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完结)六宫无妃:沦为祭品的公主 > (完结)六宫无妃:沦为祭品的公主 第 57 部分阅读

第 57 部分阅读

    大夫人,自己只能做做姨娘。她冯妙莲的母亲做了一辈子的姨娘,而她生下来,是一开始就要喊冯夫人为母亲的。

    直到她长大了,做冯昭仪,又道冯皇后了,才敢喊她一声“冯夫人”。

    彼此之间,能有什么真心诚意?

    冯夫人察言观色,更加不安,压低了声音:“皇后娘娘,你可万万不能倒下去,我们冯家就指望你了。我来之前,老爷还一再告诫我,叮嘱你多多休养身子……”

    “父亲身体还好吗?”

    “唉……不行了。他前些日子一直在生病,后来又听到你这里的事情,一下就卧床不起……”

    冯妙莲心里一震,“父亲,他不行了?”

    “唉,老爷非常记挂你,天天都要问你的情况。我们也不敢隐瞒他,但大夫说,他是不成了,只是熬几天时间而已,估计这个月就会不行了,他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交代后事3

    ( )冯妙莲这才意识到为何冯夫人会跟咸阳王妃一起出现。

    冯皇后的孩子没有了,在外面的人看来,她的地位已经不那么牢固了,而且,冯妙芝早已倒下去,再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冯家又没有更合适的成年的女儿再一次送进宫来做皇后。

    冯家的地位,岌岌可危。近百年积累起来的基业,这二十年最最鼎盛的辉煌,钟鸣鼎食之家,岂能甘心一步步走向衰退?而且,她家还有几个儿子。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巩固跟朝中势力最大的咸阳王的关系。

    冯妙莲ixi一下就原谅了他们。

    亲人,家人之间,其实也一直是利益集团的关系。

    冯妙莲不能怪她们的见风使舵,是她这个舵手没有掌握好航行的方向。

    她的声音非常平淡:“夫人,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和咸阳王的王妃走得太近。”

    冯夫人一惊:“为什么?”

    初夏的风把四周的帷幔吹起来,慢慢卷卷,飘飘忽忽。冯妙莲觉得很冷,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栗。

    “我的孩子没了,就是他们捣鬼。”

    冯夫人不敢置信。

    她捂着嘴巴:“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当然不会。在外人看来,她冯妙莲才是最大的奸妃,侍宠生娇,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赶打出皇宫,废黜潦倒。

    不但如此,还指使陛下把太子废黜了,又把彭城公主赶出去改嫁边疆……真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天下,还有哪一个女人的心会比她更黑??

    自己人一旦恨起自己人来,那是比外人更不能原谅一千倍的。

    冯妙莲一看冯夫人的脸色时,就明白了这一点。原来这些年下来,他们从不曾真正的从内心深处接受过自己,谅解过自己。自从冯妙芝被废黜的那一日起,自己和冯家就成为了真正的敌人。平素,他们不敢得罪自己,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捞取一些好处。而现在,自己蒙难了,便一个个慌不迭的了。

    交代后事4

    ( )反正,冯老爷也要死了,自己和这家人,其实还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觉得任何的悲哀。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生母之前,她是那个可怜的女人的女儿;生母死后,她本质上便不是冯家的女儿,是冯太后的女儿了。只可惜,每一个爱她的人,都死得太早了。到现在,竟然连一个真正的依靠,可以说说心底话的家人都没有。难怪,人家都说这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不会有永恒的亲情。

    冯夫人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声音很小,而且一直在颤抖:“皇后娘娘……这可是真的??陛下,他知道吗?”

    冯妙莲仿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陛下,他知道吗??

    拓跋宏,他知不知道这一切???

    当叶伽扑进来喊叫的时候,他知不知道???当叶伽悄然离去,连清醒着跟她见一面都不曾的时候,他知不知道??当宝珠和华大夫的尸体在原野上被掩埋的时候,他知不知道???

    她觉得很疲惫,其实,他知不知道,又能如何??现在,咸阳王已经随他出征了。咸阳王是前方大将,又是他的亲兄弟,大战当头,他还能如何???

    她慢慢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去。

    “来人……”

    侍女们捧上来一只巨大的珠宝盒。打开,里面的首饰却不多,只中间几枚珍宝灿然生辉,令人不可逼视。

    “我历年的私房体己钱都给了陛下……”她看着冯夫人愕然的神情,语气很温和,“陛下御驾亲征,需要军饷。女人在后宫享福,有吃有穿,拿着太多珍珠宝贝有何意思?又吃不得穿不得,戴在身上还冷冰冰的,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把我的那一份,都捐做军饷了。这几枚剩下的,你带回去。还有一点山参和补药……”她扫一眼桌上,都是咸阳王妃送来的。

    “这些东西,你都带回去。如果父亲还用得上,你就给他用……”

    她顿了顿。

    交代后事5

    ( )看到冯夫人眼圈通红,眼泪留下来了。是啊,冯老爷也许是用不着了。他比冯夫人的岁数大得多,已经七十岁的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而且,冯老爷这些年来,酒色财气无度,所以,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这世界上,哪一个人会不死?没关系!

    但是,他也许是这世界上唯一对自己有一星半点挂念的人了。

    冯妙莲也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她没流泪,不知怎的,眼眶很干,无论出现什么催人泪下的场合,她都没法流泪,也没有这个心理诉求。

    只是把匣子递过去:“冯夫人,这点心意,你收下好了。”

    冯夫人急忙推辞:“这怎么好……娘娘,还是你自己留着……我们都没有捐献出任何军饷……这东西,我不敢收……”

    冯妙莲淡淡一笑:“军饷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陛下也并不是到了非要向皇亲国戚搜刮的地步。国库还能支撑这一年的战争。夫人,你就不用推辞了,这点珠宝……唉……你就拿去转送给妙芝……再怎样,她也是我的妹妹……”

    冯夫人跪了下去,更加战战兢兢。

    “娘娘……妙芝没有恨你……真的,她不敢恨你……她这两年老老实实地呆着,从不惹事生非……她决计没有做出半点危害你的事情……”

    看,这便是她的家人对她的评价——冯妙莲苦笑一下,看着自己盒子里的珠宝。就算你别无用心,人家也觉得你别有用心。

    “好,如果妙芝不要,那就给父亲办丧事好了……夫人,我这样子,父亲的丧事,我就不回来了。”

    她伸手,把冯夫人扶起来。

    冯夫人的目光还是很惊疑。冯妙莲笑得很虚弱,一挥手,提高了声音:“送客。”“

    冯夫人走出门口的时候,悄然回头,但见帷幔飘忽,贵妃椅上坐着的女人,面孔莫某模模糊糊,甚至于看不清楚了。她忽然慢慢地醒悟道,这便是跟交代后事似的。

    PS:今日到此。

    最后一役1

    ( )她停下脚步,冯妙莲依旧没有看她。

    这时候,冯夫人心底也一阵紧张,她自来讨厌这个“女儿”——尤其是她年少得志,很小就跟着冯太后,后来又做了昭仪,那时候,她就很讨厌她了;再后来,这个庶女,居然又斗败了嫡亲的女儿当上了皇后,她跟她,几乎就像仇人一般。

    但是,此时,大势已去,她竟然也觉得唇亡齿寒。

    这时候,也许冯皇后该说几句贴心的,亲人之间的话,同舟共济之类的,但是,她没说。

    冯夫人等了许久,她都没说。

    一直等到失望了,不得不悻悻地离去了。

    冯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冯妙莲这才慢慢地站起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帷幔。

    一股极度的虚空席卷而来。

    此时,她终于察觉,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的倚靠了——冯老爷死了!!冯老爷死后,她便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倚靠了。

    无论他是怎样的不爱她,不在意她,可是,他还是她的父亲。只要他站在那里,别人便多少有个忌惮,弹劾之前也会多考虑几分。

    但是,他死了呢??

    冯老爷死了之后呢???

    放眼这天下,还有谁还可能成为自己的靠山????

    每一个皇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着极其深厚的背景?娘家的权势决定了在皇宫里面的地位,如果没有权势的,则只好忍气吞声。皇帝越是爱你,你越是要夹起尾巴做人,半点也大意不得。当年的冯妙芝,仗着冯老爷的家世,横行无忌;当年的高美人,仗着高丽国以及和咸阳王的私交,也能够摆平许多事情。如果是得不到家族支撑的,在后宫稍微犯下一点事情,根本等不到对方直接跟你交手,对方的家族,父兄,就会发动他们的同党,三番五次的上奏折,让你被小山一般的奏折所淹没。

    当年她在家庙的时候,冯妙芝和好多妃嫔的斗争中取得胜利,皆是如此。

    最后一役2

    ( )如果单单靠帝王的宠爱,那是不行的,也不现实。帝王也斗不过无数大臣的权威。如果这个帝王不是暴君的话,就更不好办,他必须分分钟注意自己大臣的动静,注意自己是否受到申讨。有时候,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为了维护自己的真正至高无上的明君的地位,一旦遇到无数逼宫的事情,他显然是会选择让女人忍气吞声的。

    甚至于,就算他是个暴君,他也不可能同大部分的大臣为敌,否则,参见商纣王或者隋炀帝的下场。

    高美人之所以死,便是她的势力没有斗过当时以冯妙芝为首的皇后的势力。

    皇帝搞的那个投票,便是最好的明证,咸阳王一方,少了几票,所以要了高美人的命。

    甚至于,她冯妙莲也是帮凶之一。

    她缓缓地起身,去御书房。

    这是她怀孕之后,第一次走进御书房。

    这里,是个极其神秘而崇高的地方,历来的女人,从不许坐在这里,最多在这里来给皇帝送送人参汤之类的,其他的,想也别想。

    冯妙莲再度回宫之后,很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极少来这里,更别说私自一个人来了。

    在这里,拓跋宏每天都会工作得很晚很晚,他的少年时代,青年时代,中年时代……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是在这里消磨掉的。

    对一个皇帝来说,不能有任何的业余爱好,也不能有任何的私人情感,他必须是一个铁面无私的机器人,才能达到臣民渴望的理想明君的高度。

    她慢慢地在龙椅上坐下去。

    这也是大不敬的。

    一个女人,不该做龙椅的。但是,她悄然坐下去了。

    案几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她随便捡起几张,摊开。

    都是紧急军情之类的。

    又看另一堆,拿起一封看了,就面色雪白。那是一封弹劾她的奏折,文笔华丽,言辞犀利,极其具有煽动性。再拿起其他的一看,好家伙,居然有十几封。

    最后一役3

    ( )这十几封奏折,按照惯例,都是由一些地位很低的言官先行发难,然后,再由中级官员,再然后,是高级官员……这是结党的利益集团,要扳倒另一个利益集团常用的手段。

    冯妙莲一边看,手一直在颤抖。

    这些奏折实在是恶毒了,把每一件最最微小的事情都上纲上线,到了危言耸听的地步。引经据典,把她论证成了比苏妲己还要危险的祸水一般的女人。

    她再是精明能干,但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早年一直是个受宠的女人,危机感不强,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的大罪:

    横行后宫,挑拨离间,残酷对待亲生姐妹,威逼太子……

    一桩桩,一件件,在这些官员们的追书,她十足地比当年的苏妲己更要坏上一万倍的。苏妲己,简直给她提鞋子也不配了……

    她一边看,一边愤怒了。

    当看到一封最新的奏折,上面居然写,因为她冯妙莲心狠手辣,才让腹中的皇太子夭折……

    她手抬起,正要把那封奏折撕得粉碎,但是,却生生地停下来,目光落在上书人的名字上面。

    那个名字很陌生,她从未听过。

    但是,她可以肯定,这是咸阳王的爪牙。

    趁着她丧子之痛,趁着冯老爷病危,这个利益集团已经判断出,她的所有的王牌都出尽了,手上只是一把烂牌了。

    这个时候,才是他们一鼓作气干掉她冯皇后的时候。

    她的手一直都在发抖,拿着轻飘飘的一封奏折,居然重若千钧。

    但是,她居然没有撕碎这些东西,而是一封一封,仔仔细细地看了。

    是的,跟她判断的一模一样,她是后宫的敌人,是六宫妃嫔的公敌,现在,她一落难了,那些妃嫔们当然不会自己动手,而是立即发动自己的父兄动手,所有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要来踩一踩。

    无论拓跋宏多么宠爱她,,但是,他不可能不顾忌这背后巨大的舆论压力。

    最后一役4

    ( )每一个皇帝,都是一个公司的老板,除了他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股东,他必须对股东们负责。

    在女人的斗争里,男人,无非是一个道具而已。

    此时,她才悚然心惊,自己在后宫横行这么些年,无形之中,靠的还是这个家族,以及冯太后的余威。

    就算当这一切都不复存在的时候,还有拓跋宏。

    如果不是他的真心诚意,凭借自己做下的那么多事情,岂能呆到今日?

    当肚子里怀着孩子的时候,她一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

    那本是他和她连接的最最亲密的纽带,是二人之间修补裂缝的最后一支强心剂。但是,这支强心剂,已经破灭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干瘪瘪的皮囊的时候,这一切,还如何能自欺欺人下去???

    就连叶伽都走了。

    以前,他是国师。

    就算他没有实权,但是,他也是万人敬仰的国师,有他在,潜在的敌人多多少少都会对他忌惮三分。

    但是现在,他们把叶伽都打倒了。一盆脏水覆盖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名誉,永永远远都得不到恢复了。

    而且,他没见到她。

    准确地说,是拓跋宏不让他们相见。

    在她醒来之前,就把叶伽赶走了。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她知道,隐隐约约里,明白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但是,她表达不出来。

    她在越来越暗淡的光影里坐了许久许久。

    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风吹来,带着一股热气,她的颈子上,额头上,全是汗水。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热。直到宫女们跑到身边,拿着帕子不停地给她擦拭,惊讶地大声喊:“娘娘……娘娘……您在出虚汗……娘娘,您在出虚汗……”

    帕子擦湿了一张又一张,冯妙莲坐在贵妃椅子上,慢慢地,看着天黑了。仿佛她自己的生命,就像一朵花,迅速地盛开又枯萎。

    最后一役5

    ( )距离京城已经一百里了。那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日暮,尚未亮灯。

    一骑快马逍遥而至,马上之人跃下来,纳头就拜。

    一个戴着大斗笠的人走出来,接过火器封好的密件,顾不得多说,立即走进屋子里,左右亲信,立即把屋子的门关上了。

    一灯如豆。

    灯下之人急忙把信取出来,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读完,一边看,眉宇之间一边笑,很快,这种欢笑就变成了大笑,无可抑制的,在屋子里回旋往复。

    旁边的亲信侍女也陪着笑。

    “公主,何事如此兴奋??”

    彭城心情大好,竟然对着侍女们也大笑,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哈哈哈……那厮贱妇……终于得到了报应……她难产了,哈哈哈,那个孽种没有生下来就死了……死了……哈哈哈……她的孽种终于死了……”

    “公主,该上路了……”

    “她也有今天?真没想到,那个贱妇居然也有今日……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啊……真是上天也对她的嚣张看不过去……是上天要成全我们拓跋家族的江山,看不得这个贱妇当道啊……”

    “公主,我们该启程了……”

    宫女又催促了一次。

    走了这么多天,才走了一百多里。

    她战战兢兢的:“李大将军已经到了北疆六镇了,他来信催了好几次了,问公主因何耽误,要公主赶紧去北疆六镇……”

    彭城公主冷笑一声,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设计在中途甩掉了李大将军,借口自己有事情,让李将军先去北疆六镇,然后,她便长期悄悄地滞留下来。

    如今,得到了这样的密报,怎么还肯离开??

    “不行,我决不能走,现在才是扳倒那个女人的绝好的机会。我不能走,必须一鼓作气,把她搞死。”

    前方战事,如火如荼。

    御驾亲征的拓跋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对手。这一次,南朝换了一名十分厉害的将领,人称刘大将军。

    这位刘将军用兵如神,一扫昔日南朝将领的孱弱和纸上谈兵,两军相持不下,等他赶去的时候,情势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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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宏的绝境1

    ( )所幸的是,拓跋宏一到,当时的中书令高闾也正好率领十万大军从太行山赶来。两只人马会师一处。

    高闾是三朝元老了,也是冯太后时期的名将。他的到来,更加增强了拓跋宏的信心。

    南朝的军队早已把江淮的战略必争之地寿阳包围得水泄不通。这一日,得到战报,发现北国的主力军队到来,刘将军便立即撤离了沿线的包围,寿阳城,自动解围。

    困扰多时的围城,不战而解。鲜卑士兵都高声欢呼陛下大人威风赫赫,这一来就把南朝军队吓退了。

    拓跋宏在距离寿阳10里外的大本营里,殊无喜色。他当然不相信部下们的阿谀逢迎,刘大将军不是个蠢才,哪有一闻得对方的皇帝御驾亲征,就望风而遁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刘大将军另有准备。

    这一日,他召集随军将领商议。

    咸阳王等人首先称赞陛下德行震天,一来就吓退了南朝大军云云,说什么陛下是当今天下百年不遇的才俊,南朝黄口小儿,不是敌手云云。

    河南王说:“从上次弘文帝亲征江淮到现在,已经二十五年了。中间的十几年里,太后忙着变法,整顿,发展生产,对南朝很少用兵,双方都是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但是,没想到南朝现在居然敢来主动惹我们……”

    咸阳王立即接口:“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拓跋宏问:“你们认为,现在进攻的胜率有多少?”

    几名鲜卑大臣七嘴八舌:“南朝军心动荡,惧怕陛下威风,我们不应错失良机……”

    “对,军事有云,就要趁着敌人军心不齐,趁胜追打,等他们缓过气来就不好了……”

    咸阳王也说:“我也认为大家的说法有道理,现在南朝士气低落,望风而遁,显然是军心不振的前兆。我们不如一鼓作气打过去,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让南朝养虎为患,就更不好攻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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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宏的绝境2

    ( )拓跋宏并不急于下结论,而是看着对面的高闾和中书令谢贤。尤其是谢贤,他是一个和拓跋宏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是南朝投奔过来的名士,也是显赫一时的南朝名门大族,谢迁的后人。

    他貌不惊人,沉默寡言,当群臣振奋不已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拓跋宏问:“高闾,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打?”

    高闾说:“陛下,老臣已经在这里驻守了二十几年了,和南朝的战争基本上有一个规律:冬春作战,一般是我们占上风,说穿了一点也不稀奇,因为这两个季节,天气寒冷,淮河惯例结冰。只要结了冰,我们北方战士耐寒,在冰层上一马平川,如履平地,所向无敌;而到了夏秋季节,南朝军队则往往占据上风,因为他们精通水性,可以在淮河边上排兵布阵。所以说,目前并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几名鲜卑将领一听急了。

    “高闾,你为何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没看到陛下一来,敌人就不战而溃?”

    “这个规律算什么??谁说我们鲜卑人在夏天就打不了胜仗??上次,太尉不是在盛夏打了南朝一个措手不及??以前高皇帝罗迦不也是在盛夏击败了南朝的军队?”

    咸阳王十分激动:“我们该趁此天赐良机打到建康去,完成太祖太宗以及太皇太后的遗愿,统一神州,建立一个天下一统的最大帝国,超越秦始皇……”

    “……”

    拓跋宏沉思着,并没有理睬众臣的争议。在他出征之前,冯妙莲就对这个情况做过分析,而且是不止一次地劝阻他。游牧民族的取胜之道,一般是冬春寒冷季节,因为他们长期居于北方,不耐酷暑,从金国到蒙古再到后来的满清,皆是如此。但是,拓跋宏当时并不认为自己是游牧民族,而是正宗的华夏正统。从冯太后开始,这个观念就牢固地树立在他心目中,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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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宏的绝境3

    ( )此时,来到了前线,他变得分外的冷静,竭尽全力,把“杨坚”这个名字摒除自己的脑海里。现在听得大家热烈争论这个问题,他忽然问:“南朝军队里,是否有姓杨的将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没有。”

    “的确没有,现在南朝的厉害将领有萧大将军,刘大将军,陈大将军……但是,从未听过有什么姓杨的将军……”

    谢贤是从南朝过来的,他对南朝的名门望族了如指掌,也慢慢道:“陛下,南朝军队里的确没有什么姓杨的将军。”

    拓跋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谁也不理解的笑容。

    他转头问高闾:“高闾,你为何一言不发?”

    高闾的面色有点难看。

    “陛下,老臣是在担心南朝军队有什么大的行动。”

    “哦?说来听听。”

    “自从陛下到来之后,寿阳解围,我们现在的大本营北山就和寿阳连为一体了。在这一共十五里的连绵地带,我想,如果南朝要进攻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们的几十万大军分为两截。”

    咸阳王打断了他的话:“高将军何出此言??我们占据的是南北两处高地,南朝岂能从中间穿过截断我们??他就算能绕道出其不意地到了中间,可是,我们到时一俯冲,两面夹击,南朝军队岂不是一败涂地?刘大将军如此厉害,他岂能出此下策?”

    其他将领也纷纷道:“这不可能,没有人会蠢到这么干。”

    高闾便不再说什么了。

    拓跋宏下令大家解散,各自准备布防迎战。

    当天傍晚,拓跋宏召集高闾、谢贤等人陪着出去巡视营地。

    一路上,君臣等人随意聊了一些情况,到返回的途中,拓跋宏忽然道:“高闾,你今天是不是有话没有说完?”

    (PS: 隋文帝杨坚是弘农郡华阴(今陕西省华阴县)人,汉太尉杨震十四世孙。是大族,但是,当时杨氏家族的鲜卑赐姓是普六茹,所以,当时没人想到他是姓杨的大族,而且彼时他尚未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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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宏的绝境4

    ( )高闾恭敬道:“老臣知道,什么都瞒不了陛下。不过,这话藏在心底,实在是不舒服,老臣必须说出来。”

    他随手一指四周:“陛下,你看看周围,怎么这北山周围十几里地根本看不到什么大树和石头,这不是很奇怪么?”

    拓跋宏放眼四周,果然,这北山号称是山,但是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此时正是盛夏季节,草木茂盛之季,怎会这样?

    他一惊:“难道是南朝派人把大树和石头都搬光了?”

    “对。老臣这几日亲自去考察了周边环境,发现到处的大树都被砍走了。我担心的是他们在淮河下游筑起大坝。”

    “他们为何要筑大坝?”

    “陛下,这是有深意的。现在正是盛夏,正是淮河水流量最大的时候,您想,这大坝一旦修起,淮河水就不能下泄,必然倒流回来,水位升高。到时候,我们抢夺的寿阳就会变成孤岛,北山就成了河岸,中间低洼的地方就成了水田。这时候,岂不是就将我们一分为二,各个击破了??”

    拓跋宏大吃一惊。

    他低下头,但见四周的草田里都是水。因为最近连续下了好几天大暴雨,才雨过天晴,他还以为是大暴雨的缘故,但是仔细一看,怎样的暴雨,也不会抬高这么多的水位。

    果然,当夜,草田里的水就把草丛彻底淹没了。

    两天之后,驻军地变成了赵侧地,五天后,北山的低洼地变成了湖泊,不到半个月,湖面就变成了大河,几乎和淮河海天一色,分不出陆地了。

    高高的寿阳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片孤岛,而大本营北山,刚好就成了河岸。

    不谙水性的北方军队,一见这个阵势,顿时乱成一团,加上又被分割成了两大部分,首尾不能兼顾。此时,南朝的军队趁势派出上千艘大小舟船,连民间的渔船都出动了。这些小船一起冲过来,勇不可挡地向北方军队发起疯狂的进攻,见人就杀,所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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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宏的绝境5

    ( )这些旱鸭子哪里是对手?十几天下来,宽阔的河面上,北朝军队,死伤无数,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像密密麻麻的水草……

    昔日不可一世的鲜卑将领们都晕了,大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拓跋宏愁眉苦脸,他虽然早就得到了高闾的提醒,可是临时变阵根本来不及了。这时,前方的将领跑回来报道,说大军死伤三十万了。

    北朝军队更是雪上加霜。

    这样大规模的死伤,在北朝这几十年的历史上十分罕见。如此灰溜溜的回去,如何向民众交代???

    拓跋宏本就白了的鬓角,一夜之间,更是染霜,人也急剧地消瘦下去。

    君臣都束手无策。

    开了一整天的军事会议,几乎每一个反攻策略都被否决了,别说北军不识水性,单单是临时到哪里去找这么多战船??

    别说战船,就连渔船也找不到了。

    没有船只,如何能对抗南朝的上千艘战船??难道叫士兵们都练习水上漂的功夫,和敌人决战???

    拓跋宏一夜白头,躺在营帐里,夜不能寐。

    他自从十几岁起,就御驾亲征,大大小小经历了十几场战争。但是,从未遇到如此艰难的时候,几乎还没动手,人数就折损大半,这样下去,根本等不得还手的机会,己方就会全军覆没。

    他不由得想起出征之前冯妙莲的一再苦苦劝阻。就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杨坚此人,也没有什么能一统天下的豪杰之士,但是,自己遭遇的这场大败,作何说法??北国从罗迦起,几乎从无败绩,冯太后时期,更是全盛到了极点,南朝都不敢上门挑衅。到了自己,难道会遭遇这样的覆灭?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难道,这里真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他走出营帐。

    从孤岛上看去,下面白浪滔天,尸横遍野。

    而头顶,则是漫天的星光,一眨一眨地看着这个恐怖的人间地狱。

    他第一次,如此的厌恶这可怕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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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腥政变1

    ( )连续几日,拓跋宏吃不下去也睡不着,人立刻消瘦下来。

    每天北国君臣都巴巴地望着这一片陷入汪洋大海中的孤岛。他们是北方人,对这一可怕的情景,简直束手无策。

    有些人便一个劲地抱怨起来,很多人的目光都看着咸阳王,“王爷,你来的时候不是说我们北国一定战无不胜么?”

    “是啊,王爷当初力主战争,现在可好了……”

    “人家南朝的刘将军既然敢攻打我们,显然是做好了准备,不然怎会如此有恃无恐?”

    “真是想不到,他们竟然使出了这样一个毒计,简直是太毒了……”

    ……

    咸阳王站在高处,恨不得跳到白浪滔天的河里去算了。

    他偷偷地看皇兄,但见他正在七八丈开外的地方极目远眺,丝毫也不理睬这边大臣们的吵吵嚷嚷。

    他松一口气。

    拓跋宏从不是一个随时责怪别人的人,有什么错误,他根本不会轻易往别人身上推。最主要的是,他清楚,这一次出征,并不是自己坚持的结果,而是他拓跋宏坚持的结果。

    逐渐地,咸阳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易为人察觉。

    滔天巨浪,在劫难逃,死亡人数几乎高达30万。

    北国几十年来,已经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伤亡了,几乎是冯太后当政时期,所有大小战争死亡数字总和的三倍以上。看他怎么回去交代。

    而且,此次出征,北国号称大军100万,其真实人数也有五六十万。这样一估量,已经死亡了一半人数,继续坚持下去,岂不全军覆没?

    他悄悄地看一眼在座诸人。

    那些鲜卑人还在汉人激烈地研讨,想尽快想出一个退敌的方案出来。他轻蔑地笑了一下,看着太尉拓跋嘉和东阳王等人,然后,使了个眼色。

    几个鲜卑故旧到了僻静之处。

    继任的东阳王和他的父亲是完全不同的脾气,他十分胆小,不停地四下张望:“我们在这里说话,会不会被陛下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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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谋政变2

    ( )太尉笑着讥讽他。

    “你真是胆小如鼠,陛下现在自身焦头烂额,他哪有闲心管你??他想退敌还来不及啊……”

    “正是,他正和他的那帮子汉人大臣们商议退敌呢……但是,这个陛下,已经不是我们鲜卑人的陛下了,到了这样危机的关头,他竟然不是找我们商议,居然找那个什么谢贤商议。谢贤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陛下向来信任那些南朝名士。你也别太小觑他们了,据说这个谢贤的祖先叫谢安还是什么的,当年和苻坚大帝对决时,苻坚大帝号称一百万军马,而苻坚一边下棋,一边指挥人马,居然把苻坚大帝打败了……”

    “呸,吹,谢贤岂有这样的本领??”

    “但是,你们别小觑了高闾,他是几朝老臣了。他长期驻守边境,几乎没有败仗记录,在他赶来和我们会师之前,才打了一次胜仗,歼灭了敌军十万余人……”

    “这个老家伙,他真是老不死,活这么长干什么?但是,他再厉害,也不谙水战,他从未参加过水战……”

    “对了,说到苻坚大帝,诸位想想,现在我们的处境才像是苻坚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的确如此。

    当年苻坚率领一百万军马和南朝作战,号称横鞭截流,马踏黄河,结果,淝水一战,南朝以少胜多,庞大的前秦帝国轰然瓦解,也成就了那个名垂千古的南朝宰相谢安。

    现在,北国和前秦差不多,都是北方少数族,都是不谙水性,都要经过黄河淮河的考量……都被围困在水中……

    末日之机,已经到来。

    大家从僻静处看去,但见拓跋宏和高闾,谢贤等一干人还在高处观察地形和战略。

    东阳王讪笑:“真是可笑,他们还在想退敌之法?”

    “现在白浪滔天,除非他去借一只大水瓢把这些淮河水都舀干……”

    “哈哈哈……”

    众人一阵讪笑,肆无忌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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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谋政变3

    ( )幸好风大,无人能听到他们在笑些什么。

    太尉收敛了笑声,压低了声音:“王爷,你看这一次,我们胜算如何?”

    咸阳王一直没有笑,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嘴巴闭得紧紧的,听到太尉问起来,也不急忙回答,而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一字一句:“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众人心里都一震。

    此时放眼看去,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对面,密密麻麻都是南朝的军队,可以说,拓跋宏就算是长了翅膀,也无济于事了。

    有一些搜刮来的小舟,那是谋士们替陛下和诸位大臣秘密准备的,迫不得已,就会舍弃寿阳,驾舟逃跑。

    “王爷,若是陛下真的弃城逃走,这又如何?”

    “不可能!他绝不会弃城。他这个人自尊心强,一心想要在各方面超越冯太后,绝不会做出逃跑投降这等事情。”

    他是他的兄弟,所以非常了解他。

    各位资深的鲜卑贵族们,目光逐渐地明亮起来。

    “王爷,您的意思是?”

    “事不宜迟,太尉,人是你负责的,现在何处?”

    “王爷请放心,我们已经把太子殿下安顿在一个非常可靠的地方。随时可以让他出来继位……”

    咸阳王笑了一下?( (完结)六宫无妃:沦为祭品的公主 http://www.xlawen.org/kan/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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