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阅读
一脸无奈的转回房去，所谓忙中出错，刚刚急急忙忙就出来了，结果静下心来一想才现连复生替换的尿布都没带……
“珂姐姐，你看那边那边！”临行前，十一娘被自己哥哥取消了骑马的权利，撵到车厢里来陪林可和白夫人。刚开始小丫头的嘴巴上基本可以挂酱油瓶了，整个人闷着不吭声坐在车厢里，看得白夫人和林可都想出言求情让她出去算了。好在随着时间的推进，小丫头很快恢复的常态，趴在车窗兴奋的指着窗外叽叽咋咋的说个不停。虽然颖安里凉川只有三天的路程，但民风明显开放了许多，即便是直接在外面走或骑马的女人也不少。像林可之前遇到的那种乌龙事估计是没什么可能出现了。
“夹馍……酱肉夹馍……”
“老的少的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宗的……”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沸沸扬扬的人声透过车子的隔板传了进来，热闹得让林可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珂姐姐、珂姐姐，你看那边、那边！”十一娘突然兴奋的喊道，连头也不会的猛拍林可，有几巴掌甚至差点打到她怀里抱着的复生身上。
林可连忙出声应道，手上也紧着拦下她劈里啪啦的巴掌。“怎么了怎么了？瞧你这兴奋劲儿，看到什么了？”
说着，也探头朝外面看去。
一队穿着统一服饰的汉子，人人手里都举着两人多高的粗竹竿，每根竹竿上都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小童，或翻腾或倒立，每次动作都会引起人群中的一阵惊呼。
这些还不算什么，只见一套动作完成之后，小童们齐刷刷的在杆头站立，朝人群背过身去，这时林可才现这些小童身后都有一个大字，连在一起就是“览翠居某某居士进”，具体名字看不清，离得太远了。
“览翠居？”林可念叨。
“览翠居？啊，那不是前几天刚开的酒楼吗？”十一娘应道。
呃……酒楼？林可一愣，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时代的广告啊，这店家还真是好算计。但再往前走，就现聪明人不止这一个，越靠近白云庵所在地，这路上就越热闹，之前看过的杂技不算，还有舞龙舞狮、花车、扮成各路神仙的高跷队等等，当真是好不热闹。
到最后，十一娘干脆就连前面的车帘也给掀了开去，现在日头已经升上去了，春日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正是舒服的时候。复生大概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听到别人敲锣打鼓放爆竹的声音不但没怕，反而咯咯的笑出声来。
“我们复生啊，真是粉雕玉琢的，看了这么多家花车上的童子，没一个比得上的。”白夫人赞道。
林可闻言笑了笑，不得不说，这话还真没错。
“珂姐姐珂姐姐，晚上上灯之后，这山下都有夜市的，我们出来逛逛吧，保准比现在还热闹！”
“夜市？”
“你就陪她去吧，复生我帮你照看。往年的时候因为我走路不方便，她爹和哥哥需要留下来照顾我，这丫头已经好些年没有去了。你也该出去逛逛，总困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情。”白夫人伸手摸了摸林可的头说道。“再说……”
“再说今年有人专门来看着我们，肯定出不了事。娘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十一娘边说边朝林可眨巴着眼睛，话里面的意思那是表露无遗了……
“你……”林可哭笑不得，为啥就没人相信，她是真的没那个意思啊……
“林姑娘、方姑娘，听说这次来了有名的杂耍班子，今晚初次在这儿搭台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十一娘在林可耳边说道，尴尬得林可伸手狠狠捏了她一把，不过也因此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曹操的。
“怎么了？”吕征被十一娘的惊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没什么。”林可狠狠地瞪了十一娘一眼，在得到她绝对闭嘴的保证后方才回过头来对吕征说道：“那就劳烦吕大哥了。”
“噗……”身后传来十一娘闷笑的声音。
……你这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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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夜市之行【上】（第一更）
“阿清，拿好行李。休儿，看好十一娘。咱们是人字十七到十九，先把行李安排好了再去进香，听到了没？”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林可最终在这间人字十八号房安顿下来。锤了锤紧绷的肌肉，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出来游玩时不错，但要是一直这样就太累人了。好在林可所担心的事情没有生，白夫人看到林可这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失笑，道：“这进香啊就这功夫最是累人，想晚上找个好地方睡觉，就得这个时候出力。稍微休息一下，一会我们再去上山，到时候就不急了。”
“没错。”十一娘应道：“珂姐姐你是不知道，有一年我们来晚了，结果到了之后就剩下和字的几间了，喏，就是底下那几间。”她伸手指了指山根处的几间屋子。“被山当得严严实实的，一进去就一股霉味不说，晚上的时候还窝风，什么虫子都往里钻，那年我爹用艾草熏了半天也没管用，虫子没熏怎么的，倒把我大哥给熏倒了，脸肿得不能见人不说，连第二天原定的看日出都没参加。”
说完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
“咚咚。”
门上传来敲击声，接着传来那位当年成为艾草牺牲品的白家大哥的声音。“娘，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得准备上山了？”
“噗哧……”屋内众人再也忍不住，齐齐笑了出来。
“来了来了。”十一娘打开门。
“怎么了？”白清奇怪的问道。
“没事……”
白云庵坐落于颖安城西北的翠云峰上，据说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不知道是此地菩萨灵验还是什么关系，信众多，香火甚是鼎盛。每到佛诞、两节等日，皆有善男信女皆结伴而来，最远的甚至可达湖广，据说这几年连京师都有人来的。但人来得多了，麻烦也就多了，白云庵是尼姑庵，可来进香的人却不能保证全是女客，为了避免某些麻烦，庵中住持将客房设在山腰，因此若是要进香礼拜，还需要走上一个时辰，登过三千多级的台阶才能上山。好在这一路上景色优美，名胜众多，到也不觉得郁闷。
白家一共雇了两个滑竿，一个用来担行动不便的白夫人，另一个本来是给林可预备的，但路上遇到了一家女眷身体不适的，便匀了过去。复生由白夫人帮忙抱着，林可则跟着十一娘挽着手走着。
早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尤其是当你还在山里的时候，但林可的心情却是出奇的愉快，似乎由此找到了些当年跟同学或家里一起爬山游玩的感觉，那时候，树和草也是这样绿的，鸟儿也是这样叫的，连云海……似乎也都是一样的……
“珂姐姐，你看那边。”十一娘伸手指着山顶说道：“那个是白云庵最有名的铜钟，据说白云庵没建成之前就已经有了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物，不过……从我记事的时候就从来没响过。”十一娘吐了吐舌头说道。
“是吗？”林可抛开自己不知不觉的感伤，笑着应道。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此番的目的地，白云庵。
“哗啦！哗啦！”签筒被轻摇几下。
“啪嗒！”一声，一支竹签掉落地上。
林可睁开眼睛，捡起地上的那根竹签。
“签六五。”自有人前来引路。
林可跟着引路的小尼姑来到解签的地方，只见大殿右侧的一块板上，密密麻麻的挂着一堆黄布做成的小袋子，上面用墨汁写好了数字。
领路的小尼姑走到标明六五的袋子前，伸手从里面掏出一页纸，递到林可手中。
“眼前欢喜未为欢，危不危兮安不安……”林可读着上面谶语。“割肉成疮因甚事？不如守旧得安全。――什么啊……”
真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求签就求了这么一个东西……
“上上签上上签！”身后传来十一娘的咋呼声。
“怎么？抽到利婚庆嫁娶了？”林可逗她道。“一条金秤等君情……哈哈，还真是上上签。”
“珂姐姐――”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但就在这事上不禁逗，每次只要一说就是满脸通红的讨饶，还真就合了那句一物降一物了。
“那珂姐姐你呢？抽到什么了？莫非你的才是利嫁娶的？”十一娘很快转换心情，反守为攻道。
“不是！”林可回答得斩钉截铁。“你这丫头，都说了多少回了，我没那心思……真是……”
十一娘明显的撇了撇嘴，林可见状好笑，也懒得再在这事上跟她纠缠。
“哎，十一娘，那些是干嘛的？”林可问道。只见一些人正把手里的签纸往树枝上绑，底下稍矮的地方已经是密密麻麻一片了。
“哦，那是抽到了不好的签，所以绑到签树上，用来破灾的。”十一娘答道。
“原来是这样。”正当林可想要不要把自己手里的这支绑上去的时候，却在树下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吕大哥？怎么，抽到不好的签了？”
吕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现是林可，方才舒了口气，道：“没什么，你呢？抽到什么签了？”
“也没啥。”林可笑了笑。
接下来无话……
正当林可在是就此离开还是转个什么话题这两个选择中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道反光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吕征顺着林可的目光朝远方看去，半晌，回答道。“那是白云庵的警世灵钟。”
“警世灵钟？”林可有些好奇。“好奇怪的名字。”
“可不是。”见林可对这有兴趣，吕征笑了笑，说道：“据说在这白云庵还没建立之前，此处是一座名为灵钟寺的寺院，这名字，就是由这口灵钟而来。”
“寺院？那为何后来改成了尼姑庵？”林可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吕征摇了摇头。“啊对了……”
“什么？”
“今晚……呃……我到时候去找你们吧……”
“啊？哦！”林可反应过来是在说之前约好的夜市之行。想了想，说道：“好吧。”
看这情形，有些事……得提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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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剖心（第二更）
“嘿嘿……”
“嘿嘿嘿……”
“你这丫头，得癔症了？这一下午傻笑个什么呢？”再也受不了十一娘满脸促狭的笑容，林可一巴掌印在她脸上把这丫头推得离自己远远的。
“今晚……呃……我到时候去找你们吧……”她先是怪声怪气的模拟着吕征的声音，接着又无限娇羞的模仿林可道：“嗯，好的。”
“你这死丫头！”林可真是苦笑不得，到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珂姐姐你真是的，还跟我说什么‘没那个心思’……真是，说实话我还能着你了？”小丫头鼓鼓嘴巴，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看着她的样子，林可摇了摇头，虽然她并不太想跟个孩子说这些事情，但如今看来，有些话不仅需要对吕征说，更需要对十一娘说，不然按照她这个趋势看，不弄出个什么乱点鸳鸯谱之类的事情才怪呢。
“十一娘……你过来。”林可拍了拍身边，示意十一娘坐下。“我问你，你觉得我和吕大哥可能在一起吗？”
“啊？”十一娘显然没有想到林可会问这个问题。
“你先别急着回答。”林可说道。“没错，吕大哥是个很不错的人，家世、外貌、人品，无疑都是上上之选。”
“那……”
“就因为是上上之选，我和他才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林可把视线转向远方，在林木的间隙中，依稀还能看到前来礼佛的香客，其中不乏互有好感的青年男女，他们隔得很远，却欲盖弥彰的和对方进行着某种只有他们能懂的交流。“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跟我说明这一点了。”
“请问前面的是林……夫人吗？”一个姑娘打扮但年龄看上去已经二十岁上下的女人向林可问道。“我家夫人想请您一叙。”
“你家夫人是……”
“姓吕。”
“原来是吕夫人，有劳，还请稍候片刻。”林可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从称呼上也能看出很多事情，按照规矩来说，已经嫁人的林可在被称呼的时候自然要冠上夫姓，真正的林珂夫家姓江，因此林可现在其实应该被称为江林氏或江夫人，而吕征平时却喊她为林小姐或林姑娘，这其实并不合理。但这位来自吕家的婢女称呼其为夫人，且前面还有个停顿，这就值得商榷其本意了。
那婢子施了一礼后，转身回去。
林可则站在原地看着那婢子的背影出神。“蒙义父怜惜，让我借了姐姐的身份，方才能为亡夫带孝，但这一带，三年便不能改嫁。吕大哥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恐怕在吕家人眼里，即便是刚才那个婢子，也要比我合适得多。”
“……”十一娘没有说话。
“……最重要的是……也许你还不知道，离开高家之前被我一把火烧掉的房子，名字叫做听涛楼，是我的夫君，在生前和我一起起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林可轻轻拎起裙角朝吕家婢子离去的方向走去。她跟十一娘说的，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能跟她说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些了。不过林可相信，如果要是换成真正的方舒娘，她要说的，肯定还会是这些的。
吕家所住的是天字号，跟林可他们所住的人字号显然不是一个水准。在这趟天字号房的其中一间房里，林可见到了坐在椅子上捻着佛珠的吕夫人。
“林……嗯，不知该如何称呼？”吕夫人睁开眼问道。
“夫家姓江。”
“哦，江家娘子。”吕夫人点点头道。“之前我倒是远远见过，那时虽见你是穿着素服，但没想到……唉，真是可怜人。”
林可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是聪明人，想必我请您来的目的，您也应该能猜出来了吧？”吕夫人伸手拉过站在一旁的一个女婢，正是之前传话的那位。“这是绿漪。”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林可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不过夫人在这事上，真的多虑了。”
“多虑那是最好的。”吕夫人接口道。“对了，今晚的夜市，征儿托我转告你一下，他要陪我礼佛，估计是不能去了，还望江家娘子见谅。”
“夫人说笑了。”林可朝吕夫人施了一礼，道：“――不过一件事，夫家虽然姓江没错，但您应该称我为江夫人才对。”
人呐……
林可走出门外，一直到快要回到人字号，胸中这口浊气才算吐了出来。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禁失笑，虽然吕夫人那边确是狗眼看人低，但自己本来对吕征也没那个意思不是？而自己后面那出，是不是也可以算得上是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珂姐姐――”见林可回来，十一娘连忙起身，眼里是满满的关切。再看白夫人，也是一副担心的表情。
林可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道：“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啊……莫非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十一娘一愣，道：“知道什么？”
“今晚的夜市，吕家那边说了，吕大哥今晚要陪他娘礼佛，不能来了。”
“什么？”十一娘和白夫人担忧的对视一眼。“那……”
“那……估计只能找刘休或白大哥陪我们了。”林可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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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打擂
虽然比原定的计划少了一人，但原定的出行到底还是成行了。
未及日落，一行四人便出现在的山下的庙会上。
“当当当当……”一阵锣鼓声后，台上的几个汉子一字排开，各个肌肉结实、膀大腰圆。为的一个见吸引了众人视线，遂将手里的铜锣放到一边，上前一步拱手道：“诸位颖安的父老乡亲及途径此地朋友们请了，在下商怀德，与家中诸位兄弟在此设擂，以武会友，大家点到为止，还望不吝赐教。”
几句话说得甚有气势，底下也很捧场的响起一片叫好声。
林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古时候的擂台。只见一块空地上起了三尺多高的台子，后面一个大大的“武”字，几个看起来穿着劲装、看起来颇有章法的武林高手往台上一站，映着夕阳的余晖，甚有当年看武侠电影的感觉。
“上面的是颖安城的商家兄弟，”白清在一旁解释道：“打头的商怀德是大哥，他旁边的那个老二商怀义，留着络腮胡子的是老三商怀理，剩下的也基本上都是商家的下手或门徒，但我就叫不出名字来了。这几个都是南城老会的当家人，没想到今年他们也设擂了。”最后一句却是他在自言自语了。
“等下……南城老会？那是什么？怎么这设擂也有按年算的吗？”林可疑惑的问道。
“呵呵，珂妹子你之前都是长于深闺，这种市井间东西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温文尔雅的白家大哥笑着说道。
“老会最初是一些商人联合起来组成的联合会之类的东西，有的是按同乡结会；有的是按行业、有的是按店铺所处的位置，原意是希望参加老会的人团结在一起不会被欺负，慢慢的就演变成专门的团体，就像这城南老会一样。”
“专门？什么意思？”
“就是别人缴纳会费，他们则保护会员的安全。”白清笑了笑说道。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保护费？
林可闻言露出古怪的表情，脑中不由的开始幻想起诸如某种【哗――】之类的东西……
“而这摆擂也是一般老会用来壮大自身或宣威的常用手段，只不过像城南老会这种老资格出来摆擂，却是好几年没有见到了。”
“怎么？觉得难以理解？”白家大哥笑着问道。
林可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有些理解，但不太明白。”
听到林可的话，白清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笑了笑，转头继续看着台上，此时大概是因为刚刚摆开擂，所以擂台上只有这商家兄弟几人，还没有前去打擂的。商家老大商怀德拿眼睛往台下看去，扫到白清他们一行人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朝白清所在的位置抱了抱拳。
“他的意思是问我们到擂前有何指教。”白清一边朝林可解释，一边也向台上抱拳回礼。“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是途径此地，并无打擂的意思。”
“哦哦……”这番江湖辞令看得林可一愣一愣的，她看花了眼睛也没看出来这一个抱拳礼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意思。
不过这番看下来，也看出了许多门道，先，这老会虽然有些“民间非合法社团”的成分，但总的来说跟她所以为的黑社会还是有些差别的，没看台下的众人看台上的商家兄弟的眼神非但没有鄙夷或愤恨，反而有些对隐隐约约的崇拜吗？用白清的话说，老会的人属于江湖人士，讲得是江湖规矩，但江湖规矩对江湖人讲，最忌讳牵涉平民百姓。这一番话颇有所谓的江湖侠客的味道。诚然，老会向商家收取会费有点类似于保护费，但商家却也因此避免了许多麻烦。用白清的话说，起码几天之前乞丐到店里闹事之类的事情基本上是可以避免的。在江湖道义的大前提下，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供求关系，所以与其说是老会向缴纳会费提供帮助，不如说老会是商家雇来的保镖比较合适。
理清了这个头绪，林可接下来的心情就轻松多了。听着十一娘等人对台上人的身手的品评，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月上柳梢华灯初上的时候，台上已经上去了几个打擂的，这上去打擂的人一般分两种：一个是途经此地的无产，想凭借手底下的功夫谋个差事。这种自有专人料理，功夫不济，擂主手上留得三分劲，客客气气的把打擂请下台去，而打擂的人也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没什么好果子，也就顺着梯子就下来，也保全了面子；而手底下确实有真功夫的，通过考验之后，由擂主请到一边，询问来历，观察品性，若双方都有意，那么老会就算是增加了一位新成员了。
而第二种则是其他老会的人过来串场，相比之下就要多些火药味。但毕竟双方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仇，今天过后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基本上是点到为止，大不了再来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算完了。
总的来说，这半天擂看下来，却也是颇为和平，想象当中血肉横飞动不动就一个人摔下台来的画面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看时候到的差不多，商家老大商怀德跟底下的诸位弟兄商量了片刻，起身道：“今日我城南老会设擂，多亏家乡父老捧场，商某在此谢过。明日一早，本会依旧再次设擂，还望各路英雄好汉不吝赐教。”
这番话跟开场其实没多大分别，林可听得一乐，再看商家老大五大三粗的模样也就明白了，估计这番说辞也是实现有人套好的，不然不至于这么半文半白，跟说话人的形象甚是不配。
不过如今这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去了。正待招呼的时候，突然耳后传来一个人突兀的冷哼：“哼！”
等林可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回头看的时候，只见一道漆黑漆黑的身影“呼啦”一声从眼前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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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走失
“哗――”
这下被吓到的不光是林可，还有台上台下几乎是所有的人了。
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台上，负手而立，嘴里面喃喃自语，看动作像是在念挂在擂台两侧的对联。末了，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甚是年轻的脸。
原本看他那身漆黑漆黑的衣服，林可还以为就算不是个老人也应该是个脾气古怪的中年人，因此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有些怔住。
重生以来林可见过不少皮相甚是不错的人，但台上那人却跟自己之前见过的有一种明显的气质上的差别。若说白清是温文、吕征是敦厚、刘休也可以称得上是神采飞扬，而眼前这人……林可却不好下评语了。
“啧啧啧……三山五岳……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口气？到底是谁好大的口气？
众人心中暗自腹诽道。
这摆擂多少年了就是这对子，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大大咧咧的上了擂台，别的啥话没说就是一句“好大的口气”，这才真正是好大的口气好不好？
商家兄弟对视一眼，众人都是老江湖，虽然都知道来不善善不来，但总是还希望按照江湖规矩，最不济也是个先礼后兵，自己这边怎么算也没有错处。
“请问这位是？”出阵的是商家老大商怀德，如今这么一看，他应该是商家上下的主心骨了，起码凡事都是他出面，而其余人却是没什么不满的。
“喂，你们不是要比武吗？谁来跟我打打？”没有回答商怀德的话，青年嘴角牵起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容，轻轻巧巧的说道。
“来踢擂的了。”白清低声对林可解释道。“来打擂的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两种，还有一种就是这专门过来找碴的。”
“不知这位弟兄拜在哪个山头？顶上插着几炷香？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坏了和气就不好了。”商怀德沉声问道。这句林可听明白了，是问那打擂的青年是跟的哪路人马，在其中又是什么位置，这些她在看某武侠小说的时候看过，正所谓艺术来自于生活。
“拜在该拜的山头，插的就是我这根香。至于大水冲龙王庙――龙王在哪？我怎么没看到？”青年满不在乎的四处张望着，间或还故意打了个呵气，把对商家兄弟乃至整个城南老会的蔑视表现得是淋漓尽致。
看到这里，再好的脾气估计也忍不住了，商怀德一张方脸涨得通红，当下眯起眼睛，一下一下点着头。
“商怀德要动手了。”白清说道，接着转头看向林可，道：“照这个样子看恐怕会出乱子，珂妹子，你不懂武功，暂且先跟十一娘回去。十一娘，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知道吗？”
白清交代得郑重，十一娘也没在这事上顽皮，点了点头，拉了林可的手就往外围走。
人很多，当初为了看得清楚，以十一娘为众人颇有一番过五关斩六将的气势挤进了人群之中，结果随着打擂的继续，人群是越聚越多，这回要挤出去可就更困难了。
在十一娘的带领下，林可在一群人之中像挤沙丁鱼一样艰难前进，台上已经开打，拳脚相加的声音隔着人群的呐喊助威声中传进林可的耳膜。
突然――
“嘭――”
“大哥――”
接着是众人的一片骚乱。
林可终于忍不住回头了，然而此时再回头却也只能看见那黑衣青年一把撕下擂台上悬挂的大大的“武”字布幡的身影。
很多年以后，这副图画依旧存在于林可的记忆之中。飞扬的布幔出猎猎风声，黑衣的青年带着讥讽的笑容……
接着，是响亮的两个字：“打劫！”
于是，白清所说的骚乱，终于还是爆了。
而在同一时间，林可身上也生了一件让她终身后悔又终身为之感到庆幸的事情，那就是在人群陷入莫名的慌乱的时候，她是负责保护自己的十一娘，走散了……
“沙沙――”脚下出沙沙的响声，借着天上的月光，林可勉强的辨别出自己是走在一片林子里，但除此之外，她就不能知道得更多了。
被人潮冲散之后，林可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十一娘他们回来找自己，想想总不能一整夜傻乎乎的待在这里，毕竟刚才这附近还出过事情，所以，只能寄望于自己还记得回到人字号十七的路了。
可惜的是，林可明显对自己有些估计过高……
“沙沙――”脚下的声音似乎是这周围最响亮的声音了，但也是这声音，让林可感到一种由衷的心慌。
“老天爷，你给我来点别的动静吧……”林可在心里默念道。
“哇――”似乎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愿，在林可刚默念完之后，一只老鸦适时的出了响亮的叫声。
“扑棱、扑棱――”
“我&mp；mp；#￥@％的……”大惊之下林可差点被咬到自己的舌头，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保持形象之类的了，一堆前世在各个渠道听到过的、需要经过消音才能保证和谐的话就这么被吐了出来。
然而骂是骂过了，气也勉强算是出了，那么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第三十八章 再逢
在只有天上那点儿自然光照明的情况下走夜路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转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跟很长时间之前看到的东西没什么不同。所以，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估计是迷路了。
“有人吗？”林可终于禁不住试探性的喊出声来。
因为被人群冲散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台上黑衣青年人喊的那声“打劫！”虽然接下来的情况林可不知道，因为她被人群挟裹着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但若非必要，她还是不愿意出声的，真要是遇见土匪，她可没有当肉票或压寨夫人的兴趣。
“嘶沙――”当人的视觉不够用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特别敏感，林可可以确定，声音出的位置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谁？”林可低声喝道。
没有人回话。
这让林可有些紧张起来。在她出声音之后，那边的动静明显是截然而止，所以应该不是路过的动物，若是动物的话，小型动物听到声音肯定是四散奔逃，那声音只会更乱，若是大型动物……那一开始就不会让林可听到声音；那么如果不是动物的话，那来的就是人了。可她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被误认为男人，为何来人会这么警惕？或……干脆就不是人？
林可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而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当下也不管脚底下有没有路，用袖子蒙住头脸，找准一个方向就闷着头往前跑。不是说所谓的鬼打墙就是视觉欺骗吗？那自己不看总该可以了吧？
其实难听点说，林可这跟送死没啥差别，这也是因为林可没有在野外的经验，林地里可以说什么都有可能生，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里这样闷着头跑的危险性不言而喻，说不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也不知道是林可最近鸿运当头还是怎么的，这林子居然就这么被她给过去了。
“呼――”穿过最后一片树丛，林可的眼前豁然开朗。她现在冲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小路上，跟去白云庵的那条精心修缮的大道不同，现在的这个应该是山民上山的时候踩出来的小路，将将够一个人行走，但起码是条路了……
不过林可依旧没能放下心来，这找到路，接下来又该怎么走？
“嘶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在附近，林可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只觉得浑身的寒毛跟猫炸毛似的根根竖起，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一阵紧。这是什么声音？若是之前是自己听错了，那这次也是自己听错了吗？
声音响起的位置让林可感觉近在咫尺，可是借着月光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
“嘶沙……”
声音再次响起，林可感觉后背开始凉了，她知道这是冷汗，但即便是知道，她还是整个人僵在那里，单纯的感受着一滴汗珠顺着脊椎的走向慢慢滑落。
“嘶沙……”声音更近了，但林可睁大了眼睛也没现到底在那的是什么……“东西”？
早春的夜里依旧带着几分寒意，林可呼出一口气，空气通过鼻腔进入肺部又吐出来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许久，再没有动静。林可试探性的抬了一下脚……
“别动……”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到底……还是被抓到了……
林可心中一片冰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覆上她的脖子，目标视乎是她的咽喉。
她浑身一紧，从里到外排斥着这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放开……”她从牙缝里面挤出这两个字。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但紧接着用另一只手飞快的擒向林可还自由着的双手。
“别碰我！”紧接着是寒光一闪，等林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林亭南送给自己的短匕握在手中，而原本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已经掩着右手退到五步开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刚才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月亮从云彩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而那人也在月光中显露出了脸庞。
“是你？！”
“是你？！”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
“嘶……轻点轻点儿。”
火把旁，一对青年男女坐在树桩上，男的英俊女的俏丽，此时男子似乎受了伤，而女子正在一旁借着火光为他包扎。在别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幅甚是温馨的画面，可是画面中的两人似乎都没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章公子为何会深夜在此，又为何跟在我后面？”包扎完毕，林可问道。原来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与林可一行人生冲突，之后就再也没见面的某县令家公子章焕行。
“我倒是想问问林姑娘……正值深夜，你又为何一人身在此地？”章焕行一边动了动包扎好的手一边问道。
“迷路了。”林可说道。
“迷路？”章焕行皱了皱眉头，道：“仅仅是迷路？”
“怎么？”林可闻言一顿，冷笑道：“那么章公子觉得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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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问询
可以说，二人间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当时章焕行虽然本心是好的，但无意中是以反角出场这一事实却无法改变。尤其是在林可现在确实是将林亭南当作父亲来尊敬的时候，这位章家公子的作为她只能说勉强在理智上理解罢了。因此当听到章焕行明显带着质问语气的话时，烦躁之余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本来在林可看来，两人之前( 鬼母夜叉 http://www.xlawen.org/kan/1016/ )
“珂姐姐，你看那边那边！”临行前，十一娘被自己哥哥取消了骑马的权利，撵到车厢里来陪林可和白夫人。刚开始小丫头的嘴巴上基本可以挂酱油瓶了，整个人闷着不吭声坐在车厢里，看得白夫人和林可都想出言求情让她出去算了。好在随着时间的推进，小丫头很快恢复的常态，趴在车窗兴奋的指着窗外叽叽咋咋的说个不停。虽然颖安里凉川只有三天的路程，但民风明显开放了许多，即便是直接在外面走或骑马的女人也不少。像林可之前遇到的那种乌龙事估计是没什么可能出现了。
“夹馍……酱肉夹馍……”
“老的少的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宗的……”
“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沸沸扬扬的人声透过车子的隔板传了进来，热闹得让林可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珂姐姐、珂姐姐，你看那边、那边！”十一娘突然兴奋的喊道，连头也不会的猛拍林可，有几巴掌甚至差点打到她怀里抱着的复生身上。
林可连忙出声应道，手上也紧着拦下她劈里啪啦的巴掌。“怎么了怎么了？瞧你这兴奋劲儿，看到什么了？”
说着，也探头朝外面看去。
一队穿着统一服饰的汉子，人人手里都举着两人多高的粗竹竿，每根竹竿上都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小童，或翻腾或倒立，每次动作都会引起人群中的一阵惊呼。
这些还不算什么，只见一套动作完成之后，小童们齐刷刷的在杆头站立，朝人群背过身去，这时林可才现这些小童身后都有一个大字，连在一起就是“览翠居某某居士进”，具体名字看不清，离得太远了。
“览翠居？”林可念叨。
“览翠居？啊，那不是前几天刚开的酒楼吗？”十一娘应道。
呃……酒楼？林可一愣，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时代的广告啊，这店家还真是好算计。但再往前走，就现聪明人不止这一个，越靠近白云庵所在地，这路上就越热闹，之前看过的杂技不算，还有舞龙舞狮、花车、扮成各路神仙的高跷队等等，当真是好不热闹。
到最后，十一娘干脆就连前面的车帘也给掀了开去，现在日头已经升上去了，春日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正是舒服的时候。复生大概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听到别人敲锣打鼓放爆竹的声音不但没怕，反而咯咯的笑出声来。
“我们复生啊，真是粉雕玉琢的，看了这么多家花车上的童子，没一个比得上的。”白夫人赞道。
林可闻言笑了笑，不得不说，这话还真没错。
“珂姐姐珂姐姐，晚上上灯之后，这山下都有夜市的，我们出来逛逛吧，保准比现在还热闹！”
“夜市？”
“你就陪她去吧，复生我帮你照看。往年的时候因为我走路不方便，她爹和哥哥需要留下来照顾我，这丫头已经好些年没有去了。你也该出去逛逛，总困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情。”白夫人伸手摸了摸林可的头说道。“再说……”
“再说今年有人专门来看着我们，肯定出不了事。娘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十一娘边说边朝林可眨巴着眼睛，话里面的意思那是表露无遗了……
“你……”林可哭笑不得，为啥就没人相信，她是真的没那个意思啊……
“林姑娘、方姑娘，听说这次来了有名的杂耍班子，今晚初次在这儿搭台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说曹操曹操就到。”十一娘在林可耳边说道，尴尬得林可伸手狠狠捏了她一把，不过也因此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曹操的。
“怎么了？”吕征被十一娘的惊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没什么。”林可狠狠地瞪了十一娘一眼，在得到她绝对闭嘴的保证后方才回过头来对吕征说道：“那就劳烦吕大哥了。”
“噗……”身后传来十一娘闷笑的声音。
……你这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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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夜市之行【上】（第一更）
“阿清，拿好行李。休儿，看好十一娘。咱们是人字十七到十九，先把行李安排好了再去进香，听到了没？”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林可最终在这间人字十八号房安顿下来。锤了锤紧绷的肌肉，长吁了一口气，虽然出来游玩时不错，但要是一直这样就太累人了。好在林可所担心的事情没有生，白夫人看到林可这副筋疲力尽的模样失笑，道：“这进香啊就这功夫最是累人，想晚上找个好地方睡觉，就得这个时候出力。稍微休息一下，一会我们再去上山，到时候就不急了。”
“没错。”十一娘应道：“珂姐姐你是不知道，有一年我们来晚了，结果到了之后就剩下和字的几间了，喏，就是底下那几间。”她伸手指了指山根处的几间屋子。“被山当得严严实实的，一进去就一股霉味不说，晚上的时候还窝风，什么虫子都往里钻，那年我爹用艾草熏了半天也没管用，虫子没熏怎么的，倒把我大哥给熏倒了，脸肿得不能见人不说，连第二天原定的看日出都没参加。”
说完自己咯咯的笑了起来。
“咚咚。”
门上传来敲击声，接着传来那位当年成为艾草牺牲品的白家大哥的声音。“娘，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得准备上山了？”
“噗哧……”屋内众人再也忍不住，齐齐笑了出来。
“来了来了。”十一娘打开门。
“怎么了？”白清奇怪的问道。
“没事……”
白云庵坐落于颖安城西北的翠云峰上，据说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不知道是此地菩萨灵验还是什么关系，信众多，香火甚是鼎盛。每到佛诞、两节等日，皆有善男信女皆结伴而来，最远的甚至可达湖广，据说这几年连京师都有人来的。但人来得多了，麻烦也就多了，白云庵是尼姑庵，可来进香的人却不能保证全是女客，为了避免某些麻烦，庵中住持将客房设在山腰，因此若是要进香礼拜，还需要走上一个时辰，登过三千多级的台阶才能上山。好在这一路上景色优美，名胜众多，到也不觉得郁闷。
白家一共雇了两个滑竿，一个用来担行动不便的白夫人，另一个本来是给林可预备的，但路上遇到了一家女眷身体不适的，便匀了过去。复生由白夫人帮忙抱着，林可则跟着十一娘挽着手走着。
早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凉，尤其是当你还在山里的时候，但林可的心情却是出奇的愉快，似乎由此找到了些当年跟同学或家里一起爬山游玩的感觉，那时候，树和草也是这样绿的，鸟儿也是这样叫的，连云海……似乎也都是一样的……
“珂姐姐，你看那边。”十一娘伸手指着山顶说道：“那个是白云庵最有名的铜钟，据说白云庵没建成之前就已经有了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物，不过……从我记事的时候就从来没响过。”十一娘吐了吐舌头说道。
“是吗？”林可抛开自己不知不觉的感伤，笑着应道。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此番的目的地，白云庵。
“哗啦！哗啦！”签筒被轻摇几下。
“啪嗒！”一声，一支竹签掉落地上。
林可睁开眼睛，捡起地上的那根竹签。
“签六五。”自有人前来引路。
林可跟着引路的小尼姑来到解签的地方，只见大殿右侧的一块板上，密密麻麻的挂着一堆黄布做成的小袋子，上面用墨汁写好了数字。
领路的小尼姑走到标明六五的袋子前，伸手从里面掏出一页纸，递到林可手中。
“眼前欢喜未为欢，危不危兮安不安……”林可读着上面谶语。“割肉成疮因甚事？不如守旧得安全。――什么啊……”
真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求签就求了这么一个东西……
“上上签上上签！”身后传来十一娘的咋呼声。
“怎么？抽到利婚庆嫁娶了？”林可逗她道。“一条金秤等君情……哈哈，还真是上上签。”
“珂姐姐――”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但就在这事上不禁逗，每次只要一说就是满脸通红的讨饶，还真就合了那句一物降一物了。
“那珂姐姐你呢？抽到什么了？莫非你的才是利嫁娶的？”十一娘很快转换心情，反守为攻道。
“不是！”林可回答得斩钉截铁。“你这丫头，都说了多少回了，我没那心思……真是……”
十一娘明显的撇了撇嘴，林可见状好笑，也懒得再在这事上跟她纠缠。
“哎，十一娘，那些是干嘛的？”林可问道。只见一些人正把手里的签纸往树枝上绑，底下稍矮的地方已经是密密麻麻一片了。
“哦，那是抽到了不好的签，所以绑到签树上，用来破灾的。”十一娘答道。
“原来是这样。”正当林可想要不要把自己手里的这支绑上去的时候，却在树下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吕大哥？怎么，抽到不好的签了？”
吕征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现是林可，方才舒了口气，道：“没什么，你呢？抽到什么签了？”
“也没啥。”林可笑了笑。
接下来无话……
正当林可在是就此离开还是转个什么话题这两个选择中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道反光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吕征顺着林可的目光朝远方看去，半晌，回答道。“那是白云庵的警世灵钟。”
“警世灵钟？”林可有些好奇。“好奇怪的名字。”
“可不是。”见林可对这有兴趣，吕征笑了笑，说道：“据说在这白云庵还没建立之前，此处是一座名为灵钟寺的寺院，这名字，就是由这口灵钟而来。”
“寺院？那为何后来改成了尼姑庵？”林可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吕征摇了摇头。“啊对了……”
“什么？”
“今晚……呃……我到时候去找你们吧……”
“啊？哦！”林可反应过来是在说之前约好的夜市之行。想了想，说道：“好吧。”
看这情形，有些事……得提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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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剖心（第二更）
“嘿嘿……”
“嘿嘿嘿……”
“你这丫头，得癔症了？这一下午傻笑个什么呢？”再也受不了十一娘满脸促狭的笑容，林可一巴掌印在她脸上把这丫头推得离自己远远的。
“今晚……呃……我到时候去找你们吧……”她先是怪声怪气的模拟着吕征的声音，接着又无限娇羞的模仿林可道：“嗯，好的。”
“你这死丫头！”林可真是苦笑不得，到最后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珂姐姐你真是的，还跟我说什么‘没那个心思’……真是，说实话我还能着你了？”小丫头鼓鼓嘴巴，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看着她的样子，林可摇了摇头，虽然她并不太想跟个孩子说这些事情，但如今看来，有些话不仅需要对吕征说，更需要对十一娘说，不然按照她这个趋势看，不弄出个什么乱点鸳鸯谱之类的事情才怪呢。
“十一娘……你过来。”林可拍了拍身边，示意十一娘坐下。“我问你，你觉得我和吕大哥可能在一起吗？”
“啊？”十一娘显然没有想到林可会问这个问题。
“你先别急着回答。”林可说道。“没错，吕大哥是个很不错的人，家世、外貌、人品，无疑都是上上之选。”
“那……”
“就因为是上上之选，我和他才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林可把视线转向远方，在林木的间隙中，依稀还能看到前来礼佛的香客，其中不乏互有好感的青年男女，他们隔得很远，却欲盖弥彰的和对方进行着某种只有他们能懂的交流。“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跟我说明这一点了。”
“请问前面的是林……夫人吗？”一个姑娘打扮但年龄看上去已经二十岁上下的女人向林可问道。“我家夫人想请您一叙。”
“你家夫人是……”
“姓吕。”
“原来是吕夫人，有劳，还请稍候片刻。”林可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从称呼上也能看出很多事情，按照规矩来说，已经嫁人的林可在被称呼的时候自然要冠上夫姓，真正的林珂夫家姓江，因此林可现在其实应该被称为江林氏或江夫人，而吕征平时却喊她为林小姐或林姑娘，这其实并不合理。但这位来自吕家的婢女称呼其为夫人，且前面还有个停顿，这就值得商榷其本意了。
那婢子施了一礼后，转身回去。
林可则站在原地看着那婢子的背影出神。“蒙义父怜惜，让我借了姐姐的身份，方才能为亡夫带孝，但这一带，三年便不能改嫁。吕大哥今年已经二十有八，恐怕在吕家人眼里，即便是刚才那个婢子，也要比我合适得多。”
“……”十一娘没有说话。
“……最重要的是……也许你还不知道，离开高家之前被我一把火烧掉的房子，名字叫做听涛楼，是我的夫君，在生前和我一起起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林可轻轻拎起裙角朝吕家婢子离去的方向走去。她跟十一娘说的，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能跟她说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些了。不过林可相信，如果要是换成真正的方舒娘，她要说的，肯定还会是这些的。
吕家所住的是天字号，跟林可他们所住的人字号显然不是一个水准。在这趟天字号房的其中一间房里，林可见到了坐在椅子上捻着佛珠的吕夫人。
“林……嗯，不知该如何称呼？”吕夫人睁开眼问道。
“夫家姓江。”
“哦，江家娘子。”吕夫人点点头道。“之前我倒是远远见过，那时虽见你是穿着素服，但没想到……唉，真是可怜人。”
林可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是聪明人，想必我请您来的目的，您也应该能猜出来了吧？”吕夫人伸手拉过站在一旁的一个女婢，正是之前传话的那位。“这是绿漪。”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林可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不过夫人在这事上，真的多虑了。”
“多虑那是最好的。”吕夫人接口道。“对了，今晚的夜市，征儿托我转告你一下，他要陪我礼佛，估计是不能去了，还望江家娘子见谅。”
“夫人说笑了。”林可朝吕夫人施了一礼，道：“――不过一件事，夫家虽然姓江没错，但您应该称我为江夫人才对。”
人呐……
林可走出门外，一直到快要回到人字号，胸中这口浊气才算吐了出来。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禁失笑，虽然吕夫人那边确是狗眼看人低，但自己本来对吕征也没那个意思不是？而自己后面那出，是不是也可以算得上是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珂姐姐――”见林可回来，十一娘连忙起身，眼里是满满的关切。再看白夫人，也是一副担心的表情。
林可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道：“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啊……莫非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十一娘一愣，道：“知道什么？”
“今晚的夜市，吕家那边说了，吕大哥今晚要陪他娘礼佛，不能来了。”
“什么？”十一娘和白夫人担忧的对视一眼。“那……”
“那……估计只能找刘休或白大哥陪我们了。”林可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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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打擂
虽然比原定的计划少了一人，但原定的出行到底还是成行了。
未及日落，一行四人便出现在的山下的庙会上。
“当当当当……”一阵锣鼓声后，台上的几个汉子一字排开，各个肌肉结实、膀大腰圆。为的一个见吸引了众人视线，遂将手里的铜锣放到一边，上前一步拱手道：“诸位颖安的父老乡亲及途径此地朋友们请了，在下商怀德，与家中诸位兄弟在此设擂，以武会友，大家点到为止，还望不吝赐教。”
几句话说得甚有气势，底下也很捧场的响起一片叫好声。
林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古时候的擂台。只见一块空地上起了三尺多高的台子，后面一个大大的“武”字，几个看起来穿着劲装、看起来颇有章法的武林高手往台上一站，映着夕阳的余晖，甚有当年看武侠电影的感觉。
“上面的是颖安城的商家兄弟，”白清在一旁解释道：“打头的商怀德是大哥，他旁边的那个老二商怀义，留着络腮胡子的是老三商怀理，剩下的也基本上都是商家的下手或门徒，但我就叫不出名字来了。这几个都是南城老会的当家人，没想到今年他们也设擂了。”最后一句却是他在自言自语了。
“等下……南城老会？那是什么？怎么这设擂也有按年算的吗？”林可疑惑的问道。
“呵呵，珂妹子你之前都是长于深闺，这种市井间东西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温文尔雅的白家大哥笑着说道。
“老会最初是一些商人联合起来组成的联合会之类的东西，有的是按同乡结会；有的是按行业、有的是按店铺所处的位置，原意是希望参加老会的人团结在一起不会被欺负，慢慢的就演变成专门的团体，就像这城南老会一样。”
“专门？什么意思？”
“就是别人缴纳会费，他们则保护会员的安全。”白清笑了笑说道。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保护费？
林可闻言露出古怪的表情，脑中不由的开始幻想起诸如某种【哗――】之类的东西……
“而这摆擂也是一般老会用来壮大自身或宣威的常用手段，只不过像城南老会这种老资格出来摆擂，却是好几年没有见到了。”
“怎么？觉得难以理解？”白家大哥笑着问道。
林可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有些理解，但不太明白。”
听到林可的话，白清没有继续解释，只是笑了笑，转头继续看着台上，此时大概是因为刚刚摆开擂，所以擂台上只有这商家兄弟几人，还没有前去打擂的。商家老大商怀德拿眼睛往台下看去，扫到白清他们一行人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朝白清所在的位置抱了抱拳。
“他的意思是问我们到擂前有何指教。”白清一边朝林可解释，一边也向台上抱拳回礼。“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是途径此地，并无打擂的意思。”
“哦哦……”这番江湖辞令看得林可一愣一愣的，她看花了眼睛也没看出来这一个抱拳礼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意思。
不过这番看下来，也看出了许多门道，先，这老会虽然有些“民间非合法社团”的成分，但总的来说跟她所以为的黑社会还是有些差别的，没看台下的众人看台上的商家兄弟的眼神非但没有鄙夷或愤恨，反而有些对隐隐约约的崇拜吗？用白清的话说，老会的人属于江湖人士，讲得是江湖规矩，但江湖规矩对江湖人讲，最忌讳牵涉平民百姓。这一番话颇有所谓的江湖侠客的味道。诚然，老会向商家收取会费有点类似于保护费，但商家却也因此避免了许多麻烦。用白清的话说，起码几天之前乞丐到店里闹事之类的事情基本上是可以避免的。在江湖道义的大前提下，这已经变成了一种供求关系，所以与其说是老会向缴纳会费提供帮助，不如说老会是商家雇来的保镖比较合适。
理清了这个头绪，林可接下来的心情就轻松多了。听着十一娘等人对台上人的身手的品评，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月上柳梢华灯初上的时候，台上已经上去了几个打擂的，这上去打擂的人一般分两种：一个是途经此地的无产，想凭借手底下的功夫谋个差事。这种自有专人料理，功夫不济，擂主手上留得三分劲，客客气气的把打擂请下台去，而打擂的人也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没什么好果子，也就顺着梯子就下来，也保全了面子；而手底下确实有真功夫的，通过考验之后，由擂主请到一边，询问来历，观察品性，若双方都有意，那么老会就算是增加了一位新成员了。
而第二种则是其他老会的人过来串场，相比之下就要多些火药味。但毕竟双方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仇，今天过后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基本上是点到为止，大不了再来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算完了。
总的来说，这半天擂看下来，却也是颇为和平，想象当中血肉横飞动不动就一个人摔下台来的画面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看时候到的差不多，商家老大商怀德跟底下的诸位弟兄商量了片刻，起身道：“今日我城南老会设擂，多亏家乡父老捧场，商某在此谢过。明日一早，本会依旧再次设擂，还望各路英雄好汉不吝赐教。”
这番话跟开场其实没多大分别，林可听得一乐，再看商家老大五大三粗的模样也就明白了，估计这番说辞也是实现有人套好的，不然不至于这么半文半白，跟说话人的形象甚是不配。
不过如今这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去了。正待招呼的时候，突然耳后传来一个人突兀的冷哼：“哼！”
等林可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回头看的时候，只见一道漆黑漆黑的身影“呼啦”一声从眼前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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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走失
“哗――”
这下被吓到的不光是林可，还有台上台下几乎是所有的人了。
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台上，负手而立，嘴里面喃喃自语，看动作像是在念挂在擂台两侧的对联。末了，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甚是年轻的脸。
原本看他那身漆黑漆黑的衣服，林可还以为就算不是个老人也应该是个脾气古怪的中年人，因此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有些怔住。
重生以来林可见过不少皮相甚是不错的人，但台上那人却跟自己之前见过的有一种明显的气质上的差别。若说白清是温文、吕征是敦厚、刘休也可以称得上是神采飞扬，而眼前这人……林可却不好下评语了。
“啧啧啧……三山五岳……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口气？到底是谁好大的口气？
众人心中暗自腹诽道。
这摆擂多少年了就是这对子，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大大咧咧的上了擂台，别的啥话没说就是一句“好大的口气”，这才真正是好大的口气好不好？
商家兄弟对视一眼，众人都是老江湖，虽然都知道来不善善不来，但总是还希望按照江湖规矩，最不济也是个先礼后兵，自己这边怎么算也没有错处。
“请问这位是？”出阵的是商家老大商怀德，如今这么一看，他应该是商家上下的主心骨了，起码凡事都是他出面，而其余人却是没什么不满的。
“喂，你们不是要比武吗？谁来跟我打打？”没有回答商怀德的话，青年嘴角牵起一道玩世不恭的笑容，轻轻巧巧的说道。
“来踢擂的了。”白清低声对林可解释道。“来打擂的除了我之前说的那两种，还有一种就是这专门过来找碴的。”
“不知这位弟兄拜在哪个山头？顶上插着几炷香？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坏了和气就不好了。”商怀德沉声问道。这句林可听明白了，是问那打擂的青年是跟的哪路人马，在其中又是什么位置，这些她在看某武侠小说的时候看过，正所谓艺术来自于生活。
“拜在该拜的山头，插的就是我这根香。至于大水冲龙王庙――龙王在哪？我怎么没看到？”青年满不在乎的四处张望着，间或还故意打了个呵气，把对商家兄弟乃至整个城南老会的蔑视表现得是淋漓尽致。
看到这里，再好的脾气估计也忍不住了，商怀德一张方脸涨得通红，当下眯起眼睛，一下一下点着头。
“商怀德要动手了。”白清说道，接着转头看向林可，道：“照这个样子看恐怕会出乱子，珂妹子，你不懂武功，暂且先跟十一娘回去。十一娘，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知道吗？”
白清交代得郑重，十一娘也没在这事上顽皮，点了点头，拉了林可的手就往外围走。
人很多，当初为了看得清楚，以十一娘为众人颇有一番过五关斩六将的气势挤进了人群之中，结果随着打擂的继续，人群是越聚越多，这回要挤出去可就更困难了。
在十一娘的带领下，林可在一群人之中像挤沙丁鱼一样艰难前进，台上已经开打，拳脚相加的声音隔着人群的呐喊助威声中传进林可的耳膜。
突然――
“嘭――”
“大哥――”
接着是众人的一片骚乱。
林可终于忍不住回头了，然而此时再回头却也只能看见那黑衣青年一把撕下擂台上悬挂的大大的“武”字布幡的身影。
很多年以后，这副图画依旧存在于林可的记忆之中。飞扬的布幔出猎猎风声，黑衣的青年带着讥讽的笑容……
接着，是响亮的两个字：“打劫！”
于是，白清所说的骚乱，终于还是爆了。
而在同一时间，林可身上也生了一件让她终身后悔又终身为之感到庆幸的事情，那就是在人群陷入莫名的慌乱的时候，她是负责保护自己的十一娘，走散了……
“沙沙――”脚下出沙沙的响声，借着天上的月光，林可勉强的辨别出自己是走在一片林子里，但除此之外，她就不能知道得更多了。
被人潮冲散之后，林可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没能等来十一娘他们回来找自己，想想总不能一整夜傻乎乎的待在这里，毕竟刚才这附近还出过事情，所以，只能寄望于自己还记得回到人字号十七的路了。
可惜的是，林可明显对自己有些估计过高……
“沙沙――”脚下的声音似乎是这周围最响亮的声音了，但也是这声音，让林可感到一种由衷的心慌。
“老天爷，你给我来点别的动静吧……”林可在心里默念道。
“哇――”似乎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愿，在林可刚默念完之后，一只老鸦适时的出了响亮的叫声。
“扑棱、扑棱――”
“我&mp；mp；#￥@％的……”大惊之下林可差点被咬到自己的舌头，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保持形象之类的了，一堆前世在各个渠道听到过的、需要经过消音才能保证和谐的话就这么被吐了出来。
然而骂是骂过了，气也勉强算是出了，那么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第三十八章 再逢
在只有天上那点儿自然光照明的情况下走夜路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转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跟很长时间之前看到的东西没什么不同。所以，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估计是迷路了。
“有人吗？”林可终于禁不住试探性的喊出声来。
因为被人群冲散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台上黑衣青年人喊的那声“打劫！”虽然接下来的情况林可不知道，因为她被人群挟裹着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但若非必要，她还是不愿意出声的，真要是遇见土匪，她可没有当肉票或压寨夫人的兴趣。
“嘶沙――”当人的视觉不够用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特别敏感，林可可以确定，声音出的位置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
“谁？”林可低声喝道。
没有人回话。
这让林可有些紧张起来。在她出声音之后，那边的动静明显是截然而止，所以应该不是路过的动物，若是动物的话，小型动物听到声音肯定是四散奔逃，那声音只会更乱，若是大型动物……那一开始就不会让林可听到声音；那么如果不是动物的话，那来的就是人了。可她的声音根本就不可能被误认为男人，为何来人会这么警惕？或……干脆就不是人？
林可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而脑子里也开始胡思乱想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当下也不管脚底下有没有路，用袖子蒙住头脸，找准一个方向就闷着头往前跑。不是说所谓的鬼打墙就是视觉欺骗吗？那自己不看总该可以了吧？
其实难听点说，林可这跟送死没啥差别，这也是因为林可没有在野外的经验，林地里可以说什么都有可能生，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里这样闷着头跑的危险性不言而喻，说不定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也不知道是林可最近鸿运当头还是怎么的，这林子居然就这么被她给过去了。
“呼――”穿过最后一片树丛，林可的眼前豁然开朗。她现在冲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小路上，跟去白云庵的那条精心修缮的大道不同，现在的这个应该是山民上山的时候踩出来的小路，将将够一个人行走，但起码是条路了……
不过林可依旧没能放下心来，这找到路，接下来又该怎么走？
“嘶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在附近，林可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只觉得浑身的寒毛跟猫炸毛似的根根竖起，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一阵紧。这是什么声音？若是之前是自己听错了，那这次也是自己听错了吗？
声音响起的位置让林可感觉近在咫尺，可是借着月光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
“嘶沙……”
声音再次响起，林可感觉后背开始凉了，她知道这是冷汗，但即便是知道，她还是整个人僵在那里，单纯的感受着一滴汗珠顺着脊椎的走向慢慢滑落。
“嘶沙……”声音更近了，但林可睁大了眼睛也没现到底在那的是什么……“东西”？
早春的夜里依旧带着几分寒意，林可呼出一口气，空气通过鼻腔进入肺部又吐出来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许久，再没有动静。林可试探性的抬了一下脚……
“别动……”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到底……还是被抓到了……
林可心中一片冰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覆上她的脖子，目标视乎是她的咽喉。
她浑身一紧，从里到外排斥着这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放开……”她从牙缝里面挤出这两个字。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但紧接着用另一只手飞快的擒向林可还自由着的双手。
“别碰我！”紧接着是寒光一闪，等林可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林亭南送给自己的短匕握在手中，而原本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已经掩着右手退到五步开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
刚才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月亮从云彩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而那人也在月光中显露出了脸庞。
“是你？！”
“是你？！”
二人同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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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轻点轻点儿。”
火把旁，一对青年男女坐在树桩上，男的英俊女的俏丽，此时男子似乎受了伤，而女子正在一旁借着火光为他包扎。在别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幅甚是温馨的画面，可是画面中的两人似乎都没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章公子为何会深夜在此，又为何跟在我后面？”包扎完毕，林可问道。原来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月前与林可一行人生冲突，之后就再也没见面的某县令家公子章焕行。
“我倒是想问问林姑娘……正值深夜，你又为何一人身在此地？”章焕行一边动了动包扎好的手一边问道。
“迷路了。”林可说道。
“迷路？”章焕行皱了皱眉头，道：“仅仅是迷路？”
“怎么？”林可闻言一顿，冷笑道：“那么章公子觉得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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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问询
可以说，二人间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当时章焕行虽然本心是好的，但无意中是以反角出场这一事实却无法改变。尤其是在林可现在确实是将林亭南当作父亲来尊敬的时候，这位章家公子的作为她只能说勉强在理智上理解罢了。因此当听到章焕行明显带着质问语气的话时，烦躁之余却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本来在林可看来，两人之前( 鬼母夜叉 http://www.xlawen.org/kan/1016/ )