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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阮氏忙道:“我在这里也挺好的,若让我每日里去看那些人的嘴脸,倒不好受,左右和琅嬛每日做些女红针线,那孩子又机灵,说说笑笑的,也不觉日子难过。”说完就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燕来的饭菜的确美味,和庄子上厨子的手艺各有千秋,连浣娘和芳书芳莲都吃了许多,一餐下来,桌上便没有剩下什么了。

    芳书芳莲又过来道:“姑娘,今儿便是中秋了,晚上要拜月的,不如再上街去买些月饼果子。”

    元媛正看一本佛经,其实是研究古代的活字印刷技术,心里计算着这本金刚经放在现代会值多少钱。闻言就抬头瞅了她一眼,淡淡道:“买什么?你还怕那边不送过来吗?这可是中秋,她们再小气刻薄,也不会这样出格儿的,更何况我还在这里呢。”

    芳书笑道:“姑娘,那里送的哪能和街上那些老字号的点心店相比呢?必然都是些下等货,我们亲自去买,还能多买一些其他点心,留给三夫人慢慢吃呢。”

    元媛知道她们还是想出去玩,她却懒得去了。因笑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罢了,这是几串钱,你们拿出去自己买,不要贪玩,太阳落山前给我回来,琅嬛,你和她们一起去,看着她们。”

    琅嬛答应了一声,芳书芳莲喜滋滋的回去换了身衣裳,与琅嬛一起去了。

    这里元媛便放下金刚经,对浣娘道:“我也出去一趟。”唬的浣娘忙赶过来道:“丫头们都出去了,你倒是出去做什么?”

    元媛笑道:“我要买的东西和她们不一样,她们也未必耐烦和我一起呢。也罢,要是你没什么事,我们两个就一起出去。”

    三夫人反正也无事,就让她们一起去。浣娘和元媛一起出来,元媛却是要去花草市场,浣娘虽奇怪,但也没问,便陪她一起去了。

    原来经过上午的事情,元媛也觉得这古代的胭脂水粉实在不好用。她以前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如今闲下来了,就忽发奇想,暗道不如买一些当用的花卉,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芦荟或雪莲灵芝什么的,买回去自己做了保养的化妆品用,只要不外流就是了。

    因来到花卉市场,其实也就是农贸市场,除了各类时鲜花草,还有一些农作物和农作物的种子。

    元媛当时眼睛就是一亮,她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没有吃过红薯玉米等物,想起以往看到的穿越小说,这些东西都是被穿越过去的人才发现的,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上演一下小说中的情节。

    因此便格外精心的找起来。不过找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元媛心中很失望,暗道看来小说就是小说,和现实是脱节的啊,就是嘛,哪有这样巧的事情。

    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这农贸市场的北边便是药材市场,元媛逛了一圈下来,竟然花了并不贵的价钱淘到了六枚灵芝。

    那人并不识货,这灵芝原本也不是要卖的,他只是来卖一些最普通的农作物,几棵灵芝被他随意的放在一边,因为到这里来的往往没什么达官贵人,加上许多人也没在意那几棵干巴巴的东西,所以到现在也没人买下,倒被元媛捡了便宜。

    接着又买了一些花草的种子,元媛心中十分高兴,和浣娘便往回走,眼看就要出了这地方时,忽听旁边有喝骂声,接着一人“哎哟”一声,就向她们撞过来。

    元媛和浣娘连忙躲开,心想该不会是遇到小偷了?好在她们躲得及时,那人没撞上她们,反而自己摔倒在地,一边大喊道:“干什么打人,俺扔东西也犯法吗?”

    “废话,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长眼乱扔东西的。”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元媛和浣娘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高壮的大汉正双手抱胸,大骂道:“谁告诉你这是扔东西的地儿?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我秦三常年做买卖的地方,你是瞎了眼还是怎的?”

    那跌倒的人爬起来,看上去却是个胆小怕事的,咕哝了几句,就去捡自己刚才扔了的袋子,却不想那袋子不知为什么划了个大口子,他刚将袋子捡起,袋子里的东西就骨碌碌滚了一地。

    元媛的视线就放在那些骨碌碌滚着的东西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想欢呼她想跳脚,想尽情的拥抱可爱的万能的穿越大神:天啊地啊佛祖耶稣基督玛利亚圣母,原来艺术真是来源于生活的啊,这……这地瓜和土豆竟然真就在我眼前出现了,可是玉米呢?怎么没见玉米?一般来说,玉米不都应该是和红薯马铃薯配套出现的吗?

    “姑娘,姑娘,你……你怎么了?”浣娘见元媛的眼直勾勾看着那些东西,都吓傻了,急急的摇着她,话语里已经带了哭腔:“姑娘你醒醒啊,你……你别吓浣娘……”

    “哦,恩?不怕不怕……”元媛拍了拍浣娘的手,笑眯眯的道:“浣娘啊,我们以后有好东西吃了。”说完她就上前对那个正捡着地瓜土豆的人道:“大哥,你怎么要扔掉这些东西?不留着吃吗?”

    那男人转过身,惊讶的看着面前打扮不俗的女子,一时间手脚都没地方放了,结结巴巴道:“这……这东西能吃吗?如此……如此丑陋,姑娘……莫要说笑。”

    元媛奇道:“咦?这不是你们家种出来的吗?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

    那汉子瘪了瘪嘴巴,叹气道:“这是几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妖怪给的。”说到这里,胆战心惊的向四周望了望,见只有不远处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再就是身边这两个女子,那秦三不知去另一边和人说什么了,于是他就神秘兮兮的道:“说出去你们别不信,是真有妖怪的啊,说的话咱们也听不懂,都是红头发,眼睛有蓝的有绿的。他们从海边登上岸,俺们村里人都吓懵了,纷纷拿东西去打他们,可没想到他们有法宝,打在地上像打雷一样,连石头都裂了,你说人能挨得住吗?俺们没办法,就只好听话了,好在那些妖怪不知道要干什么,在村子里住了两天就走了,还留了这些东西给俺们,俺们害怕啊,俺在村里还是个大胆的,就受大家伙的托付,走了几百里路,想着京城里有龙气压着,就想把东西给扔在这里,没想到还被打了一拳,真是晦气。”

    元媛忍不住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不懂,那些人不是妖怪,是从很远很远的海的另一边过来的。这些东西也不是留下来害你们,是他们给你们的谢礼,味道可好着呢。”

    浣娘直拉元媛的衣角,她听了那汉子的话,腿都吓软了,一心就要拉着元媛走。却见她不但不走,还径自走上前,掏了一块碎银递给那汉子,笑道:“这些东西真不是坏的,这钱你拿着,东西我买下了。”

    那汉子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了她两眼,忽然道:“姑娘……喜欢,就……全都拿走,俺……俺不要钱……”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快的跑了。

    元媛看着那一袋子地瓜和土豆,也傻眼了,心想我虽然能拿的回去,但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扛一袋地瓜,这……这情景也很惊悚?

    思来想去,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考虑着不如雇个人扛回家去。四处看了一眼,还不等找到人,就见先前那一直站在一旁的一老一小走了过来。

    元媛仔细看了那两人一眼,只觉得他们虽然穿着普通,但身上的贵气难掩,心里不由得暗道会不会是哪位大官微服出巡,查看老百姓的生活,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把地瓜土豆推荐给他,也算是做一只稍稍改变历史的蝴蝶。

    果然,就见那老人走到面前,蹲下来看着尚未收进袋子里的几个地瓜土豆,迟疑问道:“这东西……真的能吃?”

    “能吃啊。”元媛微笑,然后不等那老人询问,就捡起一根地瓜道:“你回去洗净了,然后用水在笼屉上蒸着,剥了皮里面有软软的黄|色的瓤,很好吃。也可以先将生地瓜洗净去皮,再将整根地瓜切成一片片的薄片去油里炸,炸成金黄|色的就好了,又甜又脆,或者切成细丝放在油里炸着,捞出来和白菜虾米等在一起凉拌,也是很好的。再或者你把蒸熟了的地瓜剥了皮,捣成瓜泥,然后用点糯米面或白面和了,揉成丸子下锅里炸,又软又甜,好吃的很呢。”

    那老人起先面上带笑,似乎是不信的样子。但听元媛说出了这么多的花样,面上表情就不由得郑重起来了,看着元媛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还这么多种做法,那这个东西呢?看着外形和那个倒像,细看又不一样。”

    元媛笑道:“哦,这是土豆,当然和地瓜不一样了。恩,这个也可以像我刚才那样吃,但是最好用它做菜,你把它的皮去掉,切成块,和牛腩一起炖着,是最好吃的,或者也可以用来和牛肉,鸡块一起炖或红烧,总之是配菜的,做法多着呢。”

    那老爷子慢慢点了点头。元媛捡了几根地瓜装在手上的小袋子里,又让浣娘拿了几个土豆,起身微笑道:“老爷子,我们也拿不了这些,剩下的都给你。这个东西是很高产的,而且无论什么地都可以种,旱涝保收,灾年若有了它,便是百姓们救命的佳品了。”

    她说完,就和浣娘转身离去。那老爷子仔细看着地上这一堆的东西,良久才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人:“秉承,你觉着,这东西真能像小姑娘说的那样好吃?”

    那叫秉承的青年微微弯身道:“这个属下却也不知道了,不如拿回去让御厨们试着按她说的做一做,不就清楚了?”

    老者点点头,又凝重道:“别的倒还好,我在意的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若这东西真能旱涝保收,还能高产,咱们便再不用怕了。唉,国家虽大,土地虽多,奈何富饶之地少,旱灾水灾多,边疆又连年不太平,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老者边说边摇头,那青年连忙笑着宽慰他道:“老爷不必忧心,我们带回去试试,果真好吃,便取出种子,在地里试着种些,若真是高产,又旱涝保收,就下令让全国都多种这个便是了。”

    老人点点头道:“恩,的确有道理,好,便先带回去试一试。”说完他扶着秉承的手站起来,而秉承则从腰间掏出一根绳子,在那袋子破了的口子上紧紧绕了几圈,包裹严实后,便扛起来跟着老者从容离去。

    第十六章

    且说元媛和浣娘拎着些地瓜和土豆,一边走一边就忍不住在想,暗道难道现在的这个朝代还没和外国人接触过?恩,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地球啊,这所有的一切文化作物,都是和地球上没什么不同的,除了历史。而且那个男人说的能把石头打裂的东西,该就是最早的火枪?或许还会更加的先进一些。难道大宁朝竟然没有吗?那他们打仗靠什么?原始的刀剑弓箭长枪?可惜啊,我对制作兵器一窍不通,不然说不准也可以做一只大大的蝴蝶,好好风光一把呢。

    正想着,忽听浣娘道:“姑娘,咱们……咱们还是把这东西扔了,您……你怎么笑的这样的啊?”

    元媛回过神,只见浣娘一脸惊恐的看着她,那模样仿佛看见她脑袋上蹲着一只妖怪似的。她不由得笑道:“你放心,我是阎王爷放回来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附体啊,这东西的来历我知道,上一次去丰都城,亲耳听见其他灵魂说过的,他们给我展示的那个世界,可精彩美妙多了,我虽没全记下,但也记了不少,回去我弄给你吃便知道了。”

    她这样说,浣娘也只得罢了,毕竟她是第一个被元媛灌输了死后重生的迷信思想的人,对此深信不疑。

    眼看元媛走了几步,又进到一家绸缎庄子里,浣娘慌了,连忙追进来问元媛要做什么。元媛就笑道:“没什么,我看娘和琅嬛每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无非针线女红,她们又都心灵手巧,所以想着买些布匹给她们,一来可以做四季的衣服,二来也能做些绣工,使日子不那么无聊罢了。”

    浣娘大喜,连声赞这个主意好,想的周到。掌柜的见这两个女子虽然穿着不甚气派,但料子也都是上好的,哪里敢怠慢,只是狠狠瞅了她们手中拎着的两个袋子几眼。

    浣娘脸就红了,元媛倒大方得很,对掌柜的道:“这里有没有布包,有的话我们买一个使使。”

    掌柜的连声称有,这绸缎庄本身也是一家裁缝铺子,前面卖布,后面做衣服,当下去后面拿了一个口袋过来,浣娘和元媛将那两个不怎么结实的袋子放进布包里,又都要水洗了手,这才挑起缎子来。

    元媛和浣娘的运气还不错,偶然间进的这个布庄,是京城中口碑最好,货色最全的铺子,在那些繁华地段,都有他们的分号,偏这个算偏僻的地方才是他们的总号。

    也因此,这里的货竟是最好最全的,绫罗绸缎纱,各种的布料都有。元媛和浣娘两人眼睛都花了,像浣娘这种钟爱女红的人,更是连步子都挪不动了,只恨不得把人家的铺子都买下来才甘心似的。

    那绸缎庄的掌柜倒是个和气的,年岁也轻,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笑意,看着便让人舒服。他坐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浣娘与元媛挑布匹,一张脸上也绽放出无限光彩,似是很为自己的货被夸赞而骄傲。

    元媛也是两眼放光,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布艺,尤其是那些栩栩如生的绣品,此时见到这些东西,不禁令她想起那句高尔基的名言,不过要改成“我扑在绸缎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当然,为了顾及淑女形象,她也只能眼放绿光,动作还是一贯的优雅温柔。

    实在是琳琅满目,两人挑了半天,最后挑了几匹织锦缎,又挑了十几匹纯色的丝缎,却是为了绣花用的,淡粉深粉大红薄荷淡绿等等的颜色,不肖多说。还有做床帐和糊窗子的纱罗,也有各种名目,其中甚至还有几种纱让元媛想起了红梦中的“软烟罗”和“霞影纱”。只不过不是那样叫法。

    选到后来,足足选了几十匹绫罗绸缎,还有那些绣花的丝线,也都各种颜色的选了几十束,就连那掌柜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从柜台后站起来,喃喃道:“两位选了这么多,可要怎么拿回去?小店今日里偏伙计还请假回家了,只我一个人。”

    元媛也傻眼了,忽见店外又走进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那掌柜的一看见他,就笑道:“亭山,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去赴宴的吗?也好,既然你来了,便帮我跑一趟腿,去帮这两位姑娘叫辆马车过来。”

    那叫亭山的男子看了元媛和浣娘一眼,又转头笑道:“也好,我跑这一趟腿,等一下你便和我赴宴去,他们说了,再不把你叫去,就和我割袍断义呢。”说完便走出门去。

    元媛看着掌柜的,笑道:“真是多谢掌柜的了,还累你朋友替我们去找马车。”

    那掌柜的微笑道:“不妨事,他应该的,这可是他家的生意,我不过是个掌柜的而已,他才是正经东家呢,遇上你们这样的大主顾,跑一趟腿有什么不该的。”

    元媛和浣娘这才知道那竟然是东家。元媛心里忽然一个激灵,就想起自己在现代看过的**小说,刚才这个掌柜的和那东家之间的对话,实在是有些暧昧,心里想着,眼睛里便不由带出了一点神色。

    却听掌柜的笑道:“我和他是在上学时就认识的老朋友了,我资质平庸,所以屡试不第之后,他方会念着同窗之谊,让我在这里做个掌柜的,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元媛不由得有点心虚,暗道该不会是掌柜的看出自己的意思了?切,还说什么资质平庸,这明明就是一双毒眼嘛,怪不得那个东家会选他做掌柜的。

    这种偏僻地方马车不多,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亭山方回来了,呵呵笑道:“这时候都快傍晚了,哪还有车,我让老李把我的车赶过来,送她们回去,咱俩就只好委屈委屈,走路去燕来了。”

    掌柜的也就笑着答应了。这里元媛和浣娘十分感激,两人眼看掌柜的和亭山以及车夫帮她们把东西装上车,然后爬进车里,那老李喝了一声,马车就慢悠悠的离去了。

    元媛和浣娘仍在车里看丝线和布匹,爱不释手。忽然浣娘哎哟一声叫道:“只顾着高兴,这些可要不少钱啊,姑娘身上的钱只怕是空了?”

    元媛笑道:“哪里像你说的这么玄乎,当日那庄乾私吞了不少银两财宝,虽然大部分都归到了公中,不过留在咱们手里的,也够挥霍几年了,你别担心,我身上还有钱呢。”

    浣娘这才放了心,又笑道:“有了这些,以后可有活计做了,天啊,这么多漂亮的丝线,我以前就羡慕人家能用丝线刺绣,如今我也可以用了,瞧瞧,一束有这么多呢,这足够绣两三年的了。”

    元媛虽然爱好这个,但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懂得却不多,闻言不由得奇怪道:“怎么?你成日家绣花用的难道不是丝线么?”

    浣娘笑道:“自然不是,那些都是棉绣线,你看没看到,这丝线多亮啊,那棉线哪里能比得上。虽说咱们在那府里如今不同了,但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因此我想这丝线许久了,只是也没提过。”

    元媛道:“这点子事算什么?想来那些管事头目也不会在乎,以后你尽管开口要就是了。”

    说着话便来到元府,元媛和浣娘且不从前门进,绕到后面的角门上,进去便是浣娘的房间。彼时琅嬛芳书芳莲都在门外张望着,见她们回来了,齐齐合掌道:“我的姑娘啊,你可要吓死我们了,说是不出去,这可倒好,回来的比我们还晚呢。”

    浣娘笑道:“可不是,只因贪看这些东西,竟然就这个时候儿了,怕你们担心呢。”一边说着,就指挥小丫鬟们将那些布匹丝线都拿了回屋子里,此时已是掌灯时分,那些个缎子绫罗在烛光下仍是闪闪发光,众人多称赞羡慕不已。

    吃过晚饭,前面又有人来叫她们去聚一聚,吃月饼。元媛便以阮氏身上不好为由推了,那些人也浑不在意。她们自己便在院中摆上水果点心,一边吃一边谈笑着,倒也惬意。

    不知不觉的便已是月上中天。元媛命芳书芳莲和琅嬛一起把东西收拾起来,就扶着阮氏回到房中。那阮氏本是有病在身的,谁知见了女儿和浣娘,心情舒畅之下竟好了。因第二天便要赶回庄上,因此母女两个和浣娘就说了半夜的话,无非是关心叮咛之语。

    且说那边王府里,李嬷嬷自回去后,见了丈夫儿子,一家人团聚了一天,十分高兴。她倒是想找个时间去见王妃,然而王妃恰好去庙上了,因此也未见着。

    因只说好好的和丈夫儿子聚一聚,谁知到晚间,忽然有人来叫她,说王妃回来了,听说她从庄子上回来,便让她过去,要问话。

    那李嬷嬷喜滋滋的跟着丫鬟去了,她现在虽然表面上对元媛恭敬,心里对她却是又恨又忌惮,只是无能力与对方抗衡,又抓不住她的把柄。因此听闻王妃召见她,便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定要好好告一状,当然,不用太狠,只要让王妃心中不悦,给自己一点子禁管她的权力,让她日后在自己面前听话些低声下气一些,也就行了。

    因一路跟着丫鬟来到王妃居住的“清玉院”,在廊下侯了半天,方听见里面有个丫鬟叫她进去。

    这个李嬷嬷之前也是伺候过王妃的人,只是因为对小丫鬟飞扬跋扈,又粗俗不知礼,行事是个极没见识的,所以很不得王妃待见,就让她去了洗衣房做个小小的管事婆子,后来元媛的事情出现后,又借着这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当下给王妃磕了头,听见王妃温言叫她起来,便喜滋滋站起身,也不敢抬头,只拿眼睛向上看了王妃两眼,便哽咽道:“王妃万福金安。”

    王妃看上去是个温柔可亲的人,见她这样,便微笑道:“这是怎么了?大节下的哭什么?我从庙里回来,才和王爷小王爷一起拜了月,听说你回来了,便把你叫了过来,怎么就哭了?”

    那李嬷嬷抽着鼻子道:“王妃娘娘,老奴是看见王妃娘娘风采更胜往昔,依然是风华绝代的模样,想着老奴离开娘娘已经两年了,因此一时感怀,所以才喜极而泣,老奴错了,老奴这就擦干眼泪。”一边说着,果然擦了擦眼睛。

    王妃低头啜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道:“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有着我,你也是我跟前可心的人,方派你去那庄子上。如今可怎么样?轩儿已经快满十八了,想是再过一二年,皇上便要指婚的,可不能让人坏了他的名声,那个女子,她还安分?”

    李嬷嬷一听这话题竟是直奔着元媛去了,心中激动不已,总算是在王府里呆了二十多年,倒还有点沉稳。慢慢想了一下,方小心回道:“回王妃的话,她们两个之前倒很安分,但现在,却有些不服禁管了,便连我和汤嬷嬷,她们也不放在眼里,行事越发放肆,只不过还顾及着王府的身份脸面,所以不敢翻天罢了。”

    王妃“恩”了一声,没有答言。那李嬷嬷觑着她的脸色,却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怕王妃心慈手软,想到这个王妃最是钟爱小王爷萧云轩,连忙又加了一把火道:“本来这种事,也不该扰到娘娘,之所以老奴这次回来还专为这个来见娘娘,便实在是因为她们闹的不像话了,如今那个元媛竟一口咬定我和汤嬷嬷是被派去伺候她们的,我们俩轻易不敢说一句话,一旦惹她恼了,当着下人们的面就给我们俩没脸,我们心里苦,可为了王府,还是得忍着。论理说,老奴受点苦算什么?就怕她们越发放肆了,将来再有些什么损害小王爷名声的话传出去,那时候便想禁管,只怕也是晚了。”

    王妃听完她一番话,终于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看了李嬷嬷一眼,淡淡道:“是么?怎么我听说那两人倒是软性子,只是因为先前你们欺负的不成样子,险些儿都弄出了人命,方激的人家性情变了呢?”

    李嬷嬷一下子便从云端坠落了谷底一般,待回过神,一身冷汗把衣服都给湿透了,连忙跪下道:“回娘娘的话,这……这是没有的,她是病过几次,却……却非老奴们有心害她,娘娘……娘娘莫要误信了别人的话啊。”

    王妃又笑了一下,慢慢道:“你起来,没做过就没做过,吓成这样干什么?知道的说是你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贼心虚呢。恩,那个丫头的事,我倒也知道一点。先前庄乾的事,我也让轩儿派人去查了,她做的极好。如今她性情虽然变了些,但我听人说,她还是本分的,丝毫不招摇,这两日回了京城,也不借故登门,只在信里说怕我们忙碌,若是不忙了,再叫她来请安。这就是极妥贴的做法,我心里倒很欢喜,何况前儿庄子上送来的那些礼,竟比往日丰厚了不少,可见的她是比那庄乾强了不知多少倍。”

    李嬷嬷一路听,那冷汗就涔涔而落,心想怎么回事?为何王妃竟好像要抬举那毛丫头儿似的?这……这是明着给我警告啊。想到这里,便也连忙改了口风,满脸赔笑道:“可不是说的嘛,论起能力,她也是出挑的。如今我和汤嬷嬷看她行事,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暗暗佩服的。且到现在,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老奴也只是怕她年轻不知事,万一因此骄傲轻狂了,那是再禁管岂不是晚了?如今听王妃说着,老奴竟是杞人忧天了,王妃向来知道老奴是个没心机的,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王妃笑道:“这我是知道的,不然也不能放心派你过去了。行了,今儿我乏了,你且下去,明儿早上走是?嗯,我让人选了些东西给她,你便带过去,难为她也是受了委屈,虽说是自找的,但这事说到底,也错在她老子身上,她又做不得主,如今能安分如此,便给她些好处,也是应当的。”

    且不说李嬷嬷心中惊涛骇浪,唯唯诺诺脸色苍白的退下去了。只说这里王妃又端起茶杯,却没有再喝,她身后那个心腹的丫鬟叫做柳枝的便疑惑问道:“娘娘,用得着这样给那丫头脸吗?万一她是不知事的,一看见咱们对她好了,便开始没了自知之明,蹬鼻子上脸怎么办?”

    王妃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正是要看看她是什么样人呢。这点东西便是试金石,她到底是块黄金还是块石头,这些便足够试出来了。”

    第十七章

    柳枝恍然大悟,明白王妃是要看看元媛究竟是什么样人。只是她仍不解,小心道:“娘娘,恕婢子愚笨,那丫头便是块黄金,又能如何?咱们王府岂能容得下她这样人?何况小王爷厌恶她的紧,当初咱们打的主意,也是让她老死在那庄子上的。”

    王妃点点头,淡淡道:“没错,当初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唉,虽然狠辣了一点,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我之前也没空理会这么些事,只要她们消停,死活又与我们什么相干?然而自那次她为庄乾的事送信回王府,我过后派了人进去仔细打探明白了。难为她小小年纪,处事竟那样果断妥帖。且我这才知道,她和那个伺候的人先前在庄子上险些被那些刁奴折磨死,最后一次都死一多半儿了,竟然又从鬼门关回来,似乎就是从那时起,这丫头的性情就变了。却做事谨慎小心,从不出格儿。柳枝啊,我嫁进王府也有四十多年了,经历了无数的人和事,还真未见过这样滴水不漏的人,怎不由得我不好奇,不想试她一试?”

    她说完,又接着道:“何况我们现在的处境,表面上风光,暗地里却是危机四伏。王爷的那两个侧妃,虽是名份上不如我,然而娘家的势力哪个不比我强?不过因为王爷和我是原配,平日里对我也尊重,她们便放肆,也不敢到我眼前罢了。这些年,我还是分了好些好处权力给她们,多行笼络之策,便这样,你可曾见她们和我贴心过?如今轩儿渐渐大了,封了郡王,她们膝下又只有女儿,方没压过我去。但现今如霜又有了喜,焉知就不是个小子?这样看来,咱们倒是每一步都要小心些,偏我年岁渐渐大了,近来更觉不如以前。若是那丫头真个知好歹,又能干,倒不如收了来给咱们做个帮手。”

    柳枝沉吟道:“王妃虑的是。只是有一样,小王爷是极厌恶她的,她娘家又没有根基,便是来王府里,又能帮上娘娘什么呢?”

    王妃笑道:“便是要个没根基的才好。有根基的那些个,哪个不是心比天高?便是表面上对我恭敬听话,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样呢。那孩子若真是个稳妥的,咱们接她回来,就是天高地厚之恩,她自然是诚心感激咱们,替我好好办事,究竟我又用她做什么?不过是提点我,给我出出主意,难道还让她正经当家不成?因此轩儿宠不宠她,也没什么关系。”

    柳枝笑道:“王妃还说自己年岁大了,只看看这份聪慧,便是几位侧妃姨娘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您啊。”一句话说的王妃抿嘴笑起来,摇头道:“你就会哄我开心,还聪慧呢?明明就快老糊涂了。”说完又沉吟道:“但愿她能担得起我这份看重,别让我失望才好。”

    **

    转眼间一夜过去。第二日天不亮,元媛和浣娘便起来了,梳洗完毕换了衣服,大房那边就送了些礼品过来,倒还颇为丰厚。是些补品布匹什么的,都十分高级。元媛知道这是故意寒碜自己,鄙视她带回府里的东西之意,只是她怎会在意。一笑道:“这可好,让娘亲捡了便宜。”因把这些东西全留在了阮氏这里。又仔细叮嘱她善为保养,那些银钱除了琅嬛之外,不可外露。又嘱咐琅嬛尽心伺候阮氏,若有人十分欺负,让她厉害一些也无妨,情知这府里都是欺软怕硬的,更何况好歹自己现在还算是王府的人呢。琅嬛也都一一受了,元媛又赏了她两贯钱,她却是不肯收,后来是阮氏让她收下,方谢过元媛收下了。

    诸事妥帖,只等李嬷嬷归来了。却见王府的马车亲自送她过来,李嬷嬷下了车恭敬道:“姑娘,我和王妃说了咱们的马车颠簸,王妃便特意让王府的马车跟着过去,说从此后姑娘出行的话,便用这辆车,又大又舒服一些。”

    元媛和浣娘阮氏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是诧异,便是送出来的元老爷和大房及几个姨娘小妾,也都大吃一惊,暗道不是说这姑娘在王府里十分受冷落吗?怎么王妃还可能亲自赐她马车?

    那李嬷嬷见了众人神情,更加得意,掀开车帘子笑道:“老奴服侍姑娘上来,王妃还赏了好多个东西,把这车都快塞满了,怕是加上浣娘,就坐不下了呢。”

    这话一出口,其他人更吃惊了,他们眼见着那马车十分宽大,竟然只能坐两个人,这车里得堆着多少东西啊?当下那大夫人的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元老爷本来站的远远的,此时也赶紧赶上前来对女儿嘘寒问暖,显出了十分的不舍之意。

    元媛哪里耐烦看他演戏,只是执着母亲的手叮嘱她保重身体,又言说自己若得闲儿,还会回来看她等语,再三作别后,方登车而去。

    马车辘辘的出了城,这辆车果然够舒服,元媛看着李嬷嬷和她说的那些王妃所赐的绫罗绸缎,脑袋只觉得犯晕,恨不得把浣娘拉过来坐着,然而此时却也不能放肆,只好面含微笑的沉静看着李嬷嬷在那里数着。

    王妃的礼物李嬷嬷也是才敢打开细看,当下虽是讲给元媛听,她自己却也不由得越看越心惊,这些丝绸缎子纱罗无不是上贡的贡品,民间有钱也难买。不仅如此,还有赏赐的上等翡翠镯子,一套价值千金的首饰,从其精美程度来看,应该也是进上之物,除此外,还有许多的珍珠玉石玛瑙首饰,甚至还有几株进贡的精致纱花枝子,一个个盒子打开去,耀眼生花,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嬷嬷,王妃怎么赐了这么多东西?都是给我的吗?”元媛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嘀咕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嬷嬷心里嚎着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样贵重新奇的礼物,怎的王妃就给了你这小毛丫头儿,我伺候她半辈子,临走时也不过是赐了两个银镯子。

    心里虽然不平之极,面上可一点都不敢露出来。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也情知如今这个主儿可再不是能随便欺负的了。连王妃都对她如此重视,自己一个小小的奴才,哪还敢轻视她?何况以前为了不把她放在眼内,又不是没吃过苦头。

    因忙陪笑道:“这老奴却也不知,想来无非是姑娘做事稳重妥帖,投了王妃的缘法,方能有这大惊喜从天而降。老奴在王府里也有几十年了,还没看见王妃娘娘对谁这样的青睐呢,姑娘真是大喜了,料想将来接你回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元媛心想可饶了我,盼的是什么?便是这清净日子。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那王妃也不会是因为什么善良同情之心才来向我示好,怕是有什么目的?唔,我得小心一些,务必要让她灭了这心思。“

    却听李嬷嬷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一个劲说着什么“王妃怜惜姑娘,一直说你受委屈了等话,又说在那庄子上不容易”等语,元媛也不耐烦听,自靠在车壁上假寐。

    李嬷嬷说着说着,自己也觉无趣,就讪讪的住了嘴,心里愤愤道:“摆什么款儿呢?好心多说你两句好儿,还这么副样子,真以为自己就能飞上高枝儿吗?哼,叫我说,可端着点儿,别到头来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鸡飞蛋打。”

    接下来又走了一天多,便回到了康源城郊的庄子上。那苏以早得了信儿,率领全部的管事仆人们在大门两边迎接,待看到李嬷嬷命人从车上抬下的那些贵重东西,说是王妃赏赐的,不由得眼睛都直了,心中暗暗大叫侥幸,幸亏自己没存了轻视之心,如此隆重的迎接主子归来。如今这姑娘很明显是讨了王妃的欢心,只怕冷宫里的小麻雀,就要飞上枝头变成金凤凰了。

    浣娘也早得元媛告诉了王妃赏赐的事情,然而亲眼所见之下,仍是吓了一大跳。暗道这是怎么说的?当初就是那些聘礼,加起来也不如这里的一盒首饰啊?因何先前那般轻视,如今却又重视起来了呢?

    元媛却都无所觉,来到院子里,见两旁的仆人们都跪下了,她连忙笑道:“都起来,这是在咱们自己的庄子上,用不着这样大礼,何况你们这里多是比我年纪大的,没的倒折了我。”

    那些仆人们都站起来。元媛便转头对苏以道:“你还是不知道我,我是最厌烦这些虚礼的,以后不必弄这些花样,左右外人来做客时,大家不出格就好。真的想讨主子欢心,就实心实意把自己辖内的事情做好,我也省心你们也省事。”

    苏以连忙答应了,其他管事和( 妾居一品 http://www.xlawen.org/kan/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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