可说不准！”一听这几人是县公安局的，少妇脸上的笑容在热情之余又多了几分小心，道：“几位领导，外边天冷，你们先请屋里坐吧，我给张主任打个电话！”
姚主任回过头望向梁晨，以请示的口气道：“局长，咱们进去等会儿？”
梁晨微一沉吟，点了点头。于是首先迈步走进了村委会的办公室。连大记者和摄像师跟着走进，最后才是姚主任跟了进来。
局长！？少妇不禁睁大了眼睛，甚至连电话都忘拨了。这小伙子做为村委会的会计，生平见的最大官儿不过也就是镇长。在她印像里，镇长，局长之流的莫不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人的形像，何曾见过有这么年轻的公安局长？看对方的年纪，恐怕要比自己家男人还要小上几岁吧？
忽然觉得有股寒意袭来，回过神的少妇一转头，视线顿时和一道冰冷的目光碰个正着。少妇不禁打了个冷( 官路沉沦 http://www.xlawen.org/kan/884/ )
在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抱着一线的希望来到局长办公室，看看能不能求得这位年轻局长的原谅，就把他当成一个屁，放他一马！
“不敢劳邓副局长的神！邓副局长的身体不好，这点我可是知道的！”梁晨停下笔，抬起头用嘲弄的目光望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开始在纸上写写划划。
邓庆发脸上发烧，他知道对方指的是昨天他装病躲在车里不出。只听局长大人这语气，他就知道想求得对方的原谅怕是没那么容易。
咬了咬牙，邓庆发上前一步，低声下气地道：“局长，我知道错了。求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我老邓必有厚报！”
“哦？”梁晨听了不禁长长地哦了一声，将手上的钢笔放下，两手交叉抬头望向这位似乎已完全屈服的副局长，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道邓副局长说的‘厚报’所指为何呢？”
“局长，我知道您昨天审讯那六个家伙时，根本就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所谓的孙伟交待的受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指使，纯粹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副局长邓庆发略略挺直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一双眼睛盯着梁晨说道：“我手头有当时参加审讯刑侦人员的讯问笔录，可以证明这一点！”
“原来，邓副局长是想威胁我？”梁晨嘴角挑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可惜，你那个讯问笔录是伪造的！”
“我这个是真的！”邓副局长额头青筋一跳，有些沉不住气地低声反驳道。
“我说，它是伪造的！它是邓副局长为了给青云商务咨询公司开脱罪名而故意串通某些刑侦人员伪造的！”梁晨凝视着对方那张酒色过度的脸，冷冷说道：“你觉得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会不会采信我说的话？”
邓副局长额头现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就算他手头这份笔录比真金还真，但只要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把这块真金变成一文不值的土疙瘩。
“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邓庆发连忙补救道：“我是说，我可以把那份笔录销掉，为您免除后顾之忧！”顿了一下，见局长大人不为所动，只得又扮出无比可怜的模样道：“局长，求您放我一马吧，以后我一定鞍前马后，任您驱使……！”
看着不顾颜面不顾自尊，苦苦哀求的邓副局长，梁晨既觉得厌恶又觉得可怜，他挥了挥手道：“邓副局长，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儿我会考虑的！”
“局长，求您一定要高抬贵手……！”邓庆发也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是没用，只得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听着办公室的门嗒的关上，梁晨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拿起钢笔，在名单上工工整整地添写上‘邓庆发’三个字！妇人之仁是要不得的，对于像邓庆发这类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棍子打死在地。而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这个杀鸡儆猴的立威好机会的！
四点半，梁晨准时下了班，在走出大楼的一刻，他看到了女政委郭宁，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政工室主任吴国雄三人。副局长邓庆发不在，估计是提前泪奔离开了。
见到梁晨出来，姚金铭与吴国雄两人弯了弯腰，喊了声：“局长！”却招来女政委郭宁狠狠地一瞪。
梁晨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直接从三人身旁走过。却忽听得女政府郭宁开口道：“梁局长！”
梁晨转过身，迎上对方的目光神色不变地道：“郭政委，有什么事？”
“我听说，梁局长已经得到县委常委会的支持，着手整饬局机关领导干部和基层警员！”郭宁脸上强挤了一抹笑容，道：“这是咱们局的一件大事儿，咱们是不是开个党委会详细讨论研究一下？”
“不需要！”梁晨张开嘴，清清楚楚地吐出三个字。
“梁晨，你还讲不讲民主，你是不是想搞一言堂，我告诉你，这县公安局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女政委明显被对方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刺激到了，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尖声道。
“我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是郭政委你吗？”梁晨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屑，冷笑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民主，如果这公安局非要冠上姓氏的话，那也只能是姓梁不姓郭！”说完，无视郭宁发青的脸色，又冷冷地扫了姚金铭，吴国雄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章howoldareyou
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与政工室主任吴国雄相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胆寒。已经从县委县政府那里请来尚方宝剑的梁局长，将完全掌握着县公安局上下人事生杀予夺的大权，基层警员就不要说了，就连他们也极有可能成为对方整饬重组县公安机关的牺牲品！
不少下班的警员们看到了局长与政委对峙冲突的一幕，政委近乎歇斯底里的失态与局长表露出的轻蔑不屑，形成了鲜明的神色对比。尤其那句掷地有声的‘姓梁不姓郭’，更是充分显示年轻局长大人的强势和霸道。这句话，无疑就是新任局长对政委郭宁下的战书！
警员们心里惶惶，对于新任局长要整饬局机关一事，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消息。心里都拿不准，这位年轻的局长大人动刀的力度究竟是如何，如果真来个一刀切，那他们岂不都得丢了饭碗！？
快嘴小女警许玲玲和几个要好的女警溜着墙根，离政委郭宁和两位主任远远的，她们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不小心成为郭政委等领导的出气筒，那可就倒大霉了！
直到出了县公安局大院，许玲玲和同事们才轻呈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太吓人了，头一次看到郭政委露出这种神情！”
“是啊，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另一女警点头道：“估计是被梁局长气坏了！”
“听说梁局长要在春节过后大规模地整饬局里人事，现在那些家伙们人人自危，哎，你说咱们会不会也被梁局喀嚓掉啊？”一个容貌俏丽的女警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说道。
“咱们都是文职，而且平时照程序做事，肯定没事的！”许玲玲给同事们吃着宽心丸道：“据我分析，梁局这次的人事整饬应该是针对那些‘贪手软腿吃喝嘴’的家伙们！”
说到这里，许玲玲眼睛眨了眨，悄声道：“恐怕郭政委，姚主任，吴主任他们也要被波及啊！”
“不能吧？”几个女警吃了一惊，她们对具体情况不大了解，但却知道政委郭宁，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等人都是局党委成员，新来的梁局长若想动他们，不经过县委县政府是不行的！
“快下班的时候，我看见邓副局长神色惊惶地从局长办公室里出来，然后耷拉着脑袋直接下楼了！”许玲玲神秘兮兮地爆着料，两条秀气的小眉毛习惯性地上挑着：“而且，我表哥也给我打了电话，说下午的县常委扩大会议，常委领导们一致支持梁局整顿咱们县局。换句话说，咱们梁局现在手里拿的是尚方宝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表哥是谁啊？”容貌俏丽的小女警有些迷糊地问道。
“就是冯钧啊！给县委安书记当专职秘书的那个！”许玲玲颇为自豪地答道。末了又促狭地说道：“冬冬啊，你不是还没男朋友吗？我把我表哥介绍给你怎么样？”
“没兴趣！”俏丽小女警一撇小嘴儿，然后似乎想起什么两小手相握，大眼睛闪闪发亮道：“人家还是喜欢梁局，长的不算帅但很MAN，而且又那么年轻，嫁过去直接就是局长夫人！了”
“冬冬又犯花痴了！”许玲玲和其她几个女警忍不住取笑道。几个身穿警服的年轻女孩嘻笑着穿过街道，惹得来往行人投来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第二天一早，梁晨刚刚出门，就接到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林先华的电话通知，说是市里领导已经出发在半路上，让他立刻赶到县委县政府与其他相关领导人员一起准备迎接。
在十分钟之前，县委办的林主任也接到了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申立的电话，市委副书记刘继平带队的调查领导小组一行已抵达江云地界，要求江云县委县政府务必做好迎接工作。
早有准备的县委书记安国建并着忙，他已提早安排县委办公发出通知，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大领导班子将全部到场，这个迎接规格，绝对算是隆重了！
梁晨接到通知后，直接乘车赶到了县委县政府。他与其他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在大门口一同翘首东望，等待着市里领导的大驾光临。
九点一刻，市调查领导小组的车队缓缓驶进了县委县政府大门。在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领导班子成员热烈的掌声中，市委副书记刘继平，市纪委副书记王刚云，市委办公厅副主任申立等市领导下了轿车，均面含微笑地与县委书记安国建，代县长李明扬等领导班子成员一一握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是指导纠错而来，但见到江云县领导班子如此隆重的迎接仪式，市委副书记刘继平等市领导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纪委副书记王刚云握着代县长李明扬的手，很是亲切地摇了又摇。一来李明扬曾是他的下属，是市纪委出去的干部，二来，他对于李明扬背景也略知一二。两种原因加在一处，决定了他根本不可能向对方摆出责难的脸色。
市委副书记刘继平是个相当务实的领导，在与江云县委县政府等班子成员握手之后，立刻提出召开工作研究会议，着手进行江云县部分村民聚众上访冲击县委县政府事件的调研工作。
在县委小礼堂，刘副书记分别听取了代县长李明扬，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郑钰对于此次事件发生始末的叙述以及初步调查报告。
在听闻县公安局长梁晨只身赴险，凭着一腔正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终劝服了闹事村民的经过后，刘副书记眉头一挑，将目光转向位置最末的年轻公安局沉声道：“当时市委决梁晨同志出任县公安局长时，有不少同志提出了异议，认为梁晨同志太过于年轻，缺乏身为领导应有的决策魄力和大局观念。然而，事实胜于雄辩，梁晨同志用他的实际表现，充分证明了自己的领导能力！”
代县长李明扬暗暗撇了撇嘴，心里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儿，似乎只要是有梁晨在场，那么最出彩受表扬的就永远不会是别人！不过凭心而论，对方确是有让人夸赞的资本，至少像前天的那种傻勇行为，不是一般人有胆去做的！
梁局长坦然消受了市委刘副书记的表扬，脸上既无得意也无惶恐，以沉稳的语气向调查领导小组汇报了县公安机关对于此次村民冲击县委县政府事件的初步调查结果。
“按照张书记的指示，由江云县委县政府组成县级调查小组，并由县公安局的梁晨同志出任组长，配合市调查领导小组的工作！”说到这里，刘副书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年轻的公安局长道：“我们这些人能不能赶得及回家过年，可全要看梁晨同志的工作效率如何了！”
刘副书记的这句话让常务副县长古平，县人大主任阮班武齐齐一惊。这事情要坏啊！听刘副书记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要梁晨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在青云商务咨询有限责任公司已经暴露的前提下，梁晨如果执意追查到底，那齐学归岂不是要有翻船的危险！而这船一旦翻了，被淹死的可就不仅仅是齐学归一个人了！
“我对梁晨同志有信心！”纪委副书记王刚云笑着接口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梁晨同志在辽阳可谓是大名鼎鼎的神探，经手案件破案率百分之百，基于这一点，刘书记和我们几个小组成员索性就偷偷懒，只等着梁晨同志把调查结呈上来好了！”
听了纪委王副书记的话，古平和阮班武等人更是觉得胃疼。无论是刘继平还是王刚云，都属于业务精干的领导。他们肯对梁晨这么放心，无疑证明了梁晨确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办案调查能力！
“感谢刘书记，王书记对我的看重，我一定竭尽全力，积极展开调查工作，争到早日将调查结果呈交给在座各位领导！”对于此次事件的调查，他暂时还没有什么眉目，但已经被领导们委以重任，他则必须表明自己积极办案的决心和态度！
随后，刘副书记又做出了指示，对于上访村民不宜采取刑事拘留手段，应采该通过说服教育让村民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相应的，对于挑唆煽动村民闹事的罪魁祸首，则要依法从严，决不姑息！
刘副书记的严厉态度让常务副县长古平，县人大主任阮班武等人暗暗心惊，不禁暗骂齐学归自作聪明，如今却闹了个引火烧身，不好收拾的局面！
在会议结束后，市委副书记刘继平，纪委副书记王刚云市领导就近在县政府食堂用了饭。在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梁晨被县委办公安主任林先华拉到一边，并满头是汗地低声告诉他，省电视台的记者要对他这个调查小组的负责人进行采访。
“这个女记者太难对付，小梁你要小心些！”林主任似乎刚刚吃过了苦头，心有余悸地提醒了梁晨一句。
预感很强烈的梁晨在接待室里见到了一个身材高挑，冷颜素面的漂亮女记者，在一怔之后，梁局长脸上露出和气的微笑开口说了句鸟语：“Howareyou！”
“Nobad！”女记者也是一怔，随后回答道。
“Howoldareyou！”梁晨又笑着问道。
“你什么意思？”女记者眉头一皱，她觉出不对来了。
“我是说，怎么是你，怎么老是你！”梁局长如是说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你去死
“听梁局长说话的语气，似乎很不想见到我！”明白这是对方一个恶作剧之后，女记者脸上不禁神情更冷，语气之中更是夹杂着寒风凛冽。
“开个小玩笑而已！”迎上对方几乎能把人冻死的目光，梁晨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位连家二小姐的气场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只是往那一站，室内的气温明显就降了好几度。
“我倒是忘了，梁局长一向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连雪霏红唇挑起一丝冷笑，双手抱着肩向梁晨走了过来。
“承蒙夸奖，连记者，请坐！”梁晨伸手示意，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他看似漫不经意，实际上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这位连家二小姐从辽阳赶到江云，该不会又是针对他而来的吧！
连雪霏穿着一身黑色羽绒大衣，秀发高高盘起，颈间围了一块白色的围巾，整个人由内到外，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气。不怪刚才林主任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等闲人士见到这位冰雪女王，怕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梁晨不禁想起了李馨婷，烈焰红唇的大姐头与眼前这位冰山美女一热一冷，尽管气质不同，但那种与生俱来，让人可望而不可攀的优越感却是一般无二！
“其实我也想说，怎么你到了哪里，哪里就有麻烦事儿发生呢？”连雪霏向前两步，身躯微微前倾，美目上下打量着梁晨冷然问道。
“连记者的这种抬举，我还真承受不起！”梁晨微微一笑道：“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威力，那么我一定天天往连记者的家里跑！”
也许两人注定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每次见面说不过两句话，便心不平，气不和，开始唇枪舌剑，夹枪带棒，极尽明嘲暗讽之事！
连雪霏不服气的是以她的辩才，竟然次次落于这个男人下风，仿佛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敌，她从事记者多年积累的观人，识人，说人之术，在对方面前屡屡碰壁！
“忘了和梁局长说，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麻烦！如果梁局长天天来家中做客，那我一定扫榻以待，竭诚欢迎！”连雪霏挑衅地报以冷笑，最后又加了一句：“问题是，梁局长敢来吗！”
“让连记者说着了，我还真不敢！”梁晨摇摇头，微笑说道：“扫榻以待的规格太高了，我想受也受不起！”
听着对方故意在‘扫榻以待’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连雪霏清冷的脸庞上破天荒地露出一抹羞红，美眸含怒望向对方，恨恨地说道：“龌龊！”
“我什么也没说，是连记者你想的太多了！”梁晨说话的语气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然而偏偏脸上却还显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直让连雪霏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狠狠咬上对方一口！
连雪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倒是很奇怪自己对于情绪的把握竟会失控到这种地步。似乎只要见到这个男人，她的生气与恼怒就会不受控制地油然而生。
“还是说说正事吧？”能将天之骄女的对方气得失态，梁晨分外地觉得有成就感，不过他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树立强敌，并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所以他立刻转移了话题微笑道：“连记者这次来江云，主要就是采访村民上访事件吧？”
“没错！”提到正事儿，连雪霏脸上的怒容渐敛，重新恢复冰冷的神情开口道：“除了这个之外，调查组对于事件的调查进展，也是我们栏目组所关注的，尤其，梁局长被点将成为县调查小组的负责人，这着实令很多人感到期待啊！”
“这样说来，连记者也要在江云盘桓几天吧！”梁晨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又听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不禁试探着问了句。
“市领导们都以身做责，驻在江云办案，我一个小小的电视台记者，当然也得时刻战斗在第一线了！”连雪霏淡淡地回答道，随后用略显古怪的目光扫了男人一眼，“我怎么觉得，梁局长似乎很担心我在江云久驻不走呢？”
“哪的话！”梁晨断然摇头否认道：“我只是奇怪，眼下春节就快到了，连记者应该回京城过年才是！”
“承蒙梁局长关心！”连雪霏的脸上掩饰不住一种发自内心的落寞，她以自嘲地语气道：“这个春节，也许我会在辽阳，也许会在江云，但绝不会在京城！”
说到这里，连雪霏摇了摇头，似乎想把满心的烦恼全部甩除掉。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从随身挎包里掏出钢笔和采访本，以公式化的语气道：“在接下来的采访中，我希望梁局长能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的经过，而且，我也希望能得到梁局长对此事件的真实看法和意见。”
“不摄像？”梁晨左右看了看问道。
“不摄像，所以请梁局长放心大胆阐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连雪霏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中也充满着鼓励。
“也不录音？”梁晨似乎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不录音！”连雪霏脸上现出了微微笑容，尽管看起那笑容有点僵硬。
“哦！”梁晨露出一个‘那我就放心了’表情，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发言。然而刚刚张开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地向连雪霏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连记者，你先发誓你没藏录音器之类的工具我才能说……！”
“你去死！”连雪霏忍无可忍，直接将采访本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挂有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牌子的大楼内，齐学归阴沉着一张脸坐在老板椅上，目光盯着房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来。
写字台上的电话响起，齐学归伸手接了起来，就听前台秘书甜甜说道：“老板，孙伟来了！”
“让他进来！”齐学归森然说道。
半晌，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向着齐学谄媚地一笑道：“董事长，您找我……！”
未等孙伟说完，就见齐学归蓦地站起身一手抓住孙伟的脖子，另一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狠狠拍在了孙伟的脑门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对策
碰！啊！闷响与惨叫几乎是同时响起，孙伟捂着额头跌坐在地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里渗出，在脸颊上涂沫出鲜艳的一道痕迹。
“齐董，您，您这是……！”面对着杀气腾腾的齐董事长，被一烟灰缸拍到在地的孙伟惊惶莫名，他甚至已顾不得额头处的疼痛，一心弄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错儿，竟然惹得齐董这样暴怒。
“孙子，你TM胆子不小啊，竟敢把齐爷爷卖给了那个姓梁的！”齐学归将手中沾血的烟灰缸往写字台上一扔，望向孙伟的目光里充满着择人而噬的狂怒，刚才接到副县长古平的电话，那句‘孙伟把你给卖了，看来他只有一个胆子就够了，根本不用别人再借他一百个！’着实让他羞怒不已。就在昨天他还满不在乎地说‘借孙伟那小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言乱语’，而转眼的功夫，这响亮的大耳光就搧了回来！
“我，我没啊，我什么也没说啊，齐董！”在明白对方发愤的原因之后，孙伟一张脸吓的煞白，连额头上的伤口都不捂了，跪爬过去颤声说道：“齐董，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您卖了啊！”
他不提这‘一百个胆子’倒好，一提起来齐学归就气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猛地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咬牙切齿地道：“那你跟老子说说，如果不是你把老子卖了，姓梁的怎么会知道煽动村民是老子搞的事儿？”
“我，我真不知道啊！”孙伟面色如土，这件事儿是齐董亲自吩咐他去做的，其余几个小混混也是他负责找的，如果真出了问题，那问题就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但他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招啊！百口莫辩的孙伟恨不得大喊一声‘天也，你错勘贤枉为天’……！
“姓梁的在县常委会上明明白白指出，就是你这孙子把老子的化司招供了出来。现在调查小组正准备派人下来调查老子，骂了隔壁的，今天你要不说出个出乱子午卯酉来，老子就活埋了你吃里扒外的孙子！”齐学归坐回老板椅内，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对方。
孙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对方绝不是虚言恫吓，自己今天要真没个交待，这条小命怕真是要保不住了。但是，他真是冤枉的啊！
“齐董，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出卖您。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您想想，出卖了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血淌了满脸，孙传也顾不上擦，如同一只丧家犬般惶然辩解道。
“你这孙子有奶就是娘，谁知道你从姓梁的手里得了什么好处？”齐学归脸上神色稍缓，对方的这句话确是让他心头微生疑惑，不过他嘴上还是冷笑反问道。
“齐董，我真的没有。您要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只有烂命一条，随您处置！”孙伟脸若死灰，语气之中掩饰不住深深的绝望。他知道齐董若是想杀他，就像是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齐学归没有说话，只是用阴森的目光打量着对方，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这孙子没那么大的胆子，但如果不是对方泄秘，姓梁的又怎么会知道他的青云商务公司在后面推动这一切？
孙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就决定在齐董事长的一念之间。
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让毫无防备的孙伟禁不住身体一颤。就见齐董事长伸手接起电话，但几秒钟之后，神情忽然变得无比的阴沉，然而望向他的目光却是没来由地杀气全消。
放下电话，齐学归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钱扔给了地上的孙伟，面无表情地说道：“拿去看医生。还有，去找老三，让他安排你出去躲些时间！”
“是，是，多谢齐董！”孙伟闻言如蒙大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却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捡起那沓钱，忙不迭地连声称谢，然后捂着额头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孙伟走后，齐学归摸出一支雪茄点着，眼中现出思索的神色。他刚才接到的是县公安局郭表子的电话，在电话里，郭表子明白的告诉他一件事，在当日的讯问笔录上，孙伟并未招供出任何东西，而这一点当时参与讯问的刑警也可以证明。
这说明孙伟确实是被人冤枉的，但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那个年轻的公安局长是如何得知他的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是幕后指使？
齐学归飞快地把熟知此事内幕的相关人物在头脑中整理了一遍。他忽然发现，在仅有的几个人当中，他竟然找不出一个有出卖他动机和嫌疑的人！古平不可能，阮班武也不可能，郭表子也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孙伟，却又被排除了！
骂了隔壁的，难不成，这个姓梁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齐学归站起身，烦燥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无奈，是明知道对方在说谎，却无力揭穿！就比如，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梁晨并没有从孙伟那里套出消息，但却又不能让孙伟前去和对方对质！姓梁的明明是在常委会上撒了一个大谎，却又没人能够站出来指证！
更让人恼火的是，不管姓梁的神机妙算得知了真相，还是信口胡诌故意将屎盆子往青云身上扣，眼下他的青云商务公司已经成为调查小组严重关注的对像，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青云商务公司毕竟有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如果真因为这件事而被调查小组抓住了其它把柄，那其中面临的危险不言而喻！
想要玩儿，老子就陪你们玩玩儿！齐学归双眼凶光大现，掏出手机给常务副县长古平打了电话，将此事一说，却听得对方沉默了半晌方慢悠悠地道：“没有用的，学归，现在形势比人强，谁也奈何不了那位梁局长。如果我向梁晨索要笔录，那么梁晨一定会将责任推给下属，他完全可以说笔录被下属弄丢或是销毁了！”
“胡扯，有那么多人可以做证……！”齐学归很是恼怒地反驳道。
“有什么奇怪吗？六个犯罪嫌疑人都能从拘留所里逃走，丢份讯问笔录又值得什么大惊小怪！？”手机里传来古平冷冷的声音。
“但他手里一样没有证据证明村民闹事是我们青云主使的！”齐学归怒声说道。
“他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提供一个怀疑的对像，让你的青云商务公司进入调查小组的视线就可以了！”古平也提高了声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有多么的不干净，只要调查小组查下去，总会抓住一些问题的！”
“现在应该怎么办？”齐学归有些心慌意乱地问道。对方的最后一句话说中了他的担忧，只要上边认真来查，公司里的问题想捂都捂不住。
“我早就说过，你这件事儿做的欠考虑！”古平叹了口气说道：“暂且不用慌，这样，你先私下里派个中间人到梁晨那里探探路，先摸清他的意图。如果不是特别针对你而来的，那么钱，女人，有什么送什么，至于怎么送，这方面你是行家，就不用我多说了！”
“将姓梁的拉下水！？唔，这是个好主意！”齐学归点点头，但随后又问道：“如果姓梁的不吃这一套呢？”
“学归，你的脑筋变迟钝了！”古平的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对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貌似你应该比我有经验才是！”
“明白了！”齐学归脸上的神情也转为狰狞，确如对方所说，在这方面，他可是不亚于金宝财的黑道老祖宗。他手上的人命并不比金宝财少多少！
下午，接受完连雪霏采访之后的梁晨被一个电话召到了副县长办公室里。
望着这位相貌清瘦，气质儒雅的副县长大人，梁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对方与西风县县长陆一鸣在气质上很是相像，举止谈吐都有几分文人的风采。只是他总是觉得，在这位古副县长温文尔雅的背后，似乎藏着一种阴森之类的东西。当然了，这纯粹是他的个人感觉，据他的了解，古副县长在各机关的威望的风评都是很高的！
“小梁啊，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古副县长脸上的神情很柔和，语气似乎也很亲切。他亲手倒了一杯水，然后走过来递到对方手里“当然不介意！”梁晨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他接过纸杯，连忙说道：“谢谢古县长！”
“县公安局的郭宁同志刚才打电话向我汇报，说小梁你手里根本没有关于孙伟招供的讯问笔录……！”缓缓坐在梁晨身边的沙发上，古副县长忽然开口说道。
“我正要向县里领导汇报这件事，那份初审讯问笔录已经丢失，我正准备追究相关人员的失职责任！”梁晨神情转为无奈，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地说道：“古县长，我这个公安局长当真是不合格！”
第二百七十三章下乡
“小梁，你无须自责，现在的县公安机关已经到了必须整饬的地步了！”古副县长却是温言安慰着，话语之中充分显露出一位领导对于下属的理解和关心。
顿了一下，古副县长又皱着眉头道：“我已经严肃地批评了郭宁同志，在维系同志团结方面，她确实做的很不够格。我对女同志没什么成见，但是在某些方面我还是要说，个别女同志出任领导，难免会犯些目光短浅，斤斤计较的错误！”
如果不是从林子轩总裁大人手里得到了有关江云的一些内幕情报，梁晨肯定会被这位古副县长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感动的内牛满面。确实，如果有这么一位体谅下属，平易近人的领导，那简直是所有中层干部的福音……！
梁晨似乎被感动的不行了，一个劲儿地说道：“古县长，真是谢谢您的关心和理解，谢谢……！”
“小梁，放手去干，我支持你对县公安局进行大规模整饬的想法。”古副县长一挥手，似乎很有魄力的说道：“不过，事宜早而不宜迟，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建议你先着手对本局几个大队的基层民警进行整饬，对于不合格者，一律清退，先把威立起来，也便于春节过后进一步开展行动！”
“古县长的指示很正确，只是我现在又是调查小组的负责人，暂时抽不出多余的精力！”梁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说的也是！”古副县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很自然地将话题转到了调查小组的工作上：“小梁，对于调查小组的初步工作动向，你有什么考虑没有？”
“我准备立刻开展对青云商务咨询有限公司的调查工作……！”梁晨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然后他刚一开口，就见这位古副县长眉头轻皱，似乎对他的话很有异议。
“小梁，我得提醒你，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是咱们县里知名的企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无业流氓混混的单方供词，就坐实了怀疑对像，我认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贸然采取过于明显的调查行动，以避免寒了县内企业的心！”古副县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古县长的意思是……？”梁晨摆出虚求教的姿态征询着对方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先着手将逃跑的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详细讯问，进一步挖掘线索。而另一方面，可以先派调查组成员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进行初步试探性的接触。”
说到这里，古副县长拍了拍梁晨的胳膊，沉声接着道：“小梁，看事情不能太过于表面化，我们也不能排除孙伟受人指使栽脏陷害青云商务公司的可能。你是搞刑侦出身，应该明白做案必有动机，而在这件事上，青云商务咨询公司煽动村民闹事的动机又是什么？”
如果抛除自己对于这位古副县长的怀疑，那么梁晨完全承认，对方说的句句在理。但现在，对方的这些话却只能加重他心里的怀疑。
如果在前天的村民聚众上访被成功地挑唆煽动成为一起暴力冲击县委县政府的恶性事件，那么身为县委书记的安国建和县长李明扬肯定会被上级问责，甚至因此而头上乌纱不保。表面看来，这个结果似乎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毫无利益关系，但已得知某些内幕的梁晨将常务副县长古平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的董事长齐学归连上线，一切似乎就能说的通了！
当然，这只是梁晨的怀疑，具体真相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但梁晨确信，他的调查方向是不会错的。古副县长越是这样说，就越证明这件事儿与青云商务咨询公司脱不了干系。
与古副县长虚与委蛇了半天，梁晨在对方的亲切送别下，出了副县长办公室，回到等了他半天的连大记者身旁。
“开车送我到龙门镇，我要对当时参与上访的部分村民进行采访！”连雪霏毫不客气地指使着年轻的公安局长。
“我这手上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办呢！”梁晨皱着眉头说道：“你们省电视台不是有车吗？”
“你们江云社会治安这么差，我十分地担心在采访过程中会遭到某些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我认为当地公安机关，有责任保护我们这些记者的生命安全！”连雪霏冷然说道。
“我可以通知当地派出所协助你们采访！”梁晨使尽浑身解数推脱，他真不想侍候这位姑奶奶。
“你都信不过你的下属，你认为我们就能信得过吗？”连大记者用讥诮的语气问道。
听着对方的反问，梁晨老脸一红，无奈地点头道：“我陪你去就是了！”
见到梁晨妥协，连雪霏心里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喜悦，这貌似是两人嘴战以来，她第一次占据了上风。也许别人无法理解，但对于她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于是在下午两点一刻，梁局长被连大记者抓了壮丁，引领着省电视台的面包车赶往龙门镇。因为对路况不太熟悉，梁晨之前给县局指挥中心主任姚金铭打了电话。在得知局长大人和省电台记者下乡的消息之后，姚主任自告奋勇充当向导的角色，以此表示愿为局长大人效犬马之劳。
见到姚主任似乎气喘吁吁地赶来之后，梁晨不禁笑着问了一句：“来的时候，姚主任向郭政委请假了吗？”
“为局长办事才是最要紧的，别的我没想那么多！”姚主任没有正面回答梁晨的问题，一脸尴尬地搓着手说道。
梁晨微微一笑，对方服了软，眼下又有正事要办，他也不为己甚，便让姚主任上了车。
到达龙门镇，已是下午三点。不得不说，姚主任做为一个向导很是合格，他对于龙门镇的地况似乎十分的熟悉，在进入龙门镇之后，直接告知司机兰剑应该向哪条路走，最后将梁晨一行成功地带到了兴福村委会。
今天正是小年，下了车的梁晨与连雪霏，以及姚主任，省电视台的摄像师等人都能听得到村里隐约的鞭炮声响。
正当姚主任准备上前敲门时，就见吱的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少妇，见到众人之后不禁愕然，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第二百七十四章耳光与道歉
“我找村委会的张长林！”姚主任指名道姓，而且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傲慢。他怎么说也是一副科级，在村委会主任这种不入级的村官面前，摆些姿态也是理所当然的。
少妇上下打量了眼前几人，又看了看这些人身后的两辆车，脸上顿时堆出了热情的笑容道：“张主任赶礼去了，今儿是屠所长外甥女结婚……！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些事需要你们张主任帮忙！”姚主任顿时皱了眉头道：“张长林什么时候能回来？”
“哎哟，这可说不准！”一听这几人是县公安局的，少妇脸上的笑容在热情之余又多了几分小心，道：“几位领导，外边天冷，你们先请屋里坐吧，我给张主任打个电话！”
姚主任回过头望向梁晨，以请示的口气道：“局长，咱们进去等会儿？”
梁晨微一沉吟，点了点头。于是首先迈步走进了村委会的办公室。连大记者和摄像师跟着走进，最后才是姚主任跟了进来。
局长！？少妇不禁睁大了眼睛，甚至连电话都忘拨了。这小伙子做为村委会的会计，生平见的最大官儿不过也就是镇长。在她印像里，镇长，局长之流的莫不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人的形像，何曾见过有这么年轻的公安局长？看对方的年纪，恐怕要比自己家男人还要小上几岁吧？
忽然觉得有股寒意袭来，回过神的少妇一转头，视线顿时和一道冰冷的目光碰个正着。少妇不禁打了个冷( 官路沉沦 http://www.xlawen.org/kan/8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